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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天,在和女友分手的這天,在這個分手的咖啡店他點了那胖胖的貝殼樣的蛋糕,同樣也配了份紅茶,鬼使神差的,不喜歡甜的他竟然在紅茶裡放上了兩顆方糖。而這種做法女友也是很鄙視,總覺得太甜蓋住茶的原味,一直讓他不要加或者少加,這是第一次,他出國後第一次放這麼多糖。

當蛋糕溶於口,當紅茶和蛋糕混在一起,熟悉的口感讓他突然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麼,忘了什麼?忘了什麼重要的東西?忘記了什麼呢?

咖啡店裡放著不知道是誰的歌,帶著煙嗓的女聲在唱著,唱著永遠無法打通的電話,唱著她想說出的道歉卻再沒有接收的人。

一口又一口熟悉的味道,一口又一口,他拚命的往嘴裡塞,塞的那麼滿那麼狼狽,他在找,找他失去的東西,突然間熟悉的味道衝破了某種規則的桎梏,一幅幅的畫麵從心底泛起,一副一副一副,突然他淚流滿麵。

他衝出了咖啡店茫然的望著四周,這是陌生的國度,這已經過了四年,四年,他整整四年沒有聯係他的老板,他的……莊原。

打開手機急急忙忙的輸入了熟悉的號碼,卻是關機中,一次又一次的關機中。

咖啡店裡的歌聲仍然在繼續

Hello, you hear me

I\'m in California dreaming about who we used to be

關機,還是關機。明明他的老板從來不關機,難道是時差?這個時候……可是他忍不住,他想要聽到老板的聲音,就算是罵他或者嫌他大半夜打電話都行。他要聽一聽,他要聽一聽老板的聲音,四年了,整整四年了。

呐,誰在唱著歌

Hello from the other side

I must\'ve called a thousand times

To tell you I\'m sorry, for everything that I\'ve done

可是電話不通還是不通。

他雙手哆嗦差點拿不住手機,忍不住的他又電話王鑫,卻被王鑫罵了個狗血淋頭,罵他白眼狼,罵他忘恩負義,罵他不是個東西。王鑫在電話那頭嚎啕大哭。

再然後他知道了,他知道了他的老板已經死了,被燒死,在那個有著他無比美好回憶的屋子裡被活活燒死。

陌生的異國街頭,他聽著電話那邊的聲音,聽著王鑫的哭泣,那麼難聽,哭的那麼的傷心。他蹲下,蹲下,抱成一團,心痛的無法形,容哭的壓抑。路邊各種膚色的人來來往往往往來來,沒人注意這邊一個蹲著哭的難看哭的快要暈厥的人。

店裡的歌還在一遍遍的播放著

Hello, how are you

It\'s so typie to talk about myself, I\'m sorry

I hope that you\'re well

他以最快的時間辦理了回國手續,可是咖啡店已經被轉賣了,而那房子也被封存。據說當年的狀況太過慘烈,要整飭的話需要一大筆錢沒人願意接手。他聽人說了,老板是被燒死的,房子裡麵慘不忍睹,根本沒辦法修整。

燒死的,活活燒死的……

那麼好的人,那麼好的老板,笑的如此的乾淨透明,竟然是被燒死的。如果,如果他當年回來,如果他早點想起這一切,老板應該就不會死了。

他默默找了工作,沒日沒夜的工作,一心的努力往上,從小小職員做到主管到經理到副總,終於攢夠了錢重新租下了當年那個店麵,重新裝修。而房子他也買了下來,用記憶裡的畫麵重整。

可是,他的老板再也回不來了。

他又喝了口茶,在櫃子上放著一張照片,那是晚上他偷偷拍下的照片。他的老板仍然二十多的年紀,仍然看上去如同是大學裡走在樹蔭下無憂無慮的學生,睡的安寧恬靜。好像他伸出手可以再次的摸到老板的睫毛,可以再次的輕輕觸碰到老板的臉。

他看了下時鐘,突然站起走進主臥,裡麵的裝飾也是時間倒流,像是根本沒有發生過火災沒有發生過爆炸,暖暖的燈亮著,在等待著一個再也不可能回來的人。

“枕頭,對了。”史晟從陽台收下白天曬好的枕頭,拍拍鬆軟,上麵有著陽光的味道,他放在床上“老板一定會喜歡的。那個老板,我先休息,明天還要上班,過幾天我要出差,老板可要好好的,不要隨便亂跑。我怕你跑了我又會找不到你。”

他關上房門,輕輕“莊原,晚安。”

他的房間還是那間客房,有著簡單的家具,有著二手的電腦,沒有人可以想象他這樣位置的人竟然住處會如此的簡陋。

打開台燈拉開抽屜,裡麵是存折,五萬,十萬,十五萬……五十萬,兩百萬,可惜他攢了這麼久的錢卻再找不到債主,當莊原離開的時候,應該認定他是白眼狼吧。連他都無法原諒自己,說自己不知道被什麼控製?說自己的記憶被扭曲?說他做的事情都不是出於他的本心?

