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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卻暴躁起來,狠狠地道:“你給我說人話成麼?!這事兒到底跟你有沒有關係?是不是有人陷害你?你不給我句準話,當心出門就橫死!”

郗驍靜靜地看著她,看了好一會兒,弧度完美的唇緩緩牽出微笑的弧度,“今兒我還就沒人話了,也不怕你咒,自己都咒了自己千兒八百回了,不差你這一句。”

“郗驍!”沈令言忍無可忍地瞪著他。

郗驍顯得極為滿意地頷首,“原來,你還記得我是誰。”

第 31 章 第031章(三更)

031

“彆打岔,給句準話。”沈令言迅速換上公事公辦的冷硬麵具。

“你心知肚明, 問我就多餘了吧?”郗驍拿起一支鑷子, 夾起箭頭, “這種細致精妙並且存著害人心思的手藝活兒,京城隻有李二爺做得出。我跟他熟稔,你跟他也不陌生。”他把箭頭連同鑷子扔回去, “彆裝蒜了,說說, 你打什麼主意呢?”

“李二爺行蹤不定,從去年就沒了下落。”沈令言狐疑地看著他, “你不知道?”

郗驍卻說起另外一件事,“昨兒就因為這些犯病了?”

“……”沈令言不耐煩地擺一擺手,“不麻煩王爺了。微臣去請皇上下旨, 命暗衛和錦衣衛暗中尋找李二爺。”

李二爺是打造刀劍、暗器的名匠,來往的人太多太雜, 涵蓋朝廷、江湖、民間。憑著一手無人可取代的絕技, 賺了半生辛苦錢、黑心錢。近幾年, 想利用完之後把他滅口的人越來越多, 他自然神出鬼沒的, 避免殺身大禍。

他們兩個都了解這些,找到李二爺是當務之急。

沈令言站起身來,做個請他出去的姿勢,“不送王爺了。”

郗驍端坐不動,“彆啊, 我沒說不幫忙。難得坐在一起,扯扯閒篇兒、算算賬?”

沈令言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早知道你在宮裡這麼老實,我就早來宮裡找你串門兒了。”郗驍心情轉好,牽了牽唇。

沈令言不吱聲。

“去年你走的時候,我在外邊兒給朝廷賣命。就算是念在相識一場的份兒上,也該給我報個平安吧?不報平安也罷了,我派人找你總沒錯兒吧?可你跟個抽了風的兔子似的可哪兒躲,還留下話說是去找終身歸宿了。”郗驍凝著她的眉眼,語帶輕嘲,“那你倒是繼續躲啊,你倒是再找個嫁了啊,又滾回來做什麼?”

沈令言撓了撓眉心,回身落座。隨他數落吧,權當老和尚念經就是了。

“你不該回來。”郗驍語氣倏然有些低落,神色透著失望,“起碼該在外麵過兩年再回來。”

沈令言垂了眼瞼。

“到那個時候,有些事才能有轉圜的餘地。”說著說著,連挖苦她的閒情都沒了。

沈令言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

“沈令言,我就想你給我句準話:你回來,真的隻是為皇帝召回?不為彆的?”

沈令言終是忍不住了,奇怪地看他一眼,“你以為我是為什麼?”

“跟賀知非那廝無關?”郗驍如實道出懷疑,“從他外放起,我就想著把他弄回京城,你一直清楚。”

沈令言彎了彎唇,是真覺得好笑,“不是。賀知非隻是娶了我一回,你想撒氣就衝我來,彆牽連彆人。”

郗驍眉宇舒展開來,“我還能相信你麼?”

“不該信,但這句話是真的。”

“那成。”郗驍起身,“去禦書房回話。”

“……?”沈令言滿心以為他會做甩手掌櫃的。

“你給我找的差事,我為什麼要推辭?”郗驍一麵緩步出門,一麵對她說道,“你忙完這檔子事兒,還得幫我一個忙呢。——沒忘吧?”

“物色攝政王妃的事兒?”

“嗯。”他側頭睨著她。

沈令言微笑,“放心,隻要皇上發話,一定儘職儘責。”

郗驍轉頭看著前方,眼神有點兒冷,“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兩個人相形到了禦書房門外,見陸乾也在等候傳喚。相互見禮之後,卓永迎出來,笑嗬嗬地道:“皇上跟戶部尚書大人說話呢,王爺、沈大人稍等等。”隨後命人給郗驍搬來一把椅子。

郗驍即刻擺手,“用不著。”

卓永笑著欠一欠身,進門去服侍了。

郗驍看著陸乾,笑微微的,“總聽說陸大人有差事要辦,這麼久了,交差沒有?”

陸乾就笑,“上年紀了,行事緩慢。眼下已經移交給沈大人。王爺沒聽說?”

“是行事緩慢,”郗驍問道,“還是想撂挑子不乾了?”

陸乾仍隻是笑了笑,依次看了看他和沈令言,“你們二位這是——”

“近來太閒了,上趕著幫皇上分憂,給沈大人打打下手。”郗驍道,“沒犯你忌諱吧?”

陸乾忙道:“這話下官可擔當不起。”

在近前服侍著的小太監聽著兩人的言談,心下疑惑:攝政王這幾日是怎麼了?跟沈大人沒好話也罷了,聽說以前就那個習慣,今日怎麼又跟陸大人對上了?偷眼打量,也瞧不出神色有異,笑笑的,眼神很柔和。

過了一陣子,戶部尚書捧著幾道批閱過的折子走出來,寒暄幾句,笑眯眯地走了。

卓永出門來請郗驍和沈令言,歉意地對陸乾道:“大人再等等。”

郗驍和沈令言先後進門,行禮之後,郗驍把那支毒箭的來曆據實相告。

蕭仲麟問道:“依你看,能否找到那位名匠?”

