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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有歸舟 江意難平 4286 字 6個月前

桃木枝留了其原先的形態,自是珍貴,乃天底下獨獨一支,我甚是喜歡呢。”

婠姐兒見趙千凜說起及笄禮,一下子就來了興致,問起了桃木雕花簪的製作來。

一路談到下山歸去,文氏見婠姐兒的眉頭已鬆,臉上的神色也漸漸恢複和悅,就知婠姐兒的心結已結,心下大安。

轉瞬間十月二十便至,府上換上了紅綢緞子,各人臉上都洋溢著喜悅。

江嫵一大早就隨著妧姐兒到了婠姐兒的屋裡,一進門就見文氏雙眼通紅,一看便知哭過了。

江嫵隻記得前世婠姐兒每逢回娘家都會給自己送金釵兒,臉上總掛著笑,心裡便篤定趙千凜是個好歸宿,就也不同妧姐兒一般傷感。

妧姐兒過去蹲在了婠姐兒的膝邊,原是嬌俏的聲兒此時變得悶悶,“大姐姐,我舍不得你。”

文氏在一旁聽了頓時就沒忍住,淚兒直流,趕緊拿了帕子掩了麵,步子亂亂地往屋外走。

婠姐兒伸了手去將妧姐兒的碎發挽於耳後,開聲調笑道:“外頭個個都說你驕橫,就該他們來瞧一瞧,看看你現時的這番模樣,還是那個江府的二姑娘麼?”

“大姐姐,你可正經些,人家這難過著呢。”妧姐兒從婠姐兒撒了嬌,呶了呶嘴。

婠姐兒寵溺一笑,口上說著:“再正經兒下去,要把我惹哭了,可都得賴你了。”

如姐兒見此,便也道:“這可不行,今日是大姐姐的大喜之日,可不能哭了。”

“你瞧吧,三妹妹都比你懂事兒,還不快起來。”婠姐兒拍了拍妧姐兒的手,妧姐兒才扭扭捏捏地站了起來。

一直目不轉睛地瞧著婠姐兒,等丫鬟來催,婠姐兒才失笑出聲,“妧姐兒,你可是要隨我一同沐浴不成?還不出去待著,等我收拾好了,再尋你進來。”

吉時一到,婠姐兒被領去二房正院拜彆父母,就由文氏的大侄兒背著上了轎,六十二擔嫁妝就隨著大紅轎子,一並去了擇梓胡同。

三日後回門,個個見婠姐兒神色大好,這才定了心。

衛氏在念春堂陪回門的婠姐兒吃了午膳,一回了念月洲,便見神色蒼白,病懨無力的楊姨娘歸來了。

等衛氏入了座,楊姨娘便跪下請安:“夫人安好,還請夫人見諒,回來時正是三伏天,妾身在路上著了病,身旁也隻得一人服侍,這病斷斷續續拖了兩個月,無法行路,等病好些,這才馬不停蹄地趕了回來。”

衛氏見著楊姨娘便想起鈺哥兒和妤姐兒差點送了命,心中就是一氣,又想起卯曉那夭折的兒子,更是怒意重重,但素來臉上淡淡,慣於藏起感情,此時麵上自也不顯。

衛氏淡淡開聲道:“可知我為何千裡迢迢喚你回來?”

“妾身不知,還請夫人相告。”楊姨娘心中略感奇怪,衛氏對其病情一句未聞,看樣是越發冷漠了。

“你不在府中的這些日子裡,鈺哥兒和妤姐兒都險些送了命,身為其生母,我接連去信兩封,你也未提一句要回,你的心倒是比我硬。”衛氏定睛望去,眼裡看不出情感。

“府中有夫人幫著看顧,妾身雖擔心,但也相信夫人。況且妾身聽夫人之令,所責還是要服侍老爺,何能因私忘公。”楊姨娘做慣了這樣的事兒,聲情並茂地訴道一半,就拿了腦袋往地上磕,狠狠地磕出了紅印子,才停了下來,“多謝夫人相顧!”

