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頁(1 / 1)

他頭一個不答應。

福臨想,要出風頭,那就大大的出一回風頭。什麼董鄂氏,他的含含把所有人都壓下去,那才好呢。

含璋原本在畫慈寧宮的圖樣的時候,便覺得不太夠她發揮的。

發揮的空間還是太小了。沒想到福臨這麼大方,把宮裡圈了這麼大的地方給她,她本來就是有些想法的,這下發揮的空間更大了。她的靈感也更多更深了。

就是:“皇上把乾清宮也讓我布置,這要是布置的不好——”

嗯。

鼻尖被咬了一口,福臨把她的奶茶都喝了,再%e5%90%bb上來,嘴裡甜甜的都是奶乎乎的味道。

福臨似乎不高興了。

可凶凶的親過了她,又是那麼一副溫柔的模樣:“沒有不好。朕的含含就是最好的。朕和太後一樣,都相信你。你是朕最聰明漂亮的皇後。”

含璋暈乎乎地想,被人信任愛護的滋味可真好。

福臨耳邊有了些柔軟濡濕的觸?感,一垂眸,對上含璋小鹿般純淨的眼眸,她剛剛主動親了他一下。

福臨心動不已,這要不是時間不夠,真想抱著小皇後做點彆的。

如今,手都沒法動,隻能抱著人親來親去的解渴。

今兒這一出,證明董鄂氏那頭,貴太妃也摻和進來了。

那夜接孩子們進宮,他沒留心董鄂氏,他們就急了,想了這個法子要出頭。

就這麼迫不及待嗎?

他都把小皇後捧在手心裡了,還怎麼可能叫她摔下去呢?

他可舍不得他一手捧的高高的小皇後難過傷心。

滿蒙漢八旗,天下臣民,都該叫他們看一看,這位新入宮的綽爾濟家的博爾濟吉特氏,娶的第二位科爾沁的皇後,他喜歡的不得了。

是不可能如靜妃似的失寵,廢後。

含璋嫌熱,不肯再親了,說再親下去要缺氧了,黏黏糊糊的撒嬌鬨騰,福臨隻好把人放開了。

他坐在那兒,懷裡抱著小皇後,小皇後說靈感來了擋不住,就拿著筆開始畫畫兒了。

線條乾淨,結構嚴謹,就根本不是瞎畫的。甚至還有角度和透視。

那幾個宮室的結構畫的,就跟她是造這些宮殿的工匠似的。非常清晰明確。

福臨輕輕捏了捏含璋的小下巴,被人嗔怪看了一眼。

瞧著又繼續忙忙碌碌的小皇後,福臨笑道:“含含如何會的這些?你阿瑪找誰教你的呢?”

前明宮室構造,那也不是隨便就能知道的。

綽爾濟是科爾沁貝勒,家世顯赫,可大清坐了這天下,入主紫禁城,不會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透露出去。

福臨不是懷疑什麼。他當然不會懷疑科爾沁的忠誠。

他就是突然在想,小皇後蕙質蘭心,她的聰慧才學,可能不僅僅是他所看到的這些。

綽爾濟怎麼養的閨女,怎麼能養的這麼好呢?

含璋目光微不可察的一頓,而後勾唇看向福臨,而後又往外頭看。

——方才孔嬤嬤拾掇好兩個大荷花就出去了。

福臨一聲輕笑傳來:“又是孔嬤嬤教你的麼?”

