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緒,“你想看的,不是我耀武揚威地活著麼?”

“是,但是最重要的,是你活著。”沈令言閉了閉眼,又有清瑩的淚珠掉落,“阿驍,你彆這樣,彆意氣用事……”她艱難地吞咽著,有些哽咽了,“沒有人要你給交代,隻有人盼著你死或是你活。你彆讓我以後都再不能看到你。這才是我要的。”

“……”郗驍抬手擦拭著她的淚。

“我沒求過你什麼,這一次,我求你了。”沈令言遲遲等不到他的答複,心焦更心痛起來,“答應我,不要率性而為,讓皇上和持盈做主,好麼?你要怎樣?要我怎樣求你?怎樣都可以,真的,你說就是了……”

過往中透骨的愛戀、徹骨的恨意,此刻誅心的悔憾、焚心的疼痛擊垮了他。

那幾年她有多委屈多無助?他什麼都沒幫過她,不曾分擔過一分一毫。

到了今時今日,她落淚,她請求,隻是要他把裁決自身生死的權利交給彆人,而不是自尋死路。

這就是他深愛的女孩,赤子情懷,並未更改。

混帳的率性的人,就是篤定自己深愛她的他。

她被淚水充盈的眼眸,洞悉他一切心緒,她略顯蒼白的唇輕輕顫唞著,彰顯著她的憂心。

心頭翻湧的酸澀再一次直達眼底。

不能再看這樣的她,更不能讓她看到脆弱的自己。

他抬手蒙住她的淚眼朦朧,低下頭去,狠狠地,%e5%90%bb住她。

對不起,又欺負你。

鹹濕的淚,分不清是誰的,滑入口中,便讓那震撼彼此的美好融入了人世艱辛。

甜中帶苦。

清水中含有塵沙,心尖上刺著冰碴。

他們,從來如此。

“阿驍。”她輕聲嗚咽著,無助懵懂的小獸一般,“阿驍,答應我。”

·

蕭仲麟用早膳時,心緒和暢。

昨夜,他問及持盈的小字,她立時滿臉擰巴起來,搖頭說沒有。

瞧著她那個樣子,他怎麼可能相信,磨煩追問大半晌,她才不情不願地說出陶陶二字。

他立時想到了那句意境至美的“君子陶陶,永以為好”,難免奇怪,說寓意這樣好的小字,你怎麼是滿臉嫌棄的樣子?

她就扁了扁嘴,說寓意再好也沒用,我覺著彆扭,不好不好,記事後就不肯讓親人喚的。又說真不知道爹爹當年怎麼想的,莫不是喝醉了酒?

他一時開懷而笑,末了說自己很喜歡。

她就特彆認真地問他,是真的麼?見他由衷地頷首,這才開心地笑了,小孩子似的。

卓永看得出,皇帝此時心緒愉悅,但職責所在,不得不潑冷水:“皇上,攝政王與趙家昨夜的是非,太後娘娘一早聽說了一些。聽影衛說,太後娘娘非但沒有擔心的樣子,反倒精神抖擻的。”

蕭仲麟就著醬菜喝了一口粥,“那就是又有底氣了。跟朕說有什麼用?朕又不能讓她立時三刻打蔫兒。”

卓永實在是忍不住,笑了,“皇上說的是。此外,沈大人還在攝政王府,都派人來宮裡通稟了,要巳時之前進宮麵聖。”

蕭仲麟算了算時間,“到時朕要是不得空,就讓他們去陪皇後說說話。”

他心裡清楚,以目前這架勢,兩個人進宮就是要給他一個交代,不管是和盤托出還是有所隱瞞,都要在朝堂掀起一番風雨。晚點兒見到他們也好,都多一些準備、斟酌的時間。

第041章(雙更)

041

退朝之後, 許之煥循例去禦書房。

路上, 他雙眉緊鎖, 思緒起伏。

許幼澄那件事之後, 有些門第聞訊, 前去許府探望許夫人, 詢問到底是怎麼回事。最初是許大奶奶出麵應承, 卻引得外人猜測更多,懷疑許幼澄之死與許夫人有關。

許大奶奶見這情形, 連忙如實稟明。

許之煥思來想去,彆無他法, 隻好事先叮囑一番, 讓許夫人出麵應承賓客。便這樣, 解除了發妻的禁足。

今日天還沒亮, 趙夫人便哭哭啼啼趕到許府求救, 說郗驍扣下了她的嫡孫,昨夜又對趙鶴、趙習凜動刑, 趙家眼瞅著就要家破人亡。

饒是他經曆過數次大風大浪, 聽了也是震驚不已。

趙夫人求許之煥去找郗驍為趙家求情,求許夫人去找持盈出麵勸說郗驍。

許夫人斟酌良久,堅定地對他道:“我今日要進宮麵見皇後娘娘。”

許之煥沒法子阻攔, 況且再有幾日便是命婦進宮給皇後請安的初一,橫豎母女兩個免不了見麵,隻得說隨你就是。

這上下,她應該已經在進宮的路上。她見到持盈之後會說什麼, 他拿不準。

妻子的心思,從來與持盈不同。

沒法子,母女兩個就是大相徑庭的性情,在他這兒算得一樁奇事。

很多年了,他就這樣過的:一麵慶幸自己有個引以為傲的女兒、感激妻子,一麵為母女兩個接連不斷的矛盾苦笑。

此刻他擔心的是,妻子一句話不對,激起持盈的逆反心,決然行事。

那樣的話,對女兒與皇上好不容易生出的情分有害無益。

到了禦書房外,他斂起心緒,待得卓永出門相請,走進殿中,恭敬行禮。

“平身。”蕭仲麟吩咐卓永賜座,等許之煥落座之後,開門見山,“今日不議朝政,朕想問丞相一些舊事。”

許之煥道:“皇上請說,臣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蕭仲麟一笑,“先帝駕崩之前,曾單獨召見丞相、俞太傅、趙鶴與賀戎?”

