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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天記 焦尾參 4263 字 6個月前

謝李大人提醒。”柳珣說。嘴下卻不容情,查出來的一件件不法事到底讓李天寶簽字畫押認罪,按了手指印的李天寶萎頓猶如老了幾歲。“真是後生可畏啊。”

“李大人,你還要見國舅嗎?”柳珣收好供詞,俯首在李天寶耳邊低聲耳語問道,“李大人這麼配合,柳某也不是不能行個方便。”

“老朽已經大勢已去,還見國舅作甚,國舅又能頂個什麼用?”李天寶呲笑道。

柳珣並無刻意經營在刑部的關係,卻驀然發現,如今他在刑部已經行動無阻了,當時初到刑部報到,看不了幾個正眼不說,親隨下屬都不能進刑部的大門,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得得兒每日都能進來送午膳,得得兒是個活絡性子,但是能混的和底層官吏稱兄道弟,也是看柳珣的麵子。

自柳珣審案來,刑部私下都傳遍了,這柳大人看著芝蘭玉樹芊芊弱質書生一個,和刑部八竿子達不到一塊,以為在刑部隻是個過路,哪知道他一下大獄套口供那叫一個老練啊,長的那麼漂亮,說出的話卻可以令人挫骨揚灰,陰森森的牢房,玉雕的麵容,老實的犯人,私下都傳柳大人莫不是有妖力呢,不然在他手上怎麼那麼老實。

說打板子眼都不眨,人不開口他就能當真打到死。

都偷傳他是玉麵羅刹。

誰還會不給他麵子。

察覺到刑部對他的變化,柳珣也沒說什麼,做事的時候更順手就成了。

侯府的老太太說家裡有喜事,讓幾房人都聚在一起熱鬨一下,柳珣跟著父母過去才知道,他的好大哥,柳琅,終於不吊在科舉這一條梁上,由監生的身份謀了個兵部的差使,兵部令吏,跟著駕部主事。起點是低了點,但是一開始就跟著主事,好好做也不是不成。

柳珣都笑了。他也沒說自己正查著兵部呢,柳琅這個兵部令吏怎麼來的他管不著,但是顯然沒有老太太說的被貴人看中那麼簡單。好死不死這個時候,怎能不讓人誤會。他和刑部不搭,柳琅和兵部能搭嗎?

他還能騎馬能騎射,柳琅可是出門不是坐轎就是馬車的主。走過最長的路大概就是他的書房到老太太房裡請安的距離。

柳珣和柳琯說了一下,柳琯應一聲知道了,他也勸柳珣,既然有人對你釋放善意,有些事你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在朝中做官,不好把所有人都得罪的。

“我知道當聖人的刀危險。”柳珣說,“但是既然聖人選了我,我難道還能收在袋子裡?”

“你現如今真的長進多了。”柳琯說。

“一路走著,走到這了就繼續走唄。”柳珣說。“我這樣的人,要是甘心當個擺設,外麵的話該不能聽了。”

“三哥啊。你得做好準備,我預計著我這官得越做越大。”柳珣說。

“行,等著你進紫英閣功臣殿,給咱家長臉。”柳琯說。

楊嶠如今神判之名愈甚,他也是憋著股勁呢,現在神都的人碰上案子都愛上京兆尹敲登聞鼓去,搞的刑部氣的牙癢癢,各種私底下台麵上的給京兆尹甩臉子。

京兆尹可不在乎,上上下下一股翻身把歌唱的嘚瑟感,還有好事人說,柳大人最近怎麼不來了?刑部沒一個好人,柳大人還是不錯的。其餘人來給個白眼兒,柳大人來了還是得好茶好座的招待著。

楊嶠聞聽隻是笑,心情卻高興不起來,柳珣在避著他,好端端的為什麼又避著他了?是不是那個奇怪的人又去找了柳珣。

不得不說楊大人的直覺還是挺敏銳的。

柳琅約柳珣在外喝酒,柳珣赴宴,一個偏辟的山莊,外頭平淡無奇,裡頭金碧輝煌,柳珣落座,“大哥難得請我,希望不要是宴無好宴。”

