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燈還是第一次看到這幾條聊天記錄,但即便沒備注,對方也沒自報家門,他還是一眼就看出這個神秘人是梁淮。
感情擱這玩黑吃黑呢。
梁淮恐怕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經落入原主的圈套。
原來整件事都是原主策劃,而梁淮始終不知道原主真實身份,但為了得到裴澄嶼,在不知對方成分的情況下也選擇了孤注一擲。
“說話。”檢查組長皺起眉頭,打斷雪燈思緒。
雪燈定了定神,想起蕭衍那句“身正不怕影子歪”,硬氣道:
“是我買的,但不代表是我發的。”
“你不用隱瞞,同為新聞行業,我們當然知道這個神秘人是某位梁姓男子,且我們調查過,你對該名男子一直心存愛慕,因此借由幫忙為梁某和受害者搭橋牽線,實則想要破壞受害者名譽,使他永遠無法翻身,以達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這個分析非常合理。”
檢查組長咄咄逼人,語調高闊。
等在一旁蓄勢待發的受害者裴澄嶼緩緩打下一個?
他說什麼?雪燈愛慕梁淮?
那蕭衍算什麼。那我算什麼?
事情的發展他越來越看不懂了。
雪燈深吸一口氣,勇敢迎上檢查組長的目光:
“我問你,作為一個記者,應當具備的職業素養是什麼。”
檢查組長義憤填膺:“你沒資格問我,現在是我在問你,不要岔開話題,希望你如實回答。”
第34章
雪燈也不是包子,隻是先前對人類濾鏡太深,冷不丁碰上這樣咄咄逼人的,還真有些發怯。
“嘭!”
倏然,房門被人推開,還沒看清來人,一本書飛了進來落在檢查組長腳邊。
《記者職業素養》
眾人循聲望去,門口,高大的背影逆著光,看不真切。
“這位組長恐怕是忘記了記者應當具備的素養,剛好我這裡有書,提醒你一下?”似笑非笑的聲音傳來。
裴澄嶼瞬時從沙發上站起身,瞳孔刹那間擴張到極致。
蕭衍?他為什麼會在這。
蕭衍的視線在在場所有人身上轉了一圈,最後落到裴澄嶼臉上。
嘴角輕勾,好似在笑,但嘲弄更多。
隨即,他看向檢查組長:“實事求是講求的是客觀事實,你僅憑主觀猜想認定雪記者買了照片並發到網上,其實根本沒證據,對不對。”
蕭衍的目光從裴澄嶼身上一瞬而過:“隻是因為有人頻頻施壓,所以你們想儘快結案,對不對。”
因為這句話和這意味不明的目光,裴澄嶼渾身肌肉倏然僵硬,帶動他的身體不自覺站直了些。
檢查組長也是理直氣壯:“花了三十萬買照片,不發,難不成是為了自己欣賞。”
蕭衍舉起手中的文件袋,打開,漫不經心數了數裡麵的東西,隨手扔到組長手邊:
“看了這些東西,如果這位組長還能將自己的位置認定是這個世界的主神,那我隻能將這份文件交給更有話語權的人。”
是什麼。
不僅檢查組,雪燈也很好奇。
檢查組長猶疑地撿起文件袋,裡麵是一隻U盤和幾張打印紙。
而打印紙上密密麻麻全是數字。
幾人詫異看向蕭衍。
蕭衍眉尾一揚,視線落在文件袋上,示意他們自己看。
幾張打印紙,是微博登錄IP異常的截圖,而U盤裡,是幾段視頻,分彆是IP異常和登錄異常的錄屏,以及,一段監控回放。
雪燈跟著湊過去。
監控視頻右下角顯示的十月一日,監控中,一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躺在床上玩PSP,接著把PSP一扔,被子一蒙睡起大覺。
視頻以八倍速前進,可以看到,當事人這一整天根本沒離開家,也沒碰手機和電腦,隻玩了PSP。
雪燈怔怔望著。這就是原主麼。
