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巴抱著小布兜緊張不已,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壯壯?”
壯壯正對白黎伸爪子求抱抱,聞言哼了一聲:“你自己問它,誰知道它鬼鬼祟祟地躲在後麵花園裡乾什麼!”
想著白尾巴那句“我剛從臭水溝裡爬上來,還沒有洗澡”,青年衝這小胖貓微微一笑,不著痕跡地往旁邊挪了一步。
他笑得好看極了,壯壯沉迷美色,完全沒有發現自己被嫌棄了。倒是青蠻察覺到他的小動作,嘴角微抽地看了他一眼。
白黎坦然自若地衝她勾了勾唇,眉眼風流,無端惑人。
騷!
青蠻心中嫌棄,麵上衝他甜甜一笑,然後趕緊轉頭看向白尾巴:“鼠小哥彆怕,我們隻是想問你幾個問題,不會傷害你的。”
白尾巴沒法不怕,它方才被壯壯嚇破了膽。不過鼠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它不敢反抗,隻得哆嗦著點了一下小腦袋。
“好,第一個問題,你這小布袋裡裝的是什麼?為什麼會有這麼濃的煞氣?”
***
看到白尾巴的第一眼,青蠻就發現它身上纏繞著一股濃重的煞氣。不過這煞氣不是從白尾巴身體裡傳出來的,所以她沒有直接動手。
白尾巴修為低,並不知道什麼是煞氣,聞言黑豆眼裡一片茫然,不過它還是配合地把那小布兜交給了青蠻。青蠻接過一看,才發現這是個能裝萬物的乾坤袋。她有些訝異,打開一看,發現裡頭……
全是吃的。
乾果,花生,肉乾,蜜餞,糖果,糕點,雞腿,肘子……
各種各樣,應有儘有。
小姑娘的眼睛一下瞪圓了:“這麼多吃的!”
白尾巴有些驕傲又有些羞澀:“今天……今天輪到我進城曆練,這些都是家中兄弟姐妹們給我的任務,我……我都找到啦!”
它完美地完成了曆練,就是……
青蠻咽了咽口水,忍下打劫的衝動,指著一塊包裝精美的糕點情不自禁地問:“這是什麼?聞著好香!”
“桂花糕……徐記糕點鋪的桂花糕,很好吃。”說到吃的,白尾巴就不那麼害怕了,說完還強調似的點了點小腦袋,一臉認真。
“那……這個呢?”
“豐昌酒樓的紅燒獅子頭,城裡最有名的!”
“這個?”
“珍味閣的花生酥。那個是百味樓的梅子糖……”
看著眼睛越來越來亮,話題卻越來越歪的小姑娘,周圍眾人:“……”
“嗯嗯我知道了,對了,那這把匕首呢?你從哪兒弄來的?”受害者家屬還在旁邊看著,青蠻不好做得太過,免得被人家叉出去,問了幾句就壓下滿心激動,指了指那把靜靜躺在食物堆裡,十分突兀也十分顯眼的匕首。
白尾巴一下又緊張了起來,它害怕地低下頭,支支吾吾不敢說話。
“小老鼠,這把匕首是殺人凶器,上頭至少沾了五個人的血,你不坦白的話……後果很嚴重哦。”白黎懶洋洋的一句話,讓所有人都震驚地瞪大了眼。
包括青蠻也是吃驚不已——這姓白的居然一眼就能看出這匕首上的煞氣是沾染了人命所致,甚至連它殺了幾個人都能說來!她都看不出後者呢!
這家夥……大佬啊!
