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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製。

“是,我在。”許持盈察覺到他身體的變化,又意識到自己臉頰燒得厲害,不由勾低他,把臉埋在他肩頭。

蕭仲麟輕笑著撫著她的頭發,“有沒有想跟我說的話?”

她想了一會兒,“你,可以等我麼?”

蕭仲麟思忖一下才明白她指的是什麼,笑意更濃,“自然。”頓一頓又叮囑她,“不管什麼事,直接跟我說,不用繞彎子,記住了?”要說他對她有要求,就隻這一個。每日與官員打太極是常態,回來跟小妻子還那樣的話,太累。

“記住了。”她輕輕點頭。

他側轉身,把她攬到懷裡,蓋上錦被,“這幾天會不會難受?”

許持盈搖頭,“不會,隻是稍微有些乏力,再就是不能依照喜好用膳。”說到末一句,有點兒抱怨的意味。

蕭仲麟失笑,“竟像是受了委屈似的。饞貓。”

她振振有詞:“本來就委屈,民以食為天。吃不好心情就不好。”說著自己就笑起來。

“這樣愛吃,卻是這樣瘦。”蕭仲麟的手落在她腰際,用手粗粗比量一下,雙手對扣,絕對能環住她的小細腰。

“運氣好。若是生在以胖為美的朝代,我就是典型的醜女。”她說。

蕭仲麟笑出聲來。這的確是。

許持盈岔開話題,問他:“裴顯錚的事情,是真的?”

“還有你不知道的事兒呢?”蕭仲麟托起她的臉,咬一下她比平時更為紅潤的唇。

“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我與他隻是相識是真的。”許持盈認真地道,“馮嬤嬤那些話,實在是無稽之談。”

他語氣真誠:“我知道,放心。”

許持盈見他如此,便不再掛懷,更沒閒情追究。

兩個人閒閒說了一陣子話,睡意襲來,相擁睡去。

一早,蕭仲麟去上朝之前,對她道:“午間我回來用膳,等我。”

許持盈大眼睛微眯,笑著點頭說好。

嬪妃今日來請安時,比往常又多了幾分敬畏和謙卑。

一日之計在於晨,許持盈以為將是格外順心的一天,事實卻非如此。

先是翟洪文來稟明剛聽說的一個消息:賀知非一早醒來,發現闔府除了自己和一名小廝,所有人都不見蹤跡。賀知非一麵去大理寺報官,一麵請錦衣衛稟明皇上。

說來不過是幾句話,可那情形稍加想象便覺詭異。

翟洪文惴惴不安的,“除了暗衛、影衛和錦衣衛,京城誰能有這樣大的手筆?”

是啊,除了隸屬皇家的最精良的人手,還有誰敢鬨出這樣大的動靜?

蕭仲麟沒理由這麼做。

郗驍——任誰聽了,第一反應都會是他。

許持盈抿了抿唇,沒情緒。

不論做什麼,他總有他的理由。這次的事,症結擺明了是沈令言那段無疾而終的姻緣。

許持盈問道:“皇上怎麼說的?”

翟洪文如實道:“皇上命大理寺儘快查案,又命五城兵馬司、錦衣衛在不擾民的前提之下搜尋失蹤的賀家人等。”

憑誰查,也查不出蛛絲馬跡;憑誰找,也找不到消失的賀家人。

郗驍敢鬨出這麼大的動靜,就敢擔保除了他自己承認,誰也彆想找到證據。他盯著賀家、賀知非不是一日兩日,必是早就做好了最縝密的部署。

許持盈道:“賀家人出不了什麼事。擄走他們的人要是有殺心,就不是這個手法了。”

“隻是虛驚一場,自然最好。”翟洪文停了停,小心翼翼地道,“以賀家老爺的分量……其實任誰都不該輕易動他。”

賀知非的父親賀戎,曾任禮部尚書,去年冬日被郗驍蓄意刁難過幾次,氣病了,隻能在家養病。許之煥與郗驍便讓禮部左侍郎代行其職,左侍郎才乾、能力都不輸於賀戎。年初,郗驍與吏部尚書提議之下,提拔左侍郎為尚書——賀戎就這樣退出了官場。

