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醫生點頭。

“下午出結果。現在可以吃東西了。”

洪十六趕緊拉著嶽涯回病房，他已經做好了紅棗小米粥，嶽涯吃個滾瓜溜圓，洪十六做飯手藝一級棒，就算是普通的香油拌鹹菜都好吃，能吃兩大碗粥呢。

休息夠了，嶽涯帶著洪十六大包小包的上山，曲曲折折的小路，嶽涯一點也不會累，走得輕車熟路。

一直都是洪十六拖著嶽涯散步啊，走走路啊，嶽涯天天苦大仇深說累得慌，這次換成了嶽涯拖著洪十六，手裡提著不少東西呢，還能腳步輕快地網上爬山，看到洪十六落後了，又跑回來拉著洪十六。

洪十六滿頭大汗累得氣喘籲籲，嶽涯微微出汗，打開背包遞給洪十六水瓶。

洪十六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看著嶽涯了，他不是說體力不好嘛，他不是說把力氣攢起來才能被窩裡恩愛嗎？今天這是被大力神附身了？怎麼這麼能走路啊。

“這條路我以前天天走，我都是從山腳下一路跑上來。你想呀，每天跑上山跑下山，來回兩次，多鍛煉身體啊。”

洪十六回頭看看曲曲折折需要四腳爬上來的路，嶽涯一路跑上來？

“服了。”

牛氣了，嶽涯真不簡單啊。

加了好幾把子力氣，這才終於到了棲霞觀。

距離山頂還有那麼一二百米，麵南背北，看起來不是很大，但是很乾淨休整的非常整齊，附近的花草樹木一看都是經過修剪護理的。

棲霞觀大門敞開，有些村民拿著水桶水壺的進進出出。

“棲霞觀的大院子裡有山泉眼，水很好喝，據說經過勘測礦物是豐富，比市麵上的那些款泉水啥的還要好，這不是還有個老神仙嗎？都說喝了這的水能長壽。所以來這打水的人很多。”

棲霞觀一看就有些年頭了，不是很豪華富麗堂皇，也沒有那些旅遊景點的廟宇那麼大氣勢恢宏，就是一座小山一座隱藏的小道觀，就有那麼一點遺世獨立的味道。隱居！對，就這個詞兒、

“老神仙？”

洪十六腦子裡一下就有了西遊記裡那太白金星的形象。

“啊啊啊！小友啊啊啊！你終於來了啊啊啊！”

洪十六剛幻想出太白金星，就聽見一聲尖叫由遠而近，就像粉絲看見了大明星，一路尖叫著衝出來！

速度極快，洪十六就感覺一陣風，嗖，刮過來，一個乾巴瘦的小老頭就出現在眼前，紅光滿麵眼神熱辣精亮。

“偶像啊，我看了你寫的小說了啊，我喜歡你電影裡的那個演員啊，我都成他粉絲啦，你能不能幫我要個簽名呀。”

嶽涯哭笑不得，拉過洪十六。

“老神仙，我和你介紹，我的愛人，洪十六。你不是說讓我帶他來看你嗎？我們倆特意來拜見您的呀。”

老神仙一愣，看看洪十六，洪十六剛要打招呼。

老神仙一捋胡須，一擺拂塵，打了一個稽首。

“貧道這廂有禮了。”

洪十六傻了，剛才狂熱腦殘粉突然正兒八經了？

“行啦，彆裝了，再把我老公嚇住。”

老神仙呲牙一笑，一百幾十歲了，牙齒隻是掉了幾顆，笑得特彆可愛。

“來來來，裡邊坐裡邊坐。好久沒和你見麵了。他老公，你也來坐啊.”

