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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有歸舟 江意難平 4308 字 6個月前

,就見關越卿眸底透出一分無奈,又很快隱去。

關越卿趁如姐兒沒注意,給江嫵塞了一張小字條,便站了起來,又同如姐兒往樓上參觀去了。

江嫵背過身就擋住眾人的視線,展開字條來看。上頭寫著“一同去花園。”

江嫵看完後就將字條塞於袖中,讓人抱著上了杌凳,擦了手,吃起豌豆黃來。

等江嫵把翠玉豆糕、棗泥山藥糕、奶油鬆瓤卷酥、牛%e4%b9%b3菱粉香糕都吃了個遍,如姐兒才領著關越卿從樓上下來。

隻見關越卿興致頗高,又告了如姐兒想去賞花。如姐兒自是樂意,遂帶頭就往外走。

顧雲岫同婠姐兒等人聽了,也站了起來,一同往外走。江嫵見這一大群人浩浩蕩蕩的,倒是拿不準關越卿的主意。

江嫵伸手摸下一塊翠玉豆糕,也跟著眾人去了。

如姐兒在前頭跟關越卿一直口不停歇地說著話,眾人步子緩緩地打三房院子過去了。

寄涉亭傍水而建,與念月洲隔池相望。念月洲前的池畔掛了垂柳,從寄涉亭這端望去,如今隻能瞧見念月洲正屋的硬山式屋頂。

眾人繞進了綠枝竹林,又過了假石山,這才來到了後花園。

妤姐兒跟著繞了一會倒真的是乏味了,隻想著回房認字,便借口累了,同眾人告了辭,由服侍的媽媽抱回了漪雲院。

眾人又接著將後花園逛了個大半,顧雲岫忽的輕呼一聲,摸著右耳,“我那青金石的耳墜不見了一隻。”

如姐兒聽了便有些著急,顧雲岫走上前拉著婠姐兒的衣袖嬌滴滴地央道,“好姐姐,你讓大家幫我尋尋罷,這隻剩一隻耳墜,我往後就沒法戴了。”

婠姐兒看了顧雲岫另一隻耳上掛著的青金石的耳墜樣式,便讓顧雲岫取了下來。

又對如姐兒同關越卿道,“這花園也逛得差不多了,我們還是幫著雲岫妹妹尋一尋罷?”

如姐兒有些為難地看了關越卿一眼,卻見關越卿點頭同意。心中大讚一句,看來關尚書之女也不是什麼囂張跋扈之輩啊。

得了眾人的同意,幾人便分頭尋了去。

關越卿輕移了步子往江嫵所在方向走來,如姐兒一心想著快些尋到那耳墜,低了頭在地上細細地尋。

全然沒有注意到,關越卿同江嫵兩人不知何時已消失於假石山處。

江嫵拉著關越卿過了綠枝竹林,來到了寄涉亭處歇腳。

又開口吩咐紫薔幫著四處去尋青金石的耳墜,關越卿扯了扯江嫵的耳朵,低聲道。

“不用尋得太仔細,那隻是我讓雲岫略施小計幫著支開她們的,她素來將這些飾物愛若珍寶,不會真的弄丟了的。”

江嫵聽了怕紫薔那股認真勁兒又上來了,就招了紫薔回來,“說不定遺落在花園裡了,人也多,你還是莫去了,就在小徑上尋尋即可。”

紫薔點頭應是,就去尋了。

江嫵這會跟關越卿兩人坐在寄涉亭的石凳上,麵麵相覷,都不知先開口說些什麼好。

關越卿清了清嗓,打破了圍繞在兩人之間的尷尬,“既然我們都有幸回來,就將從前的身份忘卻罷,我是關家大小姐,你是江府五姑娘,咱們就過好今生的日子罷。”

江嫵見關越卿同自己想到一起去了,“往後我便叫你關姐姐,你便跟著大家叫我嫵姐兒好了。”

萬事開頭難,兩人將話開了頭,氣氛便輕鬆了些。

江嫵左晃右擺著腦袋,上下打量了一圈關越卿,“關姐姐是如何回來的,我至今仍稀裡糊塗的,想不通,你快說來與我聽聽?”

