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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有歸舟 江意難平 4300 字 6個月前

最亮之處。江嫵瞧見撥開人群往這邊來的井府一行人,立時拖著妧姐兒往暗處去了。

江嫵小短腿小胖身一顛一顛的跑了起來,背著光向稍暗處跑去,心裡湧出一股鬆懈的喜意。妧姐兒怕江嫵摔著了,嘴上直喊著“慢些,慢些”。

這方天地與那頭燈明如晝不同,她們背著那頭透過來的光,麵向夜色,能看見零星幾盞孔明燈飄上夜空,更遠一些的,便分不清了,不知是星,還是燈。

妧姐兒見江嫵迫不及待要放了,便先幫著江嫵吹了火折子,點了燈。

孔明燈的燈芯一燃,火苗兒噌噌地燒,江嫵覺著孔明燈舒展開了,不那麼皺了,才轉過頭來對妧姐兒嘻嘻地笑。

妧姐兒便提醒一句,“等覺著燈要往上飄了,你就鬆手。”

江嫵應是,妧姐兒就便讓身邊的嬤嬤幫著豎燈紙,自個兒也點了燈。

江嫵隱隱覺著燈有往上的拉力,便開聲同妧姐兒笑著說:“二姐姐,我的孔明燈要飛啦!”話說完,便緩緩鬆了手。

寫著歪歪扭扭的“萬事順意”四個大字的孔明燈從江嫵手中放飛,盈盈地緩緩上飄,往天幕飛去。

江嫵這頭完成了,便往妧姐兒這方瞧,隻見妧姐兒的燈上一字也無,乾淨得很。

“二姐姐,這上頭為甚不寫心願呢。”江嫵看了看慢慢鼓了起的孔明燈,又扭頭望著妧姐兒。

“去年已許過一回願了,總不能今年還寫個一樣的罷。神明見了,怕是會煩了我。”妧姐兒覺著時機差不多了,便緩緩鬆了手,放孔明燈飛了去。

“二姐姐去年寫了甚?”江嫵的眼神也跟著妧姐兒的孔明燈去了。

“願祖母身子康健。”妧姐兒語氣誠摯,眼神也不離孔明燈。

一遠一近,一小一大,四周稀稀拉拉、不遠不近地站了幾堆人,低聲細語,襯得這夜又神聖又寧靜。兩人的孔明燈越來越遠,後頭由遠及近地傳來步子聲,將兩位姐兒的片刻寧靜破了去。

江嫵回頭一瞧,竟是釗哥兒匆忙趕來。

“二姐姐,祖母正找你呢。”

妧姐兒聽了便往前站了一步,“怎了?祖母那邊發生了甚?”

釗哥兒擺了擺頭,喘了一口氣,“無事,隻是叫你過去見客,我瞧著是井家的人,想必是邀你過去一見罷。”

妧姐兒這才鬆了一口氣,“你可把我嚇壞了。”又回頭望了一眼已至天邊的孔明燈,便接著道:“行,我這就隨你去。”

話畢,便拉著江嫵一同去了。

江老太太同井老太太兩人眉開眼笑地瞧著妧姐兒緩緩走近。

等妧姐兒幾人行了禮,井老太太便伸手過去拉妧姐兒,嘴角含笑地邀道:“明日妧姐兒來府中吃酒罷。去年時白跟嫣白一起泡的梅子酒,現時拿出來喝,正是時候。”

妧姐兒抬首望了江老太太一眼,見江老太太點頭,這才應好。

井老太太將妧姐兒的一舉一動都瞧在眼裡,“是個聽話的孩子呢。”便笑著拍了拍妧姐兒的手背。

江嫵聽著井老太太與妧姐兒之間一問一答,來回聊得十分很是融洽,這才放心。

釗哥兒將人領到了,便去頑了。江嫵四周望了望,這才發現井嫣白並不在此,妧姐兒時而拋了話給江老太太,時而逗了井老太太笑,在兩個長輩之間,應酬得是遊刃有餘。

江嫵躲著打了幾個哈欠,又無趣地聽了半個時辰,兩個府上的哥兒姐兒才從四方聚了過來。所幸井時白並不像去年之時口無遮攔,出言孟浪。雙方寒暄了幾句,便散場了。

妧姐兒見江嫵偷偷地打了哈欠,眼角紅紅瀲著水光,就知其定是困乏了,便彎腰把江嫵抱了起來,跟在江老太太身後往老宅走。

江嫵迷迷糊糊落入另一個懷抱,這才悠悠轉醒。一睜眼瞧著是紫薔,便四周圍轉頭去瞧,繼而含糊地問:“二姐姐呢?”

