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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梟 落日薔薇 4218 字 6個月前

日, 所以祝壽的賓客早上就去了,隻是霍錦驍事忙, 到了午後方得空。到了約定時間,梁俊毅早就套好馬車在港口等了許久。

霍錦驍早上忙完,匆匆換了衣裳梳洗打扮出來, 手裡還捏著對耳璫,一邊往耳垂上掛,一邊道:“東西都備妥了?”

“妥了。”巫少彌轉頭看到她,不禁莞爾。

很少見她像個姑娘家的那樣打扮。

“笑什麼?”霍錦驍橫他一眼,耳璫怎麼都扣不上,她惱得很。

“下船小心些。”巫少彌沒回嘴,叮囑了聲先下船上了碼頭。

霍錦驍隻得發狠扣好耳璫,抱起裙子下船,扶著巫少彌的手跳到地上,道了聲謝將裙子放下,不住拍打上邊的皺褶。

“師父,晚上我去接你。”巫少彌道。

霍錦驍本想拒絕,轉念一想又道:“也好。”

萬一有事,他來了也好接應。

————

梁家在石潭的彆苑已熱鬨非常,正門大張,門外站的小廝穿著簇新衣裳,每每有馬車駛停,便滿臉堆歡地搬了下馬的竹凳上前迎人。曲夢枝雖隻是梁同康的外室,可因著梁同康的寵愛與自己的手段,在梁家的地位可說非常特殊,這裡又不是梁家老宅,無人管束,梁同康平日以妻子之禮相待,以至彆苑裡的下人與這石潭的商賈圈子都高看她一等,而梁俊毅向來視她如主母,此番做壽有意要比過老宅的正室,所以辦得大張旗鼓。

霍錦驍穿了團花簇錦的襖裙,銀雪紅梅的上襖,寶藍的馬麵裙,頸間掛著八寶纓絡,手腕上的珠串圈了三圈,梳著油亮的發髻,簪著兩支小巧的赤金青台釵,又貴氣又鮮亮。

林良說的,出入這種場合,打扮也需得體,她少不得將從前大大咧咧的作派收斂些許,拿出些官家架子來。

她一下馬車就驚了眾人的眼,隻有梁俊毅笑得眉飛色舞,門口的管事見了立刻恭敬迎上來,親自領著二人往園子裡去。霍錦驍跟著他們緩步走著,目光左顧右盼,打量起宅子來。

梁家這宅子本就精致,亭台樓閣一應俱全,今日更是繁花夾道、金玉滿目,灼花人眼,愈發顯得富貴氣派。因是曲夢枝生辰,梁同康又不在,故請的都是石潭港與梁家及曲夢枝交好的商賈或官員女眷,來赴宴的太太小姐皆攜丫鬟婆子一大家子人同來。

霍錦驍見到曲夢枝時午宴已過,雜耍未開場,曲夢枝在貴喜堂擺了桌子,請太太夫人們抹骨牌、打馬吊打發時間,年輕的媳婦與小姐們則逛園子去。曲夢枝一見她進來,便招手讓丫鬟代替自己摸兩把牌。

“你人來了便好,還送這麼重的禮做什麼?”曲夢枝知道她素來不喜繁文縟節,便拉著人到旁邊的小廳裡喝茶說話。

“不重,那禮我還嫌配不上夫人的份量呢,隻是手頭一時也沒有好的東西,夫人先收著,下次我再挑更好的。”霍錦驍笑眯眯道,又站到她麵前作了個揖,隻說,“小景給壽星拜壽了,祝夫人年年歲歲人似花,朝朝暮暮笑如春。”

曲夢枝被她逗得合不攏嘴,隻拉著她的手道:“快彆鬨了。你今日好好在我這裡消散一天,晚上多喝兩杯,祁爺不在這裡,沒人拘著你,你隻管敞開了玩。”

“我定不客氣的。”霍錦驍接過丫鬟送來的茶道。

曲夢枝又與她說笑兩句,問了她的傷,她一一答過之後,曲夢枝忽有些歉然道:“小景,那日你同說的話,我還未找到機會同俊毅說,前幾日老爺病重,我一時便顧及不上。那孩子還不知你的意思,這段時間常去尋你,你莫煩他,他是真心鐘意你。”

