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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有歸舟 江意難平 4203 字 6個月前

屏起來,見江老太爺換了一身衣服回來,便讓眾人一同往飯廳去了。

如姐兒飯畢歸來,隻見李姨娘尋了個箱籠來,正收拾著平日裡給江大老爺做的針線。

“娘,您這是作甚?”如姐兒對李姨娘的行為頗是不解。

“讓你叫姨娘,你怎都不聽的。”李姨娘親自動手一件件地疊著衣。

如姐兒不以為然道,“娘何苦作踐自己,爹爹這些年就沒來過一回,你為他做的這些衣物根本無用,況且太太也隻允我稱她為太太,您是我娘,我稱您為娘,又有甚不妥的。”

“你要這般喊,隻能在屋裡喊,到外麵去,可能不能喊一個姨娘做娘,不然旁人會瞧不起你的。曉得沒?”李姨娘轉了頭,對如姐兒正色道。

“我曉得了。”如姐兒扁了扁嘴,應了。“娘,您這是作甚。”

“你說的是,這些衣物你爹他是用不著了,反正放著也是浪費,我尋思著把這些年做的衣物都收拾收拾,讓屏哥兒幫著送回江西,至少還有用武之地。”李姨娘從櫃子裡又翻了幾件男衣出來,放入箱籠中。

“李家怎會要您做這些衣物,人家又不是沒有衣服穿不成?”如姐兒見羅漢床上也鋪了衣物,便輕挪到一旁,找了個空地坐了下來。

“你是不知,李家人口眾多,屏哥兒在家中哥兒裡已排第七。你的舅舅們就沒一個爭氣的,不然何至於將屏哥兒送至遠離江西的昌平隨你祖父念書。我方才見屏哥兒隻著了布衣,看著甚是清貧,心裡頗不是滋味。隻可惜我在此隻是個妾室,幫襯娘家,實是有心無力,這些衣物送回江西,他們能穿便穿,不能穿至少能賣幾個錢。我原想偷偷塞點銀子給屏哥兒,可他又認死理,不肯收,非說讓我留給你使。”李姨娘看著很是感慨。

“原是如此,我說七表弟怎日日著布衣,我還以為是在木犀坡,穿布衣更方便上樹下地呢。”如姐兒恍然大悟過來。

李姨娘忽而起身尋了個荷包,又將自己荷包裡的幾兩銀子倒了進去,徑直走到如姐兒跟前,遞了過去。

“我思來想去還是不妥,你明日尋著機會便把這幾兩銀子給屏哥兒罷,他是借居於你祖父屋下,定然不容易。我也沒有再多了,能幫一點就一點吧。”

“娘,你彆是另有所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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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寶五味

“你這孩子,渾說什麼呢?”李姨娘一把將荷包塞到如姐兒手裡,蹙著眉,轉身就走。

如姐兒歪了腦袋瞅著李姨娘,不放心地說了一句,“沒有便好,你可彆瞎折騰,要是礙了太太的眼,祖母也不好插手爹爹房裡的事來幫我們。”

“我豈不知輕重,你放心罷。”李姨娘隻留了個後腦勺給如姐兒,誰也沒看到李姨娘堅定的目光。

次日清晨,因著江老太爺在府,便不按著先前江老太太定下每月晨省兩次的規矩,眾人皆往念春堂來給兩位長輩請安。

如姐兒揣著李姨娘給的荷包同姐兒們站在一塊,等铖哥兒同李繼屏來了,又不好意思貿貿然過去搭話。等釗哥兒現了身,江老太太大手一揮,喊了擺膳,才急忙到釗哥兒身邊去。

如姐兒拉了釗哥兒的衣袖,喊了聲,“釗哥兒。”

釗哥兒頓了腳步,聽了聲略微驚訝地回了頭,問了句,“三姐姐?怎了?”

如姐兒取出荷包塞到釗哥兒手中,又捕捉到釗哥兒眼中的不解,遂低聲開口,“你尋個機會給李七表弟,是娘...姨娘讓我轉交的。”

釗哥兒聽見如姐兒稱李姨娘為娘,心下有些不快,怪起李姨娘私下行事不顧忌起來,語氣也微硬,“這是甚?”

