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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晉陽公主 魚七彩 4480 字 6個月前

是麵容淡定,似乎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但這怎麼補救?昨夜審訊完王長史之後,就命人連夜將其押送去了京師,而今上哪解釋去。

李崇義見狀,和尉遲寶琪一樣看向房遺直,杜氏就跟著也看過去。

房遺直坦然回視眾人,也很坦率地告知:“我不知道。”

尉遲寶琪愣了,心裡急得跟什麼似得,頭一次發現房遺直辦事竟然如此不靠譜!

李崇義和杜氏因此都害了疑心病,既然如此解釋不通,那此事定有蹊蹺。

李崇義忽然有些後悔,昨日李明達審問張飛雪時,他沒有全程跟進監督。會不會王長史以前做過什麼,跟張刺史的死扯上聯係。畢竟這王長史的野心如何,他心裡再清楚不過。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大可能,當時審問時,瞧那倆孩子身上的傷痕,還有他們認罪的態度,都很顯然對張刺史夫妻有恨意。再說這張家打孩子的事,是祖傳的,跟王長史實在扯不上乾係。

李崇義按不住自己的疑心,但也找不出破綻證明王長史遇到了麻煩。兩廂互相矛盾著,倒叫他越發的心焦。然轉頭猛然對上李明達的眼,李崇義心頓然倏地下,隻感覺如一道雷劈遍自己的全身,被瞧得外焦內熟。

李崇義因此疑心更重了,越發有不好的預感。

李明達也注意到自己的觀察被李崇義抓個正著,他本就心存懷疑,這一對視,他必定更為警惕。

李明達正這件事可能無法保密了,就聽到從東邊傳來一陣飛快的馬蹄聲。

杜氏無言可說,準備告辭,出門就見那邊有個家仆騎著馬從匆匆而來,到了驛站門口就立刻跳下來。

家奴隨即跪著跟諸位貴人請禮,然後告訴杜氏:“郎君昨夜有急事,急忙出城,卻忘了回信告知娘子。路趕一半時,才想起來,就打發奴趕緊來回稟娘子。不想剛剛回府,得知娘子來了驛站,奴就又急忙趕來這裡回話。郎君說他此去長安,是為公事,不日就回,請娘子不必擔心多慮。”

回話的人正是昨夜陪著王長史出門的家仆之一。其所言的真實性,自然毋庸置疑。

擔心,多慮。

這話一說出來,倒正打了杜氏的臉。

“剛我瞧著娘子還不相信,這下好了,事情大白。”尉遲寶琪適時地飄出一句風涼話。

杜氏紅著臉,忙為自己一大早就來鬨驛站一事道歉,“妾身一介婦人,見識淺薄,還望公主、郡王、房世子和尉遲郎君海涵。”

“沒事。”李明達微微一笑,轉眸瞄眼房遺直。沒想到他還有這手。竟威逼利用了王長史的隨從,這倒是她所未曾想到。比起房遺直自己找個看似完美的理由去解釋,有多人佐證,加上王長史隨從之言,才最為令人信服不加以懷疑的辦法。

房謀,不負其名。

杜氏羞臊地再一次賠罪,告辭之後,杜氏欲帶那回話的隨從回去。隨從這時候又道:“奴已經拿了些隨行衣物,還需去追郎君,伺候他一同去長安。”

“還不快去,彆耽誤了時候。”杜氏低聲嗬斥道,然後就上了馬車,命車夫趕緊離開。

李崇義目送一眼杜氏,轉身問李明達打算何時離開。

“吃了早飯就走,你呢?”李明達問。

“我也如此。”李崇義笑了笑,“雖與你們相處隻有幾天,但想到分彆,卻有幾分舍不得。”

“以後還有機會再見。”李明達笑道,隨即同李崇義一起落座。

那廂狄仁傑還站在原地發愣,被尉遲寶琪撞了一下,才回神兒。

“看什麼呢,瞧人家婦人美,你生了心思?好啊,之前還在我們跟前裝白紙,這會兒比誰都開竅。”

狄仁傑瞪他:“你才是,竟想這些有的沒的,我是忽然有所懷疑。”

“懷疑什麼?”

狄仁傑偷瞄一眼李崇義的方向,抿著嘴角不說。

尉遲寶琪笑哼一聲,“你……不用懷疑,就是,肯定有問題。”

“真的?”狄仁傑驚詫,然後拉著尉遲寶琪到一邊,壓低聲問,“你怎麼這麼肯定?”

“早跟你說了,彆的不成,男女那點事,我看得透透的。”尉遲寶琪自信道。

狄仁傑嗤笑一聲,叫他彆洋洋自得了,不管有沒有,都跟他們沒關係,這閒事還是少管最好。

“隻要他們自己彆惹出麻煩!”尉遲寶琪又甩出一句風涼話。

……

因早就定好這一日離開,所以行裝已經在前一夜打點完畢。

一行人用了早飯之後,就立即出發,儘快趕往晉陽。

從慈州到晉陽的路程,騎快馬也就一天的時間。這次徹底免除了應酬,一行人連驛站都不住了,直接去了狄仁傑的家裡。

狄知遜已然提前知道消息,兒子欲歸,便特意告假休沐在家。

公主和諸位世家公子到訪,自然令他頗感榮幸,攜妻子熱情迎接。狄知遜隨後得知,自己的兒子竟在泰蕪縣還破了案子,立了小功勞,更加高興,特彆感謝房遺直肯亦兄亦友地帶著他。

