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問黎白，“你的字寫得怎麼樣？”

“還行。”黎白思量片刻，給了個很含糊的答案。

“那你來吧。”楊迦把刷子塞給她。黎白說的還行，應該不會差到哪裡去，畢竟她對自己一直都是高標準嚴要求。至少應該比自己狗爬的字好看得多。

黎白沒有推脫，白布往地上一鋪，將彩漆的蓋子打開，用長柄的刷子沾上漆，才看向楊迦，“寫什麼？”

“就寫……讓我想想，寫‘遊戲並不隻是升級打怪，飛天集團竭誠歡迎各類人才’，先這樣吧。”

“飛天集團？”

“我剛剛想出來的公司名字，怎麼樣？”楊迦也不知道是怎麼想到的，反正在說話的那一瞬間，腦子裡靈光一閃，就想到了這個名字，而且越想越覺得不錯。

黎白轉過頭，定定的看了楊迦一會兒，直看到楊迦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才轉過頭去，繼續寫字，一邊說，“不錯。”

也許很多人不知道“飛天”這兩個字有什麼特殊的意義，但黎白是少數知道內情的人：《真實》這款遊戲的智能主腦，名字就叫做飛天。

當然這兩個字取材自神話時代，運用的地方也不少。但這是在遊戲裡，這裡發生的所有的事，任何一點微小的細節，都在主腦的掌控之下。這種情況下，楊迦為什麼會取出這樣一個名字？

這個念頭從黎白的腦海中閃過，但絲毫沒有影響她落筆的穩定，沒一會兒，就將兩句話寫完了。

楊迦湊過去看了一眼。

作為一個學走路說話的時候就開始用鍵盤的現代人，楊迦以前從沒覺得自己寫字難看有什麼問題。畢竟現在這個時代，需要手寫的東西非常少，這種技能除了裝逼之外基本用不上，何必費時費力的去學？所以除了中學時代的寫字課之外，其他時候她連筆都沒有拿過。

但是現在，在黎白的字麵前，楊迦忽然感覺到了什麼叫做“自慚形穢”。

雖然早就已經奠定了黎白“全知全能”的光輝形象，但每一次發現她會的東西比自己預想的更多，還是不免讓人震撼。畢竟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大多數人隻能在專而精和廣而淺二者之間抉擇，但也有少數天才，他們能夠做到樣樣精通。

將這一段白布裁下來，楊迦撿了木棍將兩端固定住，這才為難的看向黎白，“好像弄得太大了，就算有架子也支不起來吧？”

“不用架子。”黎白說。

沒等楊迦發出疑問，她已經將布重新卷好，拿在手上，然後看準旁邊的一根路燈柱，助跑一段距離之後，直接就這麼踩著燈柱爬了上去。因為速度夠快，隻是在柱子上借力，看上去就像她踩著柱子“走”了上去，如履平地。

這個異動引得周圍不少人都注意到了，驚呼聲和議論聲很快蔓延開。想必不久之後，整個廣場上的人都會知道這個消息了。

黎白的動作很快，不過幾秒鐘的時間，她已經爬到了燈柱頂端，然後將手裡卷起來的布條一頭往路燈柱上的突起上一掛，自己又倒退著“走”了下來。

布條往下展開的速度幾乎跟她同步，等黎白落到地上，布條也就完全展開，露出了上麵寫著的字。

正好白婷和馮輕旋搬了桌子凳子回來，黎白一指燈柱下的空地，“放在那裡。”

桌子擺好之後，背後就正好是垂下來的條幅，任何從這裡經過的人都絕對不會錯過。

四人才在桌子後麵坐定，就有不少人圍了過來。這些人未必有什麼特長，甚至未必想要加入他們，隻是被黎白之前的英姿吸引，所以圍過來看熱鬨而已。但不可否認，這樣的確帶來了人氣，總比冷冷清清無人問津要好。

所以楊迦的態度也很和善，知無不言。

過了一會兒，總算是有人猶猶豫豫的擠到了前麵，先仔細看了楊迦一眼，才說，“我記得你。請問這裡是招特殊人才沒錯吧？”

“沒錯。”楊迦精神一震，臉上立刻掛起和善的微笑，翻開登記本，“請問你有哪方麵的特長？”

“我是學機器人製作的。”來人是個瘦弱的男孩，低著頭，不善於與人交流的樣子，說起話來也沒有一點底氣，“好像沒什麼用，如果不需要的話也沒關係。我還認識很多彆的人……”

“不不不，我們需要各種人才。”楊迦將登記本遞給他，“麻煩在這裡登記一下你的名字，特長和聯係方式。對了，你有聯係工具嗎？”

“有的。”抓著筆在登記本上寫字的人頭也不抬，“昨天看到有賣……還挺有趣的，就買了一個來研究。我還拆開看了看，製作得比較粗糙……”說到這裡，他猛然一頓，像是意識到自己太多話，於是閉上了嘴巴。

楊迦眼前一亮，她看了一眼登記本，念出了男孩的名字，“張子濤，你能夠製造更好的通訊工具嗎？”

這一二百塊的手機，肯定隻能作為過渡使用。如果現實世界的科技進展比遊戲裡更快的話，那麼製作出待機時間長的智能機應該可以吧？到時候不光可以賣給玩家，甚至可以考慮原住民市場。這樣一來，公司或許可以進入健康的盈利模式，至少不用跟涅槃公會綁定在一起，能不能賺錢完全由公會決定。

