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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日積累,等到被責罰的時候就把積攢下來的找出來、數出一百份交上去。

她一直和兩個庶妹、姨娘不對付,父親和哥哥知道之後,隻說誰欺負你你就欺負回去,要是做不到,也彆抱怨,自己笨,能怪誰?

因為他們這麼說,她心裡踏實下來,有恃無恐地報複那些算計自己的女子、女孩子。

出嫁之前,父親反複說:“不進宮行不行?爹爹會給你安排退路。真的,爹爹沒騙你,隻要你一句真心話。”

真心話?不想進宮,但一定會進宮。她不能讓父親兄長擔負本沒必要經曆的風浪。

事情成為定局之後,大哥跟她說:“等我跟你大嫂有了孩子,你記著給孩子取名字。”

二哥則跟她說:“我的終身大事就交給你了,你就算嫁了人,也不準忘了給我張羅個好媳婦兒。不要你這樣精刮淘氣的,也不要大嫂那樣太矜持優雅的,彆的要求就沒了。橫豎是給你自己找個合心意的二嫂,看著辦。”

他們這樣說,是擔心她激進行事,提醒她來日家中會有的歡喜、盼望。

隻是,從沒人提醒過她,注定沒有舒心的日子:不得寵的話,是危機四伏;今朝得寵了,得知這樣的事,心海再無清朗那一日。

總有人說她心狠,應該是隨了生母吧?生母不要她,這些年從沒有找過她。如果早些找到她,告訴她,今時今日,她就不會成為許家莫大的隱患,和恥辱。

心頭銳痛起來,她因這疼痛清醒過來。

不,不能等著父親發落。她儘可以權衡輕重做出決定,在父親有所反應之前。難道要等著父親親口對她說:“你自儘吧,許家決不能留著你。”

何苦要讓父親心頭滴血,又何苦讓自己的心再被狠狠刺上一刀。

蕭仲麟知道她早就醒了,在斟酌什麼事情,也就一直忍著不打擾。這會兒忍不住了,剛要出聲喚她,她也恰好睜開眼睛看向他。

蕭仲麟握住她的手,“好些沒有?”

許持盈嗯了一聲,抽回手,把額上的帕子取下,坐起來,輕輕拋進繡墩上的銅盆裡。

“餓不餓?”蕭仲麟料定她有話跟自己說,但是不想聽,就故意打岔。

“不餓。”許持盈抬眼凝視著他,“皇上,有件事,我想請你成全。”

她目光清澈,眼神堅定,眉宇間透著一股子清冷。比起昨日歡顏,判若兩人。而那往日歡顏,何時才能重現?

蕭仲麟把她摟到懷裡,撫著她的背,“估摸著我不能成全,但你可以說一說。”

“皇上。”許持盈抬手,想推開他。

蕭仲麟低頭啄了啄她的唇,“你再喊一聲皇上,再不讓我抱,就不用跟我說話了。”

許持盈抿了抿唇,點了點頭,索性把臉埋在他肩頭,“我不想留在宮裡了,你尋個由頭,打發我去寺廟清修。”

蕭仲麟沉默片刻才應聲:“不要我了?”

“不要了。”許持盈語聲有些沙啞,頓一頓,又道,“對不起。”很多事都對不起他。

他又沉默片刻,“有心人要看你的笑話,你就讓她們如願?”

“她們再怎樣笑,也不如我心裡笑得狠。”她無聲地歎息,“那些都不打緊了。”

“持盈,我不能答應。”蕭仲麟說道,“你現在不夠冷靜,所思所想都是胡思亂想。不說這些了,好麼?”

“不,我現在再冷靜不過,讓我離宮修行,對誰都好。”她和他拉開一點距離,“你仔細看看我,想想我的出身,我自己一想都反胃……”

“給我住嘴!”蕭仲麟心疼,又怒其不爭,“誰給你的作踐自己的權利?”

許持盈不為所動,輕聲道:“我再也不會笑了。”

一句話,說的他心頭一酸。

“我覺得自己就是個天大的笑話,即便留在塵世,也是一具行屍走肉。我做不到連累你和許家,我沒資格。”許持盈分外平靜地看著他說道,“讓我走,賜我三尺白綾也可以。”

她沒資格,連自裁的資格都沒有。

“沒可能。”蕭仲麟搖頭,“我已說了,先好生將養,彆的事情有我。”

“我一點兒都不喜歡你,”她看著他亮晶晶的眸子,語聲平緩,不帶一絲情緒,“我對你說過的每句話,做的每件事,都是因為我應該那麼做,應該騙取你的恩寵。如今,不需要了,做戲那麼久,我也著實累了。”

“許持盈,”蕭仲麟額角的青筋直跳,明知她的故意為之,心裡還是動了氣,“你再胡說八道,信不信我大耳刮子抽你!?”

