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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有歸舟 江意難平 4232 字 6個月前

一切,怕都是與我有關。

以太子的性子,要報複我,定不會輕易給我個痛快。照他今日及往時的所作所為來看,定是想讓我入宮。讓我心甘情願,一顆心栽在他身上,為當太子妃而入宮。這樣他便才能名正言順地摧毀我,折辱我,又有什麼能比看似求得,但實則求而不得,更折磨人呢。

我上一世被他的模樣騙了去,這一世他還想拿此來誘我入宮,這太子,總把人當傻子!”

江嫵確是不了解太子的,聽了關越卿這麼一說,心下就為關越卿擔心了起來,“卿姐姐,照你這麼一說,那太子,豈不是早早在尚書大人那兒下了套,正等著你往裡鑽呢。他定會在尚書大人麵前做得漂亮,即便你不願,他也會讓尚書大人想儘辦法送你進宮的。”

“你說的,不無道理。後年春,便要采選了。”關越卿握拳抵掌,站直了身,左右來回踱著步,邊思忖,邊道:“我必得在我母親跟前探探口風,這婚姻大事,我絕不會讓我爹捏在手中。若是迫不得已,我即便是要將前世之事說出,讓他們覺得我是魔怔了,是撞了邪,也不會認命進那魔窟。”

關越卿來回地走,看得江嫵心煩意亂,江嫵便上前止停了去,開聲安撫:“將前世之事說出乃是下下之策。現時我們還是要冷靜下來,好好思量對策,到時候真到要去采選的那一步,即便和盤托出,也不會真有人信的,頂多招來道士和尚驅去魔氣,你實在要裝瘋賣傻,不得入宮,這流言蜚語傳出去,怕是也嫁不得旁人了。不行,我們都回到這了,怎還能被逼到那番田地。”

江嫵雙手拉著關越卿,仰著腦袋正色道,“卿姐姐,你聽我說。事情並非我倆想得這般糟糕,方才太子往過來的一眼定不止我倆所察,況且今日你是同定國公夫人過來的,她多個場合都帶你出場,她是何意,我們心裡都清楚。她若知方才太子一事,定會心裡著急,想著要將兩家的親事早日定下來。這門親事,唯一的缺陷就是我們不知陳伯瞬為何不曾娶妻,但這從某一個方麵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想必你心裡也清楚,若不是因此,你不會搖擺不定猶豫再三,還是應了定國公夫人的邀。”

見關越卿無力地點了點頭,江嫵又接著道:“若是定國公夫人真真同尚書夫人提了此意,就怕尚書大人被太子那頭蒙了心,會說出不同意之話來。”

關越卿很是無奈,“我現時也最是擔心這茬兒,若我爹要是有半點不願,我都能勸動他,就怕他同太子來往甚密,有利益勾結。”

有步子聲漸漸靠近,兩人便收了聲,不再續聊。

外頭鑼鼓喧天,兩岸的看客比往年更是熱鬨,關尚書夫人來喚了關越卿過去,兩人互使了眼色,此次麵談就此作罷,旁的事,怕是要留到信中說了。

顧雲岫見這頭隻得江嫵一人,便過來扶了窗,湊著身子往外看。

“方才黃色龍舟怎過來了?”顧雲岫裝作不經意地問著江嫵。

江嫵雖知是為甚,但卻不會同旁人說,這顧雲岫定是以為江嫵年幼,嘴巴不牢實,容易套話,心知關越卿不會同她說,因此過來套江嫵的話。

“應是過來掉頭罷,我姐姐說過!黃色龍舟應去第二道!”江嫵才不接招呢,輕而易舉地就移開了去。

顧雲岫便扶著窗,看著外頭一字排開、氣氛緊張的龍舟隊,口中喃喃了一句,“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呢?”

江嫵大感驚訝,輕“啊”了一聲,“誰?”