“我可以。”張子濤說。

他沒有說試試，也沒有用可能、也許這類含糊的詞語。這時候他臉上沒有猶豫，也沒有了之前說話時的弱氣。顯然，在自己的領域，他有著絕對的自信。

“那麼，歡迎加入飛天集團。”楊迦朝她伸出手，“現在，你是我們的一員了。你在這裡等一下，見見新的同伴，還是想先去休息？”

“我留下。”張子濤說，“其實我還認識幾個人，他們也很厲害的。之前也去過涅槃公會那邊，可惜他們不收人。”

“是我的失誤，沒有考慮到實際情況。”楊迦說，“你有他們的聯係方式嗎？如果可以，希望他們能到這裡來看一看，不管是不是加入，我都要為之前的誤導向大家道歉。”

“我試試。”張子濤說。

技術人員總是更容易對彆人忽視的東西感興趣，所以這些人也都買了手機，認識之後也留了號碼。不過之前沒有聯係過，所以張子濤也不是很確定他們還會不會過來。

結果在場五個人誰都沒有想到，張子濤這一個電話打過去，效果居然那麼好，浩浩蕩蕩來了一兩百人！

第33章 招攬

這些人原本並不在一起, 還是因為要過來谘詢涅槃公會, 這才碰了麵。

有的時候，這個世界是很小的。雖然這些人從事的是不同的行業, 但彼此之間也不是完全沒有聯係。畢竟每個領域能做到高精尖的人, 永遠都隻是少部分。而隻要認識了其中一個, 很可能就像挖紅薯一樣，一扯就帶出一串來。

所以你帶我我帶你, 最後竟然聚集起了上百人的團隊，是這些人都沒有想到的。

不過人多勢眾, 有時候是很能給人帶來底氣的。

其實本來這些人到鳳凰城來的時候也沒什麼想法，就是來看個熱鬨。如果能順便碰到值得研究的東西，就更好了。遇不到也沒關係，就當是來增長見識。但偏偏就出了個楊迦, 在擂台賽上打廣告，於是就給了這些人期待。

反正在哪裡都是搞研究, 有個公會做靠山, 對他們這些將來肯定會成為生活玩家的人而言，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所以這些人就都跑過來谘詢了。

哪知道涅槃公會根本不收人。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網①提①供①線①上①閱①讀①

要是一開始就不收也就算了, 偏偏打了廣告之後才說不收人，這就讓人不怎麼高興了。尤其是那麼多人聚在一起，很容易群情激奮。在跟涅槃公會的人爭執未果之後, 這些人也聚在一起沒有立刻散了。

張子濤這個電話打過來之前，這些人正商量著接下來要怎麼辦。

有人說，涅槃公會不收人, 不代表彆的地方也一樣，不如去投奔彆人，早晚讓涅盤公會後悔。

又有人說，去哪兒其實都一樣，現在還處在發展時期，不管是誰，都不會多重視他們，人家更想要的是戰鬥人員。所以去了彆處，待遇未必就會比鳳凰城更好。

所以這些人主張，不如他們這些技術人員自己搞個生活玩家公會算了。

但是響應的人也不多。

為什麼他們想加入涅槃公會？因為在遊戲裡，大部分用來研究的材料都是從城外獲得的。而他們一群生活玩家，沒有足夠的戰鬥力不可能自己去城外，需要有戰鬥人員保駕護航。而且那也不是他們的興趣所在，他們更適合埋頭專心做研究。那就隻能雇傭殺怪的隊伍替自己搜集資料，或者從他們手裡收購。

但不管是哪一種，都是需要支付報酬的，而且花費絕對不小。

但是有一件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他們都是沉迷於研究的人，而這些研究，並不是每一個都能出成果的。在公會裡，所有的研究材料都是公會負責提供，他們隻管埋頭研究，出的東西有沒有用，怎麼運作能轉化成最大效益，這些都不用他們去管。而如果要自負盈虧，他們可未必能夠做到。

彆說是在遊戲裡，就是現實中，研究人員自己往往也是不管這些行政工作的。曆史早已給了他們血淋淋的經驗和教訓，研究人員自己多半做不好這些工作，費時費力結果還不討好。

於是商談進入了僵持階段，找不到一個好的解決辦法。

張子濤在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算是給了大家結束這次討論的理由，於是一行人收拾東西，浩浩蕩蕩趕了過來。

驟然看到那麼多人，彆說是楊迦了，就是黎白都有些意外，沒料到這一個電話，能叫來上百人。全息網遊不像鍵盤遊戲那樣可以人疊人，一百多人聚集在一起是相當壯觀的。

楊迦轉過身，小聲問張子濤，“你怎麼沒說有那麼多人？”

“我……我也不知道啊。”張子濤的聲音比她更小更弱，“我走的時候他們隻有五個人。”

不過楊迦很快就調整了過來，不管怎麼說，能來那麼多人是好事。畢竟不久之前，她們還在擔心不知道去哪裡尋找人才呢，現在人家主動找上門，她要做的就是把這些人留下來。

其實仔細想想，一百多個人，也就是大學裡一節大課的人數。老師們麵對這些學生，照樣淡定上課，她為什麼就不能？

這麼一想，楊迦頓時放鬆下來，她站起身，轉頭對張子濤說，“你去找你認識的人，幫忙維持以下秩序，讓大家排個隊，彆說話，有什麼問題可以總結完了找個代表出來說，免得這麼鬨哄哄的說不清楚。”

張子濤站起來，臉上卻露出幾分猶豫。

不過想想也就知道了，他一看就是在不合群的技術宅之中仍舊不合群的那種人。否則就應該留在這百人隊伍之中跟大家一起，而不是自己一個人出來轉。所以楊迦又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