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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願地回道。

甘藍進門來,奉上一盞濃茶。許持盈沒有午睡的習慣——困倦的時候都不是午後,慢慢養成了喝濃茶提神的習慣。

許持盈接過,示意甘藍遣了其餘的宮女。

甘藍頷首,使眼色、打手勢,遣了服侍在室內的宮女。

許持盈喝了一口茶,緩聲道:“在許夫人看來,是本宮把你整治成了這個情形。你怎麼看?”

“……臣女不知。”這是許幼澄沒辦法回答的問題,若不認同,便是與嫡母心思相反;若是認同,定會被扣上汙蔑皇後的罪名。

她怎麼會上這種當。

許持盈也沒彆的閒情,隻是要對方親口說出一個答案:“在你看來,是不是本宮把你整治成這個樣子的?”

許幼澄死死地咬了咬唇,“……臣女自然不敢有那種揣測。”

許持盈對許家內眷,一向沒有多少耐心,“是與否,選一個。”

許夫人蹙眉望著她。

許持盈回望過去,挑釁地揚眉。

許幼澄深深吸進一口氣,低聲道:“不是。”

許持盈對許夫人道:“許二小姐說的話,煩請許夫人記下。許二小姐已親口為本宮洗脫嫌疑,日後您不要再有這種糊塗心思。”

甘藍生出滿心笑意。從來就是這樣,皇後跟夫人鬨起脾氣來,可是一點兒情麵都不留的。當然,這也是母女兩個一直不能親近的原因——想到這些,她不由神色一黯。

許夫人窘迫至極,麵色青紅不定,卻又知道女兒是故意在跟她擺皇後的譜,唯有行禮稱是。

“本宮遇事的章程,一向是先說結果,後問原委。”許持盈眯了眯眸子,像足了沒安好心的貓,“許二小姐,眼下你得跟本宮說清楚,許夫人因何認定你是遭了本宮的毒手?”

“這、這可是沒有的事,請皇後娘娘明鑒。”許幼澄語聲雖然不高,但神色已著實慌亂起來,“臣女真的不曾起過半點兒這種心思!”

“皇後娘娘……”許夫人遲疑著出聲,卻在同時迎來許持盈冷冽的視線,警告的用意不容忽視。

“母親,”許幼澄眼神焦慮地望著許夫人,“這件事,您得給女兒做主,向皇後娘娘說個明白啊……女兒何時跟您那麼說了?從來沒有過啊。”

許夫人思忖之後,下了決心,“皇後娘娘容稟,幼澄的確沒說過那樣的話!”

“本宮姑且一聽。這件事先放下,說一說摔斷腿是怎麼回事。”許持盈凝視著許幼澄與以往再不可比的容顏,“許二小姐,你如實道來。”

許幼澄站在那兒,要用一條腿的力量支撐全身,辛苦之至,此刻額頭已經冒出了汗,“回皇後娘娘的話,臣女隻是不慎摔斷了腿,休養一段時日便好,不敢煩勞皇後娘娘記掛。”

許持盈卻不帶情緒地道:“本宮並不在意你的死活,隻是要知曉原由。”

“……”

許持盈牽了牽唇,“說。”

許幼澄無法,隻得回道:“昨日下午,臣女出門訪友,回家途中出了意外。其實……其實臣女這條腿,並不是摔斷,而是被人生生打斷的。”

許夫人聞言,因為過於驚訝,忍不住低呼出聲。

許持盈的關注點卻與許夫人不同,“出門訪友?指的是哪一位友人?”

到了這時候,許幼澄有些忍無可忍了,“敢問皇後娘娘,所問的這些,有何用處?”

擺明了就是許持盈打斷了她的腿、毀了她的容貌,眼下問這些,不是故意膈應人麼?

許持盈愉悅地笑開來,現出亮閃閃的小白牙,“不肯回話?”

許幼澄垂頭不語。她現狀固然淒慘,但是父親母親一定會幫她尋找良醫,讓她儘快痊愈,容貌也必能恢複如前。可許持盈呢?除了一個一直稱病不肯上朝的窩囊廢皇帝,還有什麼?能跟她作威作福的光景,實在是有限。

“掌嘴二十,先給你記著,如果還有痊愈的那一日,記得來宮裡受罰。”許持盈神色更為愉悅,“你不肯說的,本宮替你說。”她望向許夫人,“昨日,許二小姐去探訪的所謂友人,是寧王殿下。她與寧王私下會麵,已不下五次。聽說他們如今已是情投意合。許夫人,對於此事,您怎麼看?”

許夫人再一次瞠目結舌,不敢置信地凝望著許幼澄。她再寬和大度,也知曉許家兒女姻緣的輕重。她渾然不覺,次女卻與寧王互通款曲——這叫個什麼事?自家老爺要是知道了,少不得要氣得跳腳,先怪幼澄混帳,之後就會怪她教女無方。

又驚又怒之後,她惶惑地望向許持盈,希望長女告訴她,方才隻是戲言。

許持盈收斂了笑意,麵無表情地回視。

許夫人撫了撫心口,麵色迅速轉為蒼白。

許持盈見母親不再疑心,照實說出自己的打算:“明日起,由許大公子選定的大夫為許二小姐診治,不要再進宮煩勞太醫。”

許夫人訥訥稱是。

許持盈轉頭吩咐甘藍:“你替本宮送許夫人、許二小姐回相府,把這些事情如實告知丞相。”

甘藍脆生生稱是。

許幼澄也不禁變了臉色。但是,她不敢再說哪怕一個字。

許夫人的臉色更為蒼白,“皇後娘娘……”她怯怯地道,“這件事,臣妾自會好生處置,能否不要知會丞相?”

