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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彈劾符家,眼下那些折子留中不發。從頭到尾都不是我懷疑誰的事,關鍵在於證據。日後若查出遇刺與她相關,她和符家都要承擔應有的罪責。”蕭仲麟說出這些看法,又道,“告訴我你的打算。”

許持盈如實說出自己的考慮:“宮裡宮外的人,對皇上與麗嬪的事,都有耳聞。並且,麗嬪堅信皇上曾對她許下的諾言。臣妾是想,暗衛抽絲剝繭地查證,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與其坐等,不如皇上原諒麗嬪,予以安撫。有些事情,皇上在與麗嬪說話的時候留心,總能找到蛛絲馬跡,能儘快確定她是否可以洗脫嫌疑。”

“那麼,我具體要做哪些功夫?”蕭仲麟身形向後倚著座椅靠背,坐姿變得很是閒散,笑微微地看著她。

其實,他已經動怒。

她要他原諒安撫麗嬪,給出的理由冠冕堂皇,其實還不是懷疑他,想讓他離她遠一些?

人不怕被人愛或恨,怕的是要長期承受彆人的懷疑、厭煩甚至嫌惡。愛恨是雙麵刃,厭煩、厭惡卻會一點點吞噬人的自尊、尊嚴和信心。

那真的太傷人了。

她帶來的種種負麵情緒,他沒辦法長期忍受。以前總希望,在到達情緒臨界點之前與她化解矛盾,此刻他覺得,這樣樂觀的看法實在是多餘。

許持盈沒閒情研讀他的情緒,照實道出所思所想:“皇上等會兒就過去寬慰麗嬪一番。過兩日,臣妾會當著嬪妃的麵兒為麗嬪向皇上求情,屆時還請皇上允準,原諒麗嬪。日後,皇上可以時常命麗嬪服侍,給她晉升位分。麗嬪看到皇上心意未改,便會放鬆下來。到那時,皇上若是還懷疑她,大可尋找機會套話,若到時候疑慮全消,也無壞處。”

她要他去吃回頭草。蕭仲麟微眯了眸子,定定地凝視她,目光越來越冷。

許持盈當即意識到,卻是不知因何而起,迅速回想一番,沒覺得哪句話有不敬、諷刺的意思。自然,她得承認,自己有著試探他的意思。

蕭仲麟揚聲喚人,吩咐道:“從速帶麗嬪過來,傳卓永進來服侍。”

許持盈屈膝行禮,“臣妾告退。”

“不準。”蕭仲麟指一指書案一側,語氣冷漠:“你就在這兒給我站著、看著。”

許持盈不動聲色,恭聲稱是。

卓永進門時恰好聽到蕭仲麟那句話,一顆心突突直跳。這幾天就覺得不對勁,眼下這是杠上了吧?

蕭仲麟繼續習字。

他初心是替原主彌補她,博得她的原諒。除此之外,想與她建立比較良好的合作關係。可她戒心疑心太重,長此以往,他就要以長期付出尊嚴為代價,換取安穩。

他受不了。

較之窩窩囊囊,他會選擇破罐破摔。

較之破罐破摔,他會尋求新的出路。

帝王自己作死的路途不計其數,想坐穩龍椅且能如願的道路也不少。

多謝她,給了他一個振作的理由——憤怒完全可以成為振作的理由。

符錦到來時,夕陽晚霞的光影已黯淡失色。

她衣飾妝容很素淨,但若明眼人細看,便會發現這般樣子是刻意修飾而成,自有一股子淡雅而楚楚可憐的韻味。

進到坤寧宮書房,她盈盈跪倒,對帝後行禮:“臣妾拜見皇上、皇後娘娘,恭請皇上聖安……”

蕭仲麟現在懶得搭理任何人,對符錦的態度自然是好不了,“彆囉嗦。說你今日求見因何而起。”

“臣妾……”符錦含悲帶怯地道,“臣妾近日靜心反省,深知以往常有行差踏錯之處。終究,臣妾不該與皇上……”不該與他相識,不該對他抱有希望。

蕭仲麟這會兒耐心有限,“說要緊的。”

符錦咬了咬牙,輕聲道:“臣妾瞧著皇上當真動了怒,為此,甘願去護國寺修行,日日夜夜為皇上祈福。”

前一個試探、嫌棄他,這一個則是將自己豁出去威脅他。

這些女人,真是沒有省油的燈。

蕭仲麟唇角緩緩上揚。

卓永用眼角餘光飛快地瞥了他一眼,心說可千萬要讓麗嬪如願啊。不然的話,這一段日子算是怎麼回事?日後又該如何麵對皇後和許家?

許持盈倒是無所謂。他若不忍心,是在情理之中;他若同意,先前對她說過的話才有幾分可信之處。

蕭仲麟的指節輕輕叩擊桌麵,仔仔細細地打量符錦片刻,“朕反複斟酌你方才的言語,深覺有理。你既然有這番心意,再好不過。準了。”

“啊?”符錦抬頭望向他,滿臉驚愕。

卓永長長地透了一口氣。

許持盈多看了他兩眼。

蕭仲麟吩咐卓永:“麗嬪品行不端,禦前言行不檢,自知有錯,甘願落發修行,為國祈福。朕準了,明日一早便送她離宮。”停一停,他看向卓永,“哪個寺廟妥當,你來安排。”

