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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絕對不行。

“你要是因為這件事想不開,做傻事,我會恨你一輩子。誰奪走我的女兒,誰就是我的仇人。”

許持盈吸了吸鼻子,擦了擦視線模糊的眼睛,“可是,不行的。我不能成為許家的……”

“住口!”許之煥打斷她,“不會有那種事發生,有人能用十六年編織一個彌天大謊,我就能用餘下的幾十年去編織一個事實。那件事是彆人跟你胡說,是假的——你隻需要記住這一點。這一次,相信爹爹,隻聽爹爹的話,安心的高高興興的過日子,好不好?”

相信爹爹,聽爹爹的話。這一句,讓許持盈的心酸到了極處,輕輕抽泣起來。

許之煥抬起手來,撫了撫她已紅腫的麵頰,“疼不疼?”

“爹爹。”許持盈遲疑地握住父親的大手,怯怯地喚道。好怕,怕方才聽到的都是自己的幻夢,怕父親嫌棄地甩開她的手。

“傻孩子。”許之煥輕輕將女兒摟住,“你要是鑽了牛角尖,真是要人命。”

“爹爹,對不起。對不起,爹爹……”她終是悶聲痛哭起來。

“哭吧,好好兒哭一場。”許之煥輕拍著她的肩。傷心、委屈都需要宣泄出來,他不怕女兒哭,隻怕她一直倔強地忍著,埋在心裡悶出病來。

女兒哭得傷心欲絕,他眼睛也酸澀難忍。

蕭仲麟在院中聽著持盈的哭泣聲,起初是長長地透了一口氣,慢慢的,也難受起來。

他決定來許府,是打心底相信許之煥不會就此嫌棄女兒。

至親至近的血親,不見得始終親近;沒有血緣關係的人,不見得就不能始終如至親一般相處。

同窗、至交、戰友,這些都是沒有血緣關係的人,但並不妨礙為對方拚上性命、兩肋插刀。

而許之煥與持盈,十幾年的父慈女孝,是都交付給對方親情、歡笑、關愛生出的,怎麼可能因為身份的變更就能泯滅、放棄。

持盈能為了父親兄長放棄自己的生命,父親兄長就能為了她的安危付出代價。

萬一他們做不到,心中隻有家族榮譽、利益,那麼,他會放任自己和郗驍處處針對許家。

·

坐在馬車上,回往宮裡的時候,晨曦初綻。

蕭仲麟拿開持盈捂著麵頰的手,看著她挨了一巴掌的臉,吸了一口氣,故意道:“這打得太狠了點兒吧?誰準他打你的?這筆賬我記住了。我的小媳婦兒,自己都不忍心欺負。”

“爹爹不是故意的。”許持盈顧不上計較他沒正形的措辭,“是我欠打,你彆生氣。”和父親說了很久的話,雖不至於打開心結,但心境已經明朗一些。

“讓我不生氣?也好說,”蕭仲麟啄了啄她的唇,壞壞地道,“給爺笑一個。”

她被他引得笑意到了眼底,唇角卻不能彎成笑的弧度,“我臉都木了,晚點兒好不好?”

“你啊。”蕭仲麟把她攬到懷裡,“眼睛跟兔子似的,臉腫著,嗓子啞著——就快沒法兒要了。”他雙?唇轉到她耳畔,微聲道,“笑不出來,就親親我。”

許持盈輕輕點頭,在他唇上印下一%e5%90%bb。

“就這樣?”蕭仲麟皺眉,“這回過神來就把我當傻子糊弄?”

“……”許持盈語凝,然後摟住他的脖子,再湊過去,輾轉地%e5%90%bb著他的唇,忽然想起一事,輕聲問他,“還疼麼?”指的是咬他那一口,“你還喝酒了,得多疼啊?”

“就因為疼才喝酒,回去之後就撒酒瘋,看我怎麼收拾你。”他笑笑地掐了掐她的腰肢,一顆心落到了實處。她總算是活過來了,那如山的父愛,總算是把她從消極到極端的情緒之中拯救出來。

“是我不好。”她把臉埋在他肩頭。

蕭仲麟的笑容愈發舒心。

“可是,回去就得上朝吧?”

蕭仲麟哈哈一笑,“猜你就在這兒等著我呢。”

“今日偷個懶吧,壹整夜都沒睡。”她說。

“不用。”蕭仲麟拍拍她的背,“你正經吃飯、睡覺就行了,早些將養好,做飯給我吃。”

“嗯。”她抬頭看著他,認真地道,“以後,我也會對你好,真心實意的對你好。”

“我相信。”蕭仲麟不再故意沒正形,更緊地擁住她。

·

蕭仲麟離開的時候,留意到許之煥臉色是病態的蒼白,便交代他今日不需上朝,隻管在家歇息。

許之煥並沒逞強,恭聲稱是。送走小夫妻兩個,他在庭院之中站立良久,舉步去往內宅。

已經接受並麵對那個驚天霹靂一般的真相,現在,是時候質問、整治始作俑者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以前是睡不著,這幾天是睡不醒,這回從昨天下午一覺睡到了今天中午O(∩_∩)O~你萌多擔待吧,斷更的時候就是睡覺了,醒了會多更補上。

晚安(づ ̄ 3 ̄)づ

第057章(雙更)

058

行至垂花門, 他命隨行的小廝喚來臨安, 低聲交代幾句。臨安正色稱是, 匆匆離去。

他順著甬路走進內宅,再次走進上房的寢室,轉過門口的屏風,望見躺在床上的魏氏, 許之煥忽然覺得這女人分外陌生,有片刻的恍惚。

服侍在室內的丫鬟見到他,屈膝行禮, 默默退下。

許夫人正睡著, 他沒當即喚她,就像昨夜離開時那樣, 站在室內中間的位置望著她。

他是怎麼把這女人娶進家門的?

