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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晉陽公主 魚七彩 4563 字 6個月前

“你想什麼呢,這麼慢?”李明達瞧著田邯繕麵色苦楚,一副要哭了的模樣,笑問他,“是不是惡心到了,難受?那你就先回宮裡去吧。”

“奴不是因為惡心才難受,奴是因為心疼公主才難受。”田邯繕微微憋嘴,眼睛有點兒泛紅,“上次來風月樓的時候,奴就想和公主說,這刑部司主事的活計,咱要不就不做了。又是煮人頭,又是吃人肉的,今天還遇見了軟禁,一女四男之類的醃臢惡心人的事。貴主您乃是金枝玉葉——”

“閉嘴,掌嘴。”李明達厲聲道。

田邯繕愣了下,把張開的嘴閉上,然後跪地,垂著腦袋,抬手自打臉,好好地賠罪認錯。

“沒讓你跪下,快起來。”李明達垂眸看她道。

田邯繕抽了抽鼻子,又老實地起來了。

“你今天犯什麼混,若不願跟在我身邊,就痛快回去。”李明達說罷,轉即告知房遺直即刻出發去江夏王府,她也要看看石紅玉當初的住處。

房遺直點頭應承,李明達當即揮鞭就先走了。

田邯繕老實地抓著韁繩上馬,自然要繼續跟著公主走。

房遺直沒有立刻策馬離開,而是在原地等著田邯繕。

“我倒明白你的心思。”房遺直道。

田邯繕騎上馬,看著和齊頭並進的房遺直,表情十分驚訝。因為在他看來,像房遺直這樣恃才有德的高傲子弟,不大可能把他放在眼裡,特意在私下裡和他說什麼話。

田邯繕有些感動地看著房遺直,“世子真明白我的意思?我並不是叫苦,我隻是心疼公主。”

“但你可曾想過,你要奉給她的一車桃子卻並非她所想要,你覺得她該吃桃子是為她好,但她其實隻是想吃一顆棗而已。”

田邯繕怔了又怔,房世子說的話簡單明了,他一下就聽懂了,田邯繕立刻自省,陷入了反思。等他想明白了,再抬頭激動的要感謝房世子時,卻發現房世子人早已經不在眼前。

田邯繕放眼望去,公主和房世子已經騎著馬快走到街尾了。

田邯繕放鬆了下,趕緊揮鞭追趕,嘴巴又恢複了以前的活潑,笑嘻嘻地喊著讓“主事”等等她。

李明達聽到田邯繕的聲音後,故意放緩了馬速,但她沒有回頭應和田邯繕。

李明達隻是微微側首,看著房遺直,問他:“你剛跟他說了什麼?”

“十九郎當時走的不遠,該都聽到了,還需遺直複述?”

李明達定了定神,“你知道我能聽到,還敢公然說好話收買我的屬下。”

房遺直眼中含笑,溫溫地看著李明達。

李明達叫他一點不心虛,仍是板著一張臉,質問房遺直,“說說,你到底存了什麼心?”

房遺直這時轉頭往身後看了看。

李明達驚訝看他,頭一次覺得房遺直沒有禮貌,“我在和你說話。”

房遺直這時才回過頭來看李明達,嘴角還是帶著好脾氣的微笑。

“十九郎說的極是。”

“什麼意思?說的極是?你的意思你就是在收買我的隨從?”李明達更加驚訝於房遺直的回答。

“對。”房遺直點頭,“存著一些小心思,希望以後他至少不會在十九郎耳邊說我的壞話。”

李明達忽然被房遺直的坦率弄得沒話說了。

“你就這麼緊張他說你壞話?”

“宮人麼,察言觀色,隨機應變幾乎是他們生來就有的東西。他們最擅長隨著主人的心思說話。我就怕有一天十九郎對我有什麼誤會,田公公在緊要時刻加一把火,我便沒救了。”房遺直解釋道,說話的時候他的眼睛一直看著李明達,灼灼有光。

“怎麼會沒救了,誤會而已,你又不會被判死刑,等誤會解除就好了!”李明達解釋道。

“我是怕在十九郎的心裡被判死刑。”房遺直勾起嘴角,笑得有些患得患失。

李明達好奇地打量他,“我本來以為今天隻有田邯繕不正常,原來你也是。”

房遺直失笑。

“你乾嘛怕我在心裡給你判死刑?我對你很重要?還是你做了什麼讓我一定會誤會的事情?”李明達接連發問。

房遺直搖了搖頭。

“那你這是圖什麼!”李明達被房遺直弄得腦子裡滿是疑惑。

“未雨綢繆。”

“嗯?”李明達疑惑未解,反而更重。

房遺直:“是我做的不好,以後我會讓十九郎明白。”

李明達眨了眨眼,“我本來是挺明白的,是你這一番話後把我搞糊塗了。”

房遺直對李明達拱手道失禮。

李明達歎口氣,乾脆擺擺手,“罷了,不計較這些了,我們查案,地方到了。”

李明達把馬勒停在江夏王府前。

田邯繕氣喘籲籲地隨後趕來。他趕忙滾下馬,然後跑到李明達的馬前牽住韁繩。

李明達看一眼田邯繕,本是冷著臉的,卻瞧田邯繕笑嘻嘻地,一副十分可喜的模樣,她也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

