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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之煥,“父親,我沒有,真的沒有做那些見不得人的事。”她急急地為自己辯解,“那些終究是長姐的一麵之詞。我怎麼會與人私相授受呢?”

她現在隻需要爭取一兩個時辰,就能讓許持盈的話從指證變成汙蔑。下人好說,待得寧王聞訊時更好說——橫豎都是見不得光的事,他除了幫忙隱瞞,順著她的心思行事,還能作何選擇?

“父親,您好歹派人去查一查。”許幼澄拚力站起身來,做出要下跪的樣子,“我終究是在您與母親教導之下長大成人的,怎麼可能做出那等叫人不齒的事?父親,還請您為女兒做主啊……”

許之煥目光深沉地凝視著許幼澄。

許夫人聽完許幼澄的一席話,不樂意了,上前一步,輕聲道:“老爺,皇後娘娘便是再任性,也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若是沒有十足的把握,她怎麼可能言之鑿鑿?——那可不是她的做派。”

孝順的庶女,一向是持盈不屑且鄙棄的,她便不免多幾分疼愛。可不論怎樣,她相信持盈的品行,若不是手裡了實打實的憑據,持盈不會斷言,更不會連她一並數落、發落。

傲氣、跋扈得可恨的一個孩子,跟親爹親娘都是打小就唱反調,怎麼肯做汙蔑彆人自打耳光的事情?

誰都不會比她更了解持盈。正如誰都不會比她更了解持盈性子裡的可恨之處。

隻是,再可恨,那也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女兒。

事情已經鬨到了夫君跟前,她還能幫著庶女給持盈難堪不成?——要知道,持盈已貴為皇後,那個皇帝就算再不成樣子,也不能改變持盈已經母儀天下的事實。這件事不讓持盈滿意的話,日後她這個親娘恐怕都會吃儘苦頭,連帶的也會連累許家眾人。

“母親!”許幼澄哀哀地望著許夫人,“難道您也認為女兒是那種品行輕浮的人麼?怎麼可能?我可是自小跟著您學習詩書禮儀的……”

“你閉嘴!”許夫人惱恨地望向許幼澄,“不論如何,你長姐都不會汙蔑你的!她要是稍稍理虧一點兒,都不至於連我一並數落!”

想到下午的遭遇,她就坐立難安。

想到許之煥可能因此怪自己教女無方,就更加地惱恨次女不知深淺、長女一絲顏麵也不給她。

許之煥喝了一口茶,看向許幼澄,溫聲道:“你回內宅去。”

“可是父親,”許幼澄自認還是比較了解他的,知道他越是看起來平靜,越是不給人好果子吃,“您……會派人去查實麼?凡事都不要急在一時,是您與我說的,眼下……”

許之煥擺手打斷她,語氣卻是更溫和:“不要理會那些,回內宅吧,換身衣服,等我喚你來回話。”

“……是。”許幼澄無法,隻得由丫鬟服侍著離開。

室內又陷入了令人忐忑的靜默。

許夫人的忍耐有限,過了約莫一刻鐘的時候,低聲道:“老爺有何吩咐?”

許之煥仍舊斂目看著握在手裡的茶杯,過了好一陣,揚聲吩咐小廝:傳管家臨安過來。

許夫人一陣心驚肉跳。他是要核實幼澄的輕浮行徑,還是懷疑持盈的說辭?

管家進門來,許之煥隻是道:“派人請寧王過來一趟。”

管家應聲而去。

隨後,許之煥望向許夫人:“寧王過來的時候,你命人把幼澄帶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黃桑:嶽父大人英明。

持盈:我爹一向最疼我,用得著你誇?

黃桑:你長得美,還會做飯,說什麼都對。

作者:丞相大人想乾啥,你萌猜到了嗎?紅包躺平待領。

下章明天八點多見~麼麼紮!

第018章

018

許持盈為蕭仲麟盛了一碗%e4%b9%b3鴿湯,送到他手邊,“雖說傷勢快痊愈了,用膳還是要清淡些。鱸魚可以入藥,對久治不愈的瘡傷有益處,豆腐和這湯亦然,隻是,一品豆腐放的調料比較少,味道比起平時要清淡許多。”

蕭仲麟笑著頷首。

許持盈道:“比起平時,菜實在太少了。要不要——”

“不用。禦膳房如今給我做的菜,就算擺滿一桌,也都是一個味道。”那些人生怕他吃了飯菜不舒坦,從而擔上罪責,做什麼都是一樣,恨不得不放調料。他理解,但真有些消受不來。

許持盈莞爾,“誰叫你是病人呢?”

蕭仲麟喝了一口湯。味道鮮美,不自覺地唇角上揚,他指一指身側的位置。

許持盈點一點頭,落座之前,推了推他麵前的一小碗白飯,“今日好歹吃半碗吧?”上午文鴛與她閒話家常的時候,提起他胃口一直不好,每餐吃得都特彆少。

蕭仲麟就笑,“今日不同。”每日除了坐著看看書,根本沒有體力的消耗,飯菜又清湯寡水的,胃口能好才奇怪。

許持盈給自己盛湯。

蕭仲麟很享受這般光景。不管怎樣,他與她看起來像是在正正經經過日子了——小妻子做飯給他吃,又在他跟前忙忙碌碌,還生得那麼美……再不知足,會遭報應吧?