“我沒事,隻不過這些事還是早些說與二公子知道,免得他白費心思在我身上才好。”霍錦驍聞及此事低下頭。

“俊毅那孩子心實,這麼些年不管是全州城還是石潭港,都有不少人家相中他,他一個都不要,偏對你情根深種,竟還頂撞起老爺來,我真是……不知該如何同他開口。”曲夢枝說著笑一落,露出些愁緒來。

霍錦驍便默不作聲。

曲夢枝知道她心意已決,遂將後麵想勸她的話收住。

“我家俊毅沒福氣,等這壽宴結束後,我便找機會同他說,隻是今日你瞧在我的麵子上,還請彆拂了他的好意。”

“夫人,我知道。”霍錦驍點頭,又將話題轉開,“梁老爺的病可痊愈了?我聽二公子說他又出遠門了。”

“是啊,老爺已經出去有近半月時間,托你的福,他的病沒有大礙,我們請了王孫巷替你治傷的魏神醫來給他瞧病,魏神醫果真是醫術高明。”曲夢枝便道。

霍錦驍陪魏東辭來時都是易容,他們不知道她早已清楚此事。

“那便好,梁老爺事情多,還是平時多將養些才好。”霍錦驍柔聲道。

看曲夢枝的神色,梁同康恐怕還是瞞著她自己的病。東辭說過,惡疾越到後麵越痛苦,縱是神仙靈藥都不管用,此時尚不明顯,所以梁同康還瞞得住,也不知到時曲夢枝知道這事是怨他隱瞞,還是悲痛難過?不過若梁同康真是海神三爺,真相大白之時,她更不知曲夢枝會如何……

這般思來,霍錦驍心內不免替她惶惑。

曲夢枝見她神色淡淡,卻隻當她坐得無趣了,正要說些彆的趣話,外頭梁俊毅挑了簾子進來,隻道:“夫人怎還在這裡坐著,幾位太太都在找你了,雲州那丫頭快把你的本錢輸光了,夫人還不出去瞧瞧。”

“那死丫頭!”曲夢枝笑罵一句,想出去,又看了看霍錦驍道,“小景,外頭那些玩意兒你們年輕的姑娘恐怕都不愛,我找人帶你逛逛園子吧,我這園子景致還是不錯的,一會雜耍開場了,你再過來?”

“我帶她逛園子就成,夫人是壽星,就彆操心這些了。”梁俊毅自告奮勇。

曲夢枝想到適才霍錦驍的話,想要拒絕,可瞧著他拳拳期待的目光,又難以開口,還是霍錦驍大大方方地道:“那就有勞二公子了。”

梁俊毅高興壞了。

————

梁家這宅子有好幾個園子,每個園子都有個名目,或依山,或臨水,或種蕉,或養寵,處處精妙,若想全部逛完倒要花上半日時間。梁俊毅帶著霍錦驍不緊不慢地逛著,一邊說起蓋這園子時的各種典故與這園中一石一木的來曆,說故事般娓娓道來,倒叫人聽得津津有味。

“二公子對這園子感情甚篤。”霍錦驍感慨道。很少有人能將偌大園子的一景一物來曆記得如此清楚。

“這園子建的時候我才十一歲,老宅的主母和嫡兄容不得我,曲夫人擔心我受欺負,就勸父親把我帶在身邊,父親竟然同意了,把我帶到石潭,我是看著這園一磚一瓦壘建而起的。喏,那個池子和花壇,還是父親照著我畫的圖命工匠建的。”梁俊毅指著某處笑道。

“二公子有才。”霍錦驍含笑讚道。她聽過梁家的事,梁家主母是個容不下人的人,手段陰狠,連帶著梁家嫡子梁俊倫也是個手段殘忍的人,治死過幾個庶子與懷孕的妾室,現在梁家活著的,隻有梁俊毅這一個庶子與幾個庶女。聯想到梁俊毅幼時失母,她便知他童年過得並不容易,甚至可以說是水深火熱,倒叫人唏噓。

