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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熟。”

“……那我也不熟。”

小姑娘像隻狐狸一樣,軟軟綿綿的,但是刀槍不入。

楊謙南短促地一笑,不冷不熱張口:“那怎麼想到幫他乾活?”

“就……應朝禹的朋友嘛。能幫的忙,就幫一點。”

溫凜回答完這句,做好了十足的準備,以為他要對她冷嘲熱諷了。

楊謙南隻是低著頭,往嘴裡一小口一小口地送食物。他進食通常很短,象征性吃一點就停,細細咀嚼,慢慢咽下去,舉杯喝一口酒。

好半晌。

“我讓應朝禹帶著你玩,沒讓你給他們當苦力。”他眼梢涼涼的,勾住她的心魄。

溫凜屏息凝神,等來的宣判,是這句話。

她訥訥地叉了口餐食,雞肉Fajita辛辣濃鬱的醬汁從舌尖滑過去,寡若白水。她努力地吞咽下去,嘴角上翹,嘗到了一絲本不該有的甜味。

後來有一陣子,她不得不經常去吃墨西哥菜。

這種料理口味酸辣,用料粗獷,在快餐界無往不利的百勝集團03年雄心勃勃將Taco Bell引入中國,沒幾年就迅速敗走,墨西哥風味從此也在“最不適合中國胃”的榜上題名。

可是她吃的時候,總覺得味道是好的。

為他。

為那些年,即使他沒那麼喜歡她,但卻是真真正正地,把她當女朋友寵。

*

春季學期已經過去了一個周。

溫凜到學校是周五晚上,一般的學生已經結束了一星期的課程,但她還有經雙的學位要念,急匆匆趕去教室。

楊謙南總算沒帶著她招搖過市,在校門口把她放下,說:“明天來接你?”

溫凜為難地盤算了下,說:“明天不行……下回吧。”

他眼裡有一絲難以言說的,譏嘲的笑意淌過。

“那行。”

他把車窗升了上去。

溫凜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車開走,才抬腕看了眼表,疾步向校園裡跑去。

離上課還有五分鐘,顧璃正坐在後門牆角,吃一個雞肉卷。

她看見溫凜,嚇了一跳:“你來學校了啊?”

“嗯。”溫凜拉開凳子坐下來。

顧璃分她半個雞肉卷:“吃不吃?”

“不了。”溫凜一邊整理衣裙一邊說,“我吃一天雞肉卷了。”

顧璃當她是在外麵吃的快餐,感慨一句:“好可憐哦……”

溫凜瞧她的桌麵:“有教材嗎?”

“沒買。”

“……”溫凜拿她沒轍,環顧教室,輕拍前排一個女孩的背,“瀟瀟,能借你的教材拍張照嗎?”

顧璃邊吃著晚飯,邊旁觀她忙活。溫凜甚至抽了張紙,在上麵記了幾個要點。她臉上化了淡妝,側臉精致而乾練,顧璃歎為觀止。

“你不會剛從蟒山回來吧?”

“嗯。”溫凜頭也沒抬。

顧璃:“好玩嗎?”

“還可以。”

“下次一起去玩吧。”

溫凜慢慢抬起頭,看著她:“這才開學第一周呢,你又策劃著出去玩啊。”

顧璃嘴唇囁嚅:“各麼玩總要……玩的呀……”

“而且是你先出去玩的好伐。”顧璃找到了突破口,“我給你說,教務不讓我代你敲章,注冊的事差點就黃了,還是柯家寧幫的忙。你要好好謝謝人家。”

柯家寧是他們班班長,院裡許多雜務都經由他手。

溫凜想了想,說:“他看的是你的麵子吧。”

顧璃以為她是在八卦自己,推推她胳膊,昂起頭:“你不要想太多。他這種人誰的忙都肯幫的。”

溫凜點點頭,心想也是,“那改天請你倆一起吃飯。”

周六一整天,除了要把學期初的學雜事物搞定,還得補上一周的課程內容。溫凜從孟瀟瀟那拿到了兩個學位的筆記,謄抄到傍晚,接到了緒康白的電話。

他聯絡她有點頻繁了。

不過好在,每次聯係她都是好事。

“把你的銀行賬戶給我。”

溫凜:“?”

“你的稿酬。”緒康白說,“今晚上線。你可以關注一下,如果效果好,數據會直接反映在你的稿費上。”

溫凜笑著說:“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當天晚上,溫凜還在掃老師放在公郵裡的PPT,背後傳來一陣嬌呼。

“凜凜!”

她沒回頭:“嗯?”

顧璃把手機上的網頁給她看,雙臂抱著她脖子:“我們白色`情人節去看這個片子好不好?”

溫凜淡淡掃一眼,果然是緒康白投的那一部。她精打細磨的稿子被瘋狂轉發,數據量呈幾何式井噴,首頁上好幾個同學相互@,說要結伴去看。

不知為什麼,許多重大的時刻,她的表現總是過於平靜。在無人知曉的英雄時刻,她期待的獎賞從來不是緒康白許諾的銀行轉賬,而是那天早上楊謙南冷著張臉對她說,“我讓應朝禹帶著你玩,沒讓你給他們當苦力。”

……

“你不跟程誠去看嗎?”溫凜看向PPT,隨手抄下幾個公式。

顧璃說:“這片子是講分手的呀,我乾嘛要跟他去看!”

