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來回舀水。

洗了七八遍之後她問道：“行了吧，都洗這麼久了，藥都泡開了，再洗下去，一點藥勁兒都沒有了。”

“那、那就是這樣吧。”

“行了，你把鍋蓋打開，我把藥放進去。”

方中梅看著那滿鍋水暗想，袁氏做的時候，好像是單獨把糖熬了漬藥的。

可是她不想告訴楊氏，便過去燒開了水的鍋蓋打開，看著楊氏把藥扔進去，又大把大把地往裡灑糖。

楊氏一邊灑糖一邊心疼地叨咕：“這得多少糖才能甜啊，這也太費了，一碗粥賣兩文錢根本不賺錢，又是糖又是藥的，搞不好都得賠，你說小清那死丫頭是不是傻，乾什麼不漲點價……”

方中梅心中暗想，人家好像根本沒用這麼多藥，也用不著放這麼多糖，米和豆子又不是貴東西，粥裡本就糧少湯多，當然賺錢了。

楊氏把藥和糖扔鍋裡煮開，感覺時間差不多了，又把米和豆子都下進去，蹲在灶前燒火，讓方中梅在鍋邊攪和，不然米沉在鍋底，時間稍長就糊了。

煮了半個來時辰，總算把一鍋粥煮好了。

楊氏還沒嘗，坐在鍋邊聞著味道說道：“這還是有藥味兒啊，和小清和煮粥飄出來的香味兒不一樣。”

“那個……做東西就這樣，老遠聞著的味兒和在鍋邊聞到的肯定不一樣，或許吃到嘴裡就差不多了。”

方中梅一邊說一邊擔心，等一會兒楊氏知道粥不是小清家做出來的味道，肯定又要和自己沒完。

她正擔心著，楊氏已經拿勺子去盛了，直接從鍋裡舀了一點便放在嘴邊嘗。

她忍著燙，躲著自己那顆拔掉一顆牙的牙床，把這口熱粥咽下去。

吃完之後吧嗒嘴，搖頭說道：“不對啊，這粥跟我和小菲做的差不多，藥味也沒淡多少，根本不是小清那東西。”

方中梅直冒冷汗，說道：“這個、這個……應該差不多吧，畢竟咱們是學人家的，再怎麼也不能一模一樣。”

楊氏感覺到不對，臉慢慢耷下來，問道：“梅子，你說的是真是假？小清和老三媳婦真是這麼做粥的？你該不會是在騙我吧，她們做的粥，不可能是這個味道！”

第416章 摸良心問問

方中梅慌了，連連擺手，說道：“不是不是，二嫂我沒騙你，隻是、隻是我知道的不太多，估計她們是這麼做的。”

楊氏聽了更火，眼睛倏地瞪起，說道：“啥？估計？難道你做了半天，都是估計出來的？你這麼估計，和根本不會有什麼區彆！”

方中梅委屈道：“可是，可是我也就知道這些，我做不出彆的。”

“做不出彆的你就騙我！你當我傻瓜是麼，這麼糊弄我，我看你分明是和小清一夥的，商量好了來騙我，故意禍害我的是不是！”

方中梅確實是不想幫她，可要說故意禍害她也有些冤枉。

見她這樣咄咄逼人，方中梅更加不知所措，一步步向後退，說道：“二嫂，你彆這樣，我不是故意的，你一定讓我做，我也不知道怎麼弄，隻能這麼做了，我、我這也不算禍害你們東西，你們做粥不也就這樣麼。”

楊氏嗓子得像刀子，指著她叫道：“我們是這樣做怎麼了，讓你做就要做得比我們好，不然讓你來乾什麼！你做不好就是禍害我！”

“我……”

方中梅忍不住掉下眼淚，感覺二嫂這也太欺負人了，硬逼自己做不想做的事。

她們雖然在屋裡吵，可是門都開著，吵到後來又來到門口，聲音那樣大，對麵方雨清鋪子裡的人也都聽得見。

許長樂和方雨曼在前堂，這兩個人最先發現的。

許長樂隻是伸頭向那邊看，沒發表什麼意見，方雨曼就算懂的不是很多，也知道方中梅被欺負了，看了一會兒突然轉頭，跑進後堂對方雨清說道：“二姐，二伯母罵姑姑，姑姑被罵哭了。”

方雨清和許林西剛把兩鍋粥熬開，兩人鍋上鍋下地忙，小心看著火，生怕糊鍋底。

方雨清乾活被方雨曼打斷，見她這樣說一愣，說道：“姑姑？姑姑不是在家嗎，怎麼到這兒來了？”

方雨曼氣憤地嘟嘴，說道：“姑姑幫二伯母做粥，沒做好，二伯母罵她！”

她的話雖然簡單，方雨清卻立刻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方中梅和方靖書，是方家人中僅有的兩個好人，心地都比較善良，偏偏是善良的人，在方家卻沒好待遇，方靖書莫名其妙地出事，摔得失憶了，姑姑每天從早到晚地操勞，卻還被楊氏罵。

方雨清火往上衝，對方雨曼說道：“你幫小西哥熬粥，我過去看看！”

說完她大步往出走。

許林西擔心她吃虧，向灶下看了幾眼，見火已經基本熄了，他在灶下戳了兩鏟灰蓋在灶裡的炭上，防止餘熱把粥熬糊，然後也對方雨曼說道：“曼兒，你和長樂看著，我跟你姐過去看看。”

出到大堂，他又對還在向對麵看的許長樂說道：“長樂，你盯著點兒，跟曼兒一起賣粥，我和小清去幫中梅姑姑。”