“怎麼會。”柳琅說,“知道柳珣好酒,我還特意去尋了一瓶好酒來。”

柳珣扯一下嘴角,他是千杯不醉的,但是並不好酒,這大哥平素對他不留心,到關頭要展示兄弟情深了就得露怯。

柳琅對柳珣說軟話也是第一次,說來說去都說不到點子上,柳珣也壞,裝傻充愣就是不接話,柳琅酒量沒有柳珣好,最後都要搖搖晃晃坐不直,大著舌頭對柳珣說,“弟弟,哥跟你說,有些事沒到你頭上,不要上趕著去弄,好好過日子不好嗎?”

“好好過著呢。”柳珣敷衍道,他招呼柳琅的親隨來架著他回去,這要是在外頭有個差池,老太太在家裡得炸鍋。

柳珣本意想坐著醒點酒在走,但內心的不安總敦促著他快走,得得兒套了馬車在外候著,走了沒幾步就被突然出現的一夥人挾製的趕到一個僻靜的角落。

得得兒朝天放了一個煙火,緊張的對柳珣說,“少爺你可千萬彆出來。”

柳珣要出去,得得兒那三腳貓的功夫也是白送的勁,他今天吃了暗虧,總要看清楚來人,得得兒死死抵著馬車門,也不掙紮,就這麼死挨著,柳府的馬車做的很牢,隻要守住門口,總能堅持到人來。

起初是聽到得得兒忍不住的慘叫,後來仿佛來了一個人一陣拳打腳踢後是彆人此起彼伏的慘叫聲,柳珣終是按耐不住,從裡往外推開車門,得得兒鼻青臉腫,“少爺,這來的可是你朋友?”

柳珣一看,是那晚那個怪人,怪人武功極高,圍攻的人都不是他的對手都被打翻在地,柳珣看著身形有點似是而非的熟悉,在仔細辨認露在外麵那半張臉。

板著臉很嚴肅,“不是說了讓你小心嗎?”

柳珣看他,一個大膽的猜測在他心頭,“你是我,大哥嗎?”

那人猛的一震,抬頭看他,也不管隔著厚厚的頭簾柳珣不能和他對視,伸手一掌,把一旁無辜的得得兒給劈暈了。

第48章 可憐無定河邊骨(九)

柳珣看著那人,“你是我大哥嗎?你,你是柳璟嗎?”

那人準備說什麼時,聽聞身後有連迭的腳步聲過來,那人粗聲交待一句,“萬事小心,過幾日我再來尋你。”

柳珣隻能看他三步兩步躍上胡同牆壁走了。不一會兒京兆尹和刑部的人都衝進胡同,“何人放警示煙火?”

看清楚暈倒一地的人和唯一清醒的柳珣,又不約而同的喊到,“柳大人。”

“行了,都彆寒暄了,把人帶回牢裡去。”柳珣說。

回了刑部大牢,柳珣叫了大夫來看得得兒,楊嶠進來了,“懷玉,你怎麼樣了?”

“我沒事。”柳珣說,“你怎麼來了?”

“聽說你碰上劫匪了,我趕緊過來看看。”楊嶠說。

“還沒審呢,不知道是什麼來路。”柳珣說。

“你身邊有會功夫的人嗎?”楊嶠說。“你這樣真讓人擔心。”

“沒事的。你看我現在不也沒事嗎?”柳珣說,“今天事讓我爹知道了,會親自送我上下班了,隻是最近恐怕我不能去找你了。”

“你彆來找我,有什麼事我過來找你吧。”楊嶠說。

攔路的是一幫地痞,並不知道幕後人是誰,隻知道有人給錢讓他們給柳珣一個教訓,並無傷人之意。柳珣罰的他們並不重,一人十板子,都扔進大牢裡和最窮凶極惡的犯人關在一起,也不說什麼時候放。