“臣沒有十足把握,起碼要一兩個月才能下定論。”李二爺是個神出鬼沒的人,又不是被藏起來的物件兒。

“人手呢?”蕭仲麟索性征詢郗驍的意見,“哪個比較合適?”

郗驍想一想,回道:“依臣之見,命暗衛著手,錦衣衛協助,再派幾名影衛跟隨在側,能事半功倍。”

蕭仲麟看向沈令言,問她怎麼看。

沈令言想不出比這更妥當的安排,隻能附議。

“那就這麼辦。”蕭仲麟笑道,“暗衛那邊,隻能命指揮僉事梁攸著手此事。朕另有要事,讓暗衛統領離京一趟。”

“暗衛指揮僉事定也是儘職儘責之輩,皇上隻管放心。”郗驍這樣說著,心裡則有點兒意外,還有點兒想笑,頓一頓,又道,“李二之流,臣識得的一些人,也能幫忙打聽消息。皇上若是準許,有何進展,臣會及時告知沈大人。”

蕭仲麟凝了他一眼,“行啊。”又吩咐沈令言,“平時若是有為難的事,不妨也請攝政王幫襯一二。”

請郗驍出麵,是她提出的,她一定分得清郗驍是幫忙還是添亂。最主要的是,他能夠確定,自己被暗殺一事,與郗驍無關。

郗驍本就已攝政,不聲不響派人把他殺了,位置還是攝政——隻是換個皇帝,那還不如維持原狀。

這人要是有不臣之心,要的結果便是自己做一國之君。彆的路,他都不會選。

沈令言明白,這是自己給自己添的亂,隻能恭聲稱是。││思││兔││在││線││閱││讀││

隨後二人告退,沈令言回了後宮,郗驍回了值班房。

乾清門東西兩側的十二間房,是奏事處和散佚大臣、總管內務府大臣等人所在的值班處。他的班房在西側。

進門後,坐在擺滿公文的桌案前,他好半晌懶得動。

那邊的蕭仲麟,待陸乾到了近前,命卓永把一張單子交給陸乾,溫聲道:“朕還沒好利落,太後三番兩次病倒,實在是叫人頭疼。

“太醫院幾名太醫給太後把脈之後,建議用最好的藥材為太後調理。這幾樣藥材效用奇佳,然而十分罕見,需得你辛苦一趟,找齊之後送回京城。

“這是其一。

“還有一件要事,是你在民間四處走走,為朕留意所經之處的官員是否儘責、百姓是否太平。彆人的話,總是說得天花亂墜,朕想聽實話。”

說的是兩件關乎孝道、治國的事,冠冕堂皇。

陸乾即刻恭聲領命。話說的再好聽,其實隻是要把他支開一段時間。他不曾儘心儘力,這是在繞著彎兒地懲罰。

蕭仲麟又道:“你儘快動身,離開之後,由暗衛與影衛指揮僉事代替你統領暗衛。”

“微臣遵旨。”陸乾告退,出門後,唇畔現出一抹苦笑。

蕭仲麟心裡舒坦了不少。執行力、行動力不夠的手下,他一向容忍不了。眼下采取柔和的手段敲打陸乾,是還摸不清這個人的人脈,不想一出手又引發諸多是非。想讓陸乾去外麵晃一圈兒,看他是否儘心辦差,到時再做打算。

·

沈令言這些年開方子抓藥的存檔,由賀太醫送到了坤寧宮。

許持盈迅速翻閱一遍,不由蹙眉。

沈令言身上的舊傷、病痛,怕是比很多打過仗的男子還要多。

隨後,她又仔細看了看郗驍送進來的方子,問道:“這方子效用如何?”

賀太醫據實道:“隻要長期服用,便能逐步調節好沈大人身上的傷病。十分少見的良方。”

許持盈找出沈令言上一次讓太醫院開的方子,隻是調理胃疼、心口發悶的藥酒。

她說道:“如今沈大人在為皇上辦差,繁忙得緊,給她抓藥調理的事情,要請你費心了。”賀太醫是蕭仲麟禦用的太醫,理應客氣些。

賀太醫忙稱不敢,“微臣會定時為沈大人把脈觀望療效,煎藥的事情,便需要皇後娘娘安排人手了。”他不能時常進內廷。

“這是自然。”許持盈把手邊的東西親自整理好,交還給賀太醫,又問,“你與賀知非,可是本家?”

賀太醫稱是,“隻是很少走動。家父年幼時,賀家的大老太爺、二老太爺便分家了,微臣是二老太爺那一支,三代行醫;大老太爺那一支則三代從文。”

“知道了。”許持盈笑了笑,端了茶。與明月敘談的時候,她聽說了賀知非即將回到京城,是郗驍的主意,跟父親做了筆買賣:父親若是不答應,他就跟父親賞識的後生找轍。

父親氣得說這不是耍賴麼?郗驍一本正經地說就看上賀知非了,姓賀的一日不回京做官,他一日抓心撓肝夜不安枕。父親被這不倫不類的話氣笑了,卻也知道他的脾氣,被磨煩了幾回,也就同意了。

她到這會兒還是啼笑皆非。

郗驍堅持如此,是否與當年那樁婚事有關?

斂起思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