“鬨著玩呢，你不是渴了嗎？就在院子裡，喝完了去大殿找我。”

洪十六是真想喝喝看那眼山泉水，對老神仙笑了笑。

“我給你打點來喝。”

去找那眼山泉，老神仙摸著胡子看著洪十六，看看嶽涯，牽著他的手腕往裡走。

“看來，你是解決了煩心事。”

“是的。”

“一切都很順利？”

“險中求勝。”

“心裡的那個魔鬼呢？”

“關起來了。確切的說，魔鬼消失了。”

老神仙哦了一聲，看看嶽涯，對麵坐在蒲團上，有人送上了熱茶，和嶽涯寒暄著。

“小師弟好久不見啦。”

“大師兄我可沒有出家呀。”

“在我們心裡你已經出家了。”

“我帶家屬來的，他要把這句話當真了再把我搶走。”

把大包小包的東西交給大師兄。

“吃的用的都有，大師兄看著弄吧。”

嶽涯帶來很多東西，上好的被子，上好的茶餅，還有各種點心，一年的米麵搬不上來要超市的來送。

大師兄拿著東西出去了，嶽涯從一個小袋子裡拿出一個保溫桶。

“我愛人特意做的粥。就做給你吃的。快吃吧。”

紅棗小米粥，洪十六做了不少，嶽涯吃完了，還給老神仙帶來一壺。

“我一直擔心你心裡的惡魔會不受控製。你說消失了？真的消失了？”

老神仙一臉的嚴肅。

“我心裡的惡魔雖然越來越大，但是有一個枷鎖套著脖子，就是我愛人。你看，我愛人的脾氣秉性人品都是很好的，他不會放任我胡作非為，而是會恰當的勒住枷鎖。”

“惡魔出籠想收回去不容易。”

“是，有段時間我放任惡魔到處廝殺，不得不說，我享受惡魔吞噬性命的筷感，我也喜歡那種殺戮，可等事情到一種程度以後，緊跟著就是他的擔心和恐懼。我就開始遏製，我不想讓他擔心我。每天都活在恐懼裡，儘早結束，結束以後我要享受和他在一起的生活。沒有恐懼擔心的生活。”

嶽涯給老神仙倒了一杯熱茶。

“有些太瘋狂了，瘋狂得讓我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太冷血。我控製不住，不把事情完結我不能收。想殺人，想把那些人都殺了。當我愛人準備和我生死與共，我突然發現我很害怕。我怕他跟我一起死。恐懼死亡，那種恐懼把心裡的魔鬼控製了，嚇回去了。隨即就是事情快速地結束，那麼，惡魔也完成了它的使命，沒必要再跑出來嚇住我的愛人。就消失了吧。”

“你是怕死，還是怕他死？”

“怕他死。我的生死無所謂，我怕連累他跟我一起死。”

“那你心裡的魔沒有消失，隻是沉睡。一旦你的愛人在遇到什麼事情，你心裡的魔還會蘇醒，再一次撲殺。”

嶽涯點點頭，是的，如果洪十六以後再遇上逼到絕境的事情，他還會毫不猶豫的去殺人。

“這好嗎？你把自己的喜怒哀樂都放在彆人身上了。”

“你也說過，這是我的執念。他是我對一切幸福的渴望，對美好生活的向往，我所有的幸福快樂，隻有他能給我。”

“值得嗎？”

“我心甘情願。”

一連串的腳步聲傳來，洪十六手裡舉著一個葫蘆做成的小水瓢，臉上都是汗，興奮的跑進來。

“大寶，你快喝，我剛弄到的水。那些村民跟我說了，這水真的能強身健體益壽延年，你多喝點，身體絕對好。”

嶽涯接過來喝了一口。┅思┅兔┅網┅

還是那麼甘甜，山泉水就是好喝。

“你喝了嗎？”

“一會我再去喝，你都喝了，快點，我再去排隊給你弄。”

洪十六推開送到嘴邊的小水瓢，%e8%88%94%e8%88%94有些乾的嘴唇，催著嶽涯趕緊把這水喝了。

嶽涯喝光了這一瓢水，洪十六笑得更大了，又跑出去繼續排隊等著舀水。

“老神仙，幫他做什麼事情我都心甘情願。好的壞的，虧心的背罵名的，做什麼我不問為什麼，隻要他想，我就幫他做。”

