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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有歸舟 江意難平 4276 字 6個月前

醉的一塌糊塗,若不是得佟姨娘提醒一句,我怎分辨得出究竟身在何處?這人清不清白,我還看不清不成。再說了,依我看,你也不用把佟姨娘當成賊來防,這一年多來,她哪兒不是處處避著你的風頭,何曾招搖過。她原就無意於我,隻迫於娘,無奈來當個空頭妾室,我們也無須像從前那般對她苛刻。”陳自應自以為看得清,拎得清,卻不知已入佟姨娘的計。

大秦氏聽了陳自應這一番話,怒極反笑,輕輕嗬笑一聲,“我把她當賊來防?難道不對麼?你看看你的心,如今還在麼?她就是個賊!我可沒說錯!”

陳自應拍桌而起,“荒謬!我好好地同你解釋,同你分析,你就這般看我!”遂又咬牙抿唇,怒聲說道,“你彆被自己的嫉妒心理蒙了眼,不是誰都想爭著來當我陳自應的妾的。”

“你還不如不分析,不解釋,這樣至少我聽不出你的異心。”,大秦氏一把便又將桌上的杯盞統統用力拂推而下,“你給我滾!”

杯盞散落一地,茶水將地毯染濕,越暈越開,連同陳自應身上的直裰邊也暈開一塊茶水漬,上麵零星掛著幾片泡開了的茶葉。

陳自應沒有走,兩人靜靜地待在花廳,能聽到對方因盛怒而起伏的呼吸聲。

大秦氏直盯著陳自應被潑濕的直裰邊,等茶葉都落光了,兩人才都平靜了下來。

陳自應也盯著大秦氏髻上戴著自己送的赤銀鎏碧玉石的簪子,沉默了許久,才開口哀求道:“我們不要再為這種莫須有又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再爭拗了。”接著又歎了一口氣,“方才大家都在氣頭上,說的話,都是不能作數的,切不可認真。”

陳自應見大秦氏仍低著頭也不作聲,便俯身扭頭去看,怎知卻見大秦氏的眼淚打鼻梁劃過,一聲不吭地流著淚。

陳自應立時蹲了下來,伸了手去擦。

大秦氏這才委屈地將臉靠在陳自應手中,嗚咽不清地說:“我這不是怕嘛。”

等陳自應將大秦氏安慰好了,便有人來傳三位哥兒已坐下吃川貝雪梨了。

大秦氏連忙拉著陳自應回了屋,自己洗了臉又讓陳自應換過一套衣裳,才一同去見。

川貝雪梨還熱乎著呢,陳仲瞻一隻手垂著不端盅,一隻手拿著調羹伸了脖子去吃。大秦氏一進門便過去握過陳仲瞻的手腕,往川貝雪梨的小瓷盅推,“誰教你的單手,伸長了脖子去吃東西。”

不曾想卻把陳仲瞻燙得呼呼大叫。

大秦氏嚇了一跳,連忙翻過陳仲瞻的手掌來吹,卻聞見活血化瘀膏的味,還有一道觸目驚心的深紅印子。

大秦氏心痛得顫音都出來了,“怎的一回事?”

陳仲瞻抽回了手,似撥浪鼓一般擺頭,出聲道,“娘,無事,不打緊的。隻是瞧著可怕些,實沒有看著疼。”

陳叔矚在旁怨怨地嘟呶一句,“二哥不過是說了一句‘父親可歇不慣這兒的床’,祖母讓人打了二哥二十掌棍。”

大秦氏聽了便控製不住了,兒子為了維護自己卻受了罰,疼在兒身,痛在娘心。先前才被勸停的情緒又一湧上頭,大秦氏抱著陳仲瞻就是一頓難過,心頭真真添了對陳老太太一副恨意。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回歸江府啦_(:з」∠)_

