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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爭執,前來請皇上做主而已。太後就算是多思多慮,說話也不該不分輕重,倘若外人聽了去,臣與寧王成什麼了?”

語氣溫和又很柔婉地教訓太後:說錯了話。

太後扶額,懊悔道:“瞧瞧,哀家真是病糊塗了,打心底覺著這是家事而已。”又對蕭仲麟道,“皇上可千萬彆誤會。”

蕭仲麟唇角微揚,“既然如此,您回宮歇息就是。不論國事家事,朕自有主張。今日之事,不知要到何時才有論斷,您已上了年歲,朕不敢請您跟著熬到太晚。”

語聲落地,室內陷入片刻的沉寂。

許持盈見過這種情形,彆人卻沒見過。

饒是郗驍,眼中亦是閃過驚詫之色:以前,蕭仲麟凡事都要求著、順著太後,眼下就算是心性有所改變,也不至於當著眾人的麵兒讓太後下不來台。那些考慮太後正在病中的言語隻是托辭,誰會信?

太後心裡一陣發寒,沉默片刻,落了淚,“哀家當真是老了,討人嫌了,身子骨也不爭氣。早知如此,當初就該追隨先帝而去。也罷,皇上此刻便可下旨,讓哀家去給先帝守靈……”說到這兒,抽泣起來,傷心欲絕的樣子。

蕭仲麟蹙了蹙眉,心說真就該讓你去守靈。隻是,他好幾月都不曾上朝,再與太後鬨翻,惹得人猜忌他不孝,實在是得不償失。

他擺一擺手,語氣有所緩和:“您要是這般傷心,朕隻能去太廟,在列祖列宗麵前思過。真擔心攝政王、寧王和平陽郡主的話,您就喝口熱茶,聽他們細說原委。橫豎也來了。”

太後心裡氣得不輕,卻止住了抽泣聲,沒說話。

蕭仲麟喝了一口茶,吩咐郗驍、寧王、郗明月:“你們把事情原委告知太後。”

三個人齊齊稱是,複述原委的卻是兄妹兩個。寧王與許幼澄的事情,郗驍也幫寧王如實告知太後。

末了,郗驍深深施禮,對蕭仲麟、許持盈道:“皇上、皇後娘娘,寧王這般行徑,實在是讓臣不齒之至。臣以往曾聽聞一些閒話,說宮裡有人想撮合臣的妹妹與寧王,不論是誰,不論真假,臣都要說句大不敬的話:臣寧可小妹終身不嫁,也不嫁寧王。”

郗明月當即上前幾步,跪倒在地,“稟皇上、皇後娘娘,臣女寧可遁入空門,餘生與寧王除了那點兒表兄妹情分,絕不肯再有任何瓜葛。”

太後則是臉色奇差,起身到了寧王跟前,冷聲喝問:“那些事,都是真的!?”

寧王囁嚅道:“兒子並沒有詬病皇後和丞相……”話說到這兒,被一記掌摑的聲響阻斷。

太後手上一根長長的護甲掃到寧王臉上,登時沁出鮮血。

蕭仲麟清晰地看到這一幕,最先的反應竟是慶幸:幸虧自己的小妻子沒有留長指甲的習慣,不然以最初劍拔弩張的情形,他身上早就被劃花了吧?

太後抬手指著寧王,“你……孽障!怎麼會這般糊塗、輕佻?竟然與許家二小姐私相授受?但凡有一個外人得知並傳揚出去,許家二小姐便會因你毀了名節,鬨大了可是隻有自儘一條出路!”