“是。”

蕭仲麟問道:“朕能否知曉,先帝與你們說了些什麼?”略停一停,又道,“之所以有此一問,是因趙家、賀家這兩日是非不斷,丞相必然已有耳聞。”:-)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四個人,兩個人都出事了,招惹到的還都是權傾天下的郗驍——他一方麵是必須知道先帝的心思,另一方麵,是擔心許之煥與俞太傅的安危。萬一現在還安穩的兩個人也做過惹怒郗驍的事,再回頭想想郗驍現在那個直接粗暴的手段……

許之煥略一猶豫,站起身來,躬身道:“臣並不知先帝與另外三位說了什麼,隻能告訴皇上先帝對臣的交代,還有一些猜測。”

蕭仲麟感激地一笑,“坐下細說。”

許之煥稱是,落座後緩聲道:“先帝在位時,攝政王便已戰功赫赫,與麾下幾員名將在軍中的威望極高。連先帝都說,在將士心中,帝王、丞相不過是個名諱,而郗驍、裴顯錚等人,則是他們的主心骨。

“亦是為此,先帝固然篤定郗驍不是篡權謀逆的心性,也要防備萬一。畢竟,先帝駕崩前幾年,兵部與郗王府聯手做過欺上瞞下的罪案,先帝心知肚明。隻是,因為牽連的官員太多,若是徹查,便會引發朝綱震動,先帝彼時病痛不斷,實在有心無力。

“為此,先帝吩咐臣,輔佐皇上期間,適度地做些該做的事,讓郗驍與以趙鶴為首的兵部始終有分歧。先帝說算是看著郗驍長大的,他性情與其父不同,是性情中人,是非對錯看得很清楚。隻要臣與俞太傅聯手,始終讓他知曉一些兵部的過失甚至罪過,他便始終自成一黨,對皇權是威脅,但對彆人亦是最大的威脅。

“而對於不讚同皇上繼位的長公主嫁入的趙家、禮部之首賀戎,先帝彼時說,假如他們有慫恿他人奪位篡權的心思,而新帝又無天怒人怨的過錯,臣隻需去找一個人,相信那個人會出麵,趙家、賀家便會受到重創。”

說到這兒,許之煥流露出對先帝的欽佩之情,“那個人,皇上應該能想到,是影衛指揮使沈令言。”他站起身來,行大禮跪倒,“說到此事,臣要向皇上請罪。”

蕭仲麟隱隱預感到他接下來要說什麼,還是問道:“怎麼說?”

許之煥道:“去歲沈令言離京之前,曾去過許府,交給臣一封密信,稱萬一朝綱生變,臣將她那封密信交給攝政王,必能引發攝政王與兵部、太後一黨的內訌,沒有那一日再好不過,臣權當不曾收到即可。臣曾當麵對她發毒誓,不會私下拆開密信。這件事,臣不該隱瞞皇上,卻到今日才提及,請皇上降罪。”

“你有你的為難之處,是該對這些守口如瓶。”蕭仲麟抬手,“丞相快請起,坐。今日隻是你我閒話,不需多禮。”

卓永忙上前,扶著許之煥起身。

許之煥再度落座的時候,因著蕭仲麟言語間的自稱是我而不是朕,心頭一暖,繼而說起自己一些猜測:“俞太傅那邊,先帝交代給他的事情,大抵與臣這邊大同小異。至於趙鶴、賀戎,臣便無法揣測了。”

蕭仲麟頷首,琢磨著郗驍和沈令言。毋庸置疑,先帝看得最準的是這兩個人。郗驍的確是性情中人,而沈令言雖是一個弱女子,卻有著朗朗%e8%83%b8懷。

至於許之煥,今日告訴他的,不過一部分而已。餘下的那些興許才是最重要的,但許之煥餘生都會對他守口如瓶——許家不能因為他短時間的改變、勤政,就會對他全然信任,況且事情不是拿來說的,做到最重要。

先帝固然是一番苦心,但此刻在蕭仲麟想來,不免懷疑先帝過於自負——你眼光再毒心思再縝密又有什麼用?不了解自己的兒子,做的那些安排可能根本就用不上。有那個閒工夫,多跟自己的兒子推心置腹地說說話多好?

說起來,古代很多做父親的——尤其皇室高門中做父親的,做派真是要不得。稱職的父親,他到現在隻看到一個許之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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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梨木桌案上,放著一整套水晶杯盤碗碟,陽光透過雪白的窗紗入室,照在這些精美的器皿上,交映出彩色光影,煞是悅目。

翟洪文笑道:“內務府聽得是皇後娘娘吩咐的,日夜趕工,忙不迭送來的時候,卻又擔心忙中出錯,為這個都不敢親自送到皇後娘娘麵前,這會兒在殿外愁眉苦臉的。奴才瞧著怪可憐見兒的。”

許持盈失笑,“這不是很好麼?讓他們把心放下。賞。”

翟洪文連忙替內務府的太監謝恩,又笑著幫忙請示:“還有一件事,他們也是拿不定主意。靜貴人先前受了三十板子的責罰,依前例的話,內務府會縮減給她宮裡的一應所需,可是皇後娘娘不曾命人示下,他們也是不知如何是好。”

許持盈笑盈盈地拿起一個荷葉型水晶盤賞看,漫不經心地道:“在本宮這兒沒有那等多餘的手腳。靜貴人做錯了事,已經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