如姐兒同釗哥兒雖一母同胞,皆是李姨娘所出,但釗哥兒自幼便記在秦氏名下,又在秦氏跟前長大,兩人待遇不同,以致於如姐兒在釗哥兒跟前毫無長姐氣度,顯得生分又畏縮。

如姐兒聽見釗哥兒音調微轉,心知失言,又按下心中不公之氣,“不過幾兩銀子罷了,姨娘擔心李七表弟銀子不夠使,才想著幫著她侄子一些,但昨日姨娘給李七表弟時,他不肯收,姨娘昨夜左思右想又覺得不妥當,才讓我送來。”

釗哥兒聽了便掂了掂掌中的荷包,開聲道,“我尋著機會便給他。”

如姐兒見釗哥兒答應了,便“嗯”了一聲,鬆開了釗哥兒的衣袖。兩人跟在隊伍的後方,入了飯廳。

等吃過早膳,江老太爺留了眾人說了幾句話,便起身要回昌平了。如姐兒眼睛直盯著李繼屏同釗哥兒兩人,見李繼屏隻同铖哥兒說這話邊走著,毫無表示,便使勁地給釗哥兒打眼色。

女眷送到二門,就不便再送了。鈺哥兒還小,也沒有再跟上,隻送到垂花門便作罷。

釗哥兒同铖哥兒分彆走在李繼屏兩側,釗哥兒倒是個心思活泛的,知李繼屏私下無人時未收李姨娘的銀子,當著铖哥兒的麵更是不會收的,遂等至铖哥兒同江老太爺說著話,李繼屏上了車,撩了簾子伸出頭來道彆之時,才將荷包遞到李繼屏懷裡,湊到李繼屏耳邊說“李姨娘的一番心意。”

李繼屏聽了便明白過來,自是不肯收,肅了色想要遞出來,又聞釗哥兒又湊近低聲道,“你可彆介,莫不是想讓祖父瞧見回頭責難姨娘不成?”

李繼屏瞧見江老太爺往他這頭瞧了一眼,這才縮了手,留著不是,遞回也不是,左右為難。時間差不多了,江老太爺也上了馬車,緩緩而去。李繼屏袖中放了燙手的荷包,思忖著要不要同江老太爺說一聲,後又覺得不妥,最終決計等下回見著釗哥兒時,再原封不動地還回去。

寒衣節一過,這天兒就初冬轉深,愈發地冷了。

江嫵裹了小襖在西廂房描紅,寒冬天氣,即便是想到處跑也有心無力啊。關越卿的回信同江嫵所想的相差無幾,既有信物,倒是無須太過擔心,已成定局,便隻能走一步瞧一步了。因著江嫵的這封信,關越卿也加緊了同其餘閨閣小姐的來往,生怕又落虎口東宮。

待到梅蕊初破,臘八七寶五味粥飄香。

昨夜灶房就十分忙活。那灶上的婆子先是洗米、泡果、剝皮、去核,待到子夜時分才開始煮,把黃米、白米、江米、小米、菱角米、栗子、紅江豆、去皮棗泥等,用開水煮熟,外用染紅桃仁、杏仁、瓜子、花生、鬆子及紅糖,作為點染,微火燉到今日寅末時分,才算熬好。

秦氏派人送了一部分臘八粥去萬佛寺供佛供僧,又安排了小廝給在京的各房姻親湊個意頭送了些去。文氏也不忘趙千凜,節禮什麼的自是樣樣不曾缺過。

府中眾人聚坐一桌分食臘八粥。

江嫵小兩碗臘八粥下肚,便見秦氏又吩咐著端上來幾碟子臘八飯。

江嫵頓時覺著奇怪,這京城慣來都是吃臘八粥的,這臘八飯是南邊臘月初八所食之物,這也是她前世入了東宮才知的,這怎就興起吃臘八飯來了。

秦氏便開聲解釋一句,“這是定國公夫人派人送來的,我見著年年吃臘八粥,怕是大家也膩了,便讓人拾些上來嘗嘗。”