“二姑娘方才送了姑娘回來,老太太身邊的嬤嬤便來傳了,這會二姑娘怕是過去了。”江嫵聽了就嗯了一聲,便讓紫薔服侍著沐浴了。

一大清早眾人吃過了桂花糕,該念書的便去念書了。

江老太爺同衛氏說了铖哥兒回江府學堂念書之事,衛氏聽了,自是點頭讚同。莫說這江大老爺江曠,就是江老太爺教出來的翰林院之仕,這江三老爺江曄,也在這學堂刻苦攻讀了好幾年,才得中進士,此時江老太爺一開口,那铖哥兒必是要回的,這前程,可不能馬虎。

江老太太派人拾了些禮品,讓衛氏一同過井府一趟。

江老太太此番卻不讓江嫵跟隨了,好似怕江嫵纏著妧姐兒,累妧姐兒無法同夫人們說話一般。

江嫵端了個小杌子坐在院裡聽隔院的朗讀聲,心下有些空蕩蕩的。婠姐兒回院裡做出嫁用的針線活去了,如姐兒也去幫著做一些簡單的活計,妤姐兒年紀小,更喜歡識文學字,等隔院的聲兒停了下來,也回院裡抄抄寫寫了。

江嫵想起花夫人侍弄花草的模樣,忽覺有事可做,立時去了花園。江嫵取了花剪子,按著平日花夫人教的,把一些枯枝殘葉都修了修,該澆水的,也動手去澆,還取了些枝條來練著嫁接呢。

一個上午過去的快,妧姐兒直到江嫵午歇起了方回。

“二姐姐,你都去作甚了!為甚祖母不讓我跟著?你是不知,個個都有事做,偏剩我一個無聊得很。”江嫵同妧姐兒抱怨著道。

妧姐兒打著哈欠,擺了擺手,“你讓我歇會罷。”妧姐兒說著便走進臥房,江嫵也跟了進去。

妧姐兒換了一身衣,除了鞋襪,立時就仰臥在鋪了錦被的炕上,舒服地呼著氣。

江嫵這才等到妧姐兒回來,可不會輕易放過妧姐兒,三下五除二也除了鞋襪跟著上了炕。

妧姐兒察覺到身旁的動靜,很是無奈,“你怎的又來了。”

江嫵無賴地嘿嘿直笑,就蹭到妧姐兒身旁躺下,“二姐姐,今日你都去作甚了呀?”

妧姐兒呼了一口氣,“就陪著大家夥吃酒了。”

“光吃酒怎會累成這樣?”江嫵滿臉不信。

“光吃酒是不會,但這就一吃,就吃到方才呀。”妧姐兒眯著眼,感歎一句,“這應酬可真不是件簡單的事啊。”

江嫵吃了一驚,“怎這般久?那你也未曾午歇麼?”

妧姐兒嗯了一聲,“井老太太說了井大少爺年後成親一事,還邀了祖母倒是去吃酒呢。”

“井周白麼?”

“嗯。”

“原是如此。”江嫵說完便起了身,“那我也不吵著你了,你快歇會兒罷。”就識趣地離了屋。

江嫵對井大少爺所娶何人並不在意,雖說此人是妧姐兒名義上的妯娌,但妧姐兒這婚事,成不成,還未有個定數呢。江嫵走著便見如姐兒拉了李姨娘到前頭的牆根。

“我不是讓你莫要再打他們家的主意了嗎?你怎不停歇,日日去尋?你是見我不敢告狀嗎?”如姐兒大聲地連吼了幾句,尾音漸漸被捂低了去。

江嫵一聽便知不是自個兒該聽的話,立時扭身往回走,到妧姐兒屋前取了小杌子坐,隔得遠遠的,也聽不到那頭如姐兒發脾氣的聲。

李姨娘見如姐兒不再開聲,這才把手放了下來。

“你就不能小聲點,生怕沒人聽見不是?”

