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頁(1 / 1)

大唐晉陽公主 魚七彩 4399 字 6個月前

冒出這樣不文雅的話,確實不太好。這話是他小時候在老家住時,跟那些家仆的孩子們學的, 話雖不好聽, 但說出來的感覺真爽。白天明連忙給李明達行禮致歉,轉而又不好意思,對房遺直笑了笑。

李明達沒說什麼。

房遺直卻忽然幫了白天明說話:“白府尹驚訝,也在情理之中。”

白天明沒想到自己還能得到了房遺直的肯定,瞬間心情好起來, 自然也就沒那麼不好意思了。

魏叔玉含笑看一眼房遺直,覺得今天他一直學習的楷模看起來有點不一樣。不過很快,魏叔玉就從中頓悟總結出了道理, 大概這就叫不拘小節交好友,他以後也要試一試,好好效仿學習。

“你和惠寧、安寧三人,必然不可能同時想到了用木腳偽裝男人的腳印來混淆官府斷案的方向。到底是誰教得你們?”李明達眼盯著江林追問道。

江林聽到這句話,本來有些失魂落魄的她,頓時像被什麼注入了一股力量,又有了精神,她狠狠的用手抹了一下沾血的鼻子,雖然把嘴上的血跡抹掉了大半,但有一些血被她蹭到了臉上,雪白的肌膚和殷紅的血印成了很鮮明的對比,再配上她嘴角漸漸揚起的獰笑,整個人看起來有些陰森的煞人。

“我不會再上你們的當了,說什麼我都不會說。”

“你說不說也無所謂,因為除了你,早已經有彆人說了這件事,而且我們也不過是想從你嘴裡證實一下這個人是否真的存在。而今看你也並不否認,便是說確有其人,這就好辦了,一查便知。”李明達底氣十足的說道。

江林瞪圓眼,氣急敗壞得恨罵:“惠寧安寧那兩個混賬東西,我就知道她們嘴巴是個欠的,當初我真該把她們兩個——”

“她們什麼都沒說,剛剛不過是詐你。好在你笨,真的透露出來了,確有此人。”李明達截道。

江林恍若遭了雷劈一般,傻呆呆地跪坐在原地。接著,她就比先前的瘋狂更甚十倍,身體猛得一躥,大叫著張牙舞爪,要起身,即便是被侍衛和衙差們狠狠的鉗製住了身體,他還是拚命的掙紮。衣服被撕破了,手臂被抓腫了,後背狠狠地挨了幾板子,她還是沒有屈服。

李明達覺得她這種性子問不出什麼太多來了,有此試探,知道有個人存在也算是個好結果。

江林還在瘋狂地掙紮叫著,發髻已經淩亂不堪,整個人就跟魔怔了一樣。李明達揮揮手,示意衙差可將她押下去。

“這個坤道實在是太嚇人了!”魏叔玉目送一眼江林,皺眉厭惡地歎道。

房遺直未語,轉身輕鬆地坐下來,喝起了茶。

白天明看眼房遺直,連忙詢問地看向李明達,“貴主,那這江林的處置……”

“歸我們明鏡司處置,今天審案時江林所言的所有事都不許外泄,隻能我們在場的人知道。對誰都不許說,包括你們的至親之人。”李明達警告道。

房遺直和魏叔玉等忙齊聲應和。

“特彆是魏公房公那裡,最不能說。”李明達眼盯著房遺直和魏叔玉,再次提醒了一遍。

二人應承。

“好,現在我們再議這池塘白骨案。”李明達拿起桌上早準備好的名單,說道,“這是我讓魏世子整理得京畿道失蹤人員名單,我發現近一年半以來失蹤人員裡,拋去一些合理的原因,和並不相似的,剩下的有近四成是因為趕路到長安城,或者是從長安城外出後,在路上失蹤。而這四成之中,有一半可確定是在朱雀門以南的方向不見的。”

“朱雀門以南?”魏叔玉驚訝的歎了一聲,自省自己之前聽命公主去總結名單的時候,竟然沒有動腦,一絲絲都沒有發現這些重要的情況,實在是太愚笨了。這整理名單的活比較雜亂乏味,魏叔玉還曾在心裡偷偷抱怨過,覺得自己被大材小用,在做無用的事。

而今真要心服口服,在破案這方麵,他確實不如公主能查線索。

“名單做得很好。”李明達肯定了一句魏叔玉。

魏叔玉害臊地拱手,“愧不敢當,不過是按照貴主的吩咐做事。”

李明達禮貌地微微笑了下,接著對眾人道:“既然齊七郎道出威武將軍季望有作案的嫌疑,那我們而今就要監視將軍府,還有仔細徹查這些在朱雀門以南的失蹤的人員。既然這些人都是在趕路的途中失蹤,那麼白骨堆裡的孩子,很可能就是一家子人一起趕路時被劫殺。我已經用朱砂筆圈住了帶著孩子失蹤的人名,他們具體失蹤的範圍就由你們來調查清楚。”

魏叔玉一聽就自曝奮勇,表示他來做這件事。“名單本來就是我查的,我再篩選細查會更容易一些。”

李明達點頭,“不過這事有些繁雜,很耗精力,就讓狄仁傑和蕭鍇一起幫你。”

魏叔玉也有此意,忙行禮應承,謝過公主。狄仁傑隨即也領命。

“蕭鍇人呢?”李明達問。

狄仁傑笑道:“鬨了肚子。”

李明達隨即想起蕭凱第一次來明鏡司當值的時候就鬨了肚子,就順便提起這事,忍不住笑歎,“人長得高高大大的,肚子竟不好,倒是奇怪了。”

蕭鍇第一次哪是鬨肚子,那是他們當初為了混進崔清寂的屋子,讓蕭鍇故意裝肚子疼吸引大家注意。魏叔玉心虛地瞄一眼那邊全程不言幾乎要讓大家忽略掉的尉遲寶琪。見對方沒什麼反應,他也跟著淡定了。

房遺直這時候放下茶杯,斜眸看了眼那邊一直傻愣愣的尉遲寶琪,開口問他:“你今天怎麼了?”

