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頁(1 / 1)

持盈知道,從對方嘴裡能得知的有限,也就沒再追問。

趙夫人則順著這話題繼續勸道:“賀家的事情若是鬨到無法收拾的地步,那麼往嚴重的地方說,整個暗衛都有過包庇郗王府罪責的嫌疑。皇上不發落的話,等同於縱容暗衛罪過,從重發落的話,宮裡便會失去目前的平寧。

“趙家的意思是,懇請皇後娘娘規勸攝政王,讓他以大局為重,儘早釋放賀家眾人。若是攝政王一意孤行,那麼,趙家到時候就隻能空有一顆效忠皇上的心,卻無能為力。

“侯爺說,說到底,有些事情是不能追究的,也沒必要追究。

“侯爺還說,皇上與皇後娘娘若是允準,來日進宮給皇後娘娘請安。”

“本宮知道了。”許持盈話鋒一轉,說起蕭寶明那檔子事,“前兩日,馮嬤嬤進宮來就胡說八道,害得長公主也被牽連,到底是誰的意思?”

這忽然間的發問,讓趙夫人一怔,隨後慌忙行禮,“皇後娘娘恕罪。那件事,是下人不成體統,臣妾也不知因何而起。”

許持盈一笑,“本宮思來想去,都覺得那件事不符合長公主曆年來的做派。隻是隨口一問。不管是誰的意思,都是好事——本宮正愁沒個殺雞儆猴的由頭,就出了那件事。”

趙夫人唯唯諾諾,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得了,你說的,本宮都記下了。”許持盈端了茶。

趙夫人告退,離開宮廷的時候,想到了許持盈末了的話,不由苦笑。

那件事,是趙習凜安排的。蕭寶明事先毫不知情,問明原委後著實氣得不輕,回府到今日,都不準夫君回房。至於兒子為何有此舉,趙夫人猜不出原因,也問不出。

許持盈啜了一口茶,看向翟洪文:“方才趙夫人所說一切,你可聽清楚、記下了?”

翟洪文上前稱是。

“那好。攝政王下衙之後,你把聽到的一切,照實講給他聽。”

翟洪文雖然麵上現出疑慮、擔憂 ,還是即刻稱是。他是想,自己一個宮人,聽了趙夫人一席話,都覺得事情關乎重大,那麼,皇後就應該親自規勸攝政王。

許持盈不難猜出他在想什麼,隻是一笑。

郗驍那個人,哪裡是誰能規勸的。再者,既然事關重大,郗驍先前便是無法確定,也已經生疑,因此才有驚人之舉。

他那樣的瘋子,隻是看起來率性、不管不顧,腦子可是比誰都清醒。

許持盈喚甘藍:“喚人去請暗衛指揮僉事來一趟。”

甘藍笑盈盈稱是。

·

蕭仲麟出事的那座山,沈令言一直覺得跟他說起的時候很麻煩,一早建議他給賜個名字。

蕭仲麟略一思忖,提筆唰唰寫下兩個字:無名。

沈令言初時心生笑意,隨後就覺得彆出心裁,也很不錯。

此刻時近正午,她站在無名山上的涼亭之中,倚著圓柱,仰望著天上的流雲出神。

沈輕揚拎著食盒上山來,把食盒放在亭中圓幾上,打開來,先取出一碗藥,喚沈令言:“姐,該服藥了。”

沈令言收回視線,無奈地一笑,轉到圓幾前落座,接過藥碗,一口一口慢慢地喝。

沈輕揚取出四菜一湯,擺好,坐到一旁,彎唇微笑,“彆人都怕看你黑臉,不敢來給你送藥。這不是挺乖的嗎?”說著取出一個油紙包,“獎勵你幾顆糖。”

“把我當小孩兒了?”沈令言忍不住笑了。

沈輕揚笑嘻嘻的,“誰叫你沒個姐姐的樣子?喝個藥而已,鬨得幾個孩子心驚膽戰的。”

“那幾日是肝火旺盛了些,這不是改了麼?”沈令言晃了晃藥碗,把餘下的湯藥一口氣喝完。

沈輕揚遞給她一杯水,等她喝完,又將一顆糖送到她唇邊,“快,嘗嘗,很甜的。”

沈令言就著她的手,把糖含入口中,片刻後,笑得微眯了明眸,“的確很甜。”

“等會兒我們一起吃飯。”沈輕揚抱怨道,“說起來,你這幾日的確是孩子脾氣,不是懶得服藥,就是不正經用飯。得虧皇後娘娘給我們撐腰,不然真是管不了你了。”

沈令言輕笑出聲,“鬼丫頭,你是專程過來數落我的吧?”

沈輕揚看著她絕美的笑靨,則有片刻出神。她到師父身邊的時候,比沈令言晚了幾個月,也小了兩歲多。從小到現在,都是沈令言照顧著提攜著她,她也是把對方當做親姐姐,不記得自己的姓氏了,便隨了姐姐的姓氏。

令言姐笑起來的樣子,是極美的,隻是,這幾年特彆吝嗇笑容。

沈令言拍拍輕揚的額頭,和聲交代:“今日去麵聖的時候,我跟皇上說了,日後有些事情,由你去禦書房稟明。”

“嗯?”沈輕揚意外,隨即眉心一蹙,“這樣說來……攝政王不肯放賀家的人?”

