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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有歸舟 江意難平 4197 字 6個月前

,你是甚時候醒來的。可見過娘親沒?”江嫵見鈺哥兒唇色發白,一副還沒緩過來的樣子,頗是心疼。

妤姐兒搶在鈺哥兒前麵,替鈺哥兒答了話:“一盞茶前才醒的,還未曾見過母親。”

“那三哥哥,你能把落水前的情況同我說說麼?我方才也落了水。”妧姐兒抱著江嫵坐在床邊的杌凳上,方便江嫵同鈺哥兒說話。

妤姐兒同鈺哥兒連連詢問,直至江嫵說了三遍無事無礙,兩人才消停下來。

江嫵又接著問鈺哥兒發生了何事,鈺哥兒這才清了清嗓,微低了腦袋,答道:“當時是這樣的,我更衣而返的途中忽聞有人喊了我一聲,我想看看是誰,便走近了湖邊小徑,就見有人影在綠叢裡竄動。我回頭又見小廝離我越遠,怕跟丟了,找不到回去的路,便不再理會後頭直響起的聲兒,怎知才走幾步,腳下一軟,就崴了一道,忽而感覺有人從旁推了我一把,撲通一聲,我就栽進湖裡去了。”

江嫵坐在妧姐兒懷中打了個冷顫,發問一句,“喊你的那聲兒,是男聲女聲?”

鈺哥兒答道:“是女聲。”

江嫵心下疑慮更重,這女聲應同陳仲瞻發現的那腳印子是同一人所有,又是在定國公府,誰人敢這般作為?

鈺哥兒思忖片刻,有些猶豫地說道,“我覺得這聲兒有點耳熟,是往日裡曾聽見過的。但不記得是誰人了。”

鈺哥兒不過五歲年紀,性子軟綿好說話,平日也無公子哥的作態,怎會有人要推他落水,害他遇險?又說著聲音是平日裡熟悉的,那必是江府的人,才有可能。

衛氏臉色微沉地走了進門,後頭陳仲瞻跟了進來。鈺哥兒又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同衛氏、陳仲瞻兩人複述了一遍,兩人心下已明,同江嫵的想法相差無幾。

陳仲瞻又問了一聲,“可有見到衣服是何色?”

鈺哥兒搖了搖頭。

陳仲瞻立時出去了一趟,一盞茶時間便回來了,眉頭微皺,開聲道:“那小廝沒瞧見湖邊有人。此事平白發生,甚是蹊蹺。”

衛氏思忖片刻,便開口道:“無妄之災既是無妄之災,誰也不曾能料到的,既是如此,這事接下來就該是江府之事了。”接著又客客氣氣地同陳仲瞻道謝了一番,才讓陳仲瞻離去。

等申初一至,衛氏同大秦氏將此事來龍去脈說了一番,江府眾人就打道回府了。

漪雲院西廂房的丫鬟們見江嫵換了一身衣,個個皆分外好奇,紫菽上前一問,才知出了大事。

紫薔立時吩咐小廚房熬了薑湯,煮了薑茶,命婆子抬了熱薑湯進來,立時服侍著江嫵洗浴一番,又灌了江嫵幾碗弄薑茶下肚,捂出了汗,這才安心。

而此時,卯曉正恭恭敬敬地同衛氏告了辭,步子小小地出了念月洲。衛氏抬首見低矮的門檻邊蹭了些黃泥,心下有些煩躁,便同金梔說:“你將我方才換下的那雙鞋扔了罷,蹭的四處是泥。”金梔順著衛氏的目光望去,見門檻邊不乾淨,立時應是,讓金朵馬上收拾一番,將門檻邊的泥擦了去。

卯曉將鞋麵藏在裙下,走得很是慢,時不時回頭瞧一眼楊姨娘原先住的院子。等到了門房,才安了心,定定地瞧著柏鵠院方向,似是能瞧到躺在床上歇息的鈺哥兒一般,嘴角微翹,揚起了一抹不甘的笑。又瞧了一眼漪雲院方向,這才收了眼,坐上騾車往衛氏的果樹莊子去了。