多好笑,這個借口謊言拙劣到看不起彆人的智商。

五萬買到看清一個人,很值……這是王鑫複述的句子。

心又一陣一陣的抽痛,依稀仿佛那日很好,陽光暖暖,他的老板穿著格子襯衫下麵是牛仔褲,他將存折推到他的麵前,笑著,笑得日光都更軟了幾分,笑得外麵的空氣也如綢緞般的柔。

一日一日,記憶一遍遍回放一次次的提醒。

當日的悸動在心中破土而出,若是莊原還活著,也許他會表白,他的老板拒絕後也許他會將這份最初最透明最初的感情藏在心裡,慢慢淡去。也許表白接受,卻慢慢發現性情不和而分開,而不是這樣,不是這樣。

那份的悸動被愧疚後悔難過痛苦一遍遍的施肥,因著遺忘和想起占據回憶的所有,有些事情再也忘不掉,有些人再也無法離開心間。

他會帶著這些珍貴的記憶慢慢老去,慢慢走上死亡,他會帶著一起進入墳墓,不然,他會很孤單很寂寞。

他的老板,用著短短的兩年,用著他的死亡徹底的占據了他的心,那一顆小苗發芽成為參天大樹,用樹根奪取了其他所有的情感。

關上燈,睡去。

夢裡,他的老板喝醉躺在床上,他低下頭,用手在空中虛虛的描繪著那人的五官眉眼,想想著那人對著他笑。

夢裡,他的嘴唇剛輕輕觸碰,剛感覺到嘴唇的柔軟,他的老板醒來睜開眼。

“史晟,你在做什麼?”他的老板一臉茫然,仿佛完全不清楚情況。

“莊原,莊原。”他緊緊的抱住那看上去無比鮮活的老板,淚流滿麵“對不起對不起。”

“嗯,我在。”他的老板輕輕的說,溫柔的反抱住他,聲音還是那般的柔和若窗外淡淡月色“彆哭,彆傷心,我在。你沒做錯什麼,我不怪你。”

他哭的更加傷心更難受,手死死抱住。

他知道,這隻是他的夢。

他的老板已經死了,已經走了。

他的老板認定了他是白眼狼,

那日春好人好,那日花香如沸,那日晚霞如火燒,那日店中,那日他第一次見到莊原。

格子襯衫,牛仔褲,笑著坐在舒服的沙發上,安寧靜謐的就如同一幅畫。

相處的記憶編成一張網,他在網裡再無法出去。

這一生他最珍視的是一部舊手機,一部老的早就買不到的舊手機。裡麵隻有一個號碼,一個永遠也打不通的號碼。∫思∫兔∫網∫

無論如何的撥打,那個號碼永遠關機,而他的耳邊永遠響著那天的歌曲:

Hello from the other side

I must\'ve called a thousand times

To tell you I\'m sorry, for everything that I\'ve done

But when I call you never seem to be home

第16章

突然下起了大雨刮起大風,還有著閃電劈開夜空,雷聲隆隆響得震破耳膜,原本白天看上去優美的院子,在這個夜裡倒是被風雨吹的搖搖晃晃,有著幾分驚悚意味。就算走廊開著燈,也被這暴雨襯的有些虛弱,下一秒可能會突然熄滅。

要是拍個什麼恐怖片都不需要太多效果布置,配個BGM就齊活了,還勝過那些個五毛特效。

穿著睡衣的莊原打了個哆嗦,腦子裡不可抑製的泛起某些恐怖電影的經典畫麵,特麼的他真是手賤呀,早知道就不刷論壇看什麼圖解。他真的很後悔。

有些事情前世沒經曆過他也不該好奇心太大,現在怕了不是?真是no 作no die。

不過他終於知道了一件事,就是他怕鬼!!幸好這個世界應該沒有些什麼鬼鬼怪怪,莊原心中默念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給自己壯膽,還彆說,膽兒真大了幾分。

軟底拖鞋在地板上摩攃的聲音被夜放大了許多,配上外麵的大自然音效,這酸爽不是一般。莊原咽了咽口水,將身上的睡衣又裹緊了些,腳步加快往前走。這個時候他都嚇的哆嗦更彆提那些個小孩子了。

隻是冷風一陣的吹過,身上雞皮疙瘩都落一地,莊原堅決不承認那是自己嚇的。上了樓梯到二樓,房子規規整整,一條乾淨走廊旁邊都是一間間的房間。每個房門都掛著各色不同的手畫圖畫,上麵還寫著房間的號碼。到底寫字的人不同,有的號碼笨拙可愛,有的已經有了幾分的樣子,有的,額,完全看不出寫的啥。

走廊的燈略有些暗,牆壁上原本優美的風景圖也讓莊原看都不敢看,彆不小心瞥個一眼上麵冒出個什麼白影或者越來越放大的紅色影子,他就可以準備去下個世界報道。

輕輕打開門,確認下窗戶都關好,窗簾放好,孩子們有沒有踢被子。

一個又一個的房間確認。

這是房號寫的根本看不出啥的房間,莊原走進去,確認小孩子都已經睡著。

嗯,基本上孩子們都還好,雖然有兩個害怕,他安慰個幾句也都好了。

“你怎麼還不睡?”正想離開,突然聽到有孩子在低低哭泣。莊原走近幾步,聽的真切。那是從被子裡傳出來的哭聲。

“怎麼了?”他溫柔的拍拍被子,孩子在裡麵都裹成個團子,聲音也聽起來悶悶,很是害怕又不敢大聲哭泣吵醒彆人。莊原有些心疼,這些孩子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