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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乾想在死之前,再見蘇妙儀一麵。

“沒讓他知道那些事情吧?”蕭仲麟問道。

“沒有,沒人向他提及。”蘇妙儀也不曾向陸乾提及持盈的事。萬幸。

“那就好。”

·

沈輕揚站在持盈近前,呈上一張字條,“皇後娘娘,這是敬妃要送出宮去的東西,要小太監交給夏尚書。”

“夏博洲這個侄女,對夏家倒是儘心儘力。”持盈接過字條,“你去忙吧,喚翟洪文把敬妃請過來。”

沈輕揚稱是告退。

過了一盞茶的工夫,敬妃來到坤寧宮,見到持盈,恭敬行禮。

“翟洪文,”持盈把字條遞給翟洪文,“讓敬妃看看。”

翟洪文恭聲稱是,轉手把字條交給敬妃。

敬妃看了,臉色驟變。她寫了近來宮裡一些比較異常的事,想著將這些告訴伯父,他興許就能找到從困境中脫身的法子。卻是沒成想,根本就送不出去。

毋庸置疑,先前她猜測太後名為染病實則被囚禁已是事實,這深宮,已完全在帝後掌控之中。

“皇後娘娘……”她跪倒在地,“臣妾久未見到親人,隻能在書信來往之中緩解思親之情。臣妾不該如此,請皇後娘娘降罪。”

持盈眼瞼緩緩合攏又抬起,“明日記得早些來坤寧宮,在宮門外罰跪到未時。未時之後回宮,禁足。翟洪文,知會內務府,日後以貴人的規格發放敬妃宮中一應供給。她若再不知好歹,便賞她三尺白綾。”

翟洪文稱是,語氣中有慣有的尊敬,此刻更多的卻是畏懼。

敬妃驚訝得抬起頭來。發落她這樣位分的人,如何都該先請示皇上,可是許持盈卻直接發落了她。是恃寵而驕,還是先前與許夫人動的肝火還未平息?與持盈四目相對的時候,她無法忽視對方那雙冷寂如月下寒泉一般森冷的眼睛,美麗而懾人。之後,便再也不敢多言,顫聲稱是謝恩。

敬妃走後,持盈命人喚德嬪過來,開門見山:“眼下該給你晉一晉位分。你怎麼看?”

德嬪斂目思忖片刻,謹慎周到地答道:“顧著家門的話,我自然願意給葛家增光,但是,顧及彆的方麵的話,臣妾甘願留在現在的位置,家兄亦是這個意思。畢竟,晉升位分的話,落在彆人眼裡,少不得以為我是與人爭寵,身份才水漲船高。”

“給我句準話吧。”持盈語氣柔和,“你該知道,我們之間,算是相互利用,我不想欠你的情。”

“皇後娘娘言重了。”德嬪神色鬆快了一些,“臣妾想要的,在進宮之前便與您說過了,絕不會改變心跡。我相信您,相信跟著您能安穩過活,甚至於,往後能夠離開深宮,得個清淨的去處。臣妾要的,隻有這些。”

“那好。”持盈允諾,“你不曾虧待我,我日後也會儘力回護你,儘力幫你如願。”

德嬪深施一禮,“多謝皇後娘娘。”

·

過了夏至,天氣著實陰沉了幾天,晦暗的天空、悶熱幾乎至狂熱的環境,讓人在外麵多停留一刻便會心浮氣躁。

蕭仲麟體恤朝臣,免了朝會,讓他們有事隻管上折子,有要事便遞牌子進宮,每日上午喚幾位重臣到乾清宮議政。

朝政之外,他和持盈、郗明月與小風的感情與日俱增。

那孩子很可愛,熟稔之後,活潑開朗的一麵顯露,且很聰明,常引得幾個大人開懷而笑。至於郗驍,小風對他應該是先入為主,即使每日隻團聚一時半刻,也是越來越親近。

近幾日,持盈、郗明月見小風喜歡畫畫,便命內務府專門給他做了大小適中的畫筆,又親自備好種種顏料,每日教小風畫畫。

大多數時候,小風隻是喜歡拿著畫筆在紙上塗抹,亂七八糟的圖案在他看,勉強能當做是抽象派畫作,端詳一會兒,能通過觀察用色、詢問用意,更加篤定小風的性情開朗單純;而在持盈和郗明月看起來,就隻有對著塗鴉搖頭失笑的份兒,在這前提下,看到小風畫的比較成樣子的蘭草、屋宇的時候,俱是喜笑顏開,恨不得放鞭炮慶祝一番。不親眼看到,尋常人大抵想都不敢想,她們也會有那樣興高采烈的時候。

偶爾,持盈會看著小風出神。

他知道是為什麼。

她最不能釋懷的,是許夫人帶來的打擊、傷害。至於蘇妙儀,那到底是不曾相處過的親人,可以冷漠再到淡漠,終將擱置一旁,在心頭的分量越來越輕。

而許夫人對她而言,是不一樣的。

他記得,第一次安排許夫人和許之煥進宮看她的時候,她有多開心。

人一生能有幾個十六年?十六年間,她是真的認為許夫人是與她無緣的母親。

朝夕之間,不是了,那人不再是她的母親,對她亮出淬了毒的刀,也狠狠地刺到了她心上。

如今她將小風放在眼前照顧,並不是唯一幫郗驍的方法,但她願意這樣做,他也很高興她選擇了這個方式。

終究,對她恩情最重親情最深的是父兄,而不是許夫人。終有一日,她會因為全然明白父兄對自己的親情之重,自心底淡化許夫人帶來的傷害。

一定會有那個轉折點。雖然,他眼下都不清楚,那個轉折會不會發生。隻是無條件地相信她。

第071章(雙更)