如姐兒氣的發鼓,“你就聽我的罷,莫要為了個窮酸人家降低了自個兒的身份。你日日去,日日提,人家若有半點意頭,早就同你開聲了,你也不瞧瞧,這偌大的江府,這表嬸真想要讓屏哥兒娶個江府的姑娘,難道她又會想要娶我這麼個妾生的!”

李姨娘厲聲怒嗬道,“胡說!她倒是敢肖想!”

☆、一無所知?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铖哥兒沒有隨大家回京,衛氏回府為铖哥兒打點了衣物書卷的箱籠,就遣人送回昌平去了。

重陽過後,姚渡釵大師也隻是時不時指點兩個小的姐兒一兩句,妧姐兒、如姐兒已經開始幫著婠姐兒繡嫁妝了。

牡丹的種植也是從這時開始,天時正洽,花夫人便帶著婠姐兒與江嫵兩人挑選花株,真正開始教授兩人嫁接牡丹的手法。

日子飛快地流逝,過了寒衣節又進了臘月。

文氏的小腹已鼓了起來,婠姐兒三番幾次邀江嫵去看,江嫵推脫不過,才去了一回。

江嫵跟著婠姐兒進了二房院子,便見文氏撚著酸梅子一口一個,妧姐兒、如姐兒、妤姐兒三人也隨後也進了門。

婠姐兒笑了笑又侃了江嫵一句,“我邀了五妹妹好幾次,她都不敢來。”

文氏笑著招了江嫵過去,“有何不敢來的?來。”文氏拉了江嫵的小手,輕輕地放到自己的肚子上。

江嫵手有些發顫,隔著衣裳都能感受到文氏腹中傳來的熱度,裡麵有一個小生命正在孕育,這讓江嫵想起曾經在她腹中緩慢生長,又未得出世的孩兒,還有那帶著溫度的血腥味。

江嫵哆哆嗦嗦地收回了手立時躲到妧姐兒身後去了。

妧姐兒笑著幫江嫵開脫:“五妹妹定是覺得神奇,要奪了她老幺之位的弟弟現時還藏在二伯母腹中呢。”

這話說得巧妙,既幫了江嫵解了圍,又說了文氏腹中是個男胎,讓雙方都聽得開心。

江昕蹬蹬蹬急匆匆地端著一碟桔子進來,低著挑了一個好看的,“夫人,你瞧著我給你尋了什麼來。”

怎知一抬頭,好幾個姐兒個個都睜圓了雙目瞧來,讓江昕好一陣尷尬。

江昕嬉笑著剝了一個桔子遞了給文氏,便解釋道:“近日老愛吃酸的,旁的她都吃不下。”

文氏皺著眉頭吃了一片又一片,嘴上卻嫌著:“這怎一點都不酸的。”又遞了一片到江昕口中。

江昕吃了一口,酸得臉都垮了,扁著嘴,“這都酸得掉牙了,不行,你還是彆吃了。”作勢要端走桔子。

文氏急的把碟子往回拉,姐兒們在一旁看得笑到不行。

婠姐兒讓端了一碟子切好的蘋果上來,姐兒們圍著坐,聊起明年婠姐兒就要及笄的事兒來了。

江嫵記得文氏這一胎是能穩妥生下來的,江嫵之所以次次找了機會推脫不來,隻是怕自己過不了心裡的那一坎。如今可見,當時生產的場景跟疼痛還牢牢地印在江嫵心裡,那種孤寂與冷清隨著上元節那夜的花炮,一聲一聲地敲進江嫵的腦裡,至今快兩年了,仍未消去。

江嫵低了頭咬著蘋果塊,對比著江昕對文氏的好,想起自個兒那時無人管無人顧,%e8%83%b8腔裡翻滾著止不住的心酸。

直到夜裡孔媽媽哄著自個兒喝了暖乎乎的羊□□,這才將將恢複了過來。

花夫人把越冬的杜丹都減去的枯葉枯枝,施了肥蓋上了稻草,這才回了老家過年。

江老太爺今年便是一人,帶著仆從及井家送上門的年禮打昌平回了京,李繼屏一家子留在了昌平老宅,幫著守屋過年。府裡姐兒的課也都停了,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