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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身一股子肅殺之氣。

“沈大人,”符錦聲音透著疲憊、恐懼,“今日到底是怎麼回事?是誰要殺我?”沒有影衛,她怕是早已斃命。

沈令言沒說話,徑自落座,認真打量著眼前人。

符錦已經落發為尼,尋常尼姑的打扮,麵色分外蒼白,眼神渙散;肩頭被淩厲的劍鋒掃過,衣服上添了一道口子,沁出的血跡已經凝固成暗紅色。

“是誰對你下殺手,你應該最清楚。”沈令言語氣平平,“暗中保護你的影衛,是奉皇上、皇後之命。”

符錦慌亂地望了她一眼,繼而低下頭去,回避著她的審視。

沈令言繼續道:“符家的案子正在審理,你家族中的男子均已入獄。皇上的用意很明顯,他想知道的,你如實相告,便能從輕發落符家;你若是不識相,便與家族一同下黃泉,我保證你會死得極其痛苦。賀太醫給你診治的時候,好生思量。”語畢起身,踩著不緊不慢的步調出門。

有小廝來稟:“攝政王路過沈府,有幾句話要跟您說。”

沈令言背在身手的手動了動。大半夜的,他要去何處,才能“路過”她的沈府?

郗驍找的這理由真可笑。

她微微頷首,“請。”

·

賀太醫去往書房院的時候,經過通往內宅的甬路,望見郗驍與沈令言相對而立,正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著什麼。

兩個人都是一身玄色,一個高大挺拔,一個纖弱似柳,妙的是氣勢上竟能平分秋色:神色看起來都很平靜,都是一身的殺機。

賀太醫瞧著就心驚不已,連忙收回視線。

這兩個人是怎麼回事?

沈令言不是與郗明月有些交情麼?郗驍何以對妹妹的朋友來意不善?沈令言又何以對朋友的兄長滿懷敵意?

猜不透,想不通。

當做沒看到就好。

賀太醫加快腳步,去了書房院。

·

郗驍目光沉冷地凝視著麵前的女子,“你回京複職一事,是誰的主張?”

沈令言如實道:“皇上傳密旨,我奉命回京。”語氣涼涼的。不在宮中,不在帝後麵前,她便不需要再敬著任何人。

“眼下作何打算?”郗驍又問,“是保護皇後,還是聽命於皇上?”

“都是分內事。”沈令言微微挑眉,“王爺入夜來訪,就是要問這些廢話?”

郗驍不說話,眸色深沉地凝視著她。

沈令言毫不客氣地下逐客令:“我回府是為公務,你可以走了。”

郗驍眉峰微動,“近來幕僚幫我選了一個女子,等你清閒一些,我會請皇上派你幫我詳查她的底細。你可願意?”

“恭喜王爺。”沈令言躬身行禮,“隻要皇上發話,我自然領命,儘心竭力。”

“辛苦。告辭。”郗驍說完,轉身離去。

沈令言神色如常地回到外書房,一麵耐心等待符錦那邊的回音,一麵命人將謄錄的刑部審訊符家男子得到的口供整理出來。

口供若是沒用,還有暗衛做慣做熟的種種刑罰,天亮之前,總能撬開符錦的嘴。

而實際的情形,則是符錦要當麵與蕭仲麟細說原委:“我信不過你,有些事又是皇室秘辛,一定要當麵稟明皇上。”

沈令言無所謂,隻是喚來幾名手下,“說說話,打打岔。彆讓她太悶。”真實用意是讓符錦的心緒更為慌亂、恐懼,如此,明日見到皇上,才不至於出岔子,害得影衛落得個辦事不力的罪名。

幾名影衛當即會意,齊聲稱是,讓沈令言放心,安心回內宅歇息。

·

這一日,許家也出了一件很嚴重的事情:許幼澄信任的劉大夫,許家自然是不會放過。把人抓回來訊問了這幾日,劉大夫最終語出驚人:他來許府為許幼澄把脈的時候,發現她已經有了兩個月的喜脈,隻是不敢問她,更不敢對任何人提及。

許之煥聽說之後,半晌做不得聲。

許大奶奶得到消息,驚得麵色煞白。

這日傍晚,去寺廟小住的許夫人回到府中,聽戰戰兢兢的管事媽媽說了這件事。她震驚、錯愕,隨後就要去外院詢問許之煥,走到門口,腳步卻停了下來。

她反應遲鈍,可身邊的管事媽媽、丫鬟反應不慢。在寺廟裡小住期間,她們已經委婉地告訴她:這固然是老爺為她著想,卻也真的有些生她的氣了,不然何至於讓她交出主持中饋權力的同時到寺廟上香。

許幼澄出事,是在她主持中饋期間。

許之煥怪完次女自甘下賤之後,就該怪她能力不濟、隻會給他添亂吧?

這是一定的。

既然如此,她就算去找他,又能說什麼?

相府的閨秀懷了野種……這要是傳出去的話,必能讓許家顏麵掃地,成為整個京城的笑柄。

她緩緩地轉回室內,跌坐在椅子上,麵色越來越蒼白,眼中沁出的淚,一滴一滴滑落到麵頰。

·

戌時,許幼澄被送回許府,由小廝帶到外書房。

許之煥、許昭、許明、許大奶奶、臨安都在。

許大奶奶知道,公公命人喚她過來旁聽,是為著讓她知道,在許家,遇到這種事該如何處理。

許幼澄進門之前,許之煥望向臨安:“老三在何處?”