☆、遍地蘿卜

第二日一早,江嫵同妤姐兒到念月洲請安時,隻見衛氏領著鈺哥兒走走停停,院中列了幾排丫鬟婆子,不明所以地挨個喊著“鈺哥兒”。

一圈下來,鈺哥兒仍是搖頭,直說不是,這讓衛氏陷入了死局困境,難解。見妤姐兒和江嫵等得久了,便散了丫鬟婆子,回了屋。吩咐了奶娘須得時常跟著,不得讓鈺哥兒落空一人,才略將此時放下了。

回頭衛氏又同江嫵說起話來,“昨日沒尋著時機給你生辰禮,今個兒並了妧姐兒的一同給了罷。你幫著娘捎給你二姐姐。”衛氏從金梔手中的托盤裡取了一條琥珀連青金石手串,幫江嫵戴在手上。又讓金梔取來一個小匣子,將一根赤銀鎏碧玉石的簪子放了進去,合上,推到江嫵跟前。

江嫵感到有些愧疚,妧姐兒記得自己的生辰,但自己卻並不記得今日。

衛氏見江嫵不做聲,便又喊了一句。江嫵仍抱著讓衛氏與妧姐兒兩人關係破冰的念頭,拒不答應。

衛氏也不固執跟江嫵糾纏,隻吩咐了金梔一句,“閒時你送去妧姐兒屋裡就是。”

衛氏這番把江嫵氣得直蹬腿,麵對衛氏這般冷淡的反擊,江嫵感覺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無處著力,衛氏根本不為所動。

等妧姐兒從枝霽樓下了學歸來,聽紅繞說了,金梔替衛氏送來了生辰禮,便一眼也沒打開來看,立時讓紅絳收到箱籠裡去了。

等中元節過了,江嫵便開始同婠姐兒迎來了一位新的先生。

半年前這一塊空地也不過是胡亂種了些雜草,現已在花夫人的指點下,搭了花棚子。婠姐兒與江嫵進了花房,見到的是半見天光、半是遮陽的花棚裡景。見天部分是涼棚架子,配了草簾子。牡丹不耐高溫,午前便可拉上草簾子,能為牡丹遮蔭,傍晚時分再揭去。

花夫人顯然沒有跟兩位姐兒過分客氣的樣子,才隨意介紹了自己兩句,便讓姐兒身邊服侍的丫鬟都趕了出去,就開始大小姐、五小姐地指揮了起來。

花棚子裡擺了十幾盆覆草防凍的牡丹,既是春初,芽兒已冒,花夫人並不打算長篇大論地講該如何栽種等等,一來就讓兩人認花芽。花夫人便手把手地教起了兩人將長出的花芽摘去,同時又詳細道:“這棚裡的牡丹株齡皆在五六年間,牡丹與其他花不同,因此為使植株健壯,開花繁而豔,需得控製花苞之數。一株牡丹花苞過多,則成花小而不豔,便失了牡丹的真絕色。五六年的牡丹株,隻留三至五個花芽便可。”

江嫵瞬間兒對花夫人滿是好感,以身教學是最容易上手入腦的方式。

誰知花夫人下一句話便讓江嫵對花夫人的言傳身教產生了疑問,“今日你們便在這棚裡,把每一株牡丹裡發育飽滿的花芽挑選出來,再將餘下的花芽與弱芽摘去,便可回去歇息了。”

感情是讓這兩姐兒打下手來著?!

江嫵自是半句也不敢說不的,畢竟同江曄誇下的海口,還需花夫人手把手教呢,何日才能將答應江曄的牡丹種出來,這日子還有得熬呢。

自開春以來,江嫵上午讀文識字學栽花,下午學女紅,晚上寫大字。一天被安排得滿滿當當地,再也無閒暇偷懶貪嘴之時,等春日宴到來,原先量身而作的衣裳,現時一上身都寬鬆了些,看得孔媽媽好一陣心疼。

江嫵和妤姐兒跟在衛氏身後迎了衛大奶奶入繁升樓,圍著桌子坐下了。

衛大奶奶方坐下便開口同衛氏抱怨道:“不是我說啊,自從善夕舉家調回了京,就沒見她消停過,兩日便赴一個宴,你娘還擔憂她不夠錢使,總命我從公中支一份銀子給她,這個月都第五回了。我就從未見過這般的,有了夫家還從娘家拿錢使,這不是拿了娘家的錢去補貼夫家麼,哪有這樣的理,可泉可永都還未說親呢,家中樣樣都得花銀子,當初分給她的陪嫁莊子可同你的一樣,怎的你是夠用的,她倒是這缺那兒缺的。”