關越卿如釋重負地翹起了嘴角,微仰著首,聲音裡透了詭異地愉快,“我說了你可不要怕。”

方說了一句,又對江嫵笑了笑,一瞬又黯淡了下來,“那時,我未曾想到你身子這般虛,未能熬過上元節的第二日,便同腹中孩兒一同離世了。

說著,關越卿挑了眉,臉上又閃過譏諷,“太子由他那最為寵信的幕僚樓啟深從宮宴裡帶了回來,醉的不省人事,也沒能趕上見你一麵。

說來好笑,我指了兩個小廝把太子扶回了寢殿,那樓啟深竟不舍得將太子交予我,可見對太子還真是情深,一個麵首竟還想擅作主張,可想而知太子對他是有多放縱寵愛。

既然樓啟深不放心,那我就讓他送了太子回寢殿。來的正好,我正好一次能解決倆,倒是賺了。

你可還記得太子那把隨身的青壁小刀,我就拿了它,分彆給兩人各紮了一刀。那樓啟深,一刀下去就沒了血色,暈了過去。

怎知太子卻被刺醒了,反身一踢就打落了我手中的刀,喊了人來。我雖被當場捉住灌了鶴頂紅,但卻覺得十分解氣。

太子讓我心裡不痛快,我死也要拉上個墊背的!”

☆、我很慶幸

江嫵聽得心驚膽戰,雙目微睜,呆若木雞,不知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才好。

關越卿笑了笑,“眼看著那樓啟深是活不下來了,太子自然也不會放過我。我如今這般好端端的,上蒼也願給我機會另擇良人,我自不能負天意。”

關越卿說著說著就低了頭,江嫵看不清她的表情,隻能從她的聲音中揣摩其意。

“我原來也是願意當這太子妃的,在未嫁入宮門之前,我同自己交待了許多,如今隻是嬪妾鶯燕多些,往後若是太子繼位還有三宮六院三千佳麗呢。

可你說,這人的心,哪能說事先有了底,就能真的完全看得開呢。

我方進宮,便被他的皮囊迷惑,鐘情了他。

母親還安排了雲岫一同入宮,若是我留不住太子的心,雲岫便是後手。我即便心裡再是不願,也無法。

可惜的是,母親猜錯了,我也錯了。

若他明白地告知我,我或不會被他激到魔怔。但他實是可惡,一頭假意哄我寄心與他,回了頭又養一批名為幕僚實為麵首的男子,分桃斷袖。

後來我懷了子嗣,他行事愈發囂張,直至一日被我撞破,發現了他是這般,他才撕下了麵具。”

關越卿語速放慢,後又停了片刻。

江嫵瞧見關越卿衣裙上暈開了幾點淚跡,方辨出關越卿方才是在忍出哭腔,心頭難免也跟著一酸。

“懷著孩子原就易得情緒病,我憂思又重,怨意也深,孩子尚未滿三月,便離我而去了。”

關越卿又哭又笑,江嫵實是摸不透,隻定定地聽。

“我心裡也不舍得他,對不起他,但是看見太子眼中的悔意,我卻似瘋了一般,心裡湧進了報複的快意。”

關越卿抬了頭看著江嫵,眼中交織了多種情感,可沒等江嫵看清,又移了去,低著頭說。

“那時我似魔怔了一般。”

江嫵下了石凳,伸了手幫關越卿正了髻上的金絲點翠蝴蝶釵,輕聲安慰道。

“都過去了,前世是前世,太子妃是太子妃,你是你,你跟太子沒有關係了。

你如今可以有彆的選擇,可以尋得良人,可以相夫教子,不會再入宮牆,不會再受這種罪了。

你要放下了,這一世還要被前世羈絆住,豈不是太虧了。”

