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男士皮鞋。
蕭衍知道這鞋子,全球手工限量款,售價0.7萬美元。
他靜靜望著那鞋子,眉間一點點凝上寒霜。
結合那條“我交到新朋友了”,出手闊綽的大佬會和一個一無所有的底層小記者做朋友?
背景還是酒店。
對方到底揣了什麼心思,明眼人一眼便知。
蕭衍倏然起身拿上車鑰匙。
車子疾速穿過安靜的黑夜大街,燈光此起彼伏,時不時映亮駕駛室中的那張臉。
簇雪堆霜的眼底,抿出淩厲弧度的唇。
緊緊扣住方向盤的手指指節泛著蒼白。
你最好是,在我趕到酒店門口時,看到你人乖乖站在門口。
一個急刹車抵達目的地。
蕭衍大力推開車門,又忽然返回去從車後座撈了件厚外套。
闊步來到酒店門口,那裡空無一人。
蕭衍掏出手機撥通雪燈的手機號,可那頭隻有一道冰冷的女聲,提示手機已關機。
關機是吧。
蕭衍冷笑一聲,拎著外套大踏步來到酒店前台,張嘴便是:
“剛才這裡有沒有來過個年輕長發男人。”
前台小姐回憶片刻:“有,而且不止一個,不過都是他們同伴開的房間所以係統查不到姓名,您不然詳細形容一下那位客人的相貌,我回憶一下。”
蕭衍喉結動了下,聲調降下來,語氣幾分僵硬:
“就,大概這麼高。”
他比劃著:“長得,挺可愛的。”
前台小姐一抬眼,伸手一指遠方:“您說的是那位先生麼。”
蕭衍循著手指看過去,就見雪燈正顛顛朝這邊走來。
“謝謝,是他,麻煩你了。”扔下這句話,他闊步朝雪燈走去。
見到來人,雪燈驚訝:“老……蕭先生您怎麼來了。”
蕭衍說過,不能被任何人知道他們結婚的秘密。
“這話該我問你吧,你來這裡做什麼。”
雪燈指指天花板:“朋友喝得不省人事,我幫忙一起把他送過來。”
蕭衍更覺得這句話好笑。
穿著限量款皮鞋的精英朋友喝得爛醉如泥,他頂著這樣一張臉還要把人扶到床上?
“你到底知不知道這個世界很可怕,你知道他們內心在想什麼?你膽子怎麼這麼大。”
雪燈不理解,他覺得沃爾特先生是個好人來著,還給了他時裝周的邀請函。
見他不說話,蕭衍忽然意識到自己語氣好像有點衝。
他移開視線,將厚外套推到雪燈懷裡,語氣雖然柔和了些但依然不善:“穿好,回家。”
雪燈裹著他的大衣,鼻間充斥著蕭衍特有的氣息。
乖乖跟著蕭衍上了車,他終於思考明白其中邏輯:
“老公,你在擔心我麼。”
蕭衍握著方向盤的手倏然一頓。
良久,他才發出一聲不自然的:“你好像沒什麼自知之明。”
雪燈不服:“我有,我知道自己長得很可愛,因為他們都是這麼說的。”
蕭衍冷哧:“除了我,瞎子還真不少。”
雪燈發現了華點,手指扯上蕭衍的袖子:“所以,你也這樣認為麼。”
蕭衍:……
雪燈卻發揮記者本能孜孜不倦:“你說啊,是不是。”
蕭衍被他磨得沒了辦法,歎了口氣:“一般可愛,也沒有很可愛。”
硬要形容,最多也就是鬥魚那麼可愛而已。
雪燈若有所思點點頭:“原來如此,我記住了,這就加入我的自知之明列表。”
蕭衍瞥了他一眼,無聲開車。
回到家,蕭衍把車鑰匙往桌上一扔,忽覺疲憊,倒在椅子上靜靜凝望著天花板。
又是一場鬨劇。
因為擔心雪燈有可能被人騙上床便不顧一切衝了過去。
為了一個處心積慮要謀害他的人,多背負了二十億巨債,還總是為他亂了思緒。
真的不正常了麼。
因為害怕繼續被雪燈動搖心思,原本預計周五出發的蕭衍在周四晚上就乘坐飛機前往米蘭。
雪燈也收到了沃爾特托人送來的機票,日期就定在周五晚上,並且還貼心為了訂了酒店。
雪燈沒坐過飛機,在此之前仔細查了乘坐飛機注意事項。