他嘗了一口一品豆腐,笑容透著滿足。

是地地道道的孔府菜做法:豆腐去皮,中間挖空,填上以冬筍、肥瘦肉丁、火腿丁、時令鮮蔬丁做成的餡兒,隨後蓋上豆腐蒸熟,勾芡的湯汁是專門熬煮而成,用來點綴的是焯熟的青菜。

“還成麼?”許持盈微笑道,“餡兒本該是八寶菜,但有一些你不適合吃,就用鮮蔬代替了。”

“很好吃。”蕭仲麟由衷地道。

許持盈開始專心致誌地享用自己麵前的兩道菜。

油鹽枸杞芽清火明目,麻辣肚絲單純是因為她想吃辣一些的菜肴,就地取材做的——小廚房的人都以為她近幾日都要在乾清宮侍疾,根本沒想到她會回去,甚至親自下廚。

說是麻辣肚絲,其實是以辣為重,放了很多用蜀椒熬成的辣油。

她一向覺得,自己隻是喜歡吃辣這種開胃的味道,至於是哪種菜,真不太重要。

蕭仲麟見她吃得津津有味,忍不住夾了一筷子麻辣肚絲,細細品嘗,發現這時期的辣油也是真的很辛辣,有點兒意外——在他的認知中,以為古代的辣菜隻不過說得過去,到此刻不由得將之否定。

許持盈瞪了他一眼。

蕭仲麟忍不住笑了,“護食的貓似的。”

許持盈又瞪了他一眼,“難得給你做一次菜,你何苦要害得我無法善後?”這是警告他:一口就好,再多吃她一定翻臉。傷勢若是再有反複,罪名要算在誰頭上?

蕭仲麟笑意更濃,“你就是這點兒不好,明白溫柔二字的意思麼?”在她第三次瞪過來的時候,虛心求教,“這辣油是怎麼做的?”

許持盈見他的筷子轉向清蒸鱸魚,這才確定他隻是嘗一嘗,便和聲答道:“要用上好的蜀椒熬成。若是品相參差不齊,辛辣之味便也有濃有淡。”

“原來如此。”蕭仲麟釋然,“你怎麼會喜歡吃辛辣的膳食?”

“奶娘是蜀地人,最擅長做這種菜肴。”①思①兔①網①

“眼下她在何處?”

許持盈想了想,“我七歲那年,她被安置到相府彆院榮養了。”

“……嗯?不應該吧?”蕭仲麟不由挑眉。能做她%e4%b9%b3娘的人,到現在也就三四十歲——九年前就榮養,是不是太早了些?雖然古代一部分人特彆有福氣,能夠早早退休,但也不至於這麼早吧?

許持盈扒拉著米飯,想了想,道:“我小時候不聽話,丞相夫人就以為我是受了奶娘的影響,早早地把人打發走了。她總需要個由頭,證明不是她教女無方,更不是她生的女兒天生頑劣。”

“……那你挺倒黴的。”他說。

許持盈聞言不由笑了。

蕭仲麟猜測道:“你小時候,是不是奶娘帶大的?”

“可以這樣說。”許持盈點了點頭,“反正記事起,就是奶娘每日照顧我,隻有昏定晨省時才見得到雙親。丞相夫人一直沒什麼正經事,但是一直很忙,顧不上膝下一堆兒女。”

蕭仲麟聽得又是想笑又是憐惜,“奶娘離開之後,你與丞相夫人的情分,是不是更為疏遠?”

“……嗯。那時候挺恨她的。”這些事情,不算秘辛,他要是好奇,隨便指派個人就能打聽得清清楚楚,與其讓彆人在他跟前說起自己,許持盈自然更願意親口相告,“幸好爹爹——不,幸好丞相體恤,命臨安——不,命許府管家好生照顧奶娘一家。奶娘現在過得很好。”

蕭仲麟由此發現,她說起父親、管家的時候,是特彆親近、柔和的語氣,甚而言辭間也不大注意,要在話說出口之後才察覺出不妥。“丞相是真的特彆寵愛你,你對丞相也是真的很孝順。”他說。隻有是因為打心底覺得誰最親近,才會在與人談及的時候都不設防,忽略掉稱謂。

許持盈很誠實也很公允地道:“作為一些女子終身的歸宿,丞相中規中矩,找不出什麼特彆的優點,缺點很多;但作為我的父親,他是最疼愛女兒的爹爹。”

她的言下之意,是許之煥的妾室、庶子庶女帶給她的麻煩、紛擾不少,蕭仲麟聽得出,寬慰道:“那也沒法子。不管怎樣,令堂都是很有福氣的人。”

“或許是吧。”許持盈笑了笑,“但是,在她那樣的人心裡,瑣事引來的煩惱,分量興許重過彆人耿耿於懷的生離死彆之痛。”

“……你可真會煞風景,一句話就扯到了生離死彆。”蕭仲麟這樣說著,放下筷子,揉了揉她的臉,語氣特彆柔軟,“好好兒吃飯。”

她說的是實情,對於部分人來講,隻有生離死彆才值得長期記得、不甘、疼痛、懷念;對於部分人來講,每一日的微末小事,隻要不合心意,便是天大的煩惱——每個人心中可容納的天地不同,朗朗乾坤與方寸之地,都可以是某一個人終生的格局。

而在他看來,這不該是一個十幾歲的女孩應該領悟的事,可她卻隨口道出。

所以,他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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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廝來稟:“寧王約莫一刻鐘之後就到。”

許之煥頷首,繼而望向許夫人。

許夫人低聲稱是,出門去喚人從速把許幼澄從速帶來,自己站在廊下翹首以待。

這麼長時間了,許之煥對她隻言片語也無,就讓她在那兒乾站著,她實在是揣測不出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過了些時候,換過衣飾的許幼澄到了,陪她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