含璋轉眸看福臨,福臨正從門口收回視線,深邃眸光落在她眼裡,這個年輕的帝王,對著她莞爾一笑。

明明他態度溫柔,可在那樣的目光下,又讓含璋有一種無所遁形的遲滯。

含璋還沒來得及開口呢,外頭吳良輔就稟報了一聲。

原是時辰到了,福臨該回乾清宮了。那邊還要議事,耽誤不起。

福臨親了親含璋的唇角,含笑起身:“朕夜裡再來。”

“朕走了。”

含璋要送,福臨不許她動。她就看著這個男人轉出去,走在庭院耀眼的陽光底下,他的背影,挺拔修/長,蓄勢威武。

含璋的目光慢慢的落在手邊的畫卷上。

她的畫工,是在現代練出來的。

畫幾個宮室的透視圖,是不難的。住進來這麼些日子了,對紫禁城的了解更深一層。

這是來自於現代人的知識底蘊,更是來自於科爾沁的出身尊貴才有的便利。

可阿巴泰尋來的一個出身王府的漢人嬤嬤,她能知道這些嗎?

她會知道這些嗎?

她又該知道這些嗎?

這麼大的一口鍋,如果福臨要追究,孔嬤嬤她背不起的。

第28章 金帳

含璋一心一意的打磨圖樣, 有了福臨的支持,她便隻管儘情的發揮了。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不知不覺一下午的時光就過去了。

瞧了瞧手邊的成果, 含璋很滿意啊。

天光一點一點的暗下來, 窗邊的光線也不那麼明亮了, 一會兒點燈了視線就更不好了。

和著夜色的光影畫畫,那就太傷眼睛了。

含璋餓了, 要擺膳, 孔嬤嬤便來桌案前收拾她的畫卷,墨蘭墨心去外頭傳膳了。

福臨忙著,不能過來與她一同用膳, 卻惦記著要她好好吃飯,叫乾清宮的小廚房做了她愛吃的膳食送過來。

慈寧宮那邊也送了吃食過來。

含璋高興極了,她很喜歡乾清宮小廚房做出來的膳食,更合她的口味。

晚上也天熱, 含璋不想出去, 隻想在殿內待著, 外頭叫曬了一日了,連地上的白磚都是燙的, 倒是殿內,廊下放著冰塊, 殿內放著好幾個涼扇,便涼快多了。

素日裡愛用的那個白玉羽毛的團扇, 手柄握久了就會熱, 含璋就不大喜歡了。

福臨近日不許她吃冰, 太後那裡看的嚴,孔嬤嬤墨蘭墨心她們更是瞧著她, 偷吃一點涼的都不行,她連喝水都得是溫熱的。

含璋沒法子在這上頭任性,隻好在那一箱子各式各樣的扇子裡頭翻找,就叫她找到了一個牙絲團扇,又輕便又漂亮,最要緊的是,那手柄是青灰色的涼玉做的,不管拿在手上多久,都不會熱起來,一直都是涼涼的。

含璋喜歡極了,她散開了頭發,就倚在美人榻上,自個兒晃晃悠悠的搖扇子,享受這難得的清涼時光。

福臨說要來,也不知是什麼時候來,含璋洗漱後,就攏著睡裙靠在美人榻上,透過門扇,瞧著遠遠宮簷上偶爾劃過的流星。

流星太快了,連許願都來不及。

這幾日熱,晨起比往常早了許多,下午又沒有休息,這會兒美人榻放在通風的地方,含璋一躺下來就昏昏欲睡了。

福臨忙完了,趁著夜色來的時候,就瞧見了這一幕。

稟報的人叫他遣走了,那一嗓子喊出來,怕是要把小皇後嚇一跳的。

殿內亮著燈,一點暖黃的光暈。美人榻就在他眼前,小皇後微微闔著眼眸,手裡的牙絲團扇隨意蓋在身上。

晌午來瞧她時綁起來的大辮子也讓鬆開了。

含璋的頭發生得好,烏黑濃密,大約是綁了一下午的大辮子沒有拆開,這會兒再鬆下來,頭發散落在她肩上,一段一段的卷曲著,是自然弄出來的。

就跟那些洋人似的。

趁著她的小臉越發精致可愛,倒是有幾分洋美人的做派。

福臨坐過去,輕輕摸摸洋美人的臉蛋:“不可以這樣睡。”

含璋沒睡著,就是迷迷糊糊的要睡不睡的樣子,被福臨一摸就醒了,一看是福臨,翻了個身,就含著聲音像在撒嬌:“皇上來啦。”

