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陷入了沉思,曉得她在心裡嘀咕自己。彆人如何想他不好奇,但是李明達不同, 房遺直很想知道。
“想你太厲害了。”李明達意味深長道。
“當是誇讚。”房遺直儘管看出李明達話外有音,還是很愉悅地勾起嘴角,“而且把後四個字去掉, 也足夠我回味一陣子。”
房遺直行禮謝過,就把昨夜審問的證詞傳給李明達看。這時候將軍府那邊傳來消息,說是池塘有所發現。房遺直便先行告退去查看情況。請李明達看完證詞之後再去便可。
李明達著眼於證詞,點了點頭,隨房遺直去。她看了會兒證詞才反應過來,房遺直剛剛說後麵四個字去掉,如此那句話就隻剩前麵兩個字,成了“想你”。
李明達猛地愣了下,嘴裡狠狠嘀咕一句:“還真敢講!”
“貴主說什麼?”田邯繕聽到公主吭聲,卻沒有聽清楚她具體說什麼,連忙緊張地問道。
“狄大郎和蕭二郎來了。”
“尉遲主簿也到了。”
李明達聽到回稟之後,納悶的問:“魏叔玉沒來?”
話音剛落,便有衙差過來回稟,告知李明達尉遲寶琪求見。
李明達點了頭,立刻免了尉遲寶琪的禮,讓他有話直說。
“魏公病重,叔玉讓我代為跟公主告假。”尉遲寶琪表情沉重道。
“魏公如今情況如何?”李明達也聽說了魏征生病的事,還以為他和去年一樣,犯了舊疾,臥床幾日養養就會好了。
尉遲寶琪搖了搖頭,一向喜歡嬉笑的他,今天表情分外的肅穆,“昨晚我跟他回去探望魏公,瞧麵色白若紙,精神很不濟,人瘦得不成樣子,吃不下東西,吃了也是吐,且渾身無力。”
“太醫怎麼說?”李明達又問。
尉遲寶琪看一眼李明達,漠然地搖了搖頭,“時日不多了,說是熬不了幾日。所以這段日子,叔玉想一直陪著他父親,明鏡司這邊……”
“自然是以他父親的事緊要。”李明達麵露哀色,“我會懇請聖人再多派幾名太醫給魏公看看,希望還能有治愈的法子。”
尉遲寶琪行禮,“讓我代叔玉先謝過公主。”
“去吧,先把話傳了再回來。”李明達打發走尉遲寶琪後,連連歎了幾聲,前些日子還看著好好的人轉眼就要不行了。
“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貴主也不要過於傷心。”田邯繕勸慰道,“都是可憐人,貴主而今所查之案的這些死者們,更是連老死病死的機會都沒有,好好的性命就這樣活生生的被彆人奪了去。”
田邯繕不愧是李明達身邊的第一大太監,一句話便戳中李明達的心。
“你說的不錯,我該好生破了這案子。”
李明達說罷,就撿起桌上的證詞,仔細地從頭看了一遍。這時候外頭傳話來,她們已經在將軍府的池塘內發現十具屍骨了。
“當下還不過是淺挖,才剛剛開始,估摸著一天下來,十倍不止。”
李明達震驚不已,立刻動身前往將軍府。等她到的時候,衙差已經從淤泥裡挖出了二十多具屍骨。
房遺直則坐在臨近池塘邊的一處涼亭內,正在翻閱什麼卷宗。
李明達不想打擾這些人繼續挖屍,所以來的時候並沒有叫人通報。她把回話的衙差低聲打發走之後,就直奔房遺直所在的涼亭。
落歌注意到公主到來之後,連忙提醒房遺直。
房遺直抬首,看到李明達後漠然的眼睛裡浮起了笑意。起身行禮。
“就彆和我客氣了,你膽子那麼大。”
房遺直聽到這句話後,抿起嘴角,意識到公主反應過來他前話的意思了。特意轉眸觀察公主,見她臉上並沒有惱意,房遺直嘴角的笑容放大。
李明達直接拿起房遺直所看的卷宗,發現他在查看京兆府記載的有關於長安城近一兩年來乞丐情況的記載。
“我出門上街,似乎從來沒有看過乞丐。”李明達感歎道。
“這是正常,出於安全著想,長安城內像朱雀街這樣的大街都不準許有乞丐出沒。”房遺直隨即用朱砂筆圈點上麵的數量,“所以有不規矩出來的,必要被抓的。”
李明達怔了下,“巡街的兵士多半是由威武將軍負責。你的意思是說……”
“沒有乞丐,便以這個名義抓來,隻怕也沒有人會發現什麼異狀。”房遺直解釋道。
李明達沉思了一下,驀然想到了什麼,抬頭看著房遺直,“你怎麼會想起看這個?”
“如公主心中所料,這池塘裡即將挖掘的骸骨數量已經並非是用失蹤人員的數量可以解釋了。”
李明達眯著眼,打了個寒顫。
房遺直:“這種殺人數量,我懷疑並非季望一人作案,他的屬下隻怕也不乾淨。”
李明達驚訝地皺著眉頭,不解:“可是你審問的將軍府的家仆們,不是說隻有季望一人在林子裡殺人麼?”
