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中舟在下麵托著,一上來就累得坐在地上:“關隊,你叫咱們準備就是為了抓這個人嗎?”
王傳學緊跟其後:“現在怎麼辦啊關隊?”
言蕭看清了,中槍的不是他們三個,而是五爺,他臉上的墨鏡口罩都拿掉了,露出一張平平無奇的老人麵孔,早已昏了過去。那一槍打在他肩上,衣服半邊染了黑乎乎的濃稠血跡。
關躍說:“你們兩個帶他出沙漠,往西走,會遇到警察,就說你們意外發現他受了傷,讓他們送去醫院。”
石中舟趕緊叫王傳學搭手,兩個人慌慌張張地抬起老爺子往停車的地方跑。
他們租了一輛沙地車來的,倒也算快,很快就消失在西邊。
言蕭看著關躍:“怎麼回事?”
“抓錯人了。”關躍語氣挫敗:“剛製住他們,齊鵬第一反應就朝他開了一槍,這個人不可能是五爺。他左手無名指我也看過了,斷指是新截的,切口裹了假皮膚做舊的。”
齊鵬剛才不是想救他,而是想殺他滅口。
“……”言蕭愣住,腦子裡一片空白。
關躍捏緊沾了血的手指,轉過頭狠狠罵了句:“操!”
這麼久的安排,就這樣失敗了,連重來都沒可能。
“等等,”言蕭忽然回神:“你剛才說左手無名指?”
關躍喘了口氣:“我是說了。”
言蕭一動不動地站了幾秒,忽然轉身衝到停車的地方,坐進車裡,點火轉向。
車衝到關躍身前,揚起一陣黃沙:“上來!”
關躍迅速坐進車裡:“你乾什麼?”
言蕭緊握著方向盤:“見到五爺之前你從沒聽過他的聲音對吧?”
“對。”
“五爺一定有不能暴露聲音的原因。”
關躍盯著她,她的臉上森冷。
“五爺誰都不信任,偏偏信任齊鵬,也許是因為他們的關係本來就不一般。”
“言蕭,你說明白點。”
“你有沒有想過,五爺其實是個女人?”
關躍擰起眉:“你說的是……”
“許恩葉!齊鵬的老婆!”話音沒落,車已衝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還剩最後一章舊章了,明天見哦~
比心~
第53章
第53章
車猛地衝過一片沙丘, 關躍轉了一下方向盤,幫忙確定了方向,嘴裡問:“你怎麼發現的?”
言蕭%e8%83%b8口微微起伏:“許恩葉的左手無名指戴了一個古董扳指。”
頓一下,她解釋說:“其實不是扳指,那就是戒指, 做成那麼寬是為了給貴族遮擋手指缺陷用的。如果假五爺可以用假皮膚做出斷指, 許恩葉當然也可以用假手指遮掩斷指。那戒指隻戴在她關節上麵, 我本來以為是尺寸不合適,現在才知道是為了固定假手指。”
齊鵬剛才第一時間帶著許恩葉逃跑的時候她就該想到的。
之前隻想著一心揭開那個老頭子的麵紗,沒想到正主就堂而皇之地在身邊晃著。
這對夫妻真是太能演了。
關躍伸手過來幫她穩住方向盤:“你馬上跟李正海通個氣, 齊鵬不認識路,肯定會順原路返回,他在的地方正好可以攔截。”
他之前安排的時候就考慮到了這點。
言蕭拿出手機飛快地給李正海發消息。
信號不好, 試了兩次才發送成功。
前方沙丘群裡, 槍聲密集。
他們的車追過去,看見了川子, 他帶來的人多, 獨眼帶來的那幾個人被攆地四處奔跑,那輛路虎則已經在灰蒙的夜色裡開出老遠了。
關躍說:“從左邊超過去。”
言蕭開著車從側麵衝過去,引來了獨眼的注意,他從沙丘後麵衝出來, 對著越野車連開兩槍,好在沒能打中,子彈射在車身上鐺鐺作響。
儘管這樣, 言蕭的手心裡還是冒出了層汗。
“我他媽……”她頓一下,簡直有點咬牙切齒:“這輩子都沒乾過這種事!”
