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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笑出了聲,為他倒了一杯水,將他扶起來,仔仔細細喂他喝了,一麵道:“你已這麼久沒說過話了,一時之間,的確難以適應。”

顧淵咳嗽幾句,黎穆不敢一下便給他吃的,還是讓他先喂了水,又說自己準備了清粥,顧淵雖是極想吃些好東西,可他卻也隻能喝了粥,又躺回去休息。

顧雪英聽聞他醒來,從門外走了進來,守陣獸勉強將自己的腦袋塞進窗子,興奮不已,過了片刻,它大約是想起自己還能夠變小,撲騰著勉強把頭拔出去,將自己變小了,又蹦蹦跳跳跑進了屋子。

它將爪子搭在了床上墊下的錦被上,也不知先前是在何處跑過,那爪底黑黝黝的,一把就在被底上沾上了兩個小爪印。

黎穆一巴掌把他的爪子拍了下去,守陣獸%e8%88%94著爪子甚為委屈,顧淵還躺在床上,倒是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顧雪英終於忍不住歎道:“厲玉山怎麼會選一隻這麼蠢守陣獸……”

守陣獸不開心了,蹦躂著說要與顧雪英出門決鬥,顧雪英實在懶得搭理它,它便撲著要去踩顧雪英的裙擺,顧雪英翻了兩個白眼,一旁黎穆也看不下去了,守陣獸變小了,他正好方便拎著守陣獸的後脖子將它丟出去,而後鎖了門,麵無表情的告誡:“再進來就拔你的毛。”

守陣獸委委屈屈在外麵撓門,屋內的人卻全都不想理他,最終它終於也放棄了這無聊的舉動,跑進園子裡去追它的小麻雀了。

顧雪英再次歎氣,正想開口說話,黎穆倒也歎了一口氣,道:“我也不明白我父親為什麼要選它。”

顧淵悶聲笑了起來,道:“雖然傻了點,倒也有趣得很。”

顧雪英說:“可看久了的確很煩。”

她一句話話音剛落,腰中所佩的白玉忽而便微微亮了起來,那光芒漸盛,到耀目之時忽而衰竭,一瞬便黯淡了下去。

顧淵怔然,問:“這是怎麼了?”

“這是鶴山派傳令的玉佩。”顧雪英雙眉微黛,道,“掌門傳令,讓門下弟子立即趕回去。”

諸如當年越青峰與尹千麵所製的傳令符,工序繁雜,常人難以製成,而這傳令玉佩就輕巧上不少,可也隻能傳達些簡單的命令,便如眼下,顧雪英隻知道鶴山派掌門令門下弟子們趕回鶴山派,卻不知門中究竟是出了何事。

顧淵心中惴惴不安,自尹千麵三番四次設計後,他已有些草木皆兵,現今他與賀潺從鏡中回來,尹千麵定然會有所察覺,這會不會也是尹千麵的計謀?

顧雪英倒是安慰他:“掌門所傳的命令並不嚴重,想來不是什麼大事情。”

這玉佩上當然能看得出命令急緩,顧淵想了想,鶴山派可不同於當年的流山派,當今這世上的第一門派可不是尹千麵能鬨得了的,顧淵明白是自己想多了,可還有些擔心。黎穆皺一皺眉,也不知從何處掏出幾張傳令符,遞給了顧雪英,臉上卻很冷漠,道:“拿著,省得潛之擔心。”

第70章

顧雪英自黎穆手中接過傳令符, 抬眼望一望兩人,道:“若有變故,我會傳消息回來的。”

黎穆道:“你不要用到這東西才好。”

顧雪英要走, 顧淵卻無法起身送她, 於是黎穆麵無表情送了她出去,看似不耐, 心中卻還是有些擔心的,待送到死陣之外, 再遠他也無法跟隨了, 仔細想了片刻, 又與她說:“鶴山派距淩山觀最近,若有變故,你不若先向越掌門求助。”

顧雪英看他一眼, 歎氣道:“我哥哥……”

