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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有歸舟 江意難平 4292 字 6個月前

☆、昌平名門

“你又想做什麼去?”妧姐兒的聲音從頭頂飄了出來。

江嫵一時語塞,倒是沒想到會被妧姐兒抓住。一時也想不出什麼好借口搪塞妧姐兒,就彎了眼乾笑了幾聲,沒有應答。

江嫵眼巴巴地目送著铖哥兒和李繼屏離開,又被妧姐兒抱到木犀樹下,不讓江嫵離開自己的視線。

江嫵個頭小,根本湊不到木犀枝,隻拿了籃子在妧姐兒跟前瞎晃悠。

妧姐兒邊摘邊拿眼神瞅江嫵,生怕江嫵趁著眨眼皮子的功夫,一溜就沒影了。

“二姐姐,難得出來一趟,光采木犀又有什麼意思嘛。”江嫵拎著籃子左搖右晃,似是待不住的樣子。

“祖父方才囑咐的,都被你吃進肚子裡啦?看樣子是全忘了不成?”

“祖父是說不能亂跑,但有二姐姐跟著我,那哪能算是亂跑呢,二姐姐,你說是吧?”江嫵打算從妧姐兒下手,既然妧姐兒不願讓自己一人,那就將妧姐兒一起拐跑就是了。

“你倒是能強詞奪理的。”妧姐兒倒是個意識堅定不動搖的,隻辯了一句,毫不給江嫵回轉的餘地。

見江嫵蹲了在地上拿了樹枝在頑掉落在地的木犀,又聽到氣鼓鼓傳來一聲,“哼!不去便不去!”

釗哥兒不知從何處又竄了出來,後頭也不見衛氏等人。

“二姐姐!可算讓我找到你了。”

妧姐兒聽到釗哥兒一叫,便扭頭望去,隻見釗哥兒衣上沾了泥,看著十分狼狽。

“你這是怎了?”妧姐兒拿了帕子去擦,又問道,“我娘親呢?你沒見著麼?”

釗哥兒不好意思地撓了腦袋,“見著了,但是我在在樹上,沒好意思叫。”

妧姐兒就揚了帕子輕抽了釗哥兒一道,“你怎那麼皮呢!還敢上樹了!這一身就是摔的罷!看回去大伯母怎麼說你!還敢不敢了!”

釗哥兒又央道,“好姐姐!便說我是走路不長眼絆了跤罷,母親那邊好說,但要讓祖父知道指不定怎麼訓我呢。”

“怎來采木犀的,各個淨是不省心的。”妧姐兒話方畢,便急急扭身回頭去看,那樹下,哪兒還有糯米團子的身影。

氣的妧姐兒直跺腳,咬牙切齒地喊了一聲“江嫵!”

經江嫵思索再三,覺得井時白這一名字,能讓江嫵有所印象,真的太蹊蹺了,實是按耐不住好奇心,又想著自己不用顧忌男女大防,即便趁機溜去瞧一眼,也不會闖出什麼禍來。

遂,江嫵提拉著衣裙,往木犀坡後小跑而去。

“釗哥兒,你上樹這事就這麼算了,若是待會我娘親尋來,便幫著我同妧姐兒遮掩一番。我現在去尋她,你可不要四處聲張。”妧姐兒匆匆交代了釗哥兒兩句,未等釗哥兒點頭,便也衝铖哥兒離開的方向去了。

木犀坡後仍栽了幾行木犀,穿過花林,見到的便是石子砂礫,還有一條澄清見底的溪澗,偶有一陣香風吹來,落下幾粒星點,隨著流水遠去,逸趣十分。

江嫵將將走出花林,便見圓石上坐了一個水色素袍的男孩子,想必應是李繼屏口中所說的井時白了。

江嫵聽見身後隱約傳來妧姐兒的聲兒,頓時又提裙往铖哥兒那端跑去。

“大哥哥!”

正伸了手摸溪澗底的鵝卵狀石子的铖哥兒聽見江嫵的聲,一個趔趄沒穩住,差點紮進水裡。

李繼屏同井時白兩人也扭頭望去,隻見江嫵身後跟了追來一個初具身段的少女,在花林裡背了光,模樣瞧不真切。

又聽見嬌俏中摻夾了一聲薄怒,“江嫵!你還不停下來!”

