醬油點子的,他的廚師服天天洗乾淨得很。頭發不長,卷起來的袖子可以看到他結實的手臂肌肉,常年的體力勞動,他精瘦但肌肉結實有力。
手裡一把勺一敲鍋沿,炸的酥脆的鮭魚就在鍋裡翻個個裹滿醬汁,拿過盤子擺在一邊,出鍋成盤,色澤誘人。湯汁濃稠,撒一把蔥花,成了!
洪十六喘口氣,得了,用餐高峰到尾聲了,終於可以抽根煙了。
一邊摸著打火機想出去抽煙,就看見於夢笙笑盈盈的看著他,於夢笙平時很少來後廚,嫌棄油煙味大,他是老板也沒必要在後廚盯著。今天這是有事兒?
於夢笙生得好,白淨斯文風度翩翩,衣服架子穿什麼都很帥,說話都極少帶臟字,人緣也不錯,服務員們喜歡他,來的客人對他也都讚不絕口,上學那會成績好老師喜歡,家世不錯,雖然於夢笙沒有父親,可他媽媽很能乾,酒樓飯店開了好幾處。脾氣也好,沒說話呢先笑了,臉上永遠帶著笑容。精明能乾,人品也好,家世也好,自然而然,很受女性歡迎。
他的女朋友,也,也很好。
洪十六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你站在這乾嘛?”
於夢笙對洪十六笑得更大了,洪十六湊近一聞,一身的酒氣。
“喝多了嗎?”
於夢笙搖搖頭,身體跟著腦袋一塊晃,跟不倒翁差不多。洪十六看著可笑,伸手扶住他。
“喝多了你回家呀,你跑回來乾嘛。”
“十六,十六,十六啊我有話和你說,悄悄地說。”
於夢笙把手放在嘴邊做了一個小聲的動作,
“咱們去,去辦公室,說。”
於夢笙拉住洪十六,洪十六也沒甩開他,喝多了,把他送去辦公室吧,休息一下明天他就酒醒了。攙扶著一直回到他的辦公室。
於夢笙彆看喝多了,腳下不穩還是把門關上了,百葉窗也拉下來了。
剛把他扶到沙發上,於夢笙一把抓住洪十六的手。
“十六,你喜歡我,是不是?”
醉眼朦朧的盯著十六的眼睛。酒氣噴到十六的臉上。
“十六啊,你以為我不知道嗎?我一清二楚。你的手藝在這擺著,都快成了咱們飯店的金字招牌,那麼多客人慕名而來就要吃你做的菜。有其他飯店給你高薪挖你,你都沒走。我經常出差不在飯店,大小事情都是你幫我解決的。這不單單是因為我們以前是同學好朋友,還因為,你喜歡我。”
於夢笙這話一說,洪十六的臉騰的就紅了。
“我說對了吧,說對了吧!哈哈!你喜歡我!”
於夢笙大笑出來,笑得特高興。
怎麼聽怎麼覺得他這笑聲不對。
“你喝醉了。”
洪十六尷尬極了,趕緊把手抽出來。
“那你猜,我喜歡你嗎?”
於夢笙死死的抓著洪十六的胳膊,臉湊得很近,仔細的打量著十六的臉。
“那你猜,我喜歡我未婚妻嘛?”
於夢笙越來越靠近洪十六,眼看著他的嘴就要靠近了十六的嘴角。
“十六,你猜猜,我喜歡你嗎?”
十六猛的轉頭用力一推,把於夢笙搡到沙發上。
“你喝多了。”
匆忙的離開。
於夢笙躺在沙發上,半眯半睜的看著沒有合攏的門,還在笑著。
嶽涯正在端著個碗蹲在地上喂一隻雞,飯是昨天的冷飯。一邊撒著米一邊念叨。
“吃吧吃吧,最後一頓了,吃飽了好上路。”
洪十六跟坦克車一樣嘭的就撞開門,臉很紅,眼神有點慌,到家了看見嶽涯了,大大的深呼吸,這才走過來。
“有狗攆你呀。”
“雞哪來的?”