黎穆道:“有我在,你不必擔心。”

寥寥兩句,顧雪英心中稍安,畢竟有黎穆在此, 無論如何也是不會虧待顧淵的,她走出幾步,稍稍一頓, 回過身來,與黎穆抱手作了一揖,道:“珍重。”

黎穆稍稍挑眉,卻好似懶得理她, 隻是冷冷道:“快走。”

送走了顧雪英,黎穆再返回死陣內,顧淵原身畢竟方才歸體,黎穆離開這麼一會兒,他已又閉眼睡著了。

守陣獸盤身趴在床前,見黎穆進來,懶懶打一個哈欠,正要說話,黎穆冷著臉拎著它的脖子,一把將它丟了出去。

守陣獸:“……”

它趴在門外,忽然為自己覺得不值。

這小崽子,怎麼能這麼對它!

……

顧淵躺在床上,迷瞪之間隱約覺察發生了什麼事,可他累得睜不開眼,過了片刻,他又覺察黎穆爬上了床,躺在了他身旁。

雖無過多舉動,顧淵卻隻覺得心安。

肉身恢複絕非一時半會兒便可達成,過了幾日,顧淵已漸漸可以下床行走,黎穆每日裡陪著他,這日子過得倒也算是飛快,算來顧雪英早該到了地方,一直不曾傳信,黎穆知顧淵擔憂,便主動以傳令之符送了信去,得了顧雪英一句平安,說掌門召他們回去,不過是因為臨近幾處有魔族妖族肆虐,而魏麟也已回到了鶴山派,至少短期之內,絕不會再去騷擾他們。

顧淵放了心,專心調養身體,恢複得也極快,一日顧淵午睡醒來,睜眼不見黎穆,扶著牆下床尋到外頭去,守陣獸趴在他門邊撓癢癢,見他出來,便帶他去尋黎穆。

黎穆在書房之內,好似在寫信,見顧淵進來,倒是嚇了一跳,主動過去將顧淵扶了過來,一麵道:“而今你身體康健,我也得給他們報報平安。”

顧淵不由詢問:“為何不用符咒傳音?”

他以為黎穆是要向越青峰與賀潺報平安,那不如撕一張傳令符,對方即刻便可收到消息,哪兒用得著寫信如此麻煩。

黎穆道:“我早已與越掌門說過此事,此番寫信,是想要告訴竹婆婆與柳長青,你平安無恙。”

這兩人均出乎顧淵意料,他心中驚訝,問:“竹師兒與柳長青?”

“這些年竹婆婆對我甚為照顧,便是這靈玉,也是從她哪兒尋來的。”黎穆點頭,道,“那把劍,我原先是用不得的,若不是她助我,隻怕至今我也拿不起這一把劍。”

顧淵早就覺得現今的其風劍與以前有些不同了,這些日子他見黎穆無恙,其風劍也用得甚為順手,便也沒有再問,那黑氣看似不再威脅黎穆,可顧淵也明顯能覺察得出其風劍的威力有所下降,黎穆的實力的確有所提升,卻應當仍不及他的父親厲玉山。

若說是竹師兒幫著黎穆改了用劍的法子,這倒也說得過去,昔日竹師兒曾受過厲玉山的恩德,她又是個恩怨分明之人,她對黎穆好,顧淵倒也是能夠理解的,隻是柳長青……他記得當初黎穆與柳長青很不對付,黎穆可恨不得剝了他的狐狸皮,而今怎麼會主動去與柳長青聯係?

他委婉道:“我記得你與柳兄的關係並不好。”

黎穆直接承認道:“是不好。”

顧淵問:“那你怎麼……”

“他一直很關心你何時回來。”黎穆道,“更何況,你與他是朋友。”

顧淵一時驚訝,他原以為柳長青出於朋友的關懷隻會打翻黎穆的醋壇子,卻不想黎穆看來並不介意,這的確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顧淵思索片刻,還是直言開口道:“我以為你會不高興。”

黎穆低聲道:“若在幾日之前,我一定不會把這件事告訴他。”

顧淵問:“那現在為什麼……”

黎穆答道:“你已答應我了,我想你絕不會再跟其他人走。”

顧淵怔然片刻,方才明白黎穆這一句話中所指,一時稍有羞赧,彆過臉去,又想移開話題,便輕聲問道:“百餘年未見,你可知他們近況如何?”