“都是真心話,我一直都在與你做戲。”

“做戲?”蕭仲麟從牙縫裡磨出這兩個字,眸子眯了眯,抬手捏住她的小下巴,隨後%e5%90%bb住她,狠狠的,恨恨的。

許持盈竭力掙紮起來。心底那種她不想承認的自卑,讓她害怕他的碰觸、親昵。怕極了。

隻是,她的力氣比起他,本就微不足道,更何況今日病著,掙紮不過是自不量力。

她很快意識到這一點,索性安靜下來,在唇齒被他靈巧的舌撬開的時候,狠力咬住他。

就是要惹他生氣,讓他厭煩。

他身形微微一僵,卻並不在意,抬手捏開她的牙關,蠻橫地索%e5%90%bb。

嘴裡的血腥味越來越濃,她身體也不可控製地失去力氣。

舌尖的顫栗蔓延到了身軀。這讓他與她願意享有的甜美與纏綿悱惻,本不該有,再不該有。

無力、無望抓牢她。

她開始發抖,抖得越來越厲害。

蕭仲麟擁緊她,想讓自己的懷抱溫暖她,親%e5%90%bb變得溫柔輾轉。

有晶瑩的淚滴滑入交錯的唇齒之間。

她哭了。不,不是哭,隻是掉了幾滴淚。

蕭仲麟和她拉開一點距離,%e5%90%bb一%e5%90%bb她的眼瞼,“做戲?嗯?自己是傻瓜,也把我當傻瓜?”

她抬手拭去臉上的淚痕。是的,不是做戲。也許對他的喜歡不是太濃烈,但是,是喜歡他的。

“你饒了我行不行?彆再胡說八道。”蕭仲麟揉著她的頭發,“眼下可不是你跟我掐架的時候。病歪歪的,掐架的路數都不對。”

“可是,我再也不能相信誰了,不信你,更不信我自己。”許持盈眼中仍有淚光,語聲卻沒有一點兒哽咽,“遲早,你會討厭我,我也會怨恨你不給我個解脫。”

“遲早,會有新人新事,讓你打開心結。”蕭仲麟柔聲對她說出自己的心緒,“我也不敢擔保餘生都與你和和睦睦的,畢竟,都不是脾氣多好的人。

“可是,隻要有心,不做讓彼此真的心生怨恨憎惡的事,我們就能長長久久。

“若真有那麼一天,我做了讓你打心底失望的事情,你要離開,我無話可說。

“但是現在不能走,你想都彆想。你是我的妻子,也是我的責任。所謂夫妻,不就是一起承擔風風雨雨麼?

“許持盈,你給我有點兒出息行不行?能不能彆自作主張?讓我難過的想死,你也不會開心。”

他握住她的小手,按在自己心口,“讓你捅了好幾刀,疼死我了。”

他是有意用了輕快的語氣、直白的甚至不著調的措辭,為的就是惹她笑一下或是哭一場。

哭和笑,對很多人再輕易不過的事情,她做不到了。

她說再不會笑了,她會落淚,卻不能痛快地哭一場。

她的痛苦,是真的滲透到了骨子裡。

許持盈看著他,眼中淚光閃爍,但那淚倔強地不肯落下。

“這小東西。”蕭仲麟無奈地笑了笑,低頭%e5%90%bb她,溫溫柔柔的,不帶慾念的。↘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許持盈勾住他的脖子,緊緊的,自喉間逸出一聲歎息。不能說服他,也沒能激怒他。她拿他沒轍,一如以前很多次。

“對不起。”她模糊地說著,婉轉地回應他,“對不起。”

對不起,不該用言語傷你;對不起,我成了你的負擔;對不起,不論你怎樣,我興許都要離開你。

他加深親%e5%90%bb,不讓她再說下去。

綿長一%e5%90%bb之後,他用哄孩子一樣的語氣跟她說:“等下就著菜喝一碗小米粥,養點兒力氣,晚一些帶你出去散散心。”

許持盈雖然全無興致,還是點頭說好,隨後低聲道:“你猜到沒有?太後應該隱約知道此事,不然,上次她不會跟你說我處境堪憂的話。”

這不是她的推測,是直覺。她已非處境堪憂,簡直已生不如死。

“她知道與否,無關緊要。”蕭仲麟不在意地道,“放心。我連你都能對付,她就更好辦了。”

還是想逗她笑,可她隻是應景地彎了彎唇,眼中並無笑意。

·

夜深了。

許夫人倚著床頭,望著許之煥。

許之煥負手站在寢室中間,斂目看著地上的方磚。

有很久了,他就這樣一動不動地站著,靜止不動。

兩個人一先一後回到府裡,他一切照常,在外書房用膳,之後處理手邊的公務。對她白日裡的種種是非,像是完全不感興趣。

到底還是她命下人把叫回來的,開門見山,說持盈不是你的親生女兒,是奸生,瞞了你這些年,是我不對,不出三日,就會有人把這醜聞散播得街知巷聞。她雙親是誰,眼下我不會告訴你,但你早晚會聽說。

他聽了,麵色冷峻地凝視她片刻,先是問是不是真的。

她說是,提醒他該想一想家族與持盈的前程了。

隨後,他問有哪個下人知情、能夠作證,她當年懷胎到底是真是假,都是這種可以驗證她所言非虛的問題,真就沒問持盈的雙親是什麼人。

一一得到她的答複之後,他就沉默下去,直到此刻。

沒有暴怒,沒有指責,甚至於,根本沒生氣的樣子。但越是如此,反倒越讓她害怕。

終於,他有了反應,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青筋越來越清晰。

許之煥抬手按了按眉心,轉身向外,“頭疼。我回外院了。”

居然還有心情跟她交代去處。這到底是個什麼人?今日這不該有的平靜,來日會成為怎樣的驚濤駭浪?許夫人心弦繃得更緊。

轉過屏風的時候,他腳步微微一頓,居然語帶笑意:“情願聽到的是你曾紅杏出牆。”

走回外院的一路,他頭疼得越來越厲害,真就是頭像要裂開炸開一般的疼。

持盈居然不是他的女兒。

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