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頁(1 / 1)

賀潺笑道:“好,我這就為你們準備其他屋子。”

黎穆終於繞過彎來,冷冷脫口道:“不必了。”

顧淵一句多謝卡在喉中,訝然回首去望黎穆,像是不明白黎穆為什麼要說出這麼一句話,他突然便覺得羞赧,正想著要拒絕,賀潺卻已點頭,借口還有些事情,轉頭便溜走了。

顧淵哭笑不得,倒也不知該如何才好,他轉頭去看黎穆,黎穆斂容正色望他,那模樣總算讓顧淵不敢再擺出一副無所謂的笑臉來,他小心翼翼地向黎穆詢問:“你方才……為什麼要那樣說?”

黎穆皺著眉,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顧淵又問:“你方才……”

黎穆:“我怕黑。”

顧淵:“……”

他想黎穆這借口找得未免也太不走心了,前些日子他方才說過自己早已不怕黑了,今日卻又腆著臉搬出了這個借口來……

黎穆一本正經道:“我仔細想過,其實我還是怕黑的。”

顧淵越發無言,再看黎穆那滿臉誠懇正經的模樣,他心中難免便有些遲疑。

黎穆看起來好像……真的還有些怕黑。

黎穆見他似是有所動搖,急忙接話道:“我可以睡在地上,桌上,哪兒都好。”

顧淵還不曾回話,那守陣獸仍趴在地上看著他們說話,此時聽黎穆來了這麼一句,搖著尾巴幽幽歎了一口氣,說:“居心叵測。”

黎穆瞪它一眼,它便立即夾起尾巴轉頭逃了,顧淵哭笑不得,心中卻想著先前他也曾多次與黎穆睡在一間屋子裡,這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乾脆便點頭答應了。

黎穆卻欣喜不已,乾脆晃了晃尾巴,隨著顧淵一同回到屋內。他也顯得極為規矩,先將房門鎖好了,省得那多嘴的守陣獸再跑進來,接著自個跳上了內室的圓桌子,盤著尾巴老老實實坐著,睜大了眼睛去望顧淵。

幾番跋涉至此,顧淵早覺得有些累了,換了衣服躺上床後便昏昏欲睡,可轉過頭就見著黎穆支著下巴望他,他實在難以入眠,忍不住便問黎穆道:“你為何不休息?”

黎穆笑著答他:“我不困的。”

顧淵閉了嘴,他想黎穆本就不用過多休息,隻有他才如此無用,當初在鏡中隨賀潺修行了那麼長時候,雖有所長進,可終究比不得這些天資聰穎之人。

他心中有些難過,又這麼躺了片刻,乾脆背過身去,閉了眼睛,這麼過了許久,終於是睡著了。

第75章

第二天早上顧淵醒來時, 隻覺得屋內悶熱,他憋出了一身汗。那熱源偏偏離他極近,熱氣鑽進他的領子裡, 他才突然驚醒過來。顧淵睜開眼一看, 黎穆果真偷偷溜上了床,將他摟在懷中, 一條尾巴也搭在顧淵身上,那幾乎就如同是一條毛茸茸的毯子, 怪不得顧淵熱出一身汗來。

顧淵並不反感黎穆如此, 隻是昨晚上黎穆還信誓旦旦說自己絕不會跨上床榻半步, 轉眼便食了言,他忍不住便一皺眉,推了推黎穆, 問:“你為什麼在這兒。”

黎穆顯然並未入眠,顧淵一碰他,他便睜開了眼。可他顯然也不知道該要如何去回答顧淵的問題,微微皺著眉憋了許久, 這才極生硬說道:“屋裡太暗了,我怕黑。”

顧淵:“……”

顧淵不免越發覺得無言,這麼一個借口, 黎穆到底是想用上多久。他懶得再去與黎穆爭辯,爬起身來收拾洗漱,黎穆在後邊搖著尾巴跟他,如此轉了兩圈, 忽而聽得守陣獸在門外叫喚,顧淵正不明所以,黎穆湊到他耳旁與他低語道:“越青峰他們來了。”

顧淵已換了外衣,乾脆走出去開了門,越青峰果真已到了院中,賀潺緊隨他身後,一同前來此處,此時見了顧淵,忍不住朝他眨一眨眼,頗為促狹問道:“顧兄,昨日休息得如何?”

