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等的紅棗駿馬,卻穿著一身普通百姓衣裳,不倫不類的。”
“胡鬨!這種逆反之話你也敢說出口。”魏婉淑麵色十分嚴厲,“小荷,這是長安城,不是你可以隨便猖狂的晉州城。在這裡,權貴的一口唾沫,都可以把你淹死。”
周小荷怔了下,就抽著鼻子低下頭。
“你可知你說的不倫不類之人是誰?”
“誰?”
“當今聖人。”魏婉淑氣道。
周小荷詫異不已,忙捂著長大的罪,瞪眼看著魏婉淑,“聖、聖人?不會吧,聖人平常不該是在兩儀殿麵見百官,處理政務嗎,哪裡會有工夫出來陪公主閒逛。”
“那要看是哪一位公主了,晉陽公主的話,什麼都有可能。”魏婉淑恨鐵不成鋼地點了點周小荷的額頭,“你說你怎麼就這麼蠢!”
“我錯了,表姐體諒我一下,鄉下丫頭,沒見過世麵。我卻也知道,剛剛那些話有些冒犯,所以隻會和最親密的表姐私下裡說,當彆人麵我卻是不敢的。”周小荷賠罪道。
“當麵你若敢,這會兒你也不會來見我了,早去見閻王了。”魏婉淑又點了一下周小荷的額頭,“記清楚,在長安城,寧可裝孫子受委屈不得罪人,也不能閉眼說狂話,否則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明白了,表姐。”周小荷繼續老實地認錯道。
“我剛聽你話裡的意思,似乎對晉陽公主頗有些不滿,這你也給我收回去。公主之尊,非你我身份可比,也比不了。你千萬彆拿你的小女兒態,拿來與之較勁。結果必然是還沒開始,你就輸得沒命。”魏婉淑覺得表妹的苗頭太不對,對其再三警告,她而今住在自己家,她要是犯蠢了,就是連累了整個鄭國公府。
“好好好,我誠摯跟表姐賠罪,好好打一打自己的榆木腦袋。”周小荷說罷,就真的用拳頭狠狠地打自己腦袋一下,以表示自己的誠心。
魏婉淑這才表情鬆動,“還好你明白,不然我明天就讓父親派人送你回晉州。”
“好了,我知道錯了。”周小荷拽著魏婉淑的胳膊,笑嘻嘻道,“以後表姐說什麼就是什麼,我都聽表姐的。卻彆讓我回去,長安城這麼好玩,我還沒逛夠呢。”
“先前不是說去探訪你好姐妹麼,怎麼忽然回來了,就因為半路碰到公主?”
周小荷點點頭,表示沒心情去了。
“回來正好,圓月剛聽些消息,我正躊躇要不要告訴你。”魏婉淑道。
周小荷忙問是什麼事情。
魏婉淑同情地看一眼周小荷:“外頭有一些關於房世子的流言蜚語,也不知道真假,你聽了卻不要傷心。”
“到底什麼事?”周小荷著急問。
“說他有龍陽之好。”魏婉淑乾脆道。
“啊?這不可能!”
“傳得有鼻子有眼,說是有人不巧,剛好聽見了尉遲寶琪和房世子的私下密談。”魏婉淑有些尷尬道,作為未出閣的女兒家,她覺得自己說這些話,略有失體度,“總歸就是看上了某家的小郎君,排行很靠後,該是年紀特彆輕,用難聽點的話來說是——孌童。”
周小荷臉白了,“孌、孌童?他?怎麼會……”
“也難怪了。”魏婉淑細想想,禁不住感慨一聲。
“難怪什麼?”周小荷不解追問。
“難怪他當初有尚主的機會,卻膽大包天地拒絕了聖人。難怪他弟弟都成親了,他年紀十七了,還是一直沒有張羅婚事。原來真相竟是因這個。”魏婉淑道。
周小荷臉白了個徹底,“真的麼?”
“什麼真不真,話都已經傳成這樣了,加上之前的事,你說呢?”
“啊——”周小荷萎靡地坐了下來,沒精神地把雙手搭在桌上,臉靠在胳膊邊兒,眼神裡透著無限哀怨和失望。
……
梁國公府。
盧氏聽說了外頭一些傳言,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立刻叫人趕緊把大兒子拎回來。不想派了一撥人去,人沒回來。盧氏氣急了,直接打發三子房遺則親自去。
“你要是不把人給我帶回來,你也不要回來了,我就當沒生過兒子!”
房遺則覺得自己很無辜,覺得母親偏心的有點過分。“大哥是您兒子,那我也是啊,我又沒犯錯。”
“走不走?”
“走走走走。”房遺則不情願覺得喊道,而後還是規矩地給盧氏行禮告辭。
一個時辰後,房遺直才在房遺則的帶領下,回府了。可巧了,尉遲寶琪也跟了過來,
盧氏等久了,本就耐心耗儘,又見當事的倆人都來了,氣性更大,立刻就質問他二人到底怎麼回事。
“這傳言,晚輩今天不巧也聽到了,”尉遲寶琪忙給盧氏賠笑,“是晚輩跟遺直兄開得玩笑話,誰想到會有小人聽牆根。晚輩已經查清楚是誰在瞎傳了,這就把他抓來,好生警告一番,順便讓他趕緊為遺直兄澄清正名。”
盧氏見尉遲寶琪認錯的態度不錯,點了點頭,示意他務必要說到做到。
“不用。”房遺直道。
一言激起千層浪。
幾個人都同時驚詫地看向房遺直。
房遺直麵色仍然淡淡,“如此也挺好。”
“挺——好?”房遺則驚訝到變了腔調,“大哥你是不是病了,腦子發熱,還是被人打殘了?”