“這就是危言聳聽了吧?”蕭仲麟把話接了過去,語氣寒涼,“您放心,此事隻是寧王一廂情願,並且隻是個誤會,與寧王私相授受的女子並非許家二小姐。寧王雖然莽撞,也不至於糊塗到那個地步;您就算再生氣,也不該話裡話外的毀掉許家二小姐的名節。”

不管太後出於什麼心思,他都不會成全。寧王自己都說了,已經在丞相府留下字據,證實隻是個誤會。他不能讓許之煥的心血精力白白浪費。

“太後娘娘慎言。”許持盈麵若冰霜,目光如冬日寞雪,“臣妾二妹的名節,憑誰也不該肆意損毀。當真病得頭腦不清,便不要管這些,凡事自有皇上主持公道。”

許幼澄的確不是個東西,卻是許家的女兒,輪不著太後打她的主意。

母子兩個是一個路數,先是寧王退而求其次,此刻,輪到了太後。

做夢。

太後轉頭望向夫妻兩個,嘴角翕翕,說不出話來。

蕭仲麟微微一笑,“太後不妨安坐。若是您覺著朕不能主持公道,也無妨,明日讓攝政王把此事曉諭百官就是。都說家醜不可外揚,可還有句話,叫做清者自清。”

太後僵在了那裡。

婉容反應敏捷,連忙到了太後跟前,服侍著太後落座。

蕭仲麟這才對郗家兄妹兩個道:“你們說的事情,朕已記在心裡,隻管放心。”

兄妹兩個謝恩。

蕭仲麟斟酌片刻,問道:“今日的事,攝政王以為該如何發落寧王?”他思來想去,也拿不定主意:罰重了,太後肯定跟他要死要活地鬨一出;罰太輕,郗家兄妹怕是會認定他先前所做一切都是虛張聲勢。所以,把難題拋給郗驍最好。卻沒料到,郗驍恭聲道:“不論何事,臣聽憑皇上做主。”

又把難題扔了回來。

蕭仲麟嘴角一抽。總說這樣違心的話,也不怕悶出病來——他腹誹著,轉頭望向許持盈。

許持盈也正瞧著他,這會兒見他的眼神裡有征詢的意思,便用口型道:“禁足。”說完,笑容在唇畔徐徐綻放。她不難猜出他方才打的是什麼小算盤,回想起來,覺得特彆有趣。

蕭仲麟片刻失神。如他曾想過的,她由衷的笑靨極美,璀璨、單純,那雙美麗之至的大眼睛,此刻當真是勾魂攝魄。

許持盈見他反應不對,忙匆匆掃視眾人,還好,都在想著自己的心事。她斂起笑意,匆匆起身,到了他身邊,把茶盞遞向他,微聲道:“皇上?”

蕭仲麟回過神來,連忙接過茶盞,不自在地咳了一聲。

這是犯花癡了吧?兩輩子了,這還是頭一遭。

許持盈嗔怪地橫了他一眼。什麼時候走神不行,偏選這時候。

蕭仲麟喝了一口茶,理清楚思路,緩聲道:“一日之間,寧王兩次行差踏錯。禁足三個月,朕會派人手好生看管。”

太後站起身來,寧王亦是驚怒交加地望向他。

蕭仲麟繼續道:“對外,隻說是寧王掛念太後與朕的病情,自請潛心禮佛,齋戒三個月,日日在佛前誦經。”他望向郗驍,“攝政王意下如何?”事情傳揚出去,總歸是不大好:用事實說話,影響郗明月的名聲;現編謊言的話,實在是犯不著。由此,不如外鬆內緊。

郗驍即刻行禮,“臣叩謝聖恩!”

蕭仲麟環顧在場眾人,“今日之事,不可外傳。哪一個胡說八道,朕定會嚴懲!”