“那是近半年,數量上也大概摸清楚了,差不多有三十個人。”房遺直對上李明達震驚的眼睛,“而之前那一年,這園子是家仆們的禁地,隻有季望和他的一些親信屬下們可以出入。”
“也就是說,這池塘裡的該是季望和他的屬下們屠殺作樂留下來的屍骨。明鏡司裡的,是季望後來留下的?”李明達推斷問。
房遺直應承:“很可能是這個緣故,但具體為何如此,還要細查才知。我已經命人將軍營裡的大小將領都請去明鏡司。不過這些人最是虎膽忠心,擅長一致對外,隻怕不會輕易受嚇坦白。這還要請公主幫忙確定他們確實是犯案的凶手,我們才好進一步下狠手審問他們。”
房遺直說罷,見李明達沒有吱聲。考慮到她有可能不讚同自己嚴刑審問的主意,特意又解釋: “這些人都皮糙肉厚,不狠點兒的話不會有所交代。隻要他們不無辜,重刑之下人死了也無可厚非,那些被他們無辜害死了性命,他們又做錯什麼。”
李明達跟隨著房遺直的目光看向了塘子,越來越多的骸骨從池塘淤泥裡挖了出來。確如之前所預料的那般,數量驚人,這如果挖到晚上早已經不是十的十倍了,二十倍三十倍都不止。
“根本就不是塘,是個死人坑。”李明達感慨罷了,目光堅定地看著房遺直,“不管使用什麼手段,好生審問。”
房遺直應承。
左青梅這時候帶了幾塊骨頭過來,都是頸骨,屬於不同人的,但每一塊頸骨上都有刀砍過的痕跡,深淺不一,劃痕傷口的寬度也有所不同。
“是不同人乾的。”李明達歎道,這幾塊兒頸骨更加佐證了房遺直之前的判斷。
左青梅沒想到公主一眼就辨明出了這些,愣了下點頭附和。
“從傷口上來判斷,凶手至少是三四人以上。”
“查!”李明達鏗鏘道。
房遺直和左青梅等立刻領命。
這時候又有人來報,說季四娘鬨事,硬闖出了屋子,把兩個看守的侍衛打倒了。
“緝拿,關進大牢!”李明達轉眸看向程處弼,聲音淩厲地吩咐道。
程處弼領命,立刻帶人去辦。偏偏事情還沒有消停,那廂又有人來報,說是高陽公主的馬車非要硬闖封禁的街道。¤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怎麼回事?”
“屬下們也不清楚,屬下們依命守住了將軍府附近的兩條街道,禁止任何閒雜人等通行。但是剛剛高陽公主的馬車偏偏就要從這邊走,攔截之後,高陽公主便親自出麵,一定要從這邊走。高陽公主身份高貴,屬下們也無可奈何,特來請問貴主,求拿個主意。”
“攔著,不許進,我隨後就到。”李明達吩咐罷了,就走到池塘邊,看那些已經堆成小山白骨,咬著牙感慨道,“季望罪無可恕,所有參與案子的人員都要嚴懲,一個都不許放過。”
房遺直應承,表示後來審問的事情交給他便可。
“貴主,高陽公主的馬車已經衝了過來。”
李明達立刻動身出門,她騎著快馬飛速地攔截了高陽公主的車。
車夫立刻拉停了馬車,腦袋上冒的虛汗跟下雨一樣順著腦門往下落。
片刻之後,高陽公主才掀開簾子,看著李明達。
“你終於肯出來了麼。”
李明達有些不解地回看高陽公主,“何意?”
“何意?你還好意思問我何意,我還要問你呢。”高陽公主說道。
李明達微微蹙眉,“我沒工夫和你閒扯,若是來找茬就不必了,請回吧。”
“你放肆,怎麼對你十七姐說話?”高陽公主厲聲質問道。
“降了封邑後,十七姐似乎更加威風了。”李明達無奈地笑了笑,“但這也是我的地盤,你不能進。”
“果然,你就是故意想和我作對。是,我出身不如你,封邑更不如你。那我坐個馬車在長城上走一走,總是可以吧,連這都不行,半路派人攔著我,刁難我。你真當我好欺負?我變成落魄了,也是個有臉麵的人,由不得你如此!”高陽公主氣勢洶洶道。
“誤會了,我不會那麼無聊,去和你計較的。”李明達解釋完了就轉身上了馬,讓高陽公主趕緊離開,不要再給她找麻煩。
“我為什麼要離開?明明是你錯了。若非是你故意難派人攔截我,你又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不就是想看我出醜嗎?你怎麼能舍得就這麼輕易走了呢?不再刁難刁難我?”
“沒人故意攔你的馬車。”李明達道,“我們在查案,所以封禁了這裡。你要是實在想走,也可以走。”
李明達不想和她糾纏下去,轉身就策馬離開。
高陽公主見狀更加氣不過,命車夫緊追著李明達。
“什麼案子?哪兒發生案子了?這條路上就隻有一處將軍府。”
“我們今天一定要把事情說清楚,你為什麼一定要這麼針對我!”高陽公主掀開窗簾子,透過窗紗對李明達喊話道。
李明達不滿地斜睨一眼演高陽公主,勒停了馬。
“你到底要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