襲擊朝廷命官,這麼判倒也不過分。

柳梁聞聽後果然很緊張,每天都親自安排了人送柳珣上下衙門,因為這那人也沒機會來見柳珣,柳珣為了那人是不是自己大哥,撓心撓肺的好幾晚睡不上覺,整個人眼見著瘦了一圈。

柳梁心疼兒子,想讓兒子告病在家休息幾日再說。◇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稅銀還不知下落,這個時候隻要不死就還得緊盯著。”柳珣說。

這日楊嶠正經官服穿戴整齊了到了刑部,說是聖人有令讓他來刑部協助審李天寶一案,柳珣覺得來的真好,他就告假了。

楊嶠找他,“你彆誤會了。”

“誤會什麼?”柳珣不解,一轉念明了又笑,“含章兄,你我相識這麼久,你看我是那麼小氣的人嗎?”

“我自然知道懷玉心%e8%83%b8坦蕩。”楊嶠說,“實在是懷玉最近和我不去親熱了,我心裡總是惶恐猶疑,怕是哪裡得罪懷玉了。這事,也是我推波助瀾討來了,我視懷玉為摯友,不能容忍懷玉與我有絲毫的間隙,從而疏遠。”

柳珣看他,“你是不是傻?彆人都避之不及的事,你還討來,處理的好也不會升官,處理的不好反而一堆麻煩。”

“能幫上懷玉分毫,這麻煩就值得。”楊嶠說。

柳珣聞言自然大受感動,把手中的進度一股腦都告訴了楊嶠,兩人分析討論,接下來該怎麼做。

柳珣坐在轎中,突然從外麵飛進來一顆石子,上麵包著一張紙,紙上寫著明日此時,煙竹築一見。

柳珣盯著這字瞧了半天,看不出他幼時臨摹大哥字帖的字跡來,是他大哥嗎?

煙竹築是一家小酒館,裡頭有一味煙筍五花肉是柳珣的摯愛,一個月最少得來吃上一次,所以他說要去煙竹築吃了飯再回去,柳梁允了,吃飯的時候保護的人在外麵,柳梁本意是保護兒子,若是保護兒子的人惹得兒子不快,那就本末倒置了。

叫上幾個菜,叫一壺酒,柳珣漫不儘心的夾著花生米,得得兒被他打發到外麵去了,到底是經久的小廝,看柳珣這架勢就知道他有要秘密見的人,很機警的出去請那些保鏢們另開一桌吃飯去。“放心,煙竹築,老地方,出不了岔子。”

又是一陣風,柳珣被閃了眼後睜開,那人已經坐在他麵前了。還是被長發遮住看不清的半張臉,衣裳襤褸的好像在訴說主人這幾天的行程並不簡單。

想要問的梗在喉嚨,柳珣用眼神示意一下桌麵,“先吃點東西。”

“稅銀找到了,李天寶在說謊,他沒有把稅銀交給國舅,而是藏在一個山洞裡,我暗中追蹤了他家人很久才發現異常。”那人也沒拿筷子反而主動交代了他最近的成果。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柳珣說,“暗中保護我,警醒我,還幫我去查苦惱的稅銀去哪了?”

“太子不是好人,可你和楊嶠還是走的太近了。”那人聞言也有不滿。

“太子是儲君。”柳珣說。“他有哪裡不好?”

“他。”那人悲涼一笑,“為了政績,出賣士兵,和夷族達成共識,暗中勾結,資助夷族有條件的侵邊。他哪裡好?”

“出賣士兵?”柳珣說,“所以你真的是我哥嗎?是柳璟嗎?你還活著,為什麼不會來?你不知道娘為了你眼睛都要哭瞎了?”柳珣不知不覺已經淚流滿麵,語至哽咽。

“我回不來。”柳璟強忍著說,“將軍有令,讓我領一小隊人深入夷族後線探聽情報,大家脖子都擱在刀架上這樣深入,在夷族深處猝不及防聽說已經和朝廷和解,朝廷賞了了銀兩和布匹,夷族人歡欣鼓舞如同過年,而我們卻心進了冰窖。”

“後來想著,談和就談和吧,雖立不了功,能平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