黎穆知他是想移開話題,便也循著他的意思接口道:“竹婆婆還是老樣子,隻是鮮少鑄劍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顧淵心想竹師兒鑄劍便動殺念,還是少鑄得好。

他問:“那柳長青……與慶生呢?”

這二人之間糾葛羈絆已深,隻怕現今的命路還糾纏在一塊,而流山派已散,不知慶生是否還在繼續修道,甚至不知他是否還活在這個世上。

黎穆道:“流山派散了後,他便不再修道了。”

慶生畢竟隻是普通人,他不再修道,那便要經曆生老病死,這麼多年之後,隻怕他早已不在人世了。

顧淵問:“那柳兄現今?”

黎穆輕歎一口氣,又往下說道:“也不知那個慶生是積了什麼德,這輩子又入人道,托生成了個小道士,柳長青正跟著他。”

顧淵不由失笑:“他終於可以修道了。”

他想柳長青倒也真是執著,這已不知過了多少年了,經過了幾輩子,他竟然還跟著慶生。

顧淵坐在黎穆身邊,看著他去寫這一封信,黎穆字跡工整,可寫了幾個字,卻有些走了神,他止不住拿眼去偷瞄身旁的顧淵,以為顧淵不曾發現,卻不知顧淵早已發現了他的小動作,卻還非得假裝自己不曾發現,專心盯著桌上的信紙,這麼傻傻看了片刻,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

他一笑出聲,黎穆一瞬正襟危坐,滿臉嚴肅,認真詢問:“你笑什麼?”

顧淵反問道:“你在看什麼?”

黎穆仍是十分嚴肅:“我在看信。”

顧淵不由大笑,卻不肯多說,黎穆的臉一點一點紅了起來,囁囁嚅嚅地,嘟囔著小聲說:“我……我在看你。”

顧淵大約是想逗一逗他,故意問:“你看我做什麼?”

黎穆的臉上越發顯得紅了,這麼長時間過去,他還是顯得有些麵皮過薄,顧淵問得急了,他便噌地一下子側過身,在顧淵臉上狠狠親了一口,這一下倒真把顧淵驚著了,他捂著臉,急急向椅背上倒去,倒像是發生了什麼極為可怕的事情一般,好半晌才回過神來,驀得便麵紅耳赤,捂緊了自己的臉頰,結巴著道:“你你你怎麼這樣!”

黎穆倒是壯足了膽氣,說:“你長得好看,我就看你,怎麼了!”

他聲音一大,顧淵反而心虛氣喘,低下聲音來,道:“沒……沒什麼。”

二人均靜了下來,顧淵低著眼不敢再抬頭,四下瞅著隻覺心慌,冷不丁見守陣獸撲騰著從門外蹦進來,高舉搖晃尾巴毛掃著了他的手腕,屋內原還稍有曖昧著的氣氛登時蕩然無存,黎穆恨得牙癢,卻也無可奈何,板下臉來問那守陣獸:“你跑進來做什麼?”

守陣獸茫然無知,睜大了一雙眼,說:“日頭太曬了,我進來乘乘涼。”

黎穆將守陣獸哄到了隔壁屋子裡去,再回來時,兩人難免都顯得有些許尷尬,黎穆埋頭寫信,顧淵慌得連手都不知該往哪兒放,這麼坐了一會兒,顧淵隨口詢問:“這些年……你一直在追著尹千麵?”

“也沒有一直都在追著他。”黎穆答道,“最初我遠不是他的對手,更何況那時候,我……有些消沉。”

那時候出了如此大事,黎穆的狀態,隻怕並不是消沉這麼簡單的,顧淵隱約想得出他那時候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