如果不是還有個爭氣的兒子,賀戎不知要氣成什麼樣。

饒是如今賦閒在家,賀戎的分量亦是不可小覷。

帝王的信任有絕對的,其餘的人便是相對的。

先帝在位時,最信任的人非許之煥莫屬,而除了許之煥,還有太傅俞銳、定北侯趙鶴和賀戎。

許之煥和這三個人,是在先帝臨終前最後見的四位朝臣。

四個人輪番覲見,先帝身邊沒有任何人服侍。

先帝在最終對他們四個分彆說了些什麼話、托付了哪些事,隻有他們知曉——這是連蕭仲麟都不知情的。

就隻衝著先帝生前對賀戎那份倚重,正常人就不敢動他。

但是郗驍,是不能用正不正常來看待的人。

許持盈頷首,托腮望著門口透進來的明晃晃的陽光。

這次的事情,做這開頭易,難的是善後。

郗驍,你可彆讓我失望,彆讓明月陪著你為難。

·

退朝之後,蕭仲麟回到禦書房,循例先見許之煥,和自己的嶽父兼丞相商議朝政。

在朝臣麵前,他是說一不二的九五之尊,但在許之煥麵前,他是發自本心的虛心求教的學生態度。

薑是老的辣,丞相的才能絕不輸於皇帝。原主底子一般,他論實踐還不如原主,必須找個博學的人帶一帶自己。

原本是用不著許之煥額外付出精力指點自己,太傅俞銳是專門負責指點他文韜武略的人,但是前年俞銳的老父親病故,俞銳返鄉丁憂,隻在先帝駕崩之前回了京城一趟。

許之煥從來不吝嗇自己的學問,蕭仲麟有這個態度,且是看得到的學以致用,他心裡高興還來不及,這幾日沒少為此下功夫。

如果能把這個一度不著調的女婿帶上正路,是西越朝廷和百姓的福氣,亦是女兒和許家的福氣。

翁婿二人針對需要抓緊處理的奏折一麵探討,一麵批閱,大半個時辰之後,許之煥才帶著批閱完畢的一摞奏折回了班房。

蕭仲麟伸個懶腰,喝了小半盞茶,喚卓永:“傳攝政王。”

他得問問郗驍,今日是抽的哪一門子瘋。

最先是把賀戎的禮部尚書弄沒了,之後是把賀知非強行調回京城,最後把賀家滿門擄走——傻子都看得出他郗驍蓄意針對賀家,賀家人失蹤絕對是他做的文章。

是,沒有能夠呈到公堂上的證據,但這世間哪裡有真正滴水不漏的事。開頭再漂亮有什麼用?敢擔保收場時不引火燒身麼?

——可是他又想,郗驍在動手之前就該考慮到這些。

明知要擔負那麼大的風險,還是義無反顧地做了,一定有說得過去的理由。

郗驍不會告訴他根本原因,但是,起碼能點到為止地透露一二——把他惹毛了又沒好處,會命沈令言、梁攸查攝政王府,也夠郗驍喝一壺的。

·

郗驍要去乾清宮麵聖的時候,定北侯趙鶴急匆匆走到他麵前,“借一步說話。”

趙鶴是蕭寶明的公公,亦是兵部尚書,郗驍自來以禮相待,笑著移步,“侯爺長話短說。”

“你是不是瘋了!?”趙鶴語聲雖低,語氣卻特彆激烈,“怎麼能下這樣的重手?!”

郗驍就笑,“與侯爺有關?”

“你快些把人放了!”趙鶴道,“不好善後的話,我可以幫你。”

郗驍訝然,劍眉微揚,“侯爺不把我往火坑裡踹我就燒高香了,今日竟要幫我?”

“你這是引火燒身、自掘墳墓!”趙鶴的言語似是從牙縫裡磨出來的。

郗驍輕輕地笑起來,“我活膩了已不是一年兩年。”他笑意在唇畔凝固,目光倏然轉冷,“可知我此舉用的是哪一招麼?”

趙鶴怒目而視。←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打草驚蛇。”郗驍鋒利的視線在他麵上梭巡,無形的刀子一般,“你未免太沉不住氣了。”

趙鶴閉了閉眼。

郗驍踱開步子,“我去麵聖,得空再找你。”

“你會毀掉你自己的!”趙鶴低低地歎道。

郗驍充耳未聞,闊步去往禦書房。

作者有話要說: 皇桑:瘋子!就不能過一段再給我添亂?

郗驍:個小兔崽了,你又不會吃虧。

持盈:咳咳,你們聊,我去發上章紅包啦^_^

第035章(單更)

035

禦書房中, 隻有卓永服侍在龍書案一側。

蕭仲麟見到郗驍, 開門見山:“賀家一事,朕所做的安排, 聽說了吧?”

郗驍道:“臣已聽說。”

“平白浪費大理寺、五城兵馬司、錦衣衛的人力, ”蕭仲麟凝望著郗驍, “作案之人, 該給朕一個交代。”

郗驍不動聲色, “的確是。”

蕭仲麟語氣淡淡的, “那麼, 該給朕怎樣的交代?”

郗驍聞言微笑,“皇上想要作案之人給怎樣的交代?”

蕭仲麟也笑了,“其一,告訴朕因何而起;其二, 平白浪費的時間、人力, 你得給朕找補回來。”

乾脆利落地把話挑明了, 還是和顏悅色、平心靜氣的。關乎自己的事情方麵,小皇帝這是第一次讓他覺得意外, 並且刮目相看。郗驍唇畔笑意更濃, “皇上命暗衛、錦衣衛詳查之事, 若皇上允準,臣定當全力幫襯,半月內給皇上一個交代。”

“這些不夠。”蕭仲麟換了個更為放鬆的坐姿,“朕要知曉原由。”

賀家父子兩代皆是朝廷命官,一夜之間全部不知所蹤, 最終若沒有一個站得住腳的原因,會讓官員人人自危,會對攝政王心生怨懟,更會認定皇帝隻是個擺設。

關係重大。

郗驍或許比他更清楚其中輕重。

郗驍略一思忖,和聲道:“皇上,賀家一案與宮中徹查之事,或許就是同一件事。”

蕭仲麟卻笑微微地道:“如果是同一件事,那攝政王該做的是明哲保身,而非卷入其中。”

“臣是襄陽王之後,郗王府是太後母族。”郗驍見蕭仲麟言辭直率,便也直言不諱,“臣從沒有明哲保身的餘地。”

卓永聽君臣兩個說到這兒,心裡已經有數:皇帝遇刺一事,兩個人其實都已確定誰是元凶,眼下隻是在等待答案由暗衛、錦衣衛證實。

隨後,他又不免為郗驍心酸:出身的確給了他與生俱來的榮華,而到如今,那出身成了他的原罪。隻要親眷的罪行得到證實,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