衛氏見楊姨娘這般會來虛的,也不好露出甚意思來,打草驚蛇,讓她瞧了去。遂,立時按下心頭不快,讓楊姨娘起了身。

接著點了點頭,似接受了楊姨娘的那番說辭,“你這般想也無不妥,隻還是得回來顧一顧他們,畢竟還是個孩子。”衛氏見楊姨娘低眉順眼地在一旁站著點頭,便揮了揮手,“你先下去收拾收拾罷,待會我讓鈺哥兒、妤姐兒過去看你。”

楊姨娘點點頭,便回了念月洲旁的小彆院。

金梔正吩咐著人把楊姨娘的箱籠搬到卯曉先前住的屋裡去,楊姨娘見了,上前賠笑道:“金梔,這是怎的一回事?這可是卯曉的屋。該不會是弄錯了罷?”

金梔原先就對楊姨娘當妾室不滿,現時又知楊姨娘下手狠毒,對卯曉之子動手,覺著現時的楊姨娘,再也不是當初同她一起在衛府裡真心服侍衛氏的金杏了。

金梔隻語氣淡淡,解釋道:“因著你屋裡太久無人用,方才我奉夫人之命來打理,見床腳都被白蟻駐空了去,現時灑掃婆子在排查尋看呢,今夜你便先住著卯曉屋裡罷。”

“可這……”楊姨娘臉上閃過一絲慌亂。

“這甚?你若是不怕那蟻去駐了箱籠和榻,那你就回你屋住去,我不過奉命來瞧,把你安排妥當,你若不願住卯曉屋,後果你自個兒擔著就是。正好這事你自個兒定了,我可不想多管。”金梔言罷,就上前去問灑掃婆子的情況。

灑掃婆子端了一節駐空的凳腳出了門,向金梔搖了搖頭。楊姨娘見確有其事,又看了看自己裝滿了綢緞料子的箱籠,咬了咬牙,便命人抬了箱籠進卯曉的屋。

金梔等楊姨娘將箱籠都搬了進去,見鈺哥兒和妤姐兒來了,這才回念月洲向衛氏稟告。

“可曾派人去莊子接卯曉過來?”衛氏正問著金朵話,金梔就進了屋。

“派去了,這會兒應在來的路上了。還有賬房娘子那邊,我也依先前定計,去接了過來。”金朵因上回放卯曉同去定國公府一事時時記著犯的錯,現時兒行事愈發可靠了。

衛氏點了點頭,便抬眼望了金梔一眼。

金梔得其意,便上前稟告:“楊姨娘已照計劃被安排入卯曉屋住,就看今夜她會被逼得暴露到何種地步了。”

衛氏左手捏著佛珠串兒,闔了眼,點了點頭。

☆、拿我命去

楊姨娘滿臉心疼地看著鈺哥兒和妤姐兒,手也拉著兩人不放。

“鈺哥兒,姨娘瞧著你都清瘦了些,近日可還好?前年夫人來信說你在定國公府失足落水,姨娘可擔心得不行,但千裡迢迢的,沒夫人與老爺的準許,姨娘也無法回來看你。”

楊姨娘怕鈺哥兒深究,頭個就先同鈺哥兒解釋,想堵了鈺哥兒的話,“如今你人無事便好,有夫人照料,我也放心。現時姨娘終於得令回來,一是能照顧哥兒姐兒,二也能看著哥兒姐兒長大。”楊姨娘目光柔和地看了看鈺哥兒,又看了看妤姐兒,“我此生也無憾了。”

楊姨娘離府兩年,那時鈺哥兒不過四歲,還是有些親楊姨娘的,但一彆兩年,不僅鈺哥兒歲長疏生,這時間的隔斷也讓兩人變得疏遠。

鈺哥兒原先想開口說卯曉之事,總猶豫在口,尋不到開聲之際,楊姨娘便又拉著妤姐兒就是一頓愧疚安慰。

妤姐兒見鈺哥兒不說上回在衛氏莊子裡的事,便自個兒打斷了楊姨娘的疚意訴說,將話頭給了鈺哥兒,“姨娘,三哥哥在定國公府十足落水一事,夫人未同你說詳情麼?”

楊姨娘嘴角抽了抽,怎又被妤姐兒給繞回來了,隻能尷尬出聲,“說是說了,不是說在丫鬟中找不到喊鈺哥兒聲兒的那人麼?事情都過去那般久了,這會兒無事便是上天垂憐,我們就莫要再提那舊事了,省得刺激鈺哥兒。”

妤姐兒拉了拉鈺哥兒的袖子,鈺哥兒磕磕巴巴地開口,“姨娘,我無事。後來尋到那聲兒的主人了……”

楊姨娘一聽尋到人了,立時就發問:“尋到了?是何人?不是說那日府上跟去的丫鬟婆子都問過了麼?”