田邯繕伺候李明達下馬以後,就忙跟著公主身後,好好地自省,和她賠罪。田邯繕連忙表示自己意識到了公主真正所需,他以後絕不會自以為是,絕對一切都會聽從公主的意思,不會擅作主張,強加勸阻。

李明達對田邯繕這番話很受用,不再說什麼,隻打發他好生伺候,說到做到。

田邯繕應承,自打了一下嘴巴,落淚道:“貴主仁厚待奴,奴卻狂妄,不知好歹,真該死。做奴的本就該事事聽從主人的吩咐,奴卻因為被公主看重信任,就自視甚高,就狂妄自大……”

李明達抬手,實在是聽不慣田邯繕的用詞,示意他不要再說了。“你要是真如你自己所說的那般,我早就不留你了。知道你是好意,不過是愛操多餘的心,碎嘴罷了,知錯就過了,休要再提。”

田邯繕乖乖閉嘴,點頭應承。

進了江夏王府後,李明達就直奔後宅。

但江夏王府而今已經被查封,沒一個人在。這偌大的府邸,僅後宅就有數百間房,到底哪一間才是石紅玉的屋子,卻不好知道。

房遺直早意料到這點了,對李明達道:“江夏王舉家遠遷,定然不會帶走所有的家仆,剛我已經派人去找那些被打發離開王府的隨從。”

李明達應承,歎房遺直思慮周全。正好王府後宅花園裡的景致也好,而且才剛他們在風月樓從那般醃臢的地方出來,對比之下,就越發覺得這裡環境優美,鳥語花香,沁人心脾。是該好好走一走,在這裡洗洗眼睛,順便放鬆一下`身心。

李明達在林中涼亭坐下來,聞著林子裡新鮮草木的味道,心情隨之放鬆了很多。

剛巧涼亭的石桌上落了一根枯枝,李明達拾起來,折成一根杆短木棍。她先擺了一根粗的上去。

“石紅玉。”

接著在下麵放了四根細的,代表風月樓那四名啞兄弟,之後他又在四根細的邊上放了一根細的和一根粗的,細的代表送柴老漢,粗的代表江夏王世子。而在代表石紅玉那根木棍邊上,李明達又放一根彎的,代表死去的倭國公主。最後她把一片金黃的枯葉放在石紅玉和倭國公主的上方,代表金礦地圖。

李明達看著石桌上的木棍和樹葉,沉思琢磨片刻,然後看向那邊的房遺直。∮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雖然她沒有具體講解,但房遺直顯然明白了她桌上“擺陣”所代表的意思。

“怎麼看?”

“石紅玉是關鍵,所有的線索都在她這裡停了。”

李明達讚同地點點頭。

房遺直轉即見李明達又陷入了沉思,問她怎麼了。

李明達手托著下巴看他,“忽然想……未雨綢繆到底是什麼意思。”

房遺直目光滯住,轉即含笑不語一言。房遺直那般矗立,倒與身後蕭蕭肅肅的林子合成了一景,像幅畫般。

“你這麼不愛說話,回頭哪家女兒嫁給你,豈不是要憋出內傷來?”李明達眼睛裡有探究之意,嘴上卻半開玩笑道。

這話立刻引得房遺直專注看李明達,斟酌再三,他隻是笑了下。

李明達又道,“瞧你還有些不服氣呢,不信你等著瞧,將來你娘子會不會因此抱怨你。若被我說中了,記得備上二兩黃金,給我磕頭賠罪說‘貴主我錯了,當初我該服氣才對’。”

房遺直忍不住笑,目光灼灼,“先前我還鬨不懂,公主兒時那般欺負魏叔玉,長大了卻怎麼一點不見小時候的影子。至今日,遺直總算是明白了。”

“你明白什麼了?”李明達好奇問。

“明白公主其實一直都沒有變,隻不過是把小時候頑皮的性子藏得更深了。”

“啊,你在說我剛剛欺負你?”李明達反應過來。

房遺直默認了。

李明達眨了眨眼,“怎麼會呢,剛剛不過是和你玩笑。打個賭而已,你回頭真娶妻,被我說中了,你也未必肯認下,跑過來磕頭和我承認。這種事誰若真能做到了,才是真君子呢。”

“貴主這是在激將我?”房遺直不上當道。

李明達甜笑著搖頭,“沒有,沒有,你多慮了。不過你年紀也不小了,盧夫人沒忙著給你張羅婚事麼?”

房遺直搖頭。

“怎麼可能,盧夫人那麼關心你,哪裡會把這樣麼重要的事給忘了。”李明達頓了下,然後動動眼珠子,和房遺直繼續道,“其實早點兒定下來也好,就再不會出現像周小荷那樣的事,無端給你添麻煩。”

房遺直:“不是沒張羅,是我沒看上。遺直的意中人,非比尋常。”

“說說看,她是誰,有多不尋常。”李明達緊盯著他,似乎在確認什麼。

“十九郎原來還不知道?”房遺直反問。

“我知道?”李明達心漏跳了一下,然後緊盯著房遺直,讓他再重新說一遍。

“不說了,靠說才能讓對方知道,便是我的無能了。”房遺直道。

“有道理,該去做!”李明達意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