竟真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
看到這些鐵證,檢查組的人汗流浹背了。
真是人生處處有反轉。
蕭衍一聲冷哧:“各位應該知道之後該做什麼吧。”
檢查組的人互相對視一眼,骨氣還是要有的:“感謝你為我們提供證據,關於這件事我們會回去開會商討,儘快給出合理處理方案。”
蕭衍不再言語,抬手對著門口做了個“請”的手勢。
雪燈跟著下樓送彆檢查組。
在他潛意識裡,這些人固然對他咄咄逼人,但真相大白後誤會解除,對方也一定覺得很愧疚吧。
除此之外,還有一滴滴對原主的愧疚。
原來真的不是原主所為。
所有人都不知道,在原主和神秘人那段對話後,還有一段未被恢複的對話數據:
雪燈:【我不是說過裴澄嶼的緋聞由我來發,你為什麼黑我小號發了這條新聞?】
神秘人:【你口口聲聲說要發,現在第幾天了?不好意思我沒那麼多耐心。】
計劃是原主謀劃的,又恰巧和梁淮想到了一起,梁淮也正好想借原主之手借刀殺人,自己則明哲保身。
但原主是個慢性子,梁淮左等右等等不來,乾脆自己盜了原主未實名的微博小號,用原主的名義發了這條緋聞。
就是篤定,原主不會把他供出去。
這種人他見得多了,為了錢為了名譽的比比皆是,但因為愛他這種說法,倒真是頭一次見。
為了愛連錢都不要甚至可以自費從他這裡買照片的人,怎麼可能背叛他。
雖然當時的梁淮並不知道原主真實身份,但他就是敢賭。
兩人固然目的不同,但手段如出一轍。
一行人離開,房間內隻剩蕭衍和裴澄嶼。
“你為什麼在這。誰允許你來的。”裴澄嶼壓低聲音質問道。
好似蕭衍才是不請自來的那個。
“裴澄嶼。”蕭衍轉過身,看也不看他,“我沒興趣和你玩猜謎遊戲,如果你不想被雪燈知道你都做了些什麼,現在,哪來回哪去。”
“你。”裴澄嶼不由自主上前一步,隨即將聲音壓得更低,“都知道了?”
蕭衍輕蔑抬眼,下巴一揚,點向窗戶外的攝像頭。
造謠雪燈的新聞一出,他第一時間懷疑的是梁淮,但看到發表IP在他家時,便想到了三番五次上門對著雪燈望穿秋水的裴澄嶼,一查當日監控,果然看到他開車在附近駐留。
再結合裴澄嶼那招“假裝情侶”的餿主意,真相大白。
隻因為他那天上午要來送雪燈去公司,被雪燈禮貌拒絕,語氣間還有一絲疏離感。
他問雪燈有沒有吃他送到公司的愛心早餐,雪燈先是表達了感謝,隨即要他以後不用起這麼早幫他準備早餐,他會在家裡吃。
裴澄嶼興許是當時心有不甘,便想了這麼一招。
不,是照著梁淮抄了這麼一招。
而那些原主和梁淮的轉賬記錄以及照片交易記錄,也是裴澄嶼從梁淮那得到的。
裴澄嶼得不到人,心裡著急,隻為把雪燈逼到絕路,趁他病要他命。
他很清楚雪燈將自己的事業視為一生追求,如果要吊銷雪燈的記者資格,說不定他會病急亂投醫。
可惜是第一次耍招子,計劃不夠成熟。
房間裡,裴澄嶼死死盯著蕭衍,狠戾的目光中又有那麼一絲怯懼。
“你要告訴雪燈?”他低低問道。
蕭衍回過頭,眼底一片傲蔑:
“你要是想,我也不介意浪費口舌。”
裴澄嶼暗暗攥緊手指,低垂著眉眼看不到情緒。
過了快一個世紀,才聽他聲音喑啞,似是哀求:“彆……告訴他。”
“好啊,那麻煩你以後,彆再出現在我們視線裡。”
裴澄嶼閉上眼,喉結滑動著:“你們兩個,到底是什麼關係。”
蕭衍手指撫上門把:“你看到的關係。”
說完,開門離開。
他根本也沒想把裴澄嶼的所作所為告訴雪燈,雪燈單純,向來不會以惡意去揣測一個人,雪燈看來,所有接近他的人都是懷揣善意而來,希望與他交朋友,互相交換自拍照。
要是說出實情,他的世界觀豈不是要崩塌。
有點,不忍心。
裴澄嶼失了力,一屁股坐在床上,抵著額頭。
看到的關係?