許持盈隻問甘藍:“聽清楚沒有?”

甘藍恭聲道:“奴婢聽清楚了,定會原原本本告知丞相大人。”

“那就好。”許持盈端了茶,“都下去吧。”

甘藍快步出門,喚來兩名宮女,架著許幼澄出門,自己則笑%e5%90%9f%e5%90%9f地扶著許夫人出門。

許持盈繼續做針線。到申時前後,起身去了坤寧宮的小廚房——上午便吩咐下去,讓小廚房備好自己晚間所需的食材。

酉時初刻,兩名宮女帶上許持盈親手做的四菜一湯,陪她去了乾清宮。

作者有話要說: 黃桑:媳婦兒給我做飯吃了,叉腰笑。

持盈:儘本分而已,有什麼好嘚瑟的?

黃桑:……你現在人緣兒好,說什麼都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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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麼麼噠!

第017章

017

離開慈寧宮之後,蕭仲麟回到禦書房,繼續凝神閱讀與郗驍相關的公文卷宗,及至讚譽、捧誇或詆毀的奏折。

郗驍十五歲到軍中,在先帝與老王爺的授意之下,從區區六品武職做起,四年間一步一步累積軍功,直到成為西越無可取代的將帥。

十五歲……蕭仲麟想了想自己的十五歲。還在念書,人生觀都還沒成型,自己洗件衣服、賺點兒零花錢都引以為豪。

而郗驍的十五歲,已經到了沙場,麵臨真正的非生即死的最殘酷的現實。

蕭仲麟慶幸於自己前世生於安穩盛世,慨歎於古代熱血兒郎過早的經曆生死殺伐——都來不及成長,便要成熟,甚至睿智。

怎麼做到的?就算過早的明白人情世故、世間殘酷,也需要時間適應沙場的腥風血雨吧?

不要說他,就算是如今身在朝堂的文官,你即刻把他扔到軍中、沙場,他恐怕也是兩眼一抹黑,怕見血怕麵對死亡的,親眼看到、親身經曆的時候,瘋掉都有可能。

當然,穩坐中軍帳、打死不出門的將帥另當彆論。可以保證的是,那種貨色絕對會在沙場上一敗塗地。

——斂起這些遐思,蕭仲麟最關注的是郗驍麵對官員彈劾時的態度。

這幾年了,就算朝堂官員群起而攻之的時候,郗驍都是一言不發,不辯解哪怕一句。@思@兔@網@

在蕭仲麟登基之初,冊封郗驍為攝政王的前後,郗驍亦是始終保持沉默。

但凡他上折子,便是列出官員的罪行,請朝廷按律處置。

郗驍驍勇,孤傲,是真正的軍事奇才,亦對天下軍政了如指掌,不論朝廷之中武官的任免、兩軍對戰時的排兵布陣,都無人能及。

——郗驍是這樣的一個人。

蕭仲麟最終的感觸是更為欽佩。

他也知道,自己該用心尋找更加忌憚郗驍的理由,可惜亦可喜的是,他找不到。

自己的攝政王,是這樣的一個人。

蕭仲麟不自覺地牽唇微笑,命卓永把書案歸置整齊,將上午帶來的這些東西全部送回原處。

卓永瞧著蕭仲麟心情不錯,隻當是許持盈的功勞,待小太監收拾已畢才稟道:“皇後娘娘今日親自下廚,這會兒來服侍皇上用膳了。”私心裡,他覺得皇後與攝政王的流言蜚語是可以忽略不計的——眼下最要緊的,是皇上把皇後哄好,在這基礎上,才能展望更好更穩固的前景。

“快請。皇後既然親自下廚,晚間便不需傳膳了。”蕭仲麟即刻起身,“朕去換身衣服。”

卓永笑嗬嗬地稱是,快步走到門外,親自將許持盈請進禦書房,幫忙擺飯安箸。

蕭仲麟轉回來的時候,見四方飯桌上擺著四菜一湯:油鹽炒枸杞芽,麻辣肚絲,一品豆腐,清蒸鱸魚和%e4%b9%b3鴿湯。

在許持盈那邊,是油鹽炒枸杞芽、麻辣肚絲,其餘兩菜一湯在他這邊。

許持盈笑盈盈地道:“早知道晚間不傳膳,臣妾便多做幾道菜了。眼下……實在是委屈皇上了。”

卓永聽了,眉眼間有了笑意。

蕭仲麟聽了,笑意直達眼底,“皇後辛苦,快坐。”語畢,打手勢示意卓永等人退下。

卓永是有些擔心的:萬一……他是考慮萬一,皇後把皇帝毒死怎麼辦?——這些菜肴羹湯還沒驗過有毒沒毒呢。

蕭仲麟見他磨蹭著不肯走,不由得冷眼望過去。

卓永在心裡哀歎一聲,行禮退下。

就算毒死也是自找的吧?況且皇後想下毒的話,也不用在膳食上做文章,手段未免太蠢笨了些。

——碰上這麼倆活祖宗,他是真沒轍,隻能認命。

·

丞相府,外書房。

“……就是這些事情。皇後娘娘請丞相大人明鑒。”甘藍恭聲說完,屈膝一禮,“奴婢去門外等候丞相大人的回話。”

許之煥頷首,“辛苦。”

甘藍出門之後,室內落針可聞。

許夫人站在許之煥麵前,是極為膽怯、受氣的小媳婦兒的樣子。

許幼澄坐在軟椅上,神色忐忑地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