溫凜心想他們這架勢也差不多了:“那你跟柯家寧去看。”

“哎呀,你能不能彆提這人了……”

顧璃抱著個枕頭,開始跟她講自己寒假裡背著程誠和學長吃飯,結果出了糗的故事。溫凜左耳朵聽,右耳朵出,中間抽空給楊謙南發了條短信。

末了,她闔上電腦,說:“片子可以跟你一起去看。我可能還能拿到幾張提前點映的票。”

“不過……情人節我有約了。”溫凜友好地晃了下手機。

緒康白給她打的稿費足足有三萬。

溫凜拿它換了一身行頭,去見楊謙南。

作者有話要說:  以前有句標語,叫work hard, play hard

在凜凜這裡,可能是work hard, love hard吧……

此時應有BGM:“一整個宇宙,換一顆紅豆。”

明天我要搞點事,不要攔我→_→!

第16章

那天的開端其實就不太順利。

下午最後一節課的教授拖了個堂,直接把她拖進了中關村南大街最恢弘的晚高峰裡。

溫凜交疊著光%e8%a3%b8的長腿,和灰蒙蒙的天對望。也許蹙過一下眉,但眉頭剛要聚到一起,忽然想起楊謙南,心裡的那點期待就像把熨鬥,把她的額頭燙平,恨不得要在眉梢眼角熨出一縷春風來。

司機堵著也沒事乾,頻頻從後視鏡裡看他的乘客。

她精心化過妝,一身白色外套,露出修長的天鵝似的頸項。

這窺視不含惡意。

即使羽翼未豐,她依然是那種讓人想要多看上兩眼的姑娘。

楊謙南打來電話,問她到了哪裡。溫凜鬼使神差一樣,捂著手機說:“我這可能還要堵一兩個鐘頭呢,你彆去餐廳了,把晚飯叫去房間裡歇著吧,等我來吃。”

然後放下電話,司機又在看她。

“用不著一兩個鐘頭啦。前麵轉個彎就不塞了,二十分鐘肯定能到。”

這時候被拆穿,其實楊謙南已經聽不到了。但溫凜還是很心虛,扶著前座慚愧地低了低頭,輕聲說:“……我知道的。”

她覺得自己心思足夠齷齪了,竟然有朝一日會借口連連,騙他進酒店房間。〓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電梯升上四十層。

溫凜拐進走廊,莫名有點緊張。服務員正好推著餐車經過她。她看見推車上擺的房間號碼,明知故問:“是4036點的餐嗎?”

女服務員點頭說是。

餐車上除了幾個用金屬餐盤蓋蓋住的盤子,還有一桶冰塊,鎮著紅酒。

溫凜把包帶挎上肩,說:“我來吧。”

她就這樣推走了餐車,那個女服務員不敢怠工,隔著兩米亦步亦趨地跟著她。

溫凜推著車敲門,覺得這個情人節過得像他的生日,推車上像蛋糕,而她是他的生日禮物。

敲了兩下,沒人給她開門。

門是虛掩著的。

溫凜嘴角的笑容凝住,輕輕地推開,向裡看——

其實他們已經整理得差不多了。楊謙南坐在正對玄關的沙發上,已經在淡然自若地喝水。鐘惟剛剛套上罩衫,動作果斷迅速,但還是被她看見了,她%e8%83%b8口春光泄露的那一秒。

鐘惟的身材很好,黑色蕾絲包裹著雪白的肌膚,中間是一道深邃的,鋒利的溝壑。

她搭起外套的時候,還朝門口的她嫵%e5%aa%9a地,近乎妖冶地一笑。

仿佛事不關己。

溫凜忘了推餐車。

餐車是那個服務員見勢不妙,默默推進去的。她好像是一塊凝固的布景裡,唯一運動的那個質點,俯身向楊謙南說明每一樣菜品的冷熱,以及聽起來十分諷刺的,“祝您用餐愉快。”

溫凜真希望自己是這個服務員,能在他們麵前短暫地亮個相,然後若無其事地回頭走人。

可惜事與願違,服務員走了,鐘惟也噙著絲看熱鬨的笑,與她擦肩而過。

楊謙南似乎不舍得她再這麼傻站下去,對著一桌子菜說:“堵了這麼久,餓不餓?”

溫凜深吸一口氣,逼自己走進去。

木然地脫外套,木然地放下包。

她看著他身上整齊的穿戴,沒有一絲褶皺的西褲,心裡想的是,剛才鐘惟應該就坐在那兒。

“她找你有事嗎?”她假裝自然地走向他。

楊謙南把她摟近些,不假思索:“找我幫個忙。”

她搭住他的肩膀,斟酌著說:“……很麻煩嗎?”

楊謙南幾乎笑了一下。

當然麻煩,不麻煩也不至於趕來投懷送抱。

他從前不是沒看上過鐘惟,但她行事作風相當冷峻,他又不是喜歡踢硬鋼板的人,沒多久就沒了下文。所以今天碰巧在餐廳遇上她,上來聊聊打發時間,鐘惟對他這麼熱情,他都有點意想不到。

畢竟圈裡有傳言,說她不喜歡男人。

其實那天他有點冤枉。再怎麼想偷腥,也不至於在她來的路上偷。溫凜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麵上沒有發作,隻是皺著眉說:“那是我來早了。”

楊謙南討好似的,手臂圈住她光%e8%a3%b8的膝彎,把她箍到腿前,嬉皮笑臉:“生氣了?”

十度的天,她沒穿打底褲,甚至沒穿絲襪,一雙筆直修長的素腿自短裙下延伸,是純天然的藝術品。

她膝蓋擦到他褲腿的布料,乾燥粗糙。他胳膊蹭過她細長雙腿,柔軟瑩潤。

他們倆的感受,心境,截然不同。

楊謙南這才發現她盛裝打扮過。裙子是某大牌開春發布會秀場的第一件,白色不規則鏤空設計。她的每一分小心思都展露在這條裙子上,初春的天氣敢穿露肉的短裙,隻因為知道他喜歡隔著衣服對她動手動腳。

楊謙南眼睛微微眯起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