臨安恭聲道:“這幾日,三爺一直閉門苦讀,丫鬟、小廝每日都見不到他的麵兒,送飯時隻是把食盒放在書房門外。”

許之煥道:“這樣再好不過,正合我意。你安排幾個人,好生照看他。”

臨安會意稱是。

又一個變相被禁足的人。

許幼澄走進門來,穿得十分素淨,麵上罩著輕紗。她的臉是徹底毀了,每日照鏡子的時候,對她不亞於噩夢。

在廳堂正中的位置站定,許幼澄恭敬行禮。

許之煥吩咐道:“把劉大夫帶進來。另外,去請夫人過來。”

小廝應聲而去。沒多久,劉大夫顫顫巍巍地走進來。

許之煥不說話,待得許夫人進門後,示意她落座之後,吩咐劉大夫:“把你所知一切,如實講來。“劉大夫對許幼澄所知有限,說了些無關輕重的事情之後,把她有喜脈的事情如實複述。

“啊?”許幼澄錯愕,手不自覺地按住腹部,踉蹌後退。

“小的眼下唯請丞相開恩,小的固然有罪,可一家老小卻是毫不知情,還請丞相大人高抬貴手。”這樣大的醜事,除了宮中的貴人,任誰都沒可能活下來。劉大夫再清楚不過。是為此,他料定自己難逃一死,此刻隻想保全家人。

許之煥隻吩咐臨安:“帶下去。”隨後,深深地凝視了許夫人一眼。

許夫人自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慌忙起身行禮,“這件事,都是妾身治家不嚴之過,還請老爺降罪。”

許之煥沒理會她,望向許幼澄,“你作何解釋?”

“我……”許幼澄死死地咬了咬唇,“父親,我不相信,請您再找個大夫來給我把脈。”△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許之煥心頭的失望卻更重了。起先,他還抱著一丁點兒幻想,希望這件事是劉大夫胡說八道——雖然明知沒人敢胡說這種事,總希望能夠出現驚人的意外。

可許幼澄的言語,卻是不經意間表露她曾與男子有染,有懷孕的可能。

這實在是許家的奇恥大辱!

“什麼都彆說,什麼都彆做。”許之煥側頭睨著許夫人,“回內宅去,半個月內,不準走出正房。”

他把許夫人禁足了。

許多年來,這是第一次。

許夫人死死地咬住嘴唇。

許之煥看了卻是更加煩躁——這個德行,竟與許幼澄一般無二。

“退下!”他冷喝道。

許夫人一驚,立時嚇得起身,行禮稱是,倉促離開。出門時,臉已經因為羞慚漲得通紅。

許之煥這才看住許幼澄,冷聲道:“你確定要我換個人來為你把脈?”

許幼澄抿了抿唇,眼角餘光飛快地瞥過許昭、許明、許大奶奶,如果是他們之間裡的一個迫使劉大夫說出那種話,也不是沒有可能的。雖然幾乎已經確定劉大夫所言屬實,可在這一刻,她隻能尋求一個意外,祈望接下來有轉機,若是什麼都不做,她隻有死路一條。

爭取過、努力過,便是落難,也能甘心。更何況,如果是真的,那反倒能讓她轉危為安。

與她私相授受的是寧王,是皇家子嗣,隻要寧王不倒,許家就該考慮利弊、寬容待她。

由此,她再次行禮,“是。”

許之煥此刻卻是怒不可遏。

他不明白,次女怎麼會做出這種荒唐的事情。

與寧王來往已是不顧大局,若是與寧王有染、懷了寧王的骨肉……

這得有多下賤,又有多不自重?

這是許家的閨秀、他的女兒?

許之煥強行克製住心頭的暴怒,冷聲道:“你既然這麼說,便是承認了曾與男子有染在先。我沒閒情管你是否身懷有孕。回到彆院之後,你便自儘,我給你一個暴病而亡的結果。”

“父親!……”許幼澄軟軟地跪倒在地,心念數轉,哀聲道,“就算女兒不自重,就算劉大夫所說屬實,可對許家也沒有壞處啊……實不相瞞,女兒手裡有寧王與我私通的憑證,更何況,他待我終歸有過一些情意……父親,您就成全女兒吧,讓女兒嫁入寧王府。最起碼,您的外孫能有個好的歸處,能有個名正言順的出身。”

許大奶奶聽了,不由得順著許幼澄的說法思忖起來:假如許幼澄成為寧王妃,對許家並沒好處,卻也沒有壞處。一切,全在於寧王。

她沒料到的是,許之煥連連冷笑:“你倒是敢做,並且敢想。許家的家規,我懶得跟你複述。眼下你犯了家規,因著皇後娘娘的緣故,我不方便光明正大的把你處死。今夜你回到彆院之後,服一碗藥,全一個病故的名聲。否則,便是無意間染了瘧疾,自縊而亡的下場。”

許大奶奶臉色發白。

許幼澄滿目震驚。

她不可置信地望著父親:“您……怎麼能說得出這種話?讓我嫁入寧王府又怎樣?況且我腹中不是已經有了寧王的骨肉麼?父親!”她聲聲作響地磕起頭來,“父親,我不怕死,但眼下可是一屍兩命啊……”

“行差踏錯的時候,你就該想到今日。”許之煥語聲冷漠如鐵,“你若是不願,我也願意將此事鬨大,讓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