這就更是奇了,大秦氏原就是北方人士,往年都是吃臘八粥的,今年怎就忽轉了口味,改吃臘八飯了。‖思‖兔‖網‖

大秦氏次日便上江府來解惑了。

“你昨日派人送來的臘八飯吃著新奇,實是有心了。”江老太太輕拍了拍大秦氏的手背,又道,“你同老大媳婦下去談會天罷,我還得抄會兒佛經,這就不留你了。”

大秦氏衝江老太太點頭應是,恭敬地笑容中夾了一絲尷尬,但無人發覺。

“姐,你可有些日子沒來了。”江大奶奶秦氏陪著定國公夫人大秦氏剛從念春堂向江老太太請安出來,正走在往大房去的方向。

大秦氏方才還掛在臉上的笑容消失殆儘,隻靠著江大奶奶的方向走得近些,伸手攬住江大奶奶的手臂,“我們到你屋裡再說罷。”

江大奶奶察覺大秦氏狀況不對,脫開大秦氏的手,主動攬了過去,“行,我們回去再說。”

江大奶奶方入屋便吩咐身邊服侍的玉姑姑,沏了壺老君眉進來,等茶一上,江老太太便讓屋裡服侍的人都到外頭去,大秦氏這才開口。

“昨日那臘八飯,不是我派人送的。”大秦氏微垂了首,讓江大奶奶辨不出神色。

“怎會?來人分明說的是定國公府啊?!若不是見是你府上的人,她們怎敢接?”江大奶奶睜大了眼,被嚇好一大跳,生怕出事。

“是定國公府上送的沒錯,但卻不是我派人讓送的臘八飯。”大秦氏伸手握住江大奶奶的小臂,讓她安心坐下。

“什麼意思?”江大奶奶疑惑不已。

大秦氏輕歎一氣,“就我府上的那老太太使得招唄。那佟夏清以姨娘身份在府中已有大半年,但你姐夫到今日一步都未曾進過她房裡,是絲毫不認這房妾室的模樣。老太太自是氣的不行,忍了大半年,終是忍不住了,臘月初一便從我手裡把灶上的事都劃給佟夏清打理,還借口著說這將過年了,府中事多且雜,怕我操勞過度,讓佟夏清學上一些,再幫著我打理,能減輕一些我身上的擔子。

你說我嫁入定國公府這些年,倒也沒見她這般心疼過我,現個兒為了佟夏清,還打著怕我操勞的旗號,來分我手中的權。真是!都不知道說她什麼好!”

江大奶奶聽得目瞪口呆,“照你這意思,那臘八飯是佟夏清的意思?堂堂一個國公府,老太太竟讓一個妾室插手家中供膳諸事,真是不成體統,這像話麼?定國公的弟弟陳自量不是還在府中居住麼,那陳二奶奶手裡可半點權都沒得握呢,一個妾室就從你這陳大奶奶的手裡分了重權,老太太簡直是胡作非為!”

“雖說是將灶上的事給了她管,但是大多數還是不買她的賬的,這府中中饋我掌了這些年,豈容她說分就分。莫說她一個小門小戶的出身,又是個妾室,即便是她有老太太撐腰,誰又敢棄我投她,這定國公府將來還不是定國公的,我可是堂堂正正的定國公夫人!老太太不過是見不得我又掌權又得心罷了,總想辦法給我添堵,她才有快活日子。”大秦氏話畢便啜了一口老君眉。

江大奶奶叮囑著大秦氏,“你可不能因敵弱而輕敵,多少教訓都是這般來的。總之要將你手裡的權捏的死死的,這樣誰也不敢欺你!”

“你儘可放心罷,輕敵?佟夏清哪能算得上敵啊?老太太怎麼說也是定國公的親生母親,佟夏清算什麼?一個不被承認的妾室罷了。現時老太太也隻能時不時拿佟夏清來膈應我,她可不敢同從前我方入定國公府那般,把我當成軟柿子來捏。”大秦氏將近日受得氣都一下子都抖落出來,整個人顯得輕鬆許多。

“你能這般想便是極好的,還記得你來同我說,姐夫要納妾那回,整個人憔悴得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