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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

雪燈彎腰撿起水果糖,一直藏在衣領裡的項鏈露了出來。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像是在砂紙上摩攃的聲音:

“你的項鏈……很漂亮。”

是李老師說的,看起來用了很大的勁,簡單一句話,卻憋得臉色漲紅。

雪燈撚起項鏈,笑笑:“是我家人送給我的。”

李老師點點頭,眼珠子向上,又看了眼天花板。

然後她從自己領子裡摸出一條項鏈:“看看……我的。”

雪燈走過去看了眼。挺有設計感的項鏈,純金的浪花造型,點綴了幾顆紅寶石,但項鏈有些老舊,表麵還有幾道劃痕。

與其說是劃痕,更像是人為刻上去的,像個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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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燈不明所以,說了句“項鏈也很漂亮”,便正式告辭。

下了樓,他隨意一扭頭,就看見李老師坐在窗前,拉開一點窗簾,對著他望眼欲穿。

好奇怪。

雪燈回了公司,滕遙湊過來小聲問他查到點什麼。

“沒什麼,李老師摔傷了聲帶,說不出話,也問不出什麼有用信息,她說的唯一一句話就是誇我項鏈好看。”

滕遙轉著筆,若有所思道:“聲帶受傷的人用儘全力誇你項鏈好看,要麼是真好看太過驚豔,要麼就是在暗示你什麼。”

“她還給我看了她的項鏈。”

滕遙“嘖”了聲:“那就單純是珠寶對女人的吸引啦。”

雪燈順手將單反包放在桌上。

外側口袋裡掉出一顆水果糖。

他忽然想起來,當時幫李老師撿起糖果後被她說話吸引了注意力,就順手把糖果塞進包裡了。

電光石火間,雪燈回憶起女孩的日記,日記裡說她非常喜歡李老師,李老師總是會偷偷送給他們水果糖。

而李老師現在在家休養,依然隨身攜帶水果糖,以她現在的聲帶情況應該需要戒糖戒油,為什麼還要隨身攜帶。

因為,已經成了習慣了?

並且她的書桌上擺了很多相框,裡麵都是她與曆屆學生的合影,旁邊還有一遝“你真棒”的貼紙,應該是批改學生作業用的。

綜上,這樣的老師是非常愛自己的學生的,怎麼會沒有師德。

好奇怪。

怎麼也想不通那個奇怪的點。

真是腦到用時方恨笨。

此時,督查辦公室。

一遝文件甩到楊隊長臉上,在他嘴角劃出一道血痕。

督查的怒吼聲響徹房間:

“三個人連一個記者都看不住!廢物啊真是廢物!”

楊隊長拇指抿過嘴角血跡,沒作聲。

督查喝了口茶水壓下怒火:

“好在那記者看著呆頭呆腦的,也沒問出什麼,否則,警隊的臉都要讓你丟光了!”

楊隊長忍不住嘀咕了一聲:“人家隻是看著呆,又不一定真呆……”

“是!他不呆,你呆!蠢貨一個!”

楊隊長不理解,如果那記者能幫忙查出什麼儘快找到女孩的下落,是天大的好事,督查為什麼大動肝火如此排斥這件事。

等等,督查是怎麼知道雪燈什麼也沒問出來的。

督查又是怎麼知道雪燈去了李老師家,還被自己放進去的?

雪燈那邊並沒發表任何新聞稿,自己也沒主動報備,一回來就讓督查拎辦公室了。

楊隊長緩緩看向氣成豬肝色的督查,心裡忽然猛跳一下。

*

蕭衍正坐在桌前塗塗畫畫,忽然聽到門口想起腳步聲,抬頭一看,雪燈拎著背包站在那裡,雙目放空好像在思考。

“抱歉,太專注所以忘了時間沒去接你。”蕭衍接過他手中的包,捏了捏他的臉。

很涼。

他隨手將地暖溫度調高了些。

雪燈在他身邊坐下,看了眼桌麵。

注意力被轉移:“好漂亮的衣服,是設計給我的麼?”

