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躍抬眼,發現言蕭在笑。
昏暗的樓梯間裡,女人揚著唇角,笑得無聲無息,攝人心魄。
“你笑什麼?”
言蕭說:“我想起了之前那個女人,她居然覺得是我壞了她的生意。”
關躍問:“你都看見了怎麼還讓她進門?”
言蕭看他:“我怎麼知道你想不想要啊,萬一壞了你的好事呢?”
關躍的雙眼眯了一下,言蕭忽然覺得,他剛才那一眼仿佛恨不得掐死她算了。
她又笑了,低著頭抱著%e8%83%b8,還是那種無聲的笑,笑完了人靠過來,學著女人的聲音在他耳邊叫了一聲:“大哥~”
低低的聲音,放軟之後像軟糯的糖,黏在人的耳朵裡。
關躍不想理睬她的惡趣味。
言蕭樂此不疲,一隻手搭上他的肩:“大哥,這就洗完啦?小妹再給你搓個背吧~”
關躍看向那隻手,軟白的手指,彈琴一樣在他肩頭跳躍。
他冷笑一聲,忽然捉住那隻手,一用力,把她拽到跟前。
兩張臉驟然貼近,言蕭放大的瞳孔在夜色裡晶亮。
關躍沒在她的眼神裡看到半點畏懼,隻看到她微微皺起的眉。
“放開,有點疼了。”她動了動手腕,聲音恢複如常了。
關躍鬆了手,大步上樓,腳步很沉。
言蕭靠著樓梯扶手站了一會兒。
剛才她覺得關躍似乎就要發火了,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又忍住了。
六人間的房間跟學生時代的宿舍沒什麼區彆。
言蕭還沒走進去就聽到裡麵的說話聲,男的女的都有,天南地北的口音。
關躍坐在正對門的下鋪上,身上穿著她買的那件白色套頭長衫,寬鬆肥大,他把袖口挽上去,露出結實的小臂,整理著床鋪。
一個鄰床的姑娘在跟他說話:“你是出來旅遊的嗎?去哪兒玩?”
關躍看她一眼,回:“不是。”
言蕭走過去,往他上鋪爬。
關躍掀眼看:“你要睡下麵也行。”
“不用。”她已經爬上去了。
那姑娘看他們是一起的,衣服好像還是情侶款,就不再找關躍說話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有毒啊這個世界,要麼停電,要麼後台抽搐,對我的更新充滿了惡意啊嗷嗷嗷~
第21章
第21章
人一多, 吵吵鬨鬨,半夜才熄燈睡覺。
言蕭合衣躺著睡著。
這晚睡得極沉, 畢竟白天走太多的路了,睡夢裡她都還感覺自己的雙腿在不停地走動, 無休無止。
到後來這感覺越來越明顯,甚至覺得有人在摸她的腿。
言蕭腿一動,猛地坐起來。
“誰!”
她喊出聲的同時, 下鋪的關躍就動了。
高低鋪旁邊站著個高大魁梧的人影, 一隻手從下鋪伸出來, 不知道抓到了他哪裡,那人叫了一聲:“靠,彆動手!”
大家都被吵醒,室內燈亮了。
一個男人站在言蕭床邊,肩膀堪堪高過床位。
關躍的一隻手扣在他肩膀上,實際上還有點睡眼惺忪, 這更像是他的本能反應。
男人不自然地僵著半邊身體:“兄弟, 彆, 我不是壞人。”
關躍赤腳下床:“你乾什麼?”
男人掙不開他的禁錮,指言蕭的床:“這是我的床,我訂好了的,結果來了被她占了,你說這……”
言蕭說:“不可能,房錢我們都付了。”
“我提早訂好的,你看我連鑰匙都有, 不然我怎麼進來的啊?”他舉起手給他們看手裡的鑰匙。
其他人七嘴八舌地議論,旅舍老板被驚動,披著外套匆匆進門:“怎麼了這是?”
言蕭冷著臉說:“你這是黑店吧,半夜闖個人進來嚇人?”
老板趕緊說:“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誤會。”
他把男人拽到一邊問話,關躍這才看言蕭。
她的臉色很不好,看起來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老板又走回來,對言蕭賠笑:“是我搞錯了,這張床的確是他訂好了的。”
言蕭冷臉說:“所以呢,我要讓給他嗎?你沒收我們的錢?”
“這……”老板左右為難。
那男人也不肯善罷甘休:“我跑了一天長途容易嗎,就指望這幾個小時休息一下,床還被占了。”
言蕭冷笑:“我也跑了一天呢,不亞於你的長途。”
老板一看都不是善茬,自認倒黴:“我的錯我的錯,美女我給你退房錢,要不你去彆的地方想想辦法?”
言蕭抄起個枕頭就砸了下去:“你他媽給我找個地方試試?”