關越卿方止住的淚又直湧而出,立時埋頭在自己膝上低低抽泣起來。

江嫵輕輕拍了關越卿的背,又說到,“我雖然稀裡糊塗的,但是也覺得慶幸。”`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關越卿側了首,露出一隻被淚水浸得水盈盈的眼睛,瞧著江嫵。

江嫵便看著關越卿的眼睛又說了一句,“能回來,我很慶幸。”

眼神又飄到池中央,又圓又大的蓮葉一片接一片,風一吹,便送來一陣清香。

江嫵一笑,“你既然將此事皆全盤托於我,我自是要與你掏心掏肺的。”

關越卿身子僵了僵,眼中閃過一分猶豫。

沒等關越卿開口,江嫵便自顧自地又說起來,“回來這些日子我總是不安,稀裡糊塗地就變成如今這般稚童模樣,卻出乎意料地很快就適應了。

想來是相比於那東宮日子,我更願意待在這敬天十九年罷。在此待了幾月,愈發慶幸,又怕是夢一場,醒來便要麵對陰晴不定的太子同你,老實說,隻要太子在場,你的脾氣是極嚇人的。

那時,我見你同太子之間鬥得瘋狂,卻不曾想你後來竟給了他們一刀,你這膽色,我怕是兩輩子加起來都比不上的。若我處於你那般的位置,怕是隻會鬱鬱而終,早了此生罷。

這事,若是說了出去,旁人定會覺得有些不妥,但既然你都坦誠告了我,我便也拿你真誠相待,往後若你心裡憋著事,大可來同我說。

我雖不甚會安慰人,但你也沒旁的選擇了,誰讓一同重生的隻有我呢?”

關越卿撲哧笑了一聲,支了手肘在膝頭,雙手撐了下巴,“就我刺殺太子這一舉動,豈止是你說的不妥,在他人看來已是冒天下之大不韙了。

我豈會嫌棄呢,有人能明白我說的不是胡話,已是天大的幸運了。”

因著兩人皆是重生之身,倒是平白生了許多親近之感。言談之間,也比方坐下來之時更是開得開了。

江嫵見關越卿漸漸從前世回憶中走出,便也放了心,又爬上了石凳坐著,同關越卿像認識了許久的朋友一般,繼續談話。

“我原以為,春日宴後不久便能等到你上門呢,怎知等到了現在。”

關越卿方展的笑顏,又收了回去。

“哎,讓人頭疼的事還真多。你說我要是如你這般小年紀該多好。

顧雲岫既來了,定是我娘親說通了我姨母,讓她同我吃喝同住,學習規矩。

儘管我如今才八歲年紀,但我娘素來早做準備,上一輩子便是如此,從九歲開始,便日日學禮儀姿態,管理事物。

我怕我娘認了死理,又將我往宮裡送,遂慫恿著她帶著我出席宴請。”

關越卿就朝江嫵莞爾一笑,“這不,春日宴就遇著你了。四月又接連參加了桃花宴、鬥蛋宴,然後又是這龍舟日,多虧了這些宴請,讓我多識了不少閨中小姐呢。”

“卿姐姐要認識多些閨中小姐是何意?”江嫵又改了對關越卿的稱呼,顯得兩人更親近些了。

關越卿的臉蛋兒忽似上了胭脂一般,覆上了一層紅暈,輕咳了一聲,又磕磕巴巴地道,“閨中小姐也有長兄幼弟罷,我怕我娘眼界高,一瞧就往宮裡瞧去,那我豈不是剛出虎口又入狼窩,我不敢同她說,隻能同那些閨中小姐交好,慢慢打探了。”

“這次定要瞧個準才是!”江嫵也點頭同意關越卿的做法,“卿姐姐不必害羞,我能明白你的處境,再說我們都這般年歲,實是不用這般扭捏的。”

江嫵說得大大方方,瞧著半點也不害羞的,但實際上耳根紅了個透。畢竟男婚女嫁,素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平日也隻是自己心裡想想。

如今關越卿將婚嫁煩惱擺到台麵上說,江嫵又怕關越卿臉上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