☆、蟹秋日常

一大早便聽說定國公夫人有急事歸去了。江府眾人心中都稍有些疑惑,但也沒有過分在意。

江嫵請過安,吃過早膳,便同婠姐兒一並到花房。

江嫵前兩日便見花夫人晾曬了十幾枝“粉玉奴”的芍藥根,怎知今日就派上用場了。

花夫人拿了特殊的嫁接刀,將牡丹枝接穗下端的兩處對稱各斜削了一刀。隻開聲讓兩位姐兒認真地先瞧著,便動作利索地開始了牡丹%e8%a3%b8根相接。

江嫵將每一步都記得認真,花夫人在嫁接牡丹的過程中不發一聲,也顯得嚴肅及沉迷其中,唯獨婠姐兒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等花夫人最後將接合之處用麻繩自上而下綁緊,又用稀泥漿封抹了接口,這才算是完成了嫁接的第一步,能不能順利成活就看這天氣成全了。

婠姐兒的丫鬟藍祝看準了時機才入了花棚,伏在同婠姐兒耳語了幾句,便見婠姐兒臉上浮上了欣喜,發問道:“可是真的?”

藍祝點點頭,“府醫來把了脈,脈象圓滑如似走珠,說是夫人已有一個多月的身孕了。”

婠姐兒笑得合不攏嘴,又聽了花夫人安排了幾句,鼓搗了一下,一上午便過去了。

才下了學,婠姐兒一刻也停不下來,立時往文氏的屋裡趕。

江嫵回了院裡便將方才花夫人嫁接的每一步拿了紙筆記了下來。

紫薔在一旁磨墨看得是十分欣慰,近日姐兒是越發的有認真了。

因著江二太太文氏有了身孕,日子尚淺,很是嗜睡,便將上午的講文課統統改成了練字抄寫課,這樣的抄寫連著大概快一個月,就到回昌平過中秋的日子了。

為著照顧文氏,馬車隊伍便行的緩慢,巳初出發到酉初才漸漸聞到木樨坡的甜鬱花香。

馬車打木樨坡前過,江嫵在車裡能聽見外頭嬉嬉笑笑。有孩童的追逐聲、婦人的吆喝聲、還有風拂過樹的沙沙葉聲。

此次回昌平,因著江西來了人,江老太太便做主帶了李姨娘同行。

江嫵一下了馬車,就聽到抽泣聲,遂抬眼望去,便見李繼屏身旁站了一個服飾簡單的婦人,李姨娘同一名男子對麵而站,兩人皆低頭抹淚。

想來定是李姨娘江西的兄弟親人罷,等哥兒姐兒全都下了車,江老太爺才帶著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回了花廳。

江老太太讓丫鬟們看了茶,這才開聲介紹道。

“這是屏哥兒的父母親,前段時間方打江西來,與屏哥兒過個團圓節。哥兒姐兒們叫表叔父就是,怎麼說都是一家子人,無須見怪多禮。”

李繼屏的母親提了一個裝滿了水白色布製小香包的籃子,隨著李表叔父一同上前見禮寒暄。

待李表嬸到了江嫵跟前,從竹籃子裡取過最後一個純布無繡的香包,笑%e5%90%9f%e5%90%9f地遞了過來。“表嬸無甚好的見麵禮能給你們的,這是表嬸做得木樨香包,就當是一份心意罷。”

江嫵接過後笑著道了謝,等李家夫婦回了客座同旁人聊了起來,江嫵才聽到如姐兒小小聲湊到妤姐兒耳旁說:“這樣寒酸的見麵禮我還是第一次收到呢。怪不得我娘說他們在江西過得艱辛,一宅子老老少少,能出去掙錢的怕是隻有兩三個人,瞧著現時這般,怕是坐吃山空了。”

妤姐兒瞧了一眼布袋香包,又瞧了一眼身著布衣的李氏夫婦,便小小聲地答了一句:“原是如此。”

如姐兒又道:“江西到京城好說歹說都得幾個月的腳程,一路上盤纏怕也是使儘了,我瞧這不止是來昌平過團圓節,怕是連新年也一並給過了。”如姐兒一眼瞥見縮在門邊的李姨娘,心裡就氣不打一處來。這姨娘方才當著眾人的麵就同這破落戶親戚,在門前落淚認親,生怕人不知他們沾親帶故的。