鈺哥兒見楊姨娘開聲問到點了,便將那日在果樹莊子發現的事一並說了出來。

“甚?你說那聲兒你聽著是卯曉的聲?”楊姨娘心慌意亂,眼皮子直眨個不停,“當真是她?”⑩本⑩作⑩品⑩由⑩思⑩兔⑩在⑩線⑩閱⑩讀⑩網⑩友⑩整⑩理⑩上⑩傳⑩

“姨娘,我不會聽錯,就是卯曉沒錯。”鈺哥兒十分肯定地點頭。

妤姐兒也插上一句,“姨娘,你是不知,那卯曉似癡傻了一般,她不知從何尋來了一子,把他當做自己夭折的孩兒!我們在夫人的果樹莊子,就見著她抱不離手,嘴裡喃喃著我兒,我兒,煞是可怕!”

楊姨娘眼珠子骨碌直轉,抓著鈺哥兒問了一遍,又抓著妤姐兒問了一遍,“夫人可知此事?知是卯曉的聲?”

“夫人自是曉得的,後來讓金朵抱走了那個孩子,說卯曉瘋癲成性,不適在養在其跟前,原先時那孩子日日由金朵金梔兩人看顧,後來實忙不過來,便調了三哥哥的%e4%b9%b3娘去幫著照看。”妤姐兒把自個兒知道的都同楊姨娘說了。

鈺哥兒又接著補充道:“%e4%b9%b3娘回來同我說,卯曉怕是真真瘋魘了,金朵整日抱怨說卯曉在果樹莊子那邊罵的難聽,口上說著甚‘我兒托夢’、‘害死我兒’,日日怨著夫人呢。我聽著心驚,便讓%e4%b9%b3娘莫要再說了。”

楊姨娘聽了心頭直跳,便捂了心口,想起萬佛寺那夜卯曉的瘋癲模樣,喃喃道:“她定是瘋了,她定是瘋了。”

妤姐兒見狀,便提了水壺斟了一杯茶給楊姨娘,“姨娘莫憂,卯曉遠在果樹莊子,夫人諒其失子才成了失心瘋,將其困在果樹莊子不允其出,若不是金朵每月奉命去瞧,這事兒根本傳不到府裡來。”

楊姨娘接過妤姐兒遞來的水,微抿一口,又抬了抬頭瞧著身處的卯曉屋,見陽光斜斜地打進來,屋裡一片乾淨,毫無陰森之氣,這才緩了過來。

鈺哥兒與妤姐兒瞧著是該去念春堂陪江老太太的時辰了,便同楊姨娘彆了,往念春堂去了。

楊姨娘領著丫鬟在房裡四處瞧,見處處都打掃的乾淨無塵,便從箱籠裡取過從寺裡求來的符,各處塞了一個,這才讓人將箱籠打開整理。

月色蒙上了一層薄霧,顯得今夜的路不那麼好走,更彆說衛氏並不準卯曉提燈前行。

卯曉此時心緒比之其他時候都要平靜,提著步子不發一聲地從念月洲走出,身影藏在暗處,由金朵悄悄放入了小彆院。

楊姨娘原想在衛氏跟前顯現出著實在趕路的模樣,讓衛氏可憐一番,遂昨夜真真趕了一夜路,今日著實是疲憊了。

楊姨娘吃過晚飯,由丫鬟服侍著沐浴後,便隨身佩戴了護身符。

丫鬟正在收拾安神香,楊姨娘出來見著了,思來想去,怕今日累極反而難以入睡,便吩咐丫鬟給燃上,又安排了丫鬟守夜,這才去睡。

燃了安神香,楊姨娘雖覺這味較之以往有些不同,但助眠效果極佳,沒大理會,一會兒便暈暈沉沉地睡了過去。

屋裡的丫鬟輕手輕腳地離了屋,夜色籠了一個耦合色短襖的身影進了屋。

屋外,金朵還領著一個手裡抱著出世未及一月嬰兒的小娘子,還有執著佛珠的衛氏。

“鈺哥兒。”

“鈺哥兒。”

衛氏聽著屋裡傳來的聲兒,手上的佛珠轉得更快了。

卯曉低了腦袋在楊姨娘耳邊一聲一聲地喊,這聲兒直直打在楊姨娘的腦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