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臨都把人抱在懷裡了,哪舍得走呢。乾脆自己也到了狐裘裡頭。
不要鬨。他偏想鬨。方才還沒鬨完呢。
含璋身子顫了顫。又被重新納入了福臨。
她咬著唇,眸光一顫一顫的望著福臨:“董鄂氏也以為我是重生的。但是我不是。”
福臨這回很溫柔,聲音也很溫柔:“嗯。朕知道了。朕的含含不是重生的。在這裡,朕和含含好得很。不會有那樣的事情發生。”
董鄂氏與海會寺來往頻繁。方才她自己也說了。和海會寺的禪師有一些來往,都是為了博取福臨的注意。
既然董鄂氏也以為含璋是重生的,那麼,她必然和憨璞說過些什麼,憨璞才會當著福臨和含璋的麵那樣說話。也難怪含璋一開始說要見一見董鄂氏了。
福臨現在都清楚了。
含璋攀在福臨身上,已忘了自己要說什麼了。
福臨占據了她的身.心,讓她再也無暇去想其他的事情了。
福臨的龍袍皺巴巴的被丟在一邊,這披風大氅,還有身子底下墊的狐裘怕是都不能再睡了。
福臨便將含璋抱到了床榻上,叫了孔嬤嬤來,將這些東西都收拾好了。
送了熱水來,福臨親自幫含璋收拾清理了,又給她換上了寢衣,然後才去梳洗。之後,福臨換上一身常衣,瞧著含璋睡熟了,親了親她光潔的額頭,冒雪出門了。
吳良輔方才來傳話,有急務送來,福臨得去處置。
事關軍機大事,這一去怕是要到天亮才會回來的。福臨吩咐孔嬤嬤她們照顧好含璋,便去了。身側,是吳良輔給他撐傘的。
含璋半夜醒了要水喝,孔嬤嬤進來服侍,含璋瞧了瞧,才發現福臨不在。
她還沒說話了,孔嬤嬤就瞧出來了:“主子,皇上去前頭處理急務了。”
含璋喝了水,才覺得嗓子舒服多了,她就知道,福臨不會無緣無故放下她不管的。
算算時辰,他好像是一下都沒休息,入夜就去處置急務了。
從下午纏到晚間,連晚膳都還沒有用呢。
含璋問了一句,孔嬤嬤笑道:“主子放心。吳總管伺候著呢。如今知道主子惦記,沒人敢耽誤皇上用膳的。”
福臨是精力旺盛,但也不能不吃飯啊。聽說他按時用膳了,含璋自然放心。
瞧見含璋要穿衣裳起來,孔嬤嬤忙道:“主子要起身?主子不多歇一歇麼?”
“我餓啦。”含璋笑起來。
孔嬤嬤忙讓墨蘭墨心去張羅膳食:“知道主子醒來肯定是要用膳的。奴才們都預備著呢。隻是主子也不必起身的。支個小膳桌在床榻上,主子照樣能用膳的。”
孔嬤嬤也是怕含璋累著了。
含璋笑著說不用了:“嬤嬤,外頭的雪可停了麼?”