宮女太監都知道,這話是說給太後、寧王聽的,更是說給他們聽的,忙齊齊稱是。

“事情已了,都各自回府安歇。”

郗驍與郗明月恭聲稱是,行禮退下。

太後則起身道:“哀家能否將寧王……”

蕭仲麟權當沒聽到,站起身來,吩咐卓永:“帶人送寧王去太醫院,找個擅長治療外傷的太醫好生診治。朕該服藥了。皇後,你來服侍。”

許持盈應聲起身,隨著他去了寢殿。

兩個人把太後晾在了那兒。

當著宮外的人,不得不給太後點兒顏麵,眼下戲已散場,用不著顧忌那些。

蕭仲麟早就打定主意跟太後對著乾。沒有太後,原主不至於死那麼快。他要是再事事遷就太後,純屬自找倒黴。?思?兔?在?線?閱?讀?

許持盈與太後更不需說,不聯手就隻能敵對,做軟柿子的話,她在後宮連三天都活不過。說到底,對她與蕭仲麟成婚最不滿的人,是太後。若不然,太後何至於在帝後大婚當日稱病。雖然那是她當日喜聞樂見的,但那行徑背後的意圖,實在是叫她齒冷。

·

重新歇下之際,許持盈從枕畔拿起一本書,剛要說話,蕭仲麟已經把宮燈熄滅。

她在黑暗中挑了挑眉,“我還想看會兒書呢。”

“看什麼書。”蕭仲麟挪到她身側,跟她分享一個枕頭、一條錦被,“快睡覺。”語畢,把她摟到懷裡。

“我可睡不著,好多事兒要斟酌一番。”許持盈在他臂彎裡挪來挪去,尋找著最舒服的角度,但是怎麼都找不著。想事情的時候,她習慣一麵看書一麵放任思緒天馬行空,現在既不能看書又被禁錮,真有了點兒情緒。

“要斟酌什麼事兒?”蕭仲麟學著她的秉性,不管不顧地把她的手臂放在自己腰間,再牢牢地摟住她,“我也一樣,不如說出來,一起商量。”

“……”許持盈抿了抿唇,“不。睡吧。”

“嗯。”蕭仲麟也不勉強她,一麵變換角度思考諸事,一麵輕柔地拍著她的背。

他隱隱覺得,今日寧王的反應似乎過於被動,而太後那種不打無準備的仗的人,也不該甘願承受這般灰頭土臉的結局。

是不是寧王效法太後,在試探他,亦試探郗驍?

又是不是母子兩個故意在他、許持盈、郗驍麵前顯得蠢笨、遲鈍?

這樣做的理由是什麼呢?跟他一樣看清了局勢,還是要借此就此打消他與許持盈的忌憚?那麼,之後他們是不是要預謀什麼大事?

郗驍那邊倒是好說,那是個真正有擔當的男人,他受不了胞妹被他瞧不上的人覬覦。是因此,才會出手幫妹妹整治寧王。

這時候,許持盈問他:“你,想做明君麼?”

“想。”蕭仲麟不假思索地回答,“真的很想。”他到了這個時空,沒什麼宏願——自己能好好兒活下來,儘職儘責地做好皇帝已屬難得。就算不是這個窩囊的處境,他也沒有搞發明創造的本事——隻是精於商道的文藝青年,熟悉古代史而已,他很清楚自己的斤兩。

“那麼,快些好起來。”許持盈輕聲道,“讓丞相看到你的意圖,讓他幫你。”

“隻他幫我?”蕭仲麟摟緊她,“你呢?”

“我也想幫你。但是,我可以麼?”

“可以。”蕭仲麟%e5%90%bb了%e5%90%bb她的額頭,“我最想要的,就是你幫我。”活成人精且跋扈狠辣的名聲在外的世家女,自是城府深藏,不然的話,以她的性子,便是氣瘋了,也說不出廢了他的話,“我希望你是最先相信我已改過的人。”

許持盈心頭動容,心海變得澄淨、明朗起來,“我隻怕力所不及。日後一如近期的話,丞相一定會幫你的。彆擔心,更彆灰心。凡事都要慢慢來。”到底,他不是混賬了一日兩日,父親需要對他有絕對的信心,才會竭力輔佐,在所不辭。

“我明白。不會再變卦。”蕭仲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