許長樂“哦”了一聲，看著他和方雨清前後跑出去了。

方雨清來到對麵的時候，楊氏在指著方中梅罵：“……你說你長不長良心，把男人妨死了跑回娘家來，讓當哥嫂的養著，我們對你夠意思了，讓你給我幫點忙你還壞我，我養你都養不出好，你摸著良心問問，自己是人麼……”

第417章 給姑姑出頭

楊氏的嘴太快，方中梅根本跟不上節奏，隻能任由她罵，捂著臉一直哭，說不出話來。

方雨清看到氣壞了，衝進門裡擋在方中梅身前，朝楊氏叫道：“你吼什麼吼，姑姑是你的小姑，又不是你女兒，你憑什麼這麼罵她！”

楊氏看到方雨清就想到自己的牙，當時治牙的時候巴不得方雨清給她拔掉，可是拔完牙了想想，知道自己被方雨清和許林西捉弄，又憋了下了暗想，現在見方雨清給方中梅出氣，她一肚子火都朝方雨清來了，跳腳叫道：“好你個死丫頭，你乾什麼到我店裡來，你是想偷藝吧，偷學我家的本事來頂我是不是！”

“我呸！你還要不要臉，你家有什麼‘藝’可偷，也不看你做出的是什麼東西，顧客都沒有我還到你家偷藝，當我來學你怎麼賠錢的！”

說到賠錢更戳楊氏的肺管子，叫道：“我賠錢怎麼的，我願意我，我家有錢我才賠，像你家窮到穿不上褲子，想賠錢你有麼，你有麼！”

方雨清氣道：“願意賠錢你賠到死好了，乾什麼讓姑姑到我家偷藝，她學不來還罵她，你要不要臉，是不是人，懂不懂得怎麼尊重彆人！”

楊氏更火，把手往腰上一叉，指著方中梅和方雨清叫道：“尊重個屁！她個妨死男人的貨，都讓人家趕回娘家了，臉丟到姥姥家，還讓我尊重呢，我憑啥尊重她，吃我的穿我的還讓我尊重她，我缺祖宗了……”

她的話沒說完，後趕來的許林西上來就朝她肩膀給了一拳，打得楊氏一個踉蹌，差點沒摔倒。

許林西雖然暫時不算方中梅的什麼人，但也聽不下去了，楊氏罵人罵得太狠，誰都知道，女人成親之後因為各種原因回到娘家，是件丟人的事，心地善良的，一般都會想各種辦法安慰，再不濟也不能當麵說什麼，可是楊氏竟然這樣罵方中梅，簡直比當眾打人耳光還羞辱，若不是楊氏是女人，他肯定不打隻打一拳就算了，沒準揍她個半死。▼思▼兔▼在▼線▼閱▼讀▼

他打完之後叫道：“你這女人太不是東西了，罵人能罵得這麼狠，中梅姑姑若是你仇人也就罷了，她天天在你家乾活，幫你照顧兩個孩子，你一點她的好處不念，還這樣罵她，你怎麼張得開口！”

方雨清本來也想動手了，見許林西在她之前教訓楊氏，她便沒再動作，抓著方中梅的手表示安慰，朝楊氏叫道：“小西說得對，你也太欺負人了，是看我姑好脾氣是吧，就你這樣的，換個厲害的，就應該把你的嘴撕開，看你還罵不罵人……”

楊氏挨了許林西一拳哪會罷休，站穩之後嗷地一聲衝上來，朝許林西的臉上便抓，叫道：“你打我，你個小兔崽子，你算什麼東西，敢朝我動手，我們老方家的事要你管……”

許林西十六七歲的小夥子，哪會讓她抓到，抬手就把她的手腕擎住。

偏趕這時候，方雨菲帶著王瑞發來了。

兩人到門口看到楊氏在打架，和他動手的還是許林西，方雨菲當時就不乾了，指著許林西對王瑞發說道：“發子你快點，他打我娘，你去打他！”

第418章 往哪兒去了

王瑞發被許林西打的氣一直沒出，喜歡方雨清又被許林西占著，早就把許林西當成死敵，一直想打架找不到借口，這次總算有機會了，他一擼袖子便衝上來，照許林西的腦袋便下了手。

他以為許林西抓著楊氏騰不出手擋，卻忘了旁邊還有一個方雨清。

方雨清早就手癢了，想打楊氏沒機會，見到王瑞發過來，她抬腳便向他的腿彎踹去。

王瑞發注意力都在許林西和楊氏身上，也沒見旁邊的方雨清上半身動，沒有留意，被她一腳踹倒，摔在地上，然後跟上去便打。

方雨菲見了驚叫，又衝上來幫王瑞發。

許林西見了鬆開楊氏回身，又把方雨菲擋住。

他們這裡混戰成一團，方中梅更受不了了，覺得自己真是個沒用，在哪裡都呆不了，活成這樣還不如死了算了。

於是她把頭一轉，捂臉便衝出屋子，向鎮外的河邊跑去。

方雨清等人還在楊氏的粥鋪裡打成一團，誰都沒注意她不見了。

倒是對麵的鋪子，方雨曼扶著門莫林瑄向這邊看。

看到姑姑跑，她在門口叫了幾聲，見方中梅不理她有點失落。

可看來看去，她竟然看出方中梅跑的方向既不是爺爺家也不是自己家，她有些奇怪，回到後麵廚房，對盯著粥鍋的許長樂說道：“長樂，我姑姑跑了。”

許長樂沒太在意，說道：“哦，他們打完架了？”

“沒有，隻有我姑姑跑了，我姐和你哥還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