江嫵聽了其言,也明白如姐兒此時心裡的想法。

如姐兒不受秦氏待見,與釗哥兒相比,兩人的待遇可謂是天差地彆。釗哥兒怎麼也已經掛在了秦氏的名下,而如姐兒到如今還是身份明白的姨娘所生的庶出之女。可這姨娘的娘家也不爭氣,一見麵就拿了自製的純布香包贈人,不僅沒給如姐兒長臉,反倒讓如姐兒覺得麵上無光。遂不等旁人開口貶低,讓自個兒無招架之力,就先開聲嫌了這李氏夫婦一番。

李表嬸掌了廚房的事幾日,現時也隻稍稍聊幾句,便去灶上看著了。

秦氏去了飯廳擺碗箸,哥兒姐兒們在花廳裡各自聊起天來。誰也不曾發現李姨娘偷偷摸摸地繞進了灶房,拉了李表嬸出來說起話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嫂子,你同四哥是甚時候來的,路上一切可都還好?爹爹身子如何?這千裡迢迢的,你同四哥怎麼來了?我原想幫顧著屏哥兒些,先前塞了幾兩銀子給他,他硬是不肯收,後來又原封不動地還了給我。這孩子,真是個心眼實的。”李姨娘拉著李表嬸的手,一副掏心窩子說話的模樣。

李表嬸也聽李繼屏說過此事,雖未拿其錢財,但心裡多少也是有些兒感謝李姨娘的相助的。

遂也笑著開口:“你有心了,路上一切還算順利,就是暑天上路,難免少不了一身大汗。爹身子骨還算健朗,日日抱著幺孫走門串戶地頑。我們都快一年不得見著屏哥兒了,實在想得緊,便來瞧瞧。”

正逢灶上婆子來叫,李表嬸便隻隨意與李姨娘聊了幾句,立時就離開了。

李姨娘見無法長談,便回過身子往院裡去了。

趕了小半天路的江府眾人草草吃過晚膳,便沐浴洗塵,早早歇下了。

次日一早,铖哥兒又同去年一樣,央了江老太爺要隨李繼屏同井時白兩人去溪邊捉蟹。

蟹秋就是蟹秋,這蟹兒遍地橫行的秋日,不吃上鮮美的蟹,倒像是白白浪費了一般。

江嫵一來到昌平,性子便又被放鬆了養。文氏宜困不宜久坐,江老太爺憐惜兒媳,便沒有給文氏安排看顧孩子的事兒。今年的花燈便由衛氏來教,想去捉溪蟹的,便由江二老爺江昕帶了去。

江嫵自是要趁著年紀小,多到外頭晃達兩圈。妧姐兒見江嫵興興衝地往江昕那兒去,急急上前要去抱走江嫵。

妧姐兒知釗哥兒是要與井時白相約著頑,便有些男女顧忌,又怕江嫵肚子隨了幾個哥兒去了,無人照看著,萬一落水或者磕著碰著,那可不得了。遂立時把江嫵攔著,不讓她去。

江嫵自是不願,假意應了,裝著安分,等妧姐兒卸下心防,把江嫵放下了地。江嫵立時跑入江昕的隊伍,要跟著坐馬車同去。

妧姐兒甚是無奈,也隻得跟著去了。

下了馬車,個個斜背了小竹簍,隨著最熟悉路的李繼屏去了。

“屏哥兒,走慢些,你五表妹的小短腿可要跟不上了。”江昕衝前頭走得極快的李繼屏嚷了一句。妧姐兒牽著江嫵的小手落在最後,江嫵想走快些,妧姐兒偏是不讓,生怕江嫵磕了碰了。

“好。”聲音清亮又輕快的聲兒被風從前方送來,李繼屏果真放緩了腳步。

江嫵邊走邊衝江昕說:“二伯父,都是二姐姐不讓我走快些的,我這腿可不短了。”

江昕聽了直發笑,“是是是,嫵姐兒是被妧姐兒給拖累得才走得如此慢的。”

铖哥兒同李繼屏兩人走在隊伍的前頭,釗哥兒同江昕為了顧著後頭的兩個姐兒,特意落得後些。

六人未見溪流已聞水流聲及嬉笑聲,個個聽了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妧姐姐!”一個俏皮的女聲立時就將眾人的目光奪了去,井嫣白穿了輕便的衣著,身上也斜挎了一個小背簍。

妧姐兒便揮了揮手以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