“方才黃色龍舟上,站在第二的那個公子哥。”顧雲岫倒是毫不避忌,看樣是真把江嫵當小孩兒了。

江嫵遠遠望去,樓啟深坐與太子身後,神色嚴肅,就等著鑼聲響起,便會一鼓作氣地劃。這顧雲岫,莫不是瞧上了樓啟深罷。

江嫵瞧見顧雲岫眼波流轉,又看了看太子身後的樓啟深,隻能扶額搖了搖頭,打算得在書信裡寫上這一茬,提一提關越卿管管她表妹。

鑼聲一響,五色龍舟一下就竄了出去,陵河水麵被劃去五道水痕,直直往另一頭去。

江嫵可沒興趣看誰能拔得頭籌,就到黃梨木的八仙桌前尋了張空椅坐下,喝一口香片茶,就吃一口豆沙餡的五毒餅。

婠姐兒坐在二房正院的羅漢床上,從點心碟子裡取了一塊五毒餅,遞給文氏,“娘可真是,現時眼睛一刻都離不開鈞哥兒,我瞧著您是都忘了您還有這麼個女兒了。”

文氏接過五毒餅,“哪家的女兒能有我們婠姐兒貼心啊,想到再過幾月,你就要嫁作他人婦,我心裡可難受著呢。”

婠姐兒聽了臉上一紅,“娘,我還未行及笄之禮呢,哪有那麼快。”

“可不快了,八月及笄,趙家怕是就將婚期定於九月了。”文氏說完,就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起了五毒餅。

婠姐兒聽了覺著離家之日愈發地近,心下有些恐慌,登時就道:“娘,要不……我就留在家裡陪著娘罷,一想到要離開您,我心裡就害怕。”

文氏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口,又拾了帕子來擦手,才伸手過去摸了摸婠姐兒烏黑的鬢發,“說這甚胡話呢?莫怕,娘臨嫁前也像你這般,心裡總是忐忑,總是不安,但你瞧,娘現時也不是好好的,也成了你的娘,也成了你的依靠。反正也離得近,都在這京裡,趙家那一進小院,你手裡有銀子,還怕管他們不老實麼?若有人欺你,我便讓你爹去找那趙千凜算賬,一個小小庶吉士,難不成還敢欺壓到我們頭上來不成。”

婠姐兒靠在文氏掌心裡,“可是……”

文氏一聽便知婠姐兒怕甚,“哪有甚可是的,日子過不下去了,對彆的人家來說,最壞不過是和離。我們家可不同,和離也無甚要緊的,你爹爹走商掙錢,為得不就是讓你和你弟弟日子過得有底氣麼。我們可不讓你看丈夫的臉色過活,彆的不說,你的嫁妝之厚,府裡任一個姐兒,都是比不過的。”

文氏掌心感覺到婠姐兒點了點頭,又聽到婠姐兒輕輕應了一聲。

文氏便又輕輕撫了撫婠姐兒的頭,“你這孩子,日子可不能按最壞的打算來過的。現時咱們雖把事兒都說了,不過是讓你莫有心裡負擔,受了委屈也要回來同爹娘說。女兒出嫁,便是有自己的小家,做父母的,最擔心的就是女兒受了委屈,隻忍著,不敢回來說,生生把爹娘當了外人。”

婠姐兒抬了首,開聲皆是哭腔,“哪會啊,爹娘可是我最親的人。”

文氏隻寵溺地望著婠姐兒,沒有出聲。

日子過得很快,鈞哥兒已有一月餘了,江昕抱著鈞哥兒去念春堂陪江老太太頑。文氏剛出了月,趙家就請了媒人上門請期。

文氏在九月初六與十月二十這兩日中,選了十月二十,為得就是多留婠姐兒兩日。自鈞哥兒出世以來,文氏大多心思皆是放在鈞哥兒身上,婠姐兒的婚事她必得幫著辦得風風光光的,讓婠姐兒不留遺憾滿心歡喜地出嫁。