不過一瓢水，洪十六在怎麼渴也不會直接先喝了，而是把第一口送到嶽涯嘴邊。不管是不是真的，什麼傳說，聽彆人說能強身健體他就相信，把這瓢水送到嶽涯嘴邊。

一瓢水都能這樣，生活裡的點點滴滴呢，好吃的好玩的好穿的，隻要是好的他都先給嶽涯。再來才是他自己，湊活著也可以、隻要嶽涯好了，他吃苦也無所謂。

這麼個愛人，為他做什麼都是心甘情願。

“是緣還是孽，是幸還是劫。”

老神仙笑了笑，真說不清楚，嶽涯本身是一個極其自私冷血殺戮心極重的人，任何乖巧純良的外表不過是他的掩飾麵具，成長時期各種生活不幸助長了他仇恨帶來的殺伐以暴製暴，嶽老爺子在世的時候，給他勉強的溫暖，嶽老爺子沒了，他就徹底失去溫暖的來源，社會，人群，對他來說不過都是毫無關聯的陌生人。

還好這世上還有一個洪十六，洪十六小時候那句沒人養你我養你啊，讓他覺得還有歸處，還有一個殘存的溫暖所在。他太需要溫暖，需要有人真心實意的疼愛他，掏心掏肺的對他好了，那種渴望就像是吸血鬼對血的渴望，就像是將死之人對活下去的渴望。

嶽老爺子葬禮他被趕出去，第一想到的就是洪十六，需要他，隻有洪十六帶來的溫暖才能讓他覺得他存在這個世上有意義，有人還是在乎他的，他沒有被拋棄，這麼大的世界，這麼多陌生的人群，他還是有一絲絲的被牽掛著，曾經說養他的人，是他最後的去處了。如果洪十六也不要他，估計嶽涯也就病死了，死了連個人參加他葬禮的都沒有，估計都不會為他哭一場，更不會為他操持葬禮。

多可悲，多可怕。

他故意對洪十六撒嬌耍賴皮無非就是想獲得重視，想要更多疼愛。

洪十六安撫了他的殺伐戾氣，如果沒有那些人的逼迫，洪十六不想同歸於儘，他們會活得很幸福，一起開店，培養妹妹，照顧老父，彼此照顧彼此疼愛，他想要的也就是這些，一個普通的正常的家庭，大眾款，千家萬戶都一樣的家庭，他沒有，他想要。

洪十六是他脖子上的項圈，洪十六也主動打開了這個項圈，釋放了嶽涯體內早就暴走的野獸。

他報仇，殺人，一方麵是享受著報仇帶來的筷感，一方麵他享受著鮮血殺戮帶來的筷感，那些人在他手裡哀求，哭泣，他會很滿足。

幸好有了洪十六，他的生活才變得快樂幸福。

如果沒有洪十六，嶽涯是不是就不會殺這麼多人？

是緣還是孽？

嶽涯往後一靠，坐姿懶散，看著老神仙淺笑著。

“緣和孽我不知道，我也不想去分辨，做這一切都很值得。我沒後悔過。我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死，但是我知道我活著的時候要什麼就夠了。就這一輩子，我不想帶著遺憾死去。”

“小友活得真實，不如直接出家為道吧，參悟大智慧。”

嶽涯大笑出來，老神仙也是笑盈盈的。

大智慧不想參悟，活在當下，不問未來和過往。

“前段時間我把每一天都當最後一天來過。現在終於踏實了，是險中求勝的來的，我很珍惜，就要每天吃睡得好開心地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時間啊。大智慧可不是我參悟得透的。你就讓我當個庸俗的懶人吧。”

“來之不易就要更珍惜，可不要再把那隻魔鬼放出來了。”

“恩，這點我保證，不會隨便的繼續乾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