關躍笑了一聲,很悶,這種時候聽起來卻有一股莫名的痞氣,“沒事兒,你比你想的還有本事。”說話時他已經解開安全帶,降下車窗,一手從腰後摸出槍握在手裡:“開穩點。”
言蕭把油門踩到底,不自覺地咬住下唇,盯著前麵漸漸靠近的路虎。
隔了幾十米,隱約能看見車裡齊鵬轉著頭在往後看,旁邊是坐得穩如磐石的許恩葉,隻看得見她半邊模糊的肩頭。
接連三聲槍響,關躍射出的,隔著消聲器,聲音不是很大。
一槍打在路虎車尾,發出一聲清晰的金屬擊撞聲,另外兩槍都打中了輪胎。
路虎迅速側斜,往一邊橫甩過去,掃起一陣塵沙,匆忙停下。
“刹車!”關躍一把按下言蕭的頭。
幾乎同時,她踩下刹車。
一聲響亮的槍聲,擋風玻璃轟然碎裂,玻璃渣子落滿兩人後頸。
齊鵬跳下車後的第一反應就是朝他們開了一槍,看到車裡沒人下來,他拽起許恩葉就跑。
沙地裡一腳一個坑,他們從沙丘上翻越過去,滿腳沙子,分外吃力。
齊鵬回頭看一眼,發現那輛車又朝這裡開了過來,立即拉著許恩葉朝下跑。
躲到沙丘背後時,兩人氣喘籲籲。
“媽的,居然沒打死他們!”齊鵬喘著粗氣:“姓關的小子真他媽有膽,老子錯看他了。”
許恩伸手進他口袋摸到煙和打火機,拿了一根出來,熟練地點燃,抽了一口說:“看來他們是察覺到我的身份了。”
逃跑的疲憊把她精心的保養都打破了,又或者是不用刻意偽裝了,她的聲音嘶啞,月光裡臉上的紋路擋不住地顯露出來。
齊鵬說:“察覺了又怎麼樣,我一定會帶你跑出去的。”
“我知道,這麼多年我總是信你的。”
這種危險以前也不是沒有遇到過。三十年前,許恩葉被仇家斬斷一指,齊鵬帶著她跑出警察的追捕,身上中了四槍,差點沒命。
她在嫁給他的時候,他就說過:“我齊鵬這輩子會用命對恩姐你好的。”
許恩葉當然是信他的,這麼多年也就唯一信了這麼一個人。
她點了點煙灰:“一定是那個言蕭發覺的,她看我戒指的時候我就該留心的。那女人實在礙眼,當初在上海的時候給她的教訓太輕了。”
齊鵬粗嘎地笑一聲,蹲著的姿勢像蓄勢待發的野獸:“等出去了,新帳舊賬跟她一起清算就是了。”
許恩葉抽著煙,身體微弓地坐著:“把這地方記熟了,隻要能出去,我們下次還能自己來。”
“你瞧那地方是真的?”
“真的,這麼多年經驗擺在這兒,那地方地形特殊,我不用去坑裡看就知道有貨。姓關的不會蠢到拿假的來蒙我們,他知道蒙不過五爺。”
外麵又是一聲槍響,掩護他們的獨眼到現在都沒見到人。①思①兔①網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齊鵬不再指望他,拉起許恩葉繼續跑,一出去就撞見關躍的那輛越野車,正從沙丘旁邊繞過來,近的隻離了幾十米遠。
他馬上又放了一槍,也沒管有沒有打中,接著往前跑。
來的時候他特地注意過方向,勉強能辨認沙漠出口,一路過去,儘量往沙丘後麵躲避前行。
後麵的車卻緊追著不放。
跑得就快筋疲力竭,前麵幾百米的地方忽然閃爍出一排紅藍車燈。
齊鵬連忙轉身,拖著許恩葉回頭,跳入沙坑。
“媽的,居然還有條子守著!”他怒火攻心,額頭上青筋凸起。
許恩葉朝他伸出一隻手。
齊鵬二話不說,摸出把槍放在她手裡。
許恩葉拉開保險,手背上已是老皮皺起:“阿鵬,咱們都老了。”
齊鵬冷笑:“是啊,老了。”
許恩葉忽然掏出手機撥了個號:“小汝,明天就出國去學校報道……讓你去就去,彆總問東問西的。”
嚴厲的兩句話說完,電話掛斷,手機被她直接扔進沙裡。她喘了兩口氣,摘下戒指,把那截假手指也扔了,幽幽地笑了:“他們真抓到了我又能怎麼樣,真正的五爺早就不是我。”
那隻殘缺的手拍了拍齊鵬的臉:“阿鵬,好好乾吧。”
齊鵬魁梧的身軀像是忽然僵著了。
沒人知道,其實五爺隻是個名號,背後的人是誰不重要,誰有絕對的實權誰就是五爺。
以前的確是許恩葉,但如今早就是齊鵬,什麼決定都是他做的。
隻要有權的人沒倒,五爺就還沒倒。
就像那個被切斷手指拉來做替死鬼的老頭,真到了迫不得已的時候,許恩葉也可以做擋箭牌。
都是刀口%e8%88%94血過來的,過去以命換錢路上培養出來的夫妻情意,沒有世俗的兒女情長,隻有單刀直入。
齊鵬對許恩葉護了大半輩子,許恩葉也可以替他擋槍,她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這是對等的。
“那地方富可敵國啊……”許恩葉閉著眼睛,嗅到風裡的氣息,也許是沙的氣息,也許是這片土地下文物深埋的氣息,那些古舊的玩意兒轉頭就會變成真金白銀,所以那應該是財富的氣息:“我是真的很想得到。”
那座陷地之城,真的很想得到,直到現在,他們也沒有後悔來這裡這趟,貪心在他們心裡是榮耀,絕非錯誤。
就快天亮了,月亮早就隱了下去,天邊隱隱泛出青白。
言蕭開車時還能感覺到時不時有玻璃渣子從頭頂和身上落下去,好在沒有割到哪兒。
轉過一片沙堆,警笛聲傳了過來。
言蕭踩下刹車,盯著前麵:“我們已經把他們趕到李正海的麵前了。”
“嗯。”
沒有擋風玻璃,反而看得更清楚,齊鵬和許恩葉已經分開逃竄了。
許恩葉大概已經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