“不是,是設計給笨蛋的。”

雪燈失落:“那就不是給我的了……”

蕭衍作勢環伺一圈:“可這房間裡,除了你我找不出第二個笨蛋。”

雪燈瞥了他一眼,下樓找了袋膨化零食上來,坐在蕭衍身邊哢嚓哢嚓。

“你先去吃飯吧,不要總吃零食。”蕭衍道。

“不,我要坐在你旁邊監督你,看有沒有在我衣服上偷工減料。”說著,他隨手將零食放在桌上去找飲料。

拎著可樂回來,手一掃,膨化零食如天女散花般落在蕭衍的手稿上。

蕭衍立馬將零食撥開,提起手稿使勁抖去碎屑,眉頭深深蹙起。

雪燈趕緊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蕭衍放回去手稿,眉間斂更深:“笨手笨腳的,怎麼說你好。”

第46章 【一更】

“對不起嘛,我以後會小心的。”雪燈掃掉桌上的碎屑,小心翼翼看了眼蕭衍。

蕭衍還在說:“沒腦袋的家夥,誰敢把你的承諾當真。”

“你也不用一直說我吧,雖然的確是我失誤……”

雪燈在一旁坐下,心情複雜。

下一秒,見蕭衍拎起零食袋子舉高:“嗯?所以你要不要為你的失誤道歉。”

雪燈:?

“不僅差點毀掉我的手稿,還嚇到了雪燈。”蕭衍晃了晃零食袋,“對不起三個字很難開口麼。”

“所以你不是在罵我?”雪燈小心問道。

蕭衍回過神,眼底幾分疑惑:“為什麼要罵你。”

“因為我不小心打翻零食。”

“哦,那個啊。”蕭衍隨手將零食丟在桌上,“難道不是零食袋的錯?這麼容易就被人動搖。”

雪燈一直緊繃的心終於鬆懈下來,故作嚴肅跟著蕭衍一起教訓起零食袋:“下次彆人不吃你要學會自己封好口。”

零食袋:下輩子一定要當個能開口說話的玩意兒。

蕭衍笑笑:“你的建議總是這麼一針見血。”

雪燈湊過去舉起手稿仔細看了看,除了邊緣有些油漬外,主體物尚且完好。

沾了油,蕭衍都會這麼大反應,可想而知他當初看到設計稿被全數燒毀時會是什麼心情。

“說起來,我記得你爸爸好像很有錢,家裡還有大公司,你為什麼不像小說裡那樣繼承家族企業當個混吃等死的闊少?”雪燈好奇問道。

蕭衍戳戳他的腦袋:“少看些沒營養的東西。”

雪燈理直氣壯:“我喜歡看嘛。”

蕭衍笑容淡了些,望著桌上的手稿,眼神有些縹緲。

“你真的不記得了?”

雪燈不知道他問的是什麼,先承認吧:“不記得了。”

“和你愛看霸總小說一樣,因為喜歡,所以堅持。”蕭衍輕輕攬過雪燈,“其實也是想循著媽媽走過的路看看她見過的風景,或許,這是我唯一了解她的方式了。”