同居?情侶?
但是不甘心,就這樣惜敗於蕭衍,還遭他一通嘲笑。
手指攥住床單,緩緩皺成一團。
……
雪燈送走了檢查組,往樓上瞧了眼。=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裴澄嶼垂著眼睛從樓上下來。
“要走了麼。”雪燈迎上去熱情詢問。
裴澄嶼似乎被嚇了一跳,下意識避開雪燈的視線,點點頭。
“我送你。”
“不用。”
望著他布滿陰霾的背影,雪燈聳聳肩。
他上了樓,敲開蕭衍房門,見他沒事人一樣繼續整理衣服。
雪燈背著手踱步到他身邊,清清嗓子,一本正經道:“謝謝你幫我解圍。”
以前的蕭衍大抵隻有一句“不謝”,或者根本不會回應他。
但今天的蕭衍,放下手頭工作認真看著他:“就隻有一聲謝謝?”
這樣逗他。
雪燈想了想:“那我請你吃大餐,海邊……”
話未說完,蕭衍打斷他:“不餓,再想。”
絕對不會,再像上次一樣,站在海邊拎兩條章魚像個傻瓜。
雪燈清清嗓子:“那麼,為表感謝,我在這裡送你一支歌。”
他握緊雙手搭在小腹。
“聽我說謝謝你,因為有你溫暖了四季……”
蕭衍目光一怔,隨即輕笑一聲。
雙手交叉托住下巴,輕輕翕了眼,隨著音調旋律微微點頭。
先不說歌曲怎樣,雪燈的聲音,好聽。
像動畫片裡的小美人魚,對著大海輕聲%e5%90%9f唱,聲音空靈輕柔,如玉珠滾落玉盤。
唱一句,歌聲戛然而止,沒聲了。
蕭衍睜開眼:“怎麼不繼續唱。”
雪燈直言不諱:“我隻會這一句。”
蕭衍揚起眉尾:“以歌言謝,卻隻會一句,敷衍得很明顯。”
雪燈冥思苦想半天,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要求好多。
想著想著,他的臉頰忽然漫上一抹不自然的紅。
蕭衍該不會是……嘻嘻。
下一秒,蕭衍的衣領忽然被人拉住,帶動身體上前一步。
“啾。”
臉頰輕輕落下一%e5%90%bb,淺嘗輒止,不帶任何情[yù]。
雪燈揚起眉尾,望著他不斷睜大的雙眼,嚴肅中緋紅並未散去,道:
“雖然壯大族群是當務之急,但也不差這一時,我還有事要忙。”
他放開蕭衍,點點頭:“行了,你也忙吧。”
蕭衍看著他負手離去的背影,心道這人跟誰學的,怎麼總是一副領導派頭。
雪燈剛走到門口,餘光忽然注意到立裁人台上的半成品設計服。
上麵多了一排水光光的鑽石。
好看欸。
雪燈第一次拿到手機時就養成了拍照的習慣,見到新奇的、好看的東西都要拍照留念。
他舉起手機對著那件半成品悄悄按下快門。
蕭衍沒注意他這一舉動,一直等他走後才抬起頭。
他單手抵住一邊下頜,像是在對著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