顧淵:“……”

他自然聽得出賀潺這是話中有話,可他實在懶得去回應這無聊的玩笑。一旁越青峰聽得莫名其妙,轉頭蹙眉望了賀潺一眼,卻忍著沒有將心中的疑惑問出口,而是直接與顧淵往下說道:“顧少莊主,我打算這幾日便動身前往鶴山派。”

若尹千麵當真牽扯在此事之中,那他們自然是越快趕往鶴山派越好,顧淵與黎穆均無異議,也並沒有什麼東西要留待他二人收拾,眾人便這麼準備動身。

因黎穆是半妖的模樣,他的耳朵與尾巴在人群之中實在是極為顯眼。現今又是魔修妖修與鶴山派鬨了矛盾,他身份敏[gǎn],若這麼走進鶴山派中,去難免會引起對方的敵意。而顧淵的樣貌有不少人也是認識的,他們都以為顧淵是死了,隻會當他是尹千麵所扮。越青峰隻好建議兩人仔細喬裝打扮,以免再多生事端。

黎穆隻需以衣物遮擋住耳朵尾巴便足夠了,他修行至如今的地步,想要蓋住身上魔修的氣息對他而言並非難事。顧淵的情況就有些麻煩,他們幾人無人精通易容喬裝之道,就算以幻術掩過,修為高深之人還是能夠看出端倪。隻怕那鶴山派掌門幾眼就能看出顧淵實在刻意掩飾自己的樣貌。

可就算如此,他們也隻能將自己的外貌小心翼翼掩飾住了,再隨越青峰出去。越青峰告知二人,隻說大不了他們藏在屋內,不要去見鶴山派掌門便好。他又說到古今石一事,越青峰還是執著要將古今石自鶴山派借出來,好好去看看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顧淵仍覺得他是多此一舉,可越青峰若真的能將那古今石自鶴山派中借出來,那就算看一看也無妨。

他們是悄悄前往鶴山派的,越青峰與賀潺自然不能穿著觀中的衣服,二人換了衣服,各自做了雲遊散修的打扮,也將容貌幻化改去一些,賀潺倒還好說,他看著便像是閒雲野鶴的世外高人。越青峰卻冷冷板著一張臉,那副盛氣淩人的模樣,在人群之中極為醒目。

越青峰以幻術為顧淵蓋住了原本的樣貌,現今他隻是個眉目普通的讀書人。鶴山派離此處極近,禦劍不過一日光景,隻是不少門派均會在臨近的城鎮之中設防,令所有天上的法器無法飛行,加之他們要掩飾身份,在城外便換做步行。走了一段路程,快到城門之外,遠遠地便看見有些衣著古怪之人聚在城外,其中也有人如同黎穆一般生著耳朵尾巴,想來是聚集在此處的妖修了。

鶴山派弟子在城門處設防,將這些妖修擋在城外,他們也並未相互動手,隻是吵吵嚷嚷的,鬨騰個不停。越青峰帶著幾人過去,還未走到城門邊上,就有鶴山派弟子將他們攔下,告訴他們此時城內甚為危險,勸阻他們還是離開此處為好。

越青峰蹙眉望他,並未言語,那眼神倒讓幾名鶴山派弟子有些慌亂失措,不知該要如何應對。

他們既然是偷偷來的此地,鶴山派掌門自然也不會告訴門下普通弟子此事。越青峰沉默著一言不發,賀潺便主動上前,擺著笑臉與幾人解釋,說他們這一行人是來這城中探親的,隻待幾日便走。

那鶴山派弟子更加疑慮,皺眉詢問:“你們都是來探親的?”