白尾巴也是被這話嚇得不輕,它不敢再隱瞞,很快就如實交代了。
原來這把匕首是它在新房的床下撿到的,英國公府舉辦喜宴,酒好菜也好,它完成任務後路過這裡,受到香氣引誘,忍不住就進來蹭了頓飯,還偷喝了一點小酒,暗自祝這對新人白首偕老,幸福安康。
吃飽喝足後,它準備離開,卻因地方太大又喝得有點醉,不小心迷了路,最終不知怎麼摸到了新房去。那會兒它暈乎乎的,根本不知道自己爬到了哪兒,見床下躺著一把閃亮亮的匕首,忍不住就想起了族裡一個姐姐。
姐姐因為小時候受傷失去了一隻耳朵,族裡的人總是嘲笑欺負它,但姐姐對它很好,白尾巴心中感激,一直想快點長大保護它。然而它天資愚鈍,隻練就了一身帶姐姐逃跑的本事,並不能真正護住它。看到那把匕首,白尾巴很高興,它知道這個東西叫做武器,碰到會受傷流血,它想有了這個,以後彆人就不敢欺負姐姐了吧?
醉醺醺的灰毛團子於是就把那被人隨意扔在床下,看起來一點兒不重視的匕首撿走了。出門之後它依然沒能順利找到出去的路,因醉意上頭,又累又困,便躲在後院的草叢裡睡了一覺。等一覺醒來,它才聽說了新郎遇害的事情。
想起懷裡的匕首,白尾巴很害怕,它不知道要不要這把這個東西還回去,猶豫徘徊的時候被壯壯發現了。看見天敵,白尾巴怕極了,慌亂中就跑到了這裡來,之後就被抓了。
聽完它的話,李承朗眼睛又紅了:“白大哥,這把匕首是……是殺害文錦兄的凶器嗎?”
匕首是不是殺害林文錦的凶器,白黎也好,青蠻也罷,並不能確定,但它是殺人凶器這一點,卻是毋庸置疑的。
“狐妖……最少五條人命……難道……難道二郎的死與最近轟動的剜心案有關?!”
林文祁的話讓青蠻愣了一下:“什麼剜心案?”
她剛進京一天,自是不知道近來長安城中發生的大事。白黎看了她一眼,簡單概述了一遍:“最近兩個月,城裡出現了一個專門剜人心臟的惡徒,受害人都是十五六歲,出身良好的姑娘。因已經死了六個人還沒有半點線索,屍體邊又發現了幾根狐狸毛,所以大家都猜測是狐妖作的案。”
“這也太凶殘了!”青蠻吃驚,皺著眉頭怒罵一聲,這才又遲疑道,“可林二公子是男的,也沒有被挖心……”
“所以之前我們都沒有把這事兒和那幾樁剜心案聯係在一起。”林文祁雙拳緊握,看著白黎苦笑,“白先生,如果真是和剜心案有關,能不能請您……”
“破案是大理寺的事情,如果有需要,他們會請國師府出手幫忙的。國師府的人比我這半吊子靠譜多了,世子放心便是。”不等他說完白黎就笑著婉拒了,青蠻有些驚訝,想說什麼,又聽他道,“世子不妨先請家人好好想想,二公子是否曾得罪過什麼妖物,這才是最重要的線索。”
林文祁欲言又止,終是歎了口氣:“好。”
李承朗似乎也想說什麼,但動了動唇,到底沒出聲。
“天色已晚,宵禁時間也快到了,那我們就先告辭了。”白黎說完對青蠻勾了勾手,“阿蠻妹妹,走吧,咱們回家。”
……誰跟你是咱們,還有咱們回家什麼的怎麼聽著那麼不對呢!青蠻想翻白眼,但想起這是個大佬,忍住了。
“弟妹,那我們就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還有你們,好好照顧二夫人。”林文祁溫和的聲音讓始終未發一言,像是被嚇壞了的新娘杜婭若終於有了點反應,她抖著唇點點頭,勉強擠出了一句“諸位慢走”。
眾人出了門,房門關上之前,青蠻又聽到杜婭若喃喃地說了聲“不可能”。這話乍聽之下沒什麼問題,但青蠻心裡卻始終覺得不大對,她暗自思索,等出了英國公府之後,方才終於想明白是哪裡不對——
“那個新娘子,她看起來很不願相信林二公子的死,但那種不願相信好像不是傷心之下的不敢相信,而是帶著某種篤定的不肯相信……白哥哥,她有問題!”