“哪裡是才,分明就是我胡亂畫的,被父親當真了。”梁俊毅說著帶她爬上一處疊石山,領她坐到山邊的亭子裡,命下人取出茶水果點。

霍錦驍站在亭前朝外眺望,目光落在一處被綠樹包圍的獨立院落上。

他們已經兩次路過那處院落,梁俊毅都沒帶她進去。

“二公子,那是何處?怎與外頭景致大不相同?”她指著那院落問道。梁家的園子偏向江南園林之風,細膩雅致,唯獨那個院落外頭種了成片的鬆柏,將院中景象幾乎全部遮住,隻露出些許飛簷翹角,屋宇風格也和宅子裡的不同,白牆青石,樸實無華。

“那是父親的書房所在,平時父親在那裡理事,不許旁人接近,所以……”梁俊毅端了杯茶親手遞給她,口中解釋道,“裡麵也無甚好看,我進去過兩三回,隻是尋常的屋舍,除了外頭的樹木外,院裡山石草木皆無。”◥思◥兔◥在◥線◥閱◥讀◥

“倒是稀奇。”霍錦驍隨意笑了句,目光卻隱約一沉。

果然,是梁同康的書房。

這一番逛園子下來,她沒在宅子裡發現絲毫屬於那個高手的氣息,也不知是走了,還是隨梁同康離開,倒是那間書房外圍藏著不少人,氣息紛雜,功夫都不弱。

她要查探的,應該就是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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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俊毅見她對園子的興趣比看雜耍更足,便帶她把園子逛了個遍,回到華禧堂時,雜耍已經開場許久了。曲夢枝過來將人拉到戲台前的好位上坐好,台上雜耍演得正酣,吞劍吐火頂碗走絲,好不熱鬨,台下掌聲不歇。梁俊毅看她們瞧得高興,便暗暗吩咐人打賞,要這幫雜耍藝人更賣力些。

雜耍結束後台上家什撤去,換成戲班,幫主捧了本子請曲夢枝點戲,曲夢枝點了一出,又讓人身邊的夫人。兩人說笑間點好戲,鑼鈸笙簫響起,夜戲開場,台下席開數十桌,皆是女眷,一邊看戲一邊吃酒,痛快非常。

霍錦驍果然敞開了喝酒,叫曲夢枝領著,認識了幾位石潭名門望族的女眷,陪著飲了好幾杯酒,正笑得高興,不妨被旁人一撞,叫酒浸濕了裙子。

那酒是梁同康帶回來的西洋葡萄酒,顏色深得很,倒在裙上一大片,狼狽非常。

她一個人來的,沒帶下人與隨換的衣裳,曲夢枝便命丫鬟將她帶到自己院裡,拿她新做的裙子換上。

“多謝夫人。”霍錦驍道了兩聲謝,便隨著丫鬟離開眾人視線。

☆、密室

“雲州姐姐, 我自己來就成, 不用麻煩你。夫人那兒離不得人,你快去吧, 我記得路,一會自己回去。”霍錦驍接過雲州遞來的一條簇新的裙子,笑道。

雲州望了望外頭, 確有些急意, 今日賓客眾多,人手本就緊湊,她又是曲夢枝的貼身丫鬟, 擔心自己一離曲夢枝一時有個急事尋不著人,想了想便跺跺腳叫來個守屋的小丫鬟,命她陪著霍錦驍,她自去了前頭服侍。

那小丫鬟才八、九歲年紀, 正是未經事的年紀,霍錦驍抓了把果子就將人哄開,她麻利地換上裙子, 悄悄出了院,依著白日的記憶, 往梁同康的書房摸去。

這時間人都集中在前院聽戲吃酒,後頭人倒少, 來來去去的都是梁府的丫鬟,她挑暗處避人耳目,不多時就到書房樹林外的疊石山上。到了這兒, 路上就已經不再見到丫鬟小廝,樹林黑漆漆的連燈籠都沒有,屋舍的簷角更是淹沒在夜色裡,落進眼中隻得一片墨影崇崇,倒襯得身後張燈結彩的園子像仙宮神境。

她沉心靜氣,運轉《歸海經》,將五感催發極致,很快便感覺到這樹林裡藏伏的好手,武功雖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