“大哥哥!大哥哥!抱!”

江嫵自然是聽出妧姐兒聲音中的一分怒,嚇得連忙搬救兵,跑到铖哥兒跟前,扯著铖哥兒衣角直晃。

“江嫵!你給我過來!”妧姐兒見又外男在,便沒敢出林子,隻躲在樹蔭下同江嫵喊話。

“那二姐姐你自己過來不成!何要我過去!我不過!”江嫵躲在铖哥兒的腳邊,衝妧姐兒嚷了一句,又偷偷地拿眼將井時白打量了遍。

又是將妧姐兒氣的一陣跺腳,隻,“你,你,你”的,再說不出半個彆的字。

江嫵聽見不同的輕笑自兩個方向發出,這邊井時白拿了折扇掩口低笑,雙眼彎彎直望著躲在陰影下看不清樣貌的少女。井時白問了一聲,“這是何人?”

铖哥兒看了一眼妧姐兒又看了一眼江嫵,左右為難,答了一句,“我二姐姐。”

江嫵不曾想,回頭竟會撞上漾了笑意的黑亮眸子。

李繼屏見江嫵回了頭望,以為江嫵是氣他們在一旁看笑話,便開口解釋道,“我並無惡意,隻是覺得二表姐同五表妹關係實是親近。”眸中自帶真誠,讓人一看便想原諒他,更何況江嫵本就無意生氣,隻不過是本能自發地尋笑聲來源。

“铖哥兒,你幫我把江嫵抱過來!”妧姐兒忽而轉了戰略,從铖哥兒下手。

江嫵正想答話,猝不及防被铖哥兒一把抱起。铖哥兒方想往林子邁開步子,卻覺臂裡的糯米團子重心不穩,似要往臂外倒。

妧姐兒見狀嚇了一跳,也不顧旁的了,拔腿就往江嫵這兒來。

幸而井時白及時幫著铖哥兒扶了一把,才沒讓江嫵從铖哥兒的臂裡脫落。

铖哥兒心悸得不行,還記得上一回在藤息閣便是陳仲瞻幫著扶了一扶,才沒讓江嫵摔了。這次又來一回,可不得把铖哥兒嚇個半死。

铖哥兒輕撫了江嫵的背,低聲喃喃安慰著。

妧姐兒過來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铖哥兒你手勁兒怎的那麼軟。”就伸過手將江嫵抱了過去,才發現江嫵手裡牢牢攥著铖哥兒的衣服,便又輕輕地順著江嫵的背,嘴上卻又不放過江嫵,“知道怕了麼?還跑不跑?”

說完又拉了铖哥兒的手來瞧,見無紅腫之象,才放下。

铖哥兒低了頭,內疚得不敢作聲,隻在心裡暗暗地怨自己。

井時白將一切都看在眼裡,又見铖哥兒經了一茬,以為是因得了妧姐兒一罵,方才不複方才嬉水的歡樂,便開口道,“二小姐也不必生氣,兩人皆平安無事便是好事。”

妧姐兒方才是事急從權,現如今危機已解,在這般情況下見外男,倒是覺得有些尷尬起來。

“謝公子相助。”

“二小姐無須客氣。”

李繼屏拿了手肘捅了捅铖哥兒,铖哥兒才回了神,替妧姐兒介紹道,“二姐姐,這是昌平井家的二少爺,井時白,同繼屏表哥一同在祖父的學堂裡念書。”

江嫵方才將井時白打量了個遍,十分肯定從未見過此人,但這名兒實在耳熟,聽了讓人怪生氣的。

雙方一番見禮後,妧姐兒便抱著江嫵告辭回去了。

衛氏見妧姐兒抱著江嫵回來,眉間的一團愁,才散了去。

釗哥兒自妧姐兒去後,便老老實實地待在原地采木犀。等衛氏尋來之時已采了兩籃子,又同衛氏說是妧姐兒同江嫵采的,另指了與衛氏方向相反的地,說是江嫵鬨著去頑,妧姐兒便抱她去了,為妧姐兒遮掩圓了老大一謊。