修行,有帶發和落發之彆。憑符錦這樣的人,隻要頭上還長著頭發,就會想儘法子回宮來。她說的是護國寺,他無意成全。

不論遇刺之事是否與符錦有關,這女子種種行徑都過於急切、激進,不要說是身邊的女人,便是友人,他都會遠遠避開。

若是總顧及原主,去彌補如許持盈的人,去疏離但儘量不傷害如符錦的人,現在看來,是一點兒用處或好處都沒有。

橫豎不討好,那就不如做自己。

比起每日窩窩囊囊,他更願意用自己的方式走上末路,或絕處逢生。

作者有話要說: 黃桑:今天開始,朕要放飛自我了。

持盈:我是不是應該很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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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0章

010

“皇上,”符錦膝行向前,淚珠簌簌滾落,語速很快,“臣妾知錯了,再也不敢了……”

蕭仲麟對卓永打個手勢。

卓永揚聲喚來兩名太監,“帶下去。”

符錦被帶出去的時候,一麵掙紮著,一麵悲聲道:“皇上,您不能這樣對待臣妾,這不是臣妾的本意,是有人慫恿臣妾如此……”

蕭仲麟置若罔聞,看住許持盈,“你要試探、安排朕,麗嬪要試探、威脅朕。這是結果。”

許持盈轉到書案正前方,屈膝行禮,“臣妾不敢。”

蕭仲麟眼中閃過嘲諷之色,“以往,朕說錯過一些話,做錯過一些事,你耿耿於懷。近來,朕時常反省,又對你說過一些話,做過一些事,你渾不在意。看來你也不過如此,不是什麼聰明人。”

許持盈態度恭敬,語氣真摯:“臣妾的確資質愚鈍。”

“朕仍舊會儘心善待於你,望你也恪守本分。”蕭仲麟語氣涼颼颼的,“在朕被廢或駕崩之前,你都是皇後,不是朕要每日賠小心、忍讓著的孩童。”

許持盈抿一抿唇,“臣妾謹記。”

卓永斟酌著蕭仲麟這些話,深覺分量很重,但又很有分寸。

他望向蕭仲麟。

十八歲的少年,此刻神色沉冷,眼神堅定,氣度有著帝王該有的沉穩、自信。

曆經九死一生的危難,幾個月的痛定思痛,皇帝真的長大了。

在以前,皇帝完全就是個聰明任性跋扈然而底氣不足的小孩兒。

現在,皇帝是真的看清了處境、明白了輕重。日後不論能否走出困境,應該都能從容坦蕩地應對一切。

卓永不自覺地挺直了腰杆。他這個禦前大總管,也能揚眉吐氣地在宮中行走,不需對皇後嬪妃身邊的紅人兒點頭哈腰了。

“把太後宮裡的兩個人送回去。”蕭仲麟看向卓永:“擺駕,回乾清宮。”⑧思⑧兔⑧在⑧線⑧閱⑧讀⑧

卓永稱是而去。

許持盈略略鬆了一口氣,卻沒想到,蕭仲麟起身向外走的時候道:“皇後隨行,即日起,到乾清宮侍疾。”

“……是。”

到了乾清宮,下了龍輦,走上漢白玉台階,蕭仲麟回眸望向跟在許持盈身後的甘藍、木香。

許持盈一笑,遣了甘藍、木香。

蕭仲麟遲疑片刻,對她伸出手。說過要善待,便要給她體麵,免得宮人揣度著他的心意給她氣受。

許持盈款步上前,將手交到他手裡。

卓永忍不住眉開眼笑。這多好。

進門後,掌事女官文鴛迎上前來,屈膝行禮。文鴛今年二十九歲,年幼時便進宮,沉穩、心細,是聖母皇太後在世時指派到蕭仲麟身邊照顧衣食起居的宮女之一。這些年過去,總算熬出了頭。

蕭仲麟與許持盈俱是頷首一笑,抬手示意文鴛平身。

蕭仲麟和聲道:“今日起,皇後在乾清宮侍疾。”

文鴛即刻應聲:“奴婢定會儘心服侍皇後娘娘。”

蕭仲麟頷首一笑,“更衣。傳膳。”

當晚,桌上沒有許持盈喜歡的辛辣菜肴。乾清宮裡的一切,都以蕭仲麟的身體為重,不要說如今有傷在身,便是平日,也沒人縱著他食用容易上火的飯菜。

許持盈安之若素。

飯後,太後過來了。

蕭仲麟與許持盈到正殿相迎,行禮問安。

落座後,蕭仲麟吩咐文鴛上茶。

太後問道:“皇上身子好些沒有?”

“過幾日便可痊愈。”蕭仲麟道,“是因此,不需再勞煩您宮裡的人服侍。”

“那些都是小事,不打緊。”太後笑容慈愛,“你身子康健,才是頭等大事。”

蕭仲麟一笑。

太後話鋒一轉,問起符錦的事:“好端端的,為何讓麗嬪遁入空門?”

蕭仲麟反問:“此事不妥?”

“哀家覺著不大妥當。”太後語氣和緩,“遁入空門容易,想再回到宮廷卻不易。”

“落發之後,便非塵世中人。”蕭仲麟神色淡漠,“難道您認為麗嬪還有回宮之日?”

“自然不是。”太後語重心長地道,“皇上抱恙期間,三番兩次懲戒妃嬪,外麵的人又都盯著宮裡,麗嬪這件事,不免讓人多思多慮。哀家覺著委實不妥。”

“麗嬪的門第,您也清楚。她進宮之後,是您一再提攜,才有了如今的位分。”蕭仲麟意味深長地一笑,“您是不是擔心,外人會因麗嬪離宮一事,疑心朕蓄意與您作對?”

對他點破的事情,太後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