“嗯。”他已下了狠心,連蕭寶明的安危都能豁出去,她已無能為力。

“那麼,姐……”沈輕揚擔憂地凝視著沈令言。

“沒事,放心。”沈令言道,“不管鬨到怎樣的地步,都不會危及到你和姐妹們。放心,我早有準備。”

沈輕揚的心卻懸了起來,“我擔心的就是你。”

“我是個罪人。”沈令言渾不在意地笑了笑,“不管落到怎樣的下場,都是罪有應得。”

就跟他一樣。

“總會有解決的法子。”沈輕揚緊緊抓住沈令言的衣袖,“你把一切都告訴他,和他一起商量,會有解決的法子。再說了,還有皇後娘娘、平陽郡主……”

沈令言笑容溫柔似春水,“哪是那麼簡單的事。兒女情長,不過一個引子罷了。”

沈輕揚神色堅決地搖頭,“我不信。”

沈令言笑容加深,“好吧,是原因之一。我承認,想來他也承認。”

當初嫁入賀家的時候,她真的從心裡做出了選擇,選擇背離,選擇與他恩斷義絕。

他在如今刁難賀家的時候,在昨日她拋出籌碼的時候,他也做出了最終的選擇——選擇承擔至親或親眷的罪名。過往的情意,他銘記、在意,但是不會為了那段情繼續逃避罪責。

他比誰都清楚,她知曉甚至介入那些肮臟的真相——不為此,她不會用蕭寶明的安危要挾他。

她都那樣做了,他還是一意孤行。

他要的,是殊途同歸。若不能相伴於花前月下,那就一起步入地獄。

很好。

真的不怪他。反倒更以他為榮。

隻是郗驍,我已準備太久,能保全姐妹,你呢?你要怎麼做?

沈令言斂起思緒,握了握沈輕揚的手,“往後好生當差,讓皇上看到、相信,你比我更出色更有忠心。就算我不在了,你也要帶著姐妹們好生過活,這是師父的遺願,要爭氣。任何事,都不關你們的事。”

沈輕揚極不情願地點了點頭。隨後,她雙肘撐著圓幾,雙手托著麵頰,繼而蒙住臉。過了一會兒,雙肩微微顫動起來。

·

傍晚,梁攸稟明蕭仲麟:“皇上出意外當日,行跡可疑之人已經查到,共有三個,其中兩個為寧王府的侍衛,一個是自幼服侍長公主的宮女——這宮女白日進宮,何時離去卻無定論。”

蕭仲麟沉%e5%90%9f片刻,“不過一兩日光景,你查案的速度已非突飛猛進可言,為何?”

梁攸有點兒心虛,到底還是據實道:“先前臣對此事不曾著力,指揮僉事林墨卻一直在暗中留心查證。就在下午,把他查到的種種可疑之處送到臣手中,臣與他合力核實,便不難得出這結果。”

蕭仲麟微笑。他最欣賞梁攸的,就是這份坦誠。“眼下三名疑犯抓獲沒有?”

“稟皇上,已經抓獲。”去定北侯趙府抓人的時候,生出了一些波折,但那是應當應分的,沒必要跟皇帝提及。

“那就好,儘快審訊,朕要儘早獲知真相。”

“是!”°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

禦道一側,郗驍聽翟洪文說完上午聽聞到的一切,沉默了一陣子。

翟洪文細細的打量著他,卻是察覺不出一絲神色的變化。

郗驍終究是抬眼望了望夕陽,笑意柔和地對翟洪文道:“能否煩請你幫本王給沈大人遞個話?”

翟洪文忙躬身道:“王爺隻管吩咐。”

郗驍和聲道:“賀家的人擔心賀知非,今日就撐不住了,急著要見我,告知所知的一些陳年舊事。告訴沈大人,我在宮門外等她,一起去聽聽賀家人的說辭。”

第038章(單更)

038

離宮之前, 沈令言留在班房, 把手邊的事情交代給沈輕揚, “不出所料的話, 攝政王那邊有不少事要找我, 最近幾日我不能全心打理影衛的事, 隻能靠你們了。有為難之處就問我。”

沈輕揚很清楚, 她是在為逐步退出做籌備,卻不敢點破, 怕一點破就會應驗,麵上便一味笑應著。

天色全黑時分, 沈令言離開宮廷。到了宮門外, 看到了站在路邊的郗驍。

他容顏一半陷在黑暗夜色之中, 一半被明燈光影籠罩。

他目光沉沉地看著她, 眼神複雜, 末了,微微一笑。

沈令言上了馬車, 尾隨郗驍到了攝政王府。

馬車到了外院, 她剛下馬車,便看到了賀知非。

賀知非麵容十分憔悴,眼中閃著焦灼、憤怒的光芒。他定定地盯著郗驍, 甚至沒留意到沈令言的存在。

“你到底把我親人弄到何處去了!?”賀知非語聲暗啞,“這是小人行徑!”

郗驍殘酷地一笑,轉身走向書房院之際,吩咐侍衛:“攆出去。再把人放進來, 我就打折你們的腿。”

近前侍衛膽怯地稱是,不由分說上前去,把賀知非反剪了雙臂,拖向府門。

沈令言不動聲色,隨郗驍走進書房院,到了廳堂,他指一指裡間,自己則書案後方落座。

她舉步去了裡間,見一麵有一張桌案,案上備有筆墨紙硯。

她明白他的用意,落座,一邊磨墨,一邊耐心等待。

過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賀戎隨姚烈進門。

賀戎望著郗驍,潤了潤分外乾燥的雙?唇,儘量語氣平靜地問道:“敢問王爺,犬子可還好?”

郗驍示意姚烈搬了把椅子,“到此刻還好。”

“王爺,陳年舊事與犬子無關,不管什麼事,都是下官吩咐他做的。”賀戎愛子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