“池塘裡又挖出了一些骸骨,有六個骷髏頭。”尉遲寶琪呆呆地轉頭看房遺直,眼睛裡閃著光,“一年內近三十具,如果都是季望乾的,他真的太喪心病狂了!”

房遺直猛然想起來,尉遲寶琪和季望的關係似乎還不錯,倆人偶爾還會和其他幾名子弟一塊喝酒,談天說地,徹夜不歸。

房遺直拍了拍尉遲寶琪的肩膀,沒說話。

但尉遲寶琪對於房遺直的這種安慰很受用,乖乖地點了點頭,沉重地麵色漸漸有所緩和。

“威武將軍府的監視就由程侍衛和白府尹來負責。刺探季望及其府中情況由——”李明達看向尉遲寶琪和房遺直這邊,頓了頓道,“房少卿……”

“貴主,懇請準許寶琪也去,寶琪與季望十分相熟,若是由寶琪來試探他,必然不會引起他的注意。”尉遲寶琪不及李明達把話說完,就激動的主動請纓行禮道。

“自然少不了你,正如你所言,你和季望最為相熟,你去不會引起他的任何警惕。”李明達本來剛剛她確實想要顧及尉遲寶琪的感受,不想讓他做什麼來著。但轉眼看出尉遲寶琪急於表現,似乎很怕自己因為顧念他的感受而不給他安排活計,李明達就立刻改了主意。

尉遲寶琪果然高興不已,再三行禮謝過後,表示這就去下拜帖給將軍府。

`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大家隨即都領命,各乾各的事情去了。房遺直留了下來,善解人意地告知李明達,當年烏頭山山寨的情況調查由他來負責,他一定會儘力調查和江林等三人關過得關聯的神秘人的線索。

李明達忍不住歎:“你果然知道我心裡掛記這件事。惠安、安寧和江林,這當年從山匪窩裡活下來的三個孩子,犯案手法相似之處太多了,一定是經過什麼人指點。”

房遺直點頭:“這件事自然不能就此過了,如果這個人真的存在,那麼必然是個十分厲害的人物。單單他隨意引教的這三個女子,犯案的手法便是縝密、凶殘,也是讓我們好一頓,費儘心思才查清。”

李明達點頭,“梅花庵的‘密室殺人’,屍體山中倒吊,以及眼下江林用用如此粗大的鐵杵插%e8%83%b8,這些手法都在極力刻意偽造為是強壯的男人在殺人,再配以類似男人的大腳印。擱一般人來查此案,僅憑這兩點,必然會把案子方向鎖定在男人身上,女子幾乎不會再被考慮,更何況他們都有出家人的身份做偽裝,更加容易被人忽略。”

房遺直附和,“可謂是敢殺敢做,有勇有謀。”

李明達皺眉,眼眸裡透著隱隱的擔憂,轉而和房遺直相視。

“我查看過數遍山匪們的供詞,並沒有從他們的言語中,發現山寨裡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而江林、惠安、安寧三人,也沒有留給我們太多的線索。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剛剛從江林口中得知的,這個人真的存在。”

“此人該是沒有久居在山寨之中,若是偶然對這三人進行引導,那麼他比我之前形容的還要可怕三分。”房遺直推斷道。

“對,怕隻怕他不會隻有這三個徒弟。這三四年過去了,期間是不是還有人被他誤導了,也犯下什麼事,我們都不得而知。我們更不知此人的年紀,若是他年老,已經快死了,倒還好,若是個年輕的,再幾年隻怕更是個禍害。”李明達也跟著推敲道,隨後她若有所思,“而且這個推斷結果,竟令我想起了互相幫。這人腦子有病似乎會傳染,互相幫就是,而今這個也是。你看惠寧、安寧和江林這三人,性子上有什麼共通之處?”

房遺直立刻總結道:“對某一件她們自以為認定的事情,有一種近乎瘋狂的執拗。他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判斷裡,完全不去管彆人的想法,並因此生出一套自認為很有道理的說辭。若遇到一些腦子笨的,見識短的,就很容易被他們的話說服。”

李明達點頭,稱讚房遺直總結得極為準確。

房遺直彎眸笑看李明達,特意說明道:“我的能耐不止這些。”

“我當然知道你的能耐不止這些,你很多處都十分得出挑。”李明達不解今天房遺直怎麼對自己突然顯擺起來了。他一向是不爭風頭內斂的人。

李明達剛想問房遺直是不是今天哪裡不舒服,或是遇到什麼事了心情不爽,就聽到房遺直剛好用她能聽到的音量說著,他聲音壓得很低,所以聽起來比平常更有磁性。

“在疼人方麵,最出挑。”

雖然是壓低聲,但是李明達聽地出來他一句話裡的語調變化,“最”字咬得最狠,音量也最重。

李明達:“……”

許久之後,恍然明白的李明達說了一聲:“彆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