“我撿的。不知道誰丟的,跑我麵前我就抓到了。看看很肥吧。”
嶽涯抱起老母雞獻寶一樣給洪十六看。
“哦,那啥,那就,殺了燉了吧,希希昨天還說想吃雞肉。”
“那是我說想吃雞肉的。”
“是嗎?忘了,那,那,那還是殺了燉給你吃吧。”
“你怎麼了?這麼不對勁呢,跟小姑娘遇見色郎差不多,不會真遇到壞人非禮你了吧?大冬天的色狼還出來呀。摸你了?”
嶽涯打趣地問,可眼睛飛快地把洪十六上下打量個遍。
十六的臉更紅了。嶽涯笑不出來了。
“不會真有人對你乾了什麼吧?你刀呢?怎麼沒把他宰了?”
“彆瞎猜,沒影兒的事兒。”
“是不是於夢笙?他對你乾什麼了?”
嶽涯咬著牙追問。
“能乾什麼啊,他喝多了。說了幾句話。你彆問了。”
洪十六更尷尬了。
“說幾句話你不至於這麼臉紅,親你了,摸你了?”
嶽涯的聲音提高了。
“沒親上。我跑回來了。行了行了,你彆問了。我換換衣服把雞殺了。”
洪十六不和嶽涯繼續掰扯這個問題,於夢笙喝大了真的也挺愁人的。
臉色陰沉如冰,滿口的牙能咬碎,手裡抓著老母雞的脖子,老母雞撲騰扇著翅膀,張著嘴叫不出聲了,用力的蹬著腿,眼看著雞爪子要撓上他的手背,嶽涯大拇指食指輕輕一扭,雞頭就耷拉下去,再也不會亂蹦躂。
洪十六出來就看到嶽涯已經把老母雞掐死了。
“你乾嘛呢?”
“殺雞呀。”
嶽涯抬頭的時候特彆無辜的看著洪十六。
“哪有掐死的呀,趕緊拿把刀放血,不然雞血積在肉裡顏色不好看,把雞脖子的毛薅乾淨,一抹脖子的就放血了。我去燒水。”
洪十六遞給嶽涯一把刀,手把手地教給他怎麼拿刀,雞脖子的毛都薅乾淨了輕輕一劃就放血。
嶽涯努力,深呼吸,在呼吸。
“不行,我害怕。”
“我要你乾嘛,起開。”
洪十六氣個半死,大老爺們都不敢給雞放血,你可真出息啊。
手起刀落,雞脖子就割開了,雞血流出來了。老母雞死的沒多大時候,血還沒有凝,鮮紅鮮紅的血流了一灘。
砰。
洪十六一看,得,嶽三少爺臉色發青雙眼一翻摔在地上暈過去了。
“你啊,你就氣死我吧,你可真是我少爺。”
把雞一扔,趕緊去扶嶽涯,他真暈血啊,都暈過去了?
嶽涯緊緊摟著洪十六,嘴唇哆嗦著,腦袋一直往洪十六肩膀裡藏。
“吃雞腿的時候你比誰都快,現在你比誰暈的都快。”
抱緊了連拍前%e8%83%b8在揉後背,洪十六真拿他一丁點辦法也沒有,好氣好笑又覺得他可憐巴巴。他的氣息有點急促,吹著自己的脖子,嘴唇發涼的貼著自己的皮膚,能感覺得他的身體真在微微發抖。
嚇住了。
“沒事了啊,就是一隻雞,燉好了先給你一個雞大腿吃。彆怕彆怕。”
嶽涯在他懷裡稍微抬頭,看看死透了的雞,看看洪十六,鼻尖從他下巴上擦過去。
“我,七八歲的時候,照顧我的保姆讓,讓我養母收買了,想逼我離開。保姆就想辦法嚇唬我,說房子鬨鬼,我洗澡的時候,她就在池子裡倒雞血。”
嶽涯打了個哆嗦。似乎想起來他坐在白色的浴缸內,泡在雞血裡,保姆笑著對他說,有鬼,鬼要掐死你。他嚇得尖叫的場麵了。
“缺了大德生孩子沒屁眼的敗家老娘們。”
洪十六知道他為什麼暈血這麼嚴重了,那麼點的小孩嚇唬他有鬼,還放那麼多雞血泡著小孩,能不嚇壞了嗎?