071

連續幾日的狂熱之後, 是持續幾日的降雨。或是狂風暴雨, 或是中雨、小雨, 不曾停歇。

蕭仲麟開始擔心了。

隻這幾日的雨勢,已嚴重影響這一季田地的收成,地勢較低的莊稼,勢必顆粒無收。如果隻是京城及周邊地區如此, 還好辦一些,若是大範圍如此,那麼深受其害的百姓難以數計。

天災, 人力無可更改的天災, 這才是最要命的。

這些事,在坤寧宮說話的持盈、郗明月也想到了, 討論了幾句,都知道這是活神仙都沒轍的事,便岔開話題。

郗明月望著睡在軟榻上的小風, 唇角上揚, “真不敢相信。等到來年,我就又有嫂子又有侄子了。”

持盈失笑, “這倒是。先前隻求一樣都不行,眼下兩樣齊全了, 偶爾我也不敢相信。”

“說起來,還是要感謝令言姐。她若不是爽快的性子,哥哥還要亂七八糟地過幾年。”

“可不就是。”持盈走到外間,隔窗看雨。

郗明月跟過去, 站在她身邊,“高興歸高興,偶爾還是忍不住唏噓。他們實在是不容易。”

持盈頷首,輕聲道:“其實,我覺得最難得的,是你也和阿驍哥一樣,不在意那些繁文縟節。”這麼久了,明月甚至都沒有考慮過收養小風會引發的閒言碎語。

郗明月就笑,“誰愛嚼舌根兒,隻管背地裡快活快活嘴。誰還敢傳揚不成?誰還敢當著我們的麵兒說那些不成?”

“這樣的通透,日後娶你的人可有福了。”持盈並非打趣,說的是心裡話。

“我本就是個最有福氣的人。”郗明月握了握持盈的手,“這些年,我都被你們照顧著。”

持盈笑道:“我隻盼著你一直老老實實地讓我們照顧。”

“這好說,我辦得到。”郗明月笑靨如花,過了片刻,輕聲問道,“德嬪的品行,還有進宮的目的,你都知道麼?不便提起的話就算了,千萬彆為難。”這些日子,持盈並不掩飾對德嬪的照拂,難免對那女子有幾分好奇,倒不是有意打聽什麼。

“不為難,你又不會告訴彆人。”持盈緩聲道,“德嬪進宮之前有意中人,是賀知非。隻是,葛家與賀家世代不睦,再加上賀知非曾與令言姐成親、和離地鬨過一場,德嬪便徹底歇了那份心思。賀知非與令言姐的日子有名無實,她看得出,更看得出,賀知非在那段日子對令言姐動了真情。”↓思↓兔↓網↓

郗明月沉默片刻,歎息道:“又是一個傷心人。”再一思忖,又道,“賀知非也是個很好的人。”

“的確。”持盈聽沈輕揚說過,沈令言在沈府的時候,賀知非一直對她很尊重。至於和離之後,那男子更不曾打擾過沈令言。

“這世間的兒女情長,能讓人瘋魔、痛苦,擾得誰都不安生,也能讓人成全心儀之人、始終緘默。”郗明月說的是郗驍和賀知非,“認真論起來,我其實更欣賞賀知非那樣的有情人呢。”

持盈笑出來,“放心,阿驍哥也是被一群人算計成那樣的。他平平靜靜的時候,會很細心地照顧人。”

“……的確是。”郗明月說完,不由想到了持盈的夫君。蕭仲麟是怎樣的有情人呢?他的感情該是和風細雨,長久的予以人安穩,和溫暖。如果他的感情隻給持盈的話。

·

晚間,蕭仲麟回到坤寧宮,得知持盈在偏殿哄小風,便尋了過去。

相處時日越來越長,小風對持盈和郗明月的依賴不相伯仲,偶爾便會在坤寧宮用飯、歇下。

那小子這一陣可有口福了,持盈每日都會為他親自下廚。蕭仲麟這樣想著,放輕腳步,撩開珍珠簾,步入寢室。

寬大的床上,小風已經睡熟,一條小胳膊摟著持盈的脖子。持盈素白的手溫柔地拍著小風的背,瞥見蕭仲麟走近,輕聲道:“彆大聲說話。”

“嗯。”蕭仲麟俯身看著小風,睡相憨甜,白裡透紅的小臉兒,讓他有伸出手去揉一下的衝動,卻隻能按捺下去。

說起來,持盈這一陣倒是沒白忙,小風的臉圓潤了一些。

“睡著多久了?”他輕聲問她。

“有一陣子了。”持盈商量他,“我今晚能不能睡在這兒啊?”

“……”蕭仲麟斜了她一眼。

持盈理虧地笑了笑,很小心地把小風的胳膊從頸部移開,再很輕很輕地安置好,蓋好薄被。

攜手回寢殿的時候,聽著雨聲,持盈反手握住蕭仲麟的手,“彆著急,著急也沒用。”

他就笑了。可不就是麼,就算急死,雨也不會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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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正午,雨好歹是停了,但天色依然陰沉,怕是還不肯消停。

小風被雨拘在室內的日子久了,用過飯就喜笑顏開地跑進坤寧宮書房,“皇姑母,我能出去玩兒一會兒嗎?”

“可以。”持盈推開手邊的東西,站起身來,“我陪你。想去哪兒?”

“哪兒都可以。”小風的笑容更加璀璨。

一大一小走出坤寧宮,信步去了這宮裡的花園。

文鴛等人滿臉含笑地尾隨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