“呸!就不能說點好聽的?”盧氏瞪一眼房遺則,然後用溫柔地語氣問房遺直,此話到底何意。
房遺直:“阿娘剛好不用找理由去回絕那些有意求親的人家。”
“與你的名聲相比,我倒是願意找理由。”盧氏琢磨了下,“不過這樣倒是會少得罪一些人。”
“阿娘竟然真的再考慮,那可是大哥的名聲啊!”房遺則驚道。
尉遲寶琪湊熱鬨不嫌事兒大,點頭附和房遺直的想法,他名聲汙一些也好,省得自己以後跟他並肩站著有壓力。
“也鬨不出什麼大事來,過幾天風聲過了,便沒什麼了,阿娘不必擔心。”房遺直道。
“可這個十九郎是誰,寶琪為何要說你喜歡他?倒跟我交代清楚,這是哪一家的小郎君。”盧氏追究道。
尉遲寶琪看眼房遺直,見他沒有拒絕之態,就咳嗽一聲,湊前幾步,小聲地告知盧氏,“其實這位十九郎是——太極宮裡的。”
太極宮?
盧氏開始沒反應過來,隨即意識到晉陽公主剛好在聖人的諸位公主之中排第十九。
房遺則豎著耳朵聽不清,往盧氏和尉遲寶琪那邊湊了湊,但倆人卻說完了。
“到底是誰家?”房遺則不解地問。
盧氏瞪他一眼,“這沒你什麼事兒了,去讀書去。”
“阿娘,可是您之前叫我喊大哥回來,我明明參與其中了,這會兒您卻趕我走,是不是有點——”
“走。”盧氏指著門口。
房遺則癟嘴,點點頭乖乖去了。
屋內隻留下房遺直和尉遲寶琪。
盧氏坐在上首位,默默審視了倆孩子幾眼,然後問尉遲寶琪:“我家老大真的喜歡晉陽公主?”
“母親。”房遺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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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氏伸手,示意房遺直彆說話,然後笑眯眯地讓尉遲寶琪坐,令其好生回答自己的問題。
“喜歡,我看肯定喜歡。”尉遲寶琪忙樂嗬嗬地回答道,而後收到房遺直以及淩厲的目光,尉遲寶琪馬上後怕地補充一句,“但遺直兄一直不肯認。”
盧氏眉眼剛剛笑得跟花一樣,忽聽尉遲寶琪後話,嚴肅的目光立刻射向房遺直。
房遺直無奈道:“母親不必對此事操心。”
“我能不操心麼,你是房家的嫡長子,你身上的擔子可比你兄弟們多得多。”
“遺直明白。”
“明白就認?”盧氏挑眉,引導問。
“阿娘,還不到認那步,公主好就好。”房遺直溫溫回道。
“什麼叫‘公主好就好’?你把她尚到家了,好好地供著她,護著她,那她肯定就會好了呀。”盧氏攤手,不解地看房遺直,“這有什麼不能認,當下又沒有外人。”
房遺直聽了盧氏這話,微微怔了下,若有所思地望著她。
盧氏在與兒子對視的刹那,心頭一震,“我的兒啊,你不會真沒存什麼彆的心思吧?”
房遺直默然。
尉遲寶琪也驚詫,撓撓頭,自我反省地嘟囔著:“那這次真是我胡說八道,造謠生事了。”
尉遲寶琪忙先給盧氏道歉,轉而又對房遺直行禮致歉,然後保證一定會把外頭那些流言蜚語解釋清楚。
“不必介懷,我若有意見,你也等不到現在才道歉。”房遺直說罷,又對盧氏行禮,“倒讓母親操心了,以後會注意。”
盧氏哼一聲,有點失望地擺擺手,感覺自己好像突然間就損失了很多說不清又令她十分肉痛的東西。
尉遲寶琪和房遺直一同被打發了出來。
“這下怎麼辦?”尉遲寶琪不解地問房遺直。
“該去哪去哪,我也有事。”房遺直拍了下尉遲寶琪,讓他不要介意盧氏的脾氣,“阿娘一貫那樣,來得快去得也快。”
“我倒喜歡她這樣的脾氣,可惜我阿娘走得早,真羨慕你。”
“把這裡當家。”房遺直說罷,就和尉遲寶琪作彆。
尉遲寶琪看著房遺直的背影怔了下,忽然喊住他:“那之前真是我誤會了,你對公主真沒有……”
房遺直側首,“之前的,確實是誤會了。”
尉遲寶琪愣了又愣,忽然有點犯傻的嘿嘿笑起來,他忙拱手謝過房遺直。
房遺直卻不懂他抽哪門子瘋,因外頭還有事沒有辦法,急於走,便擺擺手,讓他隨意。
房遺直去了,尉遲寶琪的心卻輕飄飄起來,高興地左手握拳打了右手一下。
隨從多福還從沒見過自家二郎這麼開心過,忙問何故。
“走走走,去風月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