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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頭。”說到這裡,顏中正總算開始進入了正題,停止了對往昔的回憶。

邵敘坐直了身體,他不管顏中正是從何得知的,但他現在知道了,他也沒必要再掩飾再躲躲藏藏的了。

他知道顏中正是要跟他攤牌。

該感到理虧,該覺得害怕的人應該是顏中正才是。

邵敘麵無表情地說道:“顏叔叔,你說得對,我爸爸要是像我這樣,他也就不會死了。”

雖然已經猜到邵敘就是葉深的兒子,但現在聽到他親口承認,顏中正還是難掩詫異。

不過他很快地就恢複了平靜,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淡定,“所以,你這次回來是找我複仇?”

“是。”邵敘毫不避諱的點頭,“你總該為自己當年的行為付出代價。”

很難想象,一直到現在為止,車內的氣氛都很平和,完全沒有仇人之間的那種緊張感。

邵敘這麼多年來,想過千種萬種跟顏中正對峙交鋒的情景,唯獨沒有想到會是這樣。

顏中正很平靜,連帶著他也很平靜。

“你跟我說說,你都知道些什麼。”顏中正問道。

“當年你的公司在轉型,因為你的貪心,接手了一個你當時吃不下的項目,以你當時的財力,根本吃不下也撐不起來,但你還是接了,因為你知道,一旦這個項目成功了,你那個小公司就不一樣了,為了資金到位,你想了很多方法,但還是不夠,你的好朋友葉深二話不說將能用的資金都借給了你,甚至還將自己的房子抵押貸款,後來項目出了點漏洞,資金補不上,你讓葉深當中間人,借了一筆高利貸,葉深出於對你的信任,當了這個擔保人。”

邵敘語氣沒什麼起伏的說著當年的事,這件讓他恨了二十年的事,如今竟然能如此雲淡風輕的提起來,“之後到了還款的時候,你毫無預兆的帶著你的女兒出國,沒有跟葉深說,因為當時項目出了問題,對方的款項一拖再拖,當年能借那麼龐大數目高利貸的人身上都背著人命,那不是你能招惹得起的,那個年代通訊不方便,交通也不方便,你去了國外,誰都找不到你,那些放貸的人找不到你,就隻能去找擔保人,就算有些交情,可什麼交情在這一大筆錢麵前,那也什麼都不是,葉深的妻子工作受到了影響,連帶著他的公司每天都有高利貸的人去討債,最後葉深沒有辦法,他聯係不上你,就隻能將兒子送回島城老家,再帶著妻子去國外找你,想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想,葉深一直在死的時候,都相信你不是故意的,你是有隱情的。”

企業還不上貸款,可以申請破產,可是借高利貸,那是人死債也消不了的。

顏中正點了點頭,表情固然還是很淡定,手指卻微顫,“如果隻有我自己,我就是死也不怕,我的女兒當年隻有四歲,她已經沒有媽媽了,不能再沒有爸爸……”

邵敘嗤笑一聲,“你想過沒有,就算葉深沒有出事,你當時出國,他們就算去了國外也找不到你,到時候他們該怎麼辦?你有女兒,葉深就沒有家人嗎?”

“等我知道葉深的死訊時,我就立馬回國了,這時候對方的款項也打來了,我還上了所有的債,不管你相不相信,如果沒有我女兒,那個時候我恨不得自己死。”

“夠了!不要再拿顏韻當借口了!”邵敘實在是聽煩了,也燥了,“不要把她牽扯進來,她不是你的借口,不是萬能理由!你是一個父親,我爸爸也是一個父親!”

邵敘實在是煩透了,他不喜歡顏中正提到顏韻,更不喜歡他將顏韻作為理由,儘管他知道,顏中正說的都是真話。

與邵敘的暴躁形成對比的是顏中正的冷靜,事情已經過去二十年了,這二十年來,他沒有一天不處於愧疚中。

他是愧疚,經常在想,如果死的那個人是他就好了,如果他當時沒有離開帝都就好了,然而有些事情想得多了,愧疚多了,再麵對邵敘的時候,連他都覺得,自己冷靜得可怕。

也許他該跪下來尋求這個人的原諒,也許他該以死謝罪。

“邵敘,你想怎麼報複我都可以,今天殺了我都行,但有一點,我希望你能離開韻韻。”顏中正又點燃一支煙,表情殘忍而冷酷,他知道自己在麵對葉深唯一的兒子時,不應該這樣,最好跪下來痛哭流涕,乞求原諒,隨他處置。

然而在顏中正心裡,這世界上所有的人加起來都沒有他女兒重要。

邵敘想怎麼樣,他都奉陪,他都沒有意見,哪怕將顏氏將自己的性命拱手送上,他也沒有二話可說,因為他欠葉深一家的,是怎麼都還不清的,但他絕對不允許,邵敘帶著不純粹的目的跟他的女兒在一起。

“這不是你說了算的。”邵敘也早有心理準備會有這一天,他冷冷地說。

“我這輩子什麼事都做過,這雙手早就不乾淨,更何況我身上還擔負著兩條人命,邵敘,我可以很清楚地跟你說,你如果報複我,我隨時歡迎,但如果你想傷害我女兒,還想跟她在一起,我就是拚了命也會阻止。”顏中正彈了彈煙灰,“我欠你爸媽的,這輩子都還不清,欠你的也還不清,但不代表我要犧牲我女兒的幸福來彌補我的愧疚。如果你一意孤行,那麼抱歉,即使你是葉深的兒子,我也不會手軟。”

邵敘以為,在一切真相大白的時候,顏中正最起碼會悔悟,最起碼會尋求他的原諒,萬萬沒想到的是,他居然逼他離開顏韻。

他有什麼資格?有什麼權利?