衛氏見日頭漸大,就招呼著三個孩子上了馬車,要回去了。

“三嬸嬸,大哥同繼屏表哥尚未回呢。”釗哥兒見衛氏要打道回府了,急急開口。

“铖哥兒與屏哥兒同井家的少爺頑去了,下午方回,我們就不必等他們了。”

車夫趕了馬,采木犀幾人便回了江府老屋。

江嫵同衛氏回屋換了身衣服,又偷偷吩咐了紫菽去打聽井時白,才往庭院裡去。°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文氏正在教鈺哥兒紮楊桃燈,婠姐兒在一旁看著文氏同鈺哥兒,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手中的竹篾方架好半天了都沒紮成。

如姐兒紮了個石榴花燈,方想糊紙,又見妤姐兒的籠架沒弄好,便過去幫著支了起來。

妤姐兒碰上手工活倒是變得不靈巧起來,雖說年紀尚小,但如姐兒同妤姐兒這般年歲時,早已能獨自把花燈紮出來了,儘管會費時久些。

文氏見衛氏回了,便問了丫鬟時辰,見將至午膳時分,便讓眾人暫停下手上的工序,同衛氏領了眾人去了花廳。

等江嫵用膳畢,回了屋,紫菽也噌噌地從灶房回來了。

江嫵借口要去尋妤姐兒,帶著紫菽一同去了院子後的小花園。

“姑娘,你吩咐的,我已經去打探回來了。”

“你說說看,都探到了甚?”

“那井時白是昌平名門的井二公子,今年十一,從九歲便開始在老太爺的學堂裡念書,聽說雖讀文識字不甚用功,但老太爺每回考他學問,他都能對答如流。但總想著學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有一回還同表少爺一同下了塘摸藕,兩人借了灶房弄了藕糖片,因著沒有耽誤學業,老太爺也無話可說。這都是灶上的婆子同我說的,姑娘,你看又些能用著的不?”

“你說,那井時白是昌平名門的公子?”江嫵倏地冒出一個念頭來,臉色微變。

“是的。”

“那昌平還有彆的名門不?”江嫵不敢肯定,又續問道。

“姑娘,名門既為名門,當然是甚為有名才能稱之為名門呀,那能似遍地的甘薯一樣多呢。”紫菽平時在江嫵麵前鬆散慣了。

“你敢肯定?”江嫵臉色看起來極為不妙,紫菽見了也驚了驚,實摸不著頭腦,拿不準主意自己是哪句話惹了江嫵不高興。

☆、不知秋思

自江嫵得知井時白是昌平名門之後,心裡就一股子無名火在燒。

這井時白應該就是前世江老太太為妧姐兒口頭定下的婚事對象。前世中了進士後便翻臉不認這門親,當時妧姐兒已及笄,井家的這番做法真的讓人不齒,更彆說井時白曾在江家學堂念過書了。

江嫵下午紮瓜果燈竹架之時仍覺著心頭不快。記不太清,前世江老太太是何時將妧姐兒的婚事定下的,隻模糊覺得應是江老太爺離世前。江嫵心裡擔心起來,就怕江老太太心中定下的對象仍是井時白,那妧姐兒豈不是又得受此辱!婚姻大事可不是江嫵能插手的,看來得儘早同衛氏透個信,讓衛氏同江老太太提一聲妧姐兒婚事的定計。

妧姐兒見江嫵神不守舍的,竹架半天都紮不好,便主動伸了手過去幫著弄。妧姐兒越是照顧江嫵,江嫵的心就越是為她不平,這井時白竟說不認這門親就不認了,簡直可惡!怪道自己聽到井時白這名字時覺得生氣!原是如此。

到了用晚膳的時間,铖哥兒與李繼屏方歸,還帶上了井時白。

眾人在花廳同江老太太見禮。

江老太太笑眯眯地同井時白說著話,江嫵實是看不出江老太太笑中是否還摻夾了彆的打量,隻盼著快些吃完飯,回屋就能同衛氏說上話了。

江嫵心裡懷揣著事,胃口小了不少,隻喝了半碗赤棗烏雞湯,吃了幾口蓴菜羹,就算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