晌午福臨一走,她一開始忙,就把那口鍋的事情忘記了。

也就隻是擔憂的那麼一下下。

一穿來就活得舒服自在,太後疼愛,福臨寵愛。當然了,一開始福臨沒掌握好分寸,在她的要求之下,福臨確實是越來越顧及她的感受了。

她就像是發芽的枝丫,沒有被人修剪,也不會被人修剪,隻需要在這裡,努力的綻放自己。

有多大的空間,就綻放多大的光芒。

她甚至本能的覺得,福臨不會傷害她。\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含璋也不知道這是哪裡來的自信。

丟了一下午的擔心,這會兒再麵對福臨,對上他含笑的眼眸,含璋又有點擔心了。

晌午是來不及,這會兒又沒人再叫福臨去忙事了,畫卷的事兒,是不是總要有個交代呢?

福臨也不說什麼,就俯身抱起她,直接將含璋抱到床榻上去了。

她的頭發有點長,垂落下來,被福臨挽在手心裡。

含璋看到,他輕輕嗅聞了一下,望著她笑:“洗過了?很香。”

新做的睡裙,是有點偏現代款式的。夏天穿衣裳褲子齊全的寢衣,還是有點熱的。

福臨聽她說的睡裙能長至腳踝,他也同意了。

反正是不許她貪涼的。

把她放到床榻上,福臨也儘職儘責的用睡裙把她裹好,是真怕她受了哪怕一點涼氣。

床榻上早換了輕薄的帳子。還是大紅的床帳,但不是百子千孫的圖樣了,換成了大片的亭台樓閣,山水流觴,是很美的一副紗帳。

就是這帳子很輕薄,哪怕床帳放下來,將那屏風的羽毛珠簾撩起來,榻上的一切朦朧都在鏡中若隱若現。

仿若鋪了一層輕紗,輕霧之中,卻什麼都能看清楚。

夜深了,又沒什麼大事,福臨放下床帳,是要就寢的意思。

含璋卻輕輕握住了福臨的手臂。

福臨身材很好,含璋手掌嬌小,這一握,也就握了一半。

對上福臨的目光,含璋眨眨眼,輕聲說:“那個,那個畫,其實是——”

“其實就是孔嬤嬤教你的。”她話都沒說完,福臨就開了口,給她把話補全了。

含璋一愣,嗯?

福臨含著笑,眸中映了一點外頭燈燭的光亮。

挑了挑眸,福臨又說了一遍:“含含,那是孔嬤嬤教你的。”

這不是置疑的問句。是很篤定的說法。

福臨甚至是很溫柔的模樣,他還在笑著,帶著悠然的目光,替含璋確認這件事。

這仿佛在福臨心裡,不是什麼大事似的。

在這樣的目光下,含璋心裡冒頭盤旋的那麼一點點擔心忽然就落了地。

她凝視著福臨的目光,從中找到了福臨遞過來的默契。

“嗯,皇上說得對,那就是孔嬤嬤教給我的。”含璋的聲音裡透著輕鬆。完全沒有了之前的遲疑。

孔嬤嬤還是萬能磚。皇上說搬就能搬。

福臨不追究,甚至願意把這口鍋給孔嬤嬤背著,那甭管這鍋有多大,孔嬤嬤永遠背得動。

福臨笑了,他親了親含璋的唇珠,語氣親昵:“含含記著,以後不管誰問,都這麼說。”

含璋被他含著上唇親,隻能用含含糊糊的聲音應了他。

她能明白,福臨知道她糊弄他呢。但福臨似乎能包容這樣的糊弄,也並不想著要逼著她承認什麼或者吐露什麼。

福臨甚至還幫著她一塊兒糊弄人。

就是十分寵溺的態度。甚至含璋還從他的態度裡讀到了充裕強大的自信。

就是那種,他在舒展自在的活著,所以,也允許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