“停了。”孔嬤嬤道,“停了有一會兒了。外頭奴才們正掃雪呢。這會兒想必外頭院落裡的雪應當都是掃出來了的。”
“那就好。”含璋把自己裹了個嚴嚴實實的,才笑道,“我也不睡了。一會兒用了膳,嬤嬤陪我出去走走吧。聽說這寺中雪景還是不錯的。也不見得哪兒都掃乾淨了。咱們出去走一走,看一看。”
含璋倒是不怎麼累。身子懶懶散散的,沒有什麼不想動彈的感覺,倒是懶洋洋的想出去看看雪。
待在屋子裡是睡不下去的。
她方才做夢,竟難得夢到了些在現代時的事情。有很多模糊的、清晰的記憶都湧上來,叫她像是在看彆人的人生似的。
其實,那都是她自己的經曆啊。
大約是憨璞的那些話,將她內心深處的記憶給觸碰了,所以才會夢到現代的事情。
這記憶一旦翻湧起來,總要花些功夫壓下去的。
待在屋裡可不好,含璋想出去走一走,散散心。
孔嬤嬤和墨蘭墨心也沒有吃,含璋乾脆招呼她們一起,主仆四個一塊兒吃飯,多熱鬨啊。
她們三個還拘著規矩不肯坐,還是含璋都佯裝生氣了,孔嬤嬤才一笑,率先在旁邊矮凳上坐下了。
也招呼墨蘭墨心:“咱們就陪著主子用一頓吧。偶爾一次也不妨事的。”
她們不願意坐下來,隻肯陪在矮凳上坐著,含璋就隨她們了。
倒是一塊兒用膳的時候沒有扭捏。含璋很高興,吃的也挺多的。
含璋出門,孔嬤嬤陪著,墨蘭墨心守著屋子裡。
整個海會寺都讓福臨給清乾淨了。白日裡的親貴大臣們都走光了。
這會兒的海會寺清淨的不得了。含璋在的地方,也是不容許人隨便闖入的,而含璋要出門,是提前清路過的,她要去哪兒都可以。
含璋在外頭走了會兒。
有些地方的雪留著,確實是挺好看的。
甚至趁著孔嬤嬤不注意,含璋還去踩了踩雪,她穿著厚實的小靴子,一點兒不怕雪水透進去,聽著那雪在腳下咯吱咯吱的聲音,含璋自個兒都笑了,笑得很開心。
難得有這樣頑皮自我的時候。
她穿著暗金色的大氅,皮毛在淺淡的星光雪色中透著華貴的光芒。
人間潑天的富貴,都被她一人攏在了身上。
“阿彌陀佛。”遠遠一聲佛號,幽遠而入含璋的耳中。
她轉頭,瞧見了那雪梅底下站著憨璞。
含璋笑了笑。
孔嬤嬤低聲說:“主子可真是神了。”
含璋又笑了。
哪裡神了呢。憨璞今日被福臨趕走的時候,分明是一副話沒說完的樣子。
她出來散步,憨璞那兒肯定是要想法子見她的。
含璋倒是也想和這位得道高僧說說話。試探試探,他究竟知道多少事。
所以吩咐了底下的人,若是遇見憨璞求見,就把人放進來見她。
憨璞果然來了。
含章去雪梅底下和憨璞說話,孔嬤嬤要跟著去,含璋指了指後頭,道:“嬤嬤去廊下等我吧。”
孔嬤嬤有些擔心,含璋笑道:“沒事的。嬤嬤不是看著麼。有什麼不對,我一喊,大家不是都能過來麼。”
孔嬤嬤隻得去了。
含璋走到樹下,抬眸瞧了瞧麵前的紅梅。
紅梅晶水,都結冰了。成了一朵雪涼的紅梅花,在夜色裡頭瞧著,還挺好看的。
這裡沒有繚繞的佛香,含璋聞到的,是梅花的清香。
“檀主。”憨璞給含璋行禮。
此時再看這位禪師,倒是有幾分出塵入世的佛性。
含璋漫不經心的碰了碰眼前的一朵冰梅花:“禪師以為,本宮和董鄂氏是一樣的人嗎?”
“自然不是。”憨璞道,“董鄂施主不及檀主有慧根。董鄂施主深陷其中,已不可自拔。與我佛,董鄂施主已失了緣分了。”
此時,含璋懶得與他來往機鋒。
梅樹底下的雪沒有掃過,就隻有她與憨璞的腳印在這裡。
她呼出一口氣,與憨璞數步之遙,一個站在梅樹這邊,一個站在梅樹那邊,並不親近,也並不親密。
仿佛疏遠的似佛與人間的距離。
又好似身處在一個空間之中。從這處能望到那處,從佛堂,能探到人間。
“你是怎麼看出來的?”含璋問道。
憨璞沉靜道:“檀主命格不是此間命格。檀主貴不可言。檀主是世所罕有的。不隻是拙僧,還有拙僧的師弟,拙僧的師父,都能看出來。”
含璋笑道:“禪師你真的太誇張了。這麼說,你們佛門中人,個個都能看出來?”