“彆怕啊,沒事。”
嶽涯嗯了一聲,身體拱了拱,往他懷裡埋得更深。收緊手臂抱緊洪十六的脖子。
洪十六身體頓了頓,剛才,他嘴唇上擦過去的,有點涼的軟軟的,那是嶽涯的嘴唇吧。
低頭看看嶽涯,嶽涯正貼著他的耳朵小口小口呼吸呢,鼻尖都是冷汗,應該是不小心蹭著了。◣思◣兔◣在◣線◣閱◣讀◣
嶽涯抿了抿嘴唇,溫熱,乾燥。
嘴角一勾,又成了害怕的樣子。
被洪十六送回屋子,十六手快的去燉雞,燉好了給嶽涯一個大雞腿。
嶽涯打開一個本子。
好想殺人。
寫下這麼四個字。寫完了撕碎了。
鬱悶的點了一根煙默默地抽著。
殺雞都不敢還殺人?誰信呢?
洪十六徹底失眠了,滿腦子都是於夢笙的話,你猜我喜不喜歡你,你猜我喜不喜歡我未婚妻?
都說酒後吐真言,那這話是真是假?
他喜歡於夢笙,從上學那會到現在,近十年了,默默的壓在心裡,於夢笙對他忽遠忽近,有時候做出一些超乎哥們的舉動,摸手拍肩,也會對他多加照顧,工資啊待遇啊也很好,有時候在一起閒聊他也說過挺心疼你的,那麼,於夢笙到底喜不喜歡?
如果喜歡,他怎麼有未婚妻?
如果不喜歡,這話不是把人吊得七上八下嗎?
突然記起嶽涯說過的那句話,吊著你,和你曖昧著,卻有了女朋友?真好意思啊。
是啊,他都有未婚妻了。
嶽涯頂著大黑眼圈快睡著一樣在桌邊吃早飯,洪十六也是一對大黑眼圈盯著飯食之無味。
“我想起一件事兒。”
嶽涯很努力的把就要合攏的眼睛睜開,他都快吃睡了。
“巷子對麵那條街,有一個飯店要盤出去,我昨天遛彎的時候,聽他們說,年租金十萬,那些桌椅板凳後廚什麼的都是全的不要錢白用,有這麼個十三四萬啊,就能開起來。十六,你辭職彆做了,自己開飯店吧。”
“錢。”
“你有多少?”
“零頭的一半吧。”
一兩萬的積蓄吧。能夠什麼的?擱哪不夠哪。
“哦,我給你想想辦法。”
“你能有什麼辦法?兜裡現在都沒幾毛錢了吧。”
“二十一塊呢。”
“好多毛啊,”
“彆和我鬥嘴了,我頭暈。你先乾著,我想辦法。現在不要想,我想不動了。”
“把你賣了都不值錢。誰家也不缺少爺。彆琢磨這事兒了啊,過幾年再說盤店吧。”
嶽涯想說我挺值錢的,昨天還有個讀者說把我包養了呢,實在懶得張嘴了。
希希起晚了,抓了一個包子塞嘴裡。
“哥,晚上你給我做拔絲蘋果好不好?我特彆想吃!”
“行。我就是你們廚子。說起蘋果,我蠻想吃西瓜的了。哎,嶽涯,吃著吃著你睡什麼覺啊,紮粥碗裡淹死啊你。”
一回頭看見嶽涯一頭要紮進粥碗,一把托住他的腦袋。
希希笑噴了,早起的嶽大哥就是一條玩具蛇,活得都不算。
家裡安靜了,洪滿山出去玩了,希希上學了,洪十六滿懷忐忑的去上班,本應該睡到下午的嶽涯在國際進行曲的鬨鐘裡艱難的爬起來,跟遊魂一樣穿衣服出了家門,韓宇來得早,不然啊,嶽涯估計睡大馬路上了。
“求你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