婠姐兒知了婚期後,便很少去花房了,日日在屋裡繡嫁妝,整個人都沉悶消瘦不少。文氏看在眼裡,疼在心上,越勸婠姐兒越是沉默。

就連在昌平的最後一個中秋節,婠姐兒都過得不甚愉悅,瞧著眾人嬉嬉鬨鬨,心裡愈發難過,更是不願離家。

文氏見再這般下去很是不妙,便同江昕商量著,讓府裡的哥兒姐兒重陽日都去遠楓山登高踏秋。屆時再邀上趙千凜,讓兩人見見麵,說會話,希望以此能結去婠姐兒的心結。若是任由著婠姐兒這般下去,怕是會出事。

既這番是文氏提議,便是由文氏領著哥兒姐兒,分彆乘了馬車,往漫山紅葉的遠楓山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23333我們婠姐兒有婚前恐懼症

☆、江婠大嫁

遠楓山山腳有一亭,紅葉染清秋。依慣例,待婚雙方此時是不宜相見的,趙千凜不知嶽父相邀此為何意,但還是來了。

婠姐兒掛著麵紗,跟在眾人的後頭,腳下的紅葉堆了一層又一層,一步子踩下去,能聽到葉片吱吱脆響,很是愜意。┇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今日登高的人兒可不少,四處望去,蜿蜒山道一處一處都落了人,作詩的聲兒從遠從近傳來,倒是讓婠姐兒心一下子落回了實處。

“那不是姐夫嗎!”釗哥兒走在前頭,見著在清秋亭佇立等候的趙千凜,開聲就是一句。

個個順著釗哥兒的目光望去,趙千凜顯然也是見到了江府眾人,正打算離了亭,順著山道走下來。

婠姐兒也看到了,當此時呼吸就是一滯,略微低了頭,隻望著腳底的楓葉,跟著大夥兒往上走。

文氏等趙千凜同大家打過招呼後,便拉了趙千凜走在後頭,同婠姐兒並排著走,自個兒又回到前頭去了。

兩人並排著走,婠姐兒更是低著頭,一言不發,趙千凜不知婠姐兒為甚忽變了一人,但也先開口將氣氛緩和過來,“姑娘喜歡紅葉?”

婠姐兒點頭,應了一聲。

趙千凜忽而輕輕笑了起來,惹得婠姐兒是一陣奇怪,便側目望去,就見趙千凜以手掩口,眼角還透出些笑意來。

趙千凜見婠姐兒望了過來,便開口解釋道:“姑娘這樣盯著一地紅葉,讓我想起一個此山的典故。”

婠姐兒似有興趣,“哦?”地出了一聲。

“這遠楓山原又稱印紅山,這印紅山一說便是由低頭而來。”

婠姐兒聽了更是好奇。

“相傳很久以前,這山還不似如今這般多人至,有一年輕女子上山尋藥救父,上山時天朗清清,落下的楓葉疊了幾層厚,漫山遍野皆是紅。怎知上到半山腰,忽而天色大變,就下了傾盆大雨來,女子尋了個山洞一躲,這雨下到了半夜才停。待雨停了,女子便外出尋藥,怎知這月色黯淡,路叢多變,女子尋著藥香摘到了藥,可一回頭女子便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心中焦急不已,又恐夜深失足落山,便等天色一亮才想細細看看尋著來時的路,這一瞧,便瞧著了腳下連著一路的紅印子。女子順著紅印子一路回去,便回到了山洞,又尋著了下山的路,才及時救了其父。此事一傳,這山便多了人來登,來瞧瞧是否真會染紅了鞋底。”

此事自不是真的,以趙千凜的腹中墨水,隨口就謅了一個故事來引得婠姐兒的興趣,隻見婠姐兒真真去盯了走在前頭的哥兒姐兒的鞋底去瞧。

婠姐兒走著就低了身去拾道邊的一片楓葉,“可你瞧,釗哥兒的鞋底就未紅,這故事怕是給傳玄乎了,以此來引人來遊呢。”

趙千凜倍兒認真地點著頭,讚同地開聲:“我看也是。”

趙千凜好似忽而想起一事,便又說道:“姑娘及笄時,某未得前去,托人送去了桃木雕花簪,雖比之金石華釵實是寒磣,但還望姑娘喜歡。”

“我見著了盒中所放的字條了,不曾想公子竟得如此手藝,真是好生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