衛大奶奶的意思很明確,就是想衛氏回去衛府同衛老太太道不公,讓老太太收回成命,莫要再拿府裡的銀子補貼彆家了。→思→兔→網→

衛大奶奶見衛氏臉上隻掛了常見的淡笑,似是對自己的提議並無所察,又加了一句:“前兩日善夕又回來纏了我,讓我帶她來府上的春日宴。我聽說元月初二回門她同妧姐兒鬨了不愉快,便找了由頭推了,沒讓她跟來。”

衛大奶奶意思是,我都幫你攔了這一大禍害,你也該幫著我一把罷。

衛氏聽到此,便抬首尋到了俏立於江老太太身旁的妧姐兒,又挪回了眸,衝衛大奶奶說:“過幾日我再回去。”

江嫵在一旁瞧得真切,心裡實是煩透了衛府的那個姨母,終是明白為甚前世衛氏極少帶自己回衛府了。

江嫵癟了癟嘴,才挪開了目光,忽而就捕捉到對麵桌上一姐兒正使了勁地朝自己擠眉弄眼,看了小半會兒,才發覺是關越卿,一頓好笑,才下了杌凳去找。

如姐兒背過身子同關越卿的表妹顧雲岫聊得火熱,不曾發覺關越卿已不在身後,而是悄悄地隨了江嫵上了繁升樓二層。

春日宴來客仍陸續有來,關越卿算是來得挺早的了。繁升樓二層此時並無一人,關越卿呼了一口氣,姿態優雅地坐在了杌凳上,又拍了拍身旁的杌凳,讓江嫵過來坐下說話。

“可把我累個半死。”關越卿小幅度地活動了脖頸處,同江嫵抱怨道。

說到累,江嫵也深有同感,“我近日也忙得不行,今日宴請,才得空歇歇。你還跟那些閨閣小姐傳信麼?”

“嗯,還傳著呢,儀態學識庶務女紅,學得我頭昏腦漲、渾身疲憊的,夜裡還得一個個回信。說到這個,我近日心中頗是不安,不知怎的,太子近日的行徑頗為異常,時不時便尋我父親說話,兩人越走越近了,與前世大為不同,這讓我心裡著實害怕。你說太子不會也……”關越卿越說越急,呼吸也不如先前平穩了。

江嫵聽了關越卿的大膽猜想,連忙止住,“不會的,不會的,這是遍地的蘿卜麼,那能我重生,你重生,隨便撿一個,也是重生的。”

江嫵心裡也無底,心裡直念叨,呸呸呸,烏鴉嘴,若有神靈在聽,卿姐姐的話,可當不得真。

又接一句,“說不定太子想結交外臣?你可彆多想。”

關越卿抿了抿唇,微鎖了眉頭,低聲說道:“我也不願多想,但你知道,一扯上太子,我便不得安寧,這婚事一日未定,我這心就沒法落到實處。”

“那同你通信的幾位閨閣小姐家中,可有甚個適合的?”江嫵不想讓關越卿陷在其中,便直直問進展。

關越卿沉思了一番,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露出甚是苦惱的樣子,“目前有三人,說行也行,說不行也不行,勉勉強強。”

江嫵少見關越卿會露出這般模樣,倒是覺得新奇,又續而問道:“哪三人?你說來與我一聽?”

關越卿雙手疊在膝前,望著遠處的一片綠竹,才把話說出口,“一是孫侍郎家的二公子,與我同齡,詩文才學不行,八股文章倒做得厲害,現個兒在國子監上學,看樣是要舉業的。我放低了要求,怎麼看也是可以的,但就怕過不了我娘那關。第二個是周尚書家的長公子,學問不行,日日跟古玩大家鑒畫賞瓶,算安分的呢。第三個罷,是安國侯世子,我原先倒是屬意此人,但派人一打聽,說是才十三,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