第10章 狐祟(四)
白黎的回答是懶懶一笑:“現在才發現嗎?阿蠻妹妹真遲鈍。”
青蠻:“……”
“不過沒事兒,哥哥不嫌棄你。”
青蠻忍,心裡默念:對方是大佬,對方是大佬……
等心裡的氣兒消下來了,她才又問:“白哥哥早就看出她不對勁了?那你方才怎麼不說呢?”
李承朗家在反方向,剛剛就走了,白尾巴要回去交差,青蠻也放它走了,因此這會兒隻兩人一貓。白黎看了她一眼,痞笑:“你猜。”
青蠻:“……”
見她瞪著眼睛,一副很想咬人,卻又不得不憋著的模樣,白黎忍不住繼續逗弄她:“小姑娘家家的彆操心那麼多,容易老的。”の思の兔の網の
青蠻深吸了口氣:“……那換個問題,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他們看到你都很恭敬的樣子?”
“這個,大約是因為我長得俊吧。”白黎長目微閃,抬手輕拍了一下她的腦袋,末了忽然一頓,狀似驚訝道,“才發現你這麼矮,哎,你真有十六歲了嗎?”
“……”小姑娘額角跳了跳,“啪”地一下拍開他,皮笑肉不笑道,“你猜啊!”
白黎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一本正經地搖頭:“瞧著不大像,十六歲的姑娘,都可以嫁人了,你這樣……”
青蠻是個識相的人,一般情況下明知自己打不過對方,她是不會選擇作死的,可這姓白的實在是太討厭了,她忍了忍,還是沒忍住,蹭地一下跳起,大怒:“我這樣怎麼了!啊!我怎麼了!我前凸·後翹,要啥有啥,怎麼就不是大姑娘,怎麼就不能嫁人了?!”
白黎沉默片刻,忽然……
噗。
“前凸·後翹,要啥有啥?”青年放聲大笑,引來行人側目,他沒有收斂笑容,但壓低了聲音,“小阿蠻,你這是哪兒來的自信啊哈哈哈哈!”
“……”青蠻惱羞至極,急促地喘了幾口氣,忽然挺起%e8%83%b8脯,“你不信?不信你摸啊!”
正在大笑的青年猛地嗆了一下。
壯壯也是目瞪口呆地看著她。
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的小姑娘:“……”
快來人,給她挖個洞,她要鑽下去!
“可惜了,哥哥我對豆芽菜不感興趣。”白黎嗆完之後,賤嗖嗖地哼笑了一聲。
尷尬的氣氛瞬間消散,青蠻鬆了口氣,但又因他的話氣得厲害,一口悶氣堵在%e8%83%b8口不上不下,卻到底不敢再胡亂開口了。她臉色青紅地瞪著他,忽然“哇”地一聲掩麵大哭起來:“你欺負人!你一個大男人欺負小姑娘,你不要臉!”
嚎完一跺腳,抱著壯壯撒腿就跑,那速度快的,跟隻逃命的小老鼠似的。
白黎先是錯愕,片刻反應過來,忍不住悶笑出聲。
狡猾的小丫頭,這是想趁機擺脫他呢。
青蠻一口氣跑出大老遠才停下來,回頭見白黎沒有追來,喘著氣狡黠一笑:“可算甩掉這討厭的家夥了……呼,累死我了!”
被捂了一路嘴巴的壯壯無語地看著她:“你欠他的因果債還上了?還有,你不抓那狐妖了?沒有他帶著,你自己可不一定能進去那英國公府。”
青蠻笑容瞬間僵住,她……她剛剛隻想著與姓白的老死不相往來,把這兩件事兒給忘了!
壯壯看傻子似的看著她,語重心長道:“回去吧,乖,不要做無謂的掙紮了。”
青蠻:“……”
***
夜色微涼,月色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