眾人都被她的脾氣嚇住了,關躍說:“你下來。”
言蕭看他。
“下來,”他說:“到我床上來。”
言蕭眯眼,她現在有點起床氣,他這話卻說的有點誘哄的意味。
關躍拍拍護欄:“下來,彆人還要睡覺。”
言蕭掃一圈周圍各式各樣的目光,白了一眼,掀開被子。
那位跑長途的司機半點不客氣,可能連澡都沒洗,一爬上床就呼嚕震天。
言蕭坐在關躍的床上,早就清醒了。
呼嚕聲,還有司機身上若有若無的氣味,都讓她瞌睡全無。
她躺下去,往裡挪了挪。
關躍沒躺,在床邊坐了一會兒就站起來。
言蕭轉身:“去哪兒?”
“你睡吧。”他出去了。
言蕭也睡不著。
躺在他躺過的地方能嗅到他身體留下的氣味,莫名的有點好聞,說不上來的感覺,她爬起來跟出去。
外麵正當是一天裡溫度最低的時候,關躍在黑暗裡抽煙。
言蕭走出去就看到他倚在牆根的身影,指間一點星火明明滅滅。
還沒走近,他已經察覺到了。
“你出來乾什麼?”
“你進去睡一個我瞧瞧?”
他嘴裡若有若無的一聲,有點像笑。
言蕭抱了抱胳膊,站到他旁邊,感覺吹過來的涼風小多了。
“有煙嗎?”
關躍從口袋裡掏出煙盒,手指一推,推出一根。
言蕭伸手拿,昏暗裡沒摸到,先摸到他的手指,故意捏了一下,才抽出了那根煙。
“再借個火。”
關躍這次吸取教訓,捏著打火機的一端直接送到她跟前,就抵在她腰上。
他不借,叫她自己點。
“小氣。”言蕭含笑接過來打著,點了煙。
抽了半根,濃烈的尼古丁讓她更加清醒,眼前的街道有了燈光,好像有車在往這裡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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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就快亮了,那輛車披著一點晨曦開過來,在斜對麵停下。
看起來是輛麵包車,門拉開,下來幾個人,都是男人的身形。
言蕭本來也沒注意,小鎮上難免有早起的工人,再正常不過,但那幾個人裡有個人說了句話,被她聽到了。
那是宋方的聲音。
幾個人走遠了。
言蕭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畢竟昏暗中什麼也看不清楚。
終於挨到早上,兩個人在街邊吃了早飯,回去收拾東西退房。
言蕭整理包的時候,昨天跟關躍搭話的那個姑娘忽然跟她說起了話。
“誒,昨天那個司機真是讓人頭疼,你後半夜沒睡到覺吧?”
上鋪那個司機已經走了。
言蕭敷衍地“嗯”了一聲。
“我們也被他吵得不行,到現在都困。”姑娘話鋒一轉:“對了,你剛才收在包裡的是做鑒定的儀器吧?我見過,我是做考古的。”
這才是她來搭話的原因。
言蕭這才仔細看她,姑娘很秀氣,鼻子上一圈小雀斑,有點俏皮。
“我們考古隊跟著教授來這裡考察的,穿過無人區到了這個小鎮上,你呢,半個同行?”
言蕭還沒回答,有人敲了一下門:“走了。”
是關躍,他看一眼那姑娘,催促說:“快點。”
言蕭衝姑娘點一下頭,背起包出去。
“我說鎮上怎麼一下來這麼多人,原來是來了支考古隊。”言蕭朝屋裡飛一眼:“你跟他們同行,不去聊聊?”
關躍說:“用不著。”
言蕭臨走回頭看一眼,姑娘還在看她。
她揮一下手,姑娘也揮揮手。
就這時候有個青年越過他們跑了進屋,叫那姑娘:“快去教授屋裡,隊裡丟東西了。”
姑娘馬上跟他出門:“丟什麼了?”
青年邊往外跑邊說:“那個西域畫像磚,昨天半夜被偷了。”
“什麼?那可是文物啊……”
青年回頭“噓”了一聲,兩個人跑遠了。
關躍朝那兩個人看了一眼,說:“走吧。”
言蕭說:“同行也被盜文物了,就這麼走?”
“有教授帶隊的考古隊,需要我們插什麼手。”
言蕭心想也是。
自那場沙塵暴後,今天是第一個豔陽高照的天氣,就連原本暗淡的小鎮都有了明%e5%aa%9a的色調。
兩個人離開旅舍後找到了鎮上的修車鋪,關躍把手機遞給言蕭,讓她打電話聯係石中舟他們,自己去選車。
這裡最好的交通工具是摩托車,買一輛不劃算,人家怕有去無回,也不肯出租,隻能儘量買個能用的二手款。
信號恢複了,言蕭之前撥了幾次都提示對方不在服務區,這一次終於有了忙音。
電話那頭傳出石中舟的聲音:“喂,關隊!你在哪兒!”
他幾乎是在吼。
言蕭拿開點說:“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