“你也可以試試,我不是葉深。”邵敘打開車門,扣好西裝扣子,微微彎腰看向車內的顏中正,“顏中正,你也聽好了,這個仇我是會報的,但顏韻我也是要娶的,你是你,她是她。”

說完這話,邵敘就轉身離開,他拿出手機準備讓助理過來接他。

哪知道剛走出幾十米遠,就聽到身後傳來劇烈的砰的一聲。

他電話還沒掛斷,轉過身來,眼睜睜的看著一輛貨車將顏中正的車直接撞進了河裡!

而此時顏中正就在車上!

作者有話要說:  ……為了怕誤會,我還是解釋一下,這不是顏爸爸自己要尋死啊(。

☆、第119章 119.

這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 還沒等邵敘反應過來, 那輛貨車便已經駛了出去, 他連車牌號都沒記住。

邵敘以最快的速度狂奔到事發點, 卻隻看到顏中正的車慢慢下沉!

這一刻, 邵敘想不起其他的事情, 想不到剛才還跟顏中正劍拔弩張,想不到還在跟他有仇恨, 邵敘直接脫了鞋子,跨過防護欄,跳下河去。

他遊泳技術不錯,隻不過現在正是深秋初冬的時節,帝都這時候已經很冷了, 更彆說這是大晚上的, 一跳下去, 邵敘便打了個冷顫,水裡麵實在太冰太冷了。

邵敘知道, 現在是晚上, 河裡什麼都看不到,現在唯一慶幸的是,因為點燃香煙的緣故,顏中正把車窗打開了,不然隻能等死了,他必須儘快找到顏中正的車,也必須儘快救他出來, 否則多耽誤一秒,他的生命就有危險。

在河裡找了一會兒,車身很重,所以下沉的速度也快,這河也不知道有多深。

還好顏中正當時沒有熄火,現在隱約也能看到一些光芒,邵敘使出平生最大的力氣終於遊到了車旁,顏中正因為受到了劇烈的撞擊,此刻人已經昏迷過去。

曾經有人做過實驗,當車沉入水中的時候,因為水壓的關係,裡麵的人是沒辦法推開車門的,所以這種事故一旦發生,生還的可能性是小之又小的,還好顏中正那時候打開了車窗,不過也是因為開了車窗,現在顏中正整個人都泡在水裡,這也是非常危險的。

邵敘都快憋不住了,這會兒水下的溫度,以及他遊到的深處,已經漸漸消耗著他的體力,他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將顏中正拖出來。

還好他的力氣不小,幾乎用儘了力氣,才勉強將顏中正給拖出來,此刻顏中正已經失去了意識。∫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邵敘費力地拖著顏中正終於遊出了水麵,他開始劇烈地咳嗽,嘴唇都已經凍紫了。

顏中正的額頭正在滲血,他實在不敢耽誤,趕忙遊到岸邊。

就算現在顏中正已經年過五十了,但他的體重也不算輕,尤其是邵敘現在體力耗儘,等到把顏中正拖到公路上來時,他整個人都癱了。

稍微恢複一點體力之後,邵敘便開始給顏中正進行搶救,還好他在下水之前,將手機放在岸邊了,這會兒直接撥打急救號碼,說清楚地點之後便等著救護車過來。

冷風一吹,邵敘冷得不行。

他看著躺在一邊毫無生機的顏中正,腦子裡實在亂得很。

坦白說,顏中正死了的話,對他隻有好處沒有壞處,可那一瞬間他什麼都沒想,隻想著要救人,隻想著這個人他不能死,他不能見死不救,哪怕他恨這個人。

也許,他也有作為人的良知不曾泯滅。

救護車的速度還是很快的,這事關人命,誰也不想擔上責任,等到了醫院,醫生們給顏中正進行搶救的時候,邵敘此刻也因為受涼高燒不醒,正躺在某一個病床上在輸液。

這昏迷的時間裡,邵敘睡得很沉很沉,他做了一個夢。

夢中他回到了小時候,以上帝視角的一個夢。

那是父母出事前幾天,爸爸媽媽的工作都受到了影響,他們都知道,那群借高利貸的人,如果能還上錢什麼都好說,如果還不上,個個身上都背了人命,他們不希望給唯一的兒子留下心理陰影,便準備把他送回島城老家去呆一段時間。

那時候爺爺奶奶都已經去世了,不過鄰居們都很好,一些親戚也都在世,照顧他完全不成問題。

他那時候十歲,對一切事情都有懵懂的認識,隱約知道父母有了麻煩事,雖然不想回島城,但也乖乖地點頭答應了。

晚上,他聽到父母在爭吵,便從房間出來,偷偷躲在臥室門口側耳傾聽,想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阿深,你為什麼到現在還相信那個顏中正,他肯定是跑路了,那些人找不到他,肯定就找你!我們這平民百姓哪裡惹得起那些人!現在學校都要停我的課,因為怕打擾學生們上課,我都不知道還有沒有回去教書的機會了!”媽媽帶著哭腔,讓他的心莫名發緊。

在他這樣的年紀,對什麼都很敏[gǎn],父母如果吵架了的話,他會比他們更難受。

他記得乾爹,對他很好,每次過來都給他買好多玩具。

“婉容,你聽我說,阿正不是那樣的人,就算他真的是要跑路,我也是可以理解他的,他家韻韻還那麼小,你也知道那些人,如果阿正還不上錢,讓他無聲無息的消失都有可能,到時候韻韻怎麼辦,你不也是很心疼韻韻從小沒了媽嗎?阿正的為人我是清楚的,不到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