“你媽媽以前也是設計師?”雪燈好奇。

蕭衍輕輕點了下頭。

看來雪燈是真的不記得了。不過無妨,他也不介意以另外一種心情向他講述一遍。

蕭衍在媽媽離世前,從來不知道媽媽的本職工作,隻知道她畫畫很好,也喜歡做一些稀奇古怪的小手工。

而蕭衍本家的樓上有一間閣樓,父親不許任何人踏足。

一直到母親離世,那間閣樓更是重防嚴守,加了三道鎖。

小時的蕭衍對這神秘閣樓非常好奇,偶爾會趁父親睡著後悄悄上去想看看裡麵到底藏了什麼秘密,但鎖太多,有次還被父親發現。

他永遠忘不了父親不發一言時那陰翳的目光,便再也不敢好奇這房間裡的東西。

直到十一歲那年的生日,他獨自一人在庭院裡放著媽媽生前幫他做的風箏,風箏不小心掛到樹枝上,他想喊傭人來,但喊了半天無人回應。││思││兔││網││

他為了拿回媽媽的禮物爬到樹上,而樹乾正對那間閣樓秘屋。

通過積了厚厚灰塵的玻璃窗,他看到了裡麵形態詭譎的立裁人台以及一些陳舊的歐式小櫃子。

鬼使神差的,他順著樹乾蹬上床台爬了進去。

在這逼仄小屋裡,他看到了那些被塵封的設計稿,厚厚的證書獎杯還有一些變了色的布料和鑽石珍珠等裝飾物,以及一些書信剪報。

看得出,這些都是出自媽媽之手。

那幾張剪報就是有關媽媽設計方案抄襲的新聞報道,每一張都被淚漬侵蝕蜷縮著。

幾封書信是寄給設計師協會的。

書信的內容,和當初被汙蔑剽竊的蕭衍一樣,寫滿了設計靈感來源,包括最初的線稿,並且媽媽一遍一遍重複她並未剽竊他人作品,她願意為她說的每句話負責。

可這些書信即便貼了郵票,也並沒有人幫忙寄到它們該去的地方。

那一天,蕭衍終於知道,媽媽曾經多熱愛她的事業和夢想,又為此付出了多少心血努力。

生得美麗不是她的錯,錯在那些為了一己私利、用自己的財權勢力打壓一個什麼也沒有的弱女子,並親手毀了她的事業、家庭。

媽媽在世時,年幼的蕭衍一直參不透媽媽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家裡的傭人也隻會在背地說她“可憐、精神不正常”等。

導致蕭衍也一度以為媽媽就是這樣的人。

所以當真相浮出水麵後,他才產生了“想了解她,想離她的生活更近些”的念頭。

因此明知父親極度厭惡設計師這一行,不惜簽下不平等條約也想看看媽媽曾經走過的路,替她完成她尚未完成的心願。

雪燈靠在蕭衍懷裡默默聽著,儘管有許多疑問,但他還是選擇閉口不言。

他隻知道原主以蕭衍媽媽的秘密為要挾逼迫蕭衍與他結婚,從沒想過,秘密的背後是血淋淋的事實。

所以蕭衍大概不想成為自己父親那樣的人,即便雪燈的夢想很渺小,還是不留餘力默默支持他。

夢想的可貴之處,在於它貫穿一個人一生的信仰。

而且,蕭衍也一定非常愛他的媽媽,才會這樣熱愛她的事業,把她的夢想也當成自己的信仰。

正因如此,他才會如此緊張他的設計稿。

雪燈舉起桌上的手稿,反複看了許久,低聲道:“對不起,我以後真的會小心。”

蕭衍輕歎一聲,抱緊懷裡人,下巴輕輕擱在他頭頂:

“沒關係,人這一生誰沒幾次失誤,下次注意就好了。何況,道歉,代表你確實有為當事人設身處地的著想了,對不對。”

雪燈點點頭。

“而且。”他垂下眼,從這個角度看過去能看到雪燈突出的長睫,“我現在已經找到了更重要的東西。”

“是什麼。”雪燈抬頭。

“不告訴你。”

雪燈揚了揚眉尾,抽過一張新紙,在上麵畫了兩條小魚和幾根波浪線:“這個也是我最重要的。”

蕭衍拿起紙看了幾遍:“上次就想問了,這三個圖形是什麼意思。”

雪燈:“不告訴你。”

說完,又道:“什麼時候吃飯,餓了。”

蕭衍:“不告訴你。”

雪燈:口亨。

*

翌日。

雪燈迷迷糊糊睡著,忽然被人搖醒。

他揉著惺忪睡眼坐起來,就見身邊蕭衍臉上難得露出一絲愉悅。

“下雪了。”蕭衍看向窗外。

窗明幾淨後,大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