他思忖著,一點一點,推開那扇塵封多年的回憶之門。

旁人眼中少年得誌、春風得意那幾年, 也隻是旁人以為的好光景。

一枝獨秀與百花爭豔從來不是一回事。

他年輕的時候, 自認夠出色,是文人中的翹楚, 但是同輩中的兩個人毫不遜色於他:暗衛統領陸乾,襄陽王郗誠墨。

一文一武, 一個帝王親信,而他這文人在官場上剛剛立足,權勢人脈自是不及陸乾與郗誠墨。

官場如此,他不覺得憋屈, 畢竟那二位的地位是多少次為皇室為家國舍生忘死換來的,可是後來,情場上也如此。

有人總說戲文荒誕,卻不知世間事有時遠比戲文更荒誕。

他們三個,一見鐘情的女子都是蘇妙儀。

那女子容顏清豔,神色清冷,一舉一動有著與生俱來的優雅從容,一顰一笑有著難以描述卻勾魂攝魄的韻味。

那是他全心全意深愛過的女子。

可惜,她的意中人不是他。

不是他,也不是陸乾,更不是郗誠墨。

或許她有心中明月,或許她不曾對任何一名男子生情。

不知道。他知道的是,她對三個年輕男子的示好甚至暗中較勁、爭風吃醋沒有絲毫喜悅,唯有疲憊。

她對他說:“不要這樣,不要把大好光陰耗費在我這兒。現在鬨到了這個地步,你們三個,我誰都不會嫁,寧死不嫁。雙親不會更不敢把我許配給你們三個裡的任何一個。許公子,去好生籌謀前程,去娶妻生子。來日你出人頭地、權傾朝野,我這個有幸結識過你的人,會引以為榮。但你若為了一個隻把你當做泛泛之交的女子胡鬨,會被人看不起的。我自然不會,但會因為識得你引以為恥。”

她在煙波浩渺的湖邊,對他說了這番話。

換個女子,他應該會不當回事,會認為哄一哄就好,但她說出就不同。

她的神色,她平靜到近乎冷酷的語氣告訴他,那就是她的所思所想,當時如此,一生如此。=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為此,他死了心,拱手一禮,說:“好。以往那些是非,對不住了。”

就這樣,半年之後,他奉雙親之命娶魏氏進門。

他與陸乾、郗誠墨,一門心思盯著蘇妙儀的時候,一些閨秀也都在盯著他們——這絕不是他自大,找到他麵前委婉示好的閨秀,他遇見過幾次,每次脫身之際,女孩哭泣的樣子,就像是他給了她一刀。

魏氏的意中人,並不是他,是郗誠墨。

他是在成婚之前知道的,而那時,郗誠墨已經奉旨成婚。

思來想去,他覺得好笑:這算不算是老天爺給人的一報還一報?

枕邊人心有所屬,不可能不介意,雖然自己也是如此。

除了對自己在意的人,對待尋常事,他人生的前二十年,也如尋常人一樣,不懂得講道理,會不自覺地允許自己放火,不準彆人點燈。

對待那件事,他選擇了折中的法子。

他尋機私底下見過魏氏一次,邀她在茶樓雅間相見。

十幾歲的魏氏,中人之姿,笑容矜持,眼神透著精明算計。

他不反感精明的女子,但是反感自以為精明的女子——讓人一看就覺得精明的,往往隻有小聰明。

請她落座之後,他開門見山,說我的事情你清楚,你的事情我剛剛得知,這次相見,我們把話說清楚。

她立時緊張起來,凝視他片刻,說你作何打算,我洗耳恭聽。

他說我若退親,且儘量保全你魏家的顏麵,你同意麼?

她連連搖頭,說不同意,在我是絕對不想看到這種事發生,你所謂的保全魏家顏麵,隻是在你看來,在外人看來,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他說你不要急於回答,想清楚再說。

她斟酌半晌,最終給出的還是最先的說辭。末了,神色忐忑地看著他。

他頷首,說好,那就聽聽第二個選擇,我需要的是一個孝敬公婆、相夫教子的賢妻,僅此而已,但對你來說,做到怕是不易。

許家不需要四處招搖的宗婦,門外事絕不需要內宅女子插手,甚至過問。

她斂目思忖,隨後正色點頭,說我可以,可以做到。若有行差踏錯之處,你隻管及時提點。

這番談話之後,她如期進門,成為許家媳。

他們是這樣成親的。

時光荏苒,自新婚到長子次子出生,她一直信守當初的承諾,在外有了敦厚寬和的名聲。

他在那期間,在官場苦苦鑽營,心一點點地沉澱、踏實下來。

可蘇妙儀在那段歲月之中,與親人幾經風波,郗誠墨與陸乾先後出手打壓蘇家。他此生也無法理解他們對女子的偏執和求而不得之後生出的惡毒。

不能理解,也不能原諒,更不能坐視不管。

他暗中竭力幫蘇家斡旋,父親知情之後很生氣,問他何苦。他對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