憨璞道:“非也。是與檀主有緣,才能看出來。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含璋問了:“你師弟師父,是誰呢?”?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憨璞答說,師弟行森。師父玉林琇。
含璋哦了一聲,卻將眼前一朵冰梅花上的冰晶都掰開了。
冰晶落在她的指尖上,很快融為溫熱的雪水。
行森。玉林琇。什麼有緣呢。這都是和那個‘福臨’出家有關的人物。
是因為有了她,福臨不會再出家,他們的功德不能再有,所以能認出她的身份來曆嗎?
含璋看著憨璞的清泠目光中有了冷意:“你們原先,想的是皇上。如今覺得本宮更好,所以就想要度化本宮出家嗎?”
憨璞的眼中突現一點無奈:“檀主。這非是拙僧所想的。拙僧隻是想試探一下檀主。將來,檀主總會見到拙僧的師弟與師父。師弟性癡,師父說,恐怕我等都要落在他的手上,被他所牽累。”
“拙僧不想這樣。也怕檀主會動心。所以試上一試,”
含璋將那雪水甩在地上,垂眸冷道:“本宮什麼都知道。”
今夜無月,一點星子透過雲層,一點淺淡的光亮落在白雪上。
雪光倒是更明亮些。
廊下掛著燈。孔嬤嬤手裡也提著風燈。
四處都掛了些燈,不甚明亮,但也不甚昏暗。
憨璞注視著麵前的皇後娘娘。
娘娘年輕,眉眼靈透鮮活,哪怕是冷冷的,竟也有些像那殿中的菩薩模樣。
憨璞的心中,盤桓繚繞的不是塵世俗人的愛美喜悅,而是一番依托佛緣定數的敬畏與臣服。
“您當然什麼都知道。”憨璞輕聲說。
“您是這方世界的變數。是改變帝星的變數。您本來不屬於這裡,卻來到這裡。您無所不知,您若修佛法,佛門將遠遠飛躍到您所知的高度。”
“這個誘惑實在是太大了。佛門中人,無一能抗拒。度化帝星,是無上功德。可若是度化您,是千秋萬世的功德。因此,帝星之佛緣,全在於您的身上。”
“隻是您修佛法,便斷了塵緣。不再影響帝星。但也不可能再回去了。”
“回去?”含璋眼眸微顫,“本宮,還能回去?”
憨璞的話,含璋聽懂了。
她來自三百多年後。三百多年的發展,他們總覺得佛法是有差距的,就想著利用她的所知,助佛門成事。
這些個得道高僧,勘破生死轉回,能掐會算的,卻是把心思用在了這上頭。
這也不是什麼稀奇古怪的本事。世所之大,總會有一些人會一些東西的。
隻是憨璞說的回去,是說的回現代去嗎?
含璋是出了意外。
有個直播,對她來說挺重要的直播,她怕遲到了,時間上趕得急了一點。
結果就是這麼一點點,也是她倒黴。正好遇上了人家夫妻吵架,高空墜物,一大袋他們所謂的定情信物砸下來,含璋重傷,然後沒能搶救過來。
她都不知道自己去了多久,死後的意識漂浮不定。等到她再回過神來,覺得身體有實感的時候,她就成了博爾濟吉特氏的含含小皇後了。
怨恨嗎?那肯定是的。
可是漂浮不定了那麼久,那些強烈的情緒好像都被消磨光了。
最後醒過來的含含小皇後,就如同一個初生的嬰兒一樣,獲得了一次新生的機會,她丟棄了所有不好的東西,在此間被人寵愛,明%e5%aa%9a舒展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