本來狄知遜是有意留下兒子,好生在家讀書,不讓他再孤身一人去長安城闖蕩。但而今瞧狄仁傑越發懂禮,才學漸長,還有了見識,他哪好阻了兒子的前途,遂允他可以繼續回長安求學交友。狄知遜再三囑咐狄仁傑要多聽人意見,多和摯友們學習。這之後狄知遜又拜托房遺直幫忙照顧一二,才算放了心。

李明達等人在晉陽逗留兩日,實在是因為晉陽人傑地靈,好吃的又多,李明達在美食麵前,就有點樂不思父了,遂忍不住多留了一天。

到第四日,眾人一早作彆了狄知遜夫妻,快馬加鞭趕往長安城。李明達安排好了,每天少說話多趕路,提高馬速,把在晉陽浪蕩的那一天趕緊找補回來,她才稍稍能免除對於父親的愧疚之感。

房遺直、尉遲寶琪等人倒還好,都是年少身子矯健的年紀,而且他們自小就學騎馬,遂也不怕如此顛簸。偏偏田邯繕這個奴才命,卻有點禁不住。

尉遲寶琪便忍不住趁著休息的時候逗弄他,“你說你們公主是真惦記聖人,一點點悠閒的空隙都不給大家留了,害得你也這樣受罪。”

田邯繕瞪他一眼,“怎麼尉遲郎君有意見?”

“你瞧你,我心疼你,你反倒反咬我一口。”

田邯繕:“我們貴主說什麼都是對的,什麼決定也都是對的。我身體扛得住,一點問題沒有。”

“行行行,算我說錯了。”尉遲寶琪歎口氣,靠在田邯繕身邊坐下,然後目光去搜尋公主,就見她正站在樹蔭下和房遺直說什麼。

李明達這些天一直沒提慈州那件事,本以為房遺直會解釋,沒想到他連解釋都沒有。

今天趁著趕路的空隙,李明達喝完了水,眼瞧田邯繕的疲乏勁兒還沒緩過來,就沒有立刻叫大家趕路,繼續歇一歇。閒來無事,她就無聊,打眼瞧房遺直,就想起她之前撂下還沒問的事。

“聽說你博議多聞,讀萬卷書,那可知這山裡有什麼可吃的東西?”

房遺直聽公主這問話,就知道她話外有音。便是自己能回答得出來這個問題,公主隻怕還會有其他更刁鑽的問題難為他。◥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房遺直搖了頭,回李明達道:“書上沒寫這些。”

“難道你什麼事兒都要從書上知道?”李明達反問。

房遺直這下確認了自己先前的預感,點墨般地眸子卻不知為何亮了起來,他看著李明達,溫和地笑了笑,坦率承認:“遺直就是個書呆子,公主切莫要高看了我。”

“你要是書呆子,這天下就沒有聰明人了。若真是書呆子,我的吩咐你怎麼不乖乖回稟,反而瞞著我?”李明達覺得自己有點胡攪蠻纏了,但房遺直溫和毫不慌張的反應,令她反而更加想挑釁。

房遺直垂眸,唇邊帶著一抹弧度,這時候他的側臉尤為好看。就像暴雨之後,陽光從雲層裡撥開陰暗,不奪目,卻是暗色之中最引人注意的光。

“你怎麼不說話,和你聊天好累。”

“公主在和遺直聊天?”房遺直抬首又看李明達,卻是再也難忍嘴角的笑意,轉即好看的笑就在他臉上綻放。他從不是個喜怒形於色的人,便是與人接觸,微笑隻是點到為止,出於禮節,但此時此刻卻破例了。

“我們這不就是在聊天麼,不然要怎麼聊天,用手指腳趾?”李明達無辜問。

房遺直忍不住笑出聲,用飽含笑意的眼睛回看李明達,“原來公主在和遺直聊天,遺直還誤為公主是在刁難,便覺得少說話,少惹公主生氣最好。倒是遺直小氣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遺直跟公主賠罪。”

房遺直正經行禮。

李明達愣了愣,目光澄清見底,她爽快的坦率道:“我就是在刁難你,刁難聊天,不可以麼?”

房遺直怔,應聲:“可以,遺直之幸。”

“那就解釋一下,你為何不把有關王長史善後的事告訴我,害我當時白擔心,還以為會露破綻。”

房遺直:“遺直正是聽了公主的吩咐辦事。公主當時交代的時候,告知右遺直負責,自行處理和審問。便想著這件事隻要最後辦妥當了,交代公主就好,此為遺直知錯,有所疏漏,必要跟公主道歉。公主若還興趣了解,遺直便這就可以把經過講給公主。”

“事情都發生了,不用講,我都知道了。”李明達看一眼房遺直,瞧他還笑,也不知怎麼就話不過腦子,或許是房遺直的笑她忽然看不順眼了。總歸她張口就警告房遺直,以後有情況時刻回報。

房遺直忙應,又問李明達是不是他這邊什麼情況都要回報。

李明達深知房遺直此人最擅詭辯,如果說自己準許他大事回報,小事放過,他肯定到時候定會對自己隱瞞的東西又找理由。

遂李明達對房遺直囑咐,一定要“事無巨細”回稟。

“好,”房遺直忽然止了笑,蹙眉默了下。

“怎麼了?”李明達問。

房遺直:“那遺直訂親成婚這種事,也要和公主回稟麼?”

李明達微微張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