四人結伴探親,還均是男子,其中兩人像是修道之人,還帶了隻看起來頗為威武的大狼犬,想起來的確是有些古怪。賀潺好聲好氣給他解釋,隻說他們是一家兄弟,離家多年,父母年老,便想著回來看看。┅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那人還是不肯放行,越青峰心生不耐,直接說道:“生死有命,若我們真因此事丟了性命,那也是我們咎由自取,與你有何關係?”

那人啞口無言,正想著如何出言反駁,他身旁另一人直言道:“你丟不丟性命自然與我們沒有關係,可若你們幾人中混進了妖修魔修——”

越青峰怒道:“胡鬨。”

不料對方一指他們身後的黎穆,問:“你們若問心無愧,他為何又要將自己的臉遮擋起來?”

賀潺咳嗽一聲,道:“這……自是有些緣由……”

那鶴山派弟子打斷他道:“你們讓他將紗笠取下來,我們檢查無虞,再放你們進城。”

這就有些令人為難了。

黎穆並非普通妖類,他因父母緣由,那耳朵與尾巴是無法收起來的,術法掩藏也極易露出馬腳,這幾人要他摘下紗笠,隻怕眨眼間便會露出破綻。

顧淵原以為越青峰早與鶴山派掌門商量好一切,卻不想現今他們連城都進不去,他不知如何才是,正想著開口為黎穆解釋一句,遠處忽而一陣喧鬨,幾人回過身去,遠遠見著城門邊上憑空落下了幾名魔修,二話不說與城門外的鶴山派弟子打到了一處去。

先前盤問他們的那兩名鶴山派弟子見狀也拔劍跑去增援,將他們幾人留在了此處,顧淵望著他們打得一片混亂,他不曾想這些魔修已猖狂到了如此地步。

魔族衰敗多年,人數又少,以往就算正道與魔修有所衝突,那魔修也是鬼鬼祟祟的,鮮少會直衝到人家門派下挑釁。現今他們可是了不得了,這邊魔族起亂,妖修也借機鬨騰起來,四下一片混亂。

越青峰在一旁冷眼旁觀暫且不說,守陣獸此時隻當自己是條普通狼犬,萬萬不可能攪和進人魔爭鬥中去,而賀潺擔心那些鶴山派弟子受了傷。可他出手便是淩山觀的招式,難免會被那些魔修認出來,到時候魔修轉頭將此事告訴尹千麵,那他們偷偷摸摸溜到此處的苦心可全都白費了。

他正萬分猶豫,顧淵已與黎穆互換了眼色,顧淵雖隨著賀潺學了些淩山觀的修習之法,可他最初所學的並不是淩山觀的心法,他拔劍出鞘,手中掐訣便要緊隨那幾名鶴山派弟子而上。黎穆自然不可能讓他一人涉險,他的其風劍在正道中甚是出名,便連裹著劍的黑布也不曾除去,仔細護著顧淵,以免有人傷到了他。

黎穆常以煞氣催動術法,可隻要一動煞氣,其餘人便知他魔修身份,於是他連術法都不敢去用。兩人攪和進來,卻抑著自身實力,一時也難以在此間討到好處,局勢雖有所緩解,他們漸漸占了上風,可那差距並不算大,魔修仍想殊死一搏。

賀潺心急如焚,他記得些旁門左道的招式,正想上去幫二人一把,亂打一通。那廂妖修見勢不對,急忙撤去,魔修勢單力薄,實在難以抵擋,便也找了個機會,倉皇逃離。

賀潺終於鬆了一口氣,跑過去詢問二人可曾受傷。越青峰也隨後走了過來,他並未開口詢問,隻是稍稍掃了兩人一眼,更不在意那些魔修是否傷著了鶴山派門下弟子,他本就沒有同道的束縛,在他眼中,這些人均與他無甚關係。賀潺關心顧淵與黎穆二人,於是他便也上了幾分心罷了。

顧淵擺手道自己無事,他與黎穆都不曾受傷。這邊話音方落,那邊先前盤問他們的兩名弟子已走過來,要向他二人致歉,說早先不該那麼懷疑他們。隻是顧淵看得出這兩人的神色中仍有疑慮,大約是看出他們在故意掩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