他翻出了原主的證件護照,簽證則由主辦方那邊幫忙辦理。
雪燈望著證件照上和自己一模一樣的麵容,這才意識到原來原主也是和他一樣的模樣。
這種感覺很神奇,一模一樣的兩個人,卻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生。
他笑笑,打起精神,著手做功課。
根據名單翻出所有參加時裝展模特的個人信息,把他們之前的T台走秀視頻全看了一遍。
其中還有裴澄嶼。
對了,要給裴澄嶼發個消息表示感謝,因為他的引薦才給了自己監視蕭衍的機會。
裴澄嶼也很快回了消息:【因為公司安排所以我們不能一起前去了,米蘭見[玫瑰]】
除此之外,所有參加時裝展的設計師信息也要了解。
隻是沒想到,除了蕭衍,梁淮也在。
*
周五晚,雪燈迎來了飛機初體驗。
過安檢時,他自覺走到男士安檢口,安檢小哥揮了揮安檢儀:“女士請在隔壁安檢。”
隔壁負責女士安檢的小姐姐聽笑了,主動給雪燈道歉:“抱歉,這位安檢員年紀大了,跟咱們有代溝,剛才也有個長發男生被他攆到我這邊了。”
對於外人三番五次將他認成女生,雪燈已然佛係了,並且進行自我建樹:
說我像女生,是誇我漂亮,不要生氣,要笑。
飛機進行加速助跑時,雪燈隻覺心跳如雷,當抵達某個節點開始飛天,他的心也隨著一齊升上半空。
耳膜鼓鼓的很難受。
隻是這種異樣感很快被眼前景象取代。
隨著飛機不斷上升,窗外的晉海市也變得越來越小,城市主乾道節奏有致的路燈練成長長的線,絢爛璀錯,將漆黑大地切割成不規則的圖形。
銀光在不斷延伸,仿佛永無儘頭。
雪燈趴在玻璃上,眼睛睜到極致,這一次更加直觀地感受到人類無窮的智慧和高度發展的文明。
晉海直飛米蘭約十個小時,從晚上八點起飛至次日淩晨六點抵達。
可雪燈不知道各個國家所處的經緯度不同因此會有時差產生。
以至於他本以為抵達米蘭可以看到清晨第一抹陽光,可到了地方才發現,依然是深夜。
現在是米蘭時間夜裡十一點。
雪燈:?
沃爾特特意派助理過來接機,為其安排了豪華酒店。
助理還特彆多了一嘴,說沃爾特為了準備時裝周已經恨不得一個人掰成八瓣用,本來是想親自接機,但實在抽不出時間,隻能委派助理。
助理還說,如果雪燈想到處走走逛逛,他很樂意作陪。
並且還給了雪燈一個同聲傳譯耳機,說這樣即便不會英文和意大利語也能聽懂當地人在說什麼。
如此厚待,雪燈感激涕零,但他在飛機上根本睡不好,現在困的兩眼快眯成一道縫。
監視蕭衍的事,明天再說。
通往酒店的路上,雪燈努力睜開眼欣賞一番與國內完全不同的風景。
米蘭作為時尚之都,幾乎是世界半數奢侈品的誕生地,更是全球設計師最向往的地方。
同時也是一座包容性極強的城市,承載了曆史的古典又不乏對外打開的時尚之窗,單單是坐車經過,那些厚重尖銳的哥特式建築便給了雪燈一種身處異世界的新奇感。
一半曆史與藝術;一半時尚與生活。$思$兔$在$線$閱$讀$
臨行前公司給了他一隻Go pro用以記錄沿途風景。
雪燈在酒店睡了一夜,次日簡單在周圍逛了逛,之後整理材料,很快迎來時裝周初日。
米蘭展覽中心MCC新館達到40萬平方米,外形酷似翻騰的波浪,在陽光下源遠流長。
主任說過,參加這種大型時裝展一定要穿的得體。
雪燈臨走前翻遍原主衣櫃,最後挑了件灰綠色的呢絨長衣,內搭是米色高領衫和簡單的黑褲子,再搭配一條繡有鐵橛蘭花紋的絲巾,係成了漂亮的蝴蝶結。
他也不知道這算不算得體,反正審美就這樣了。
展館外人頭濟濟,來自世界各地時尚界人士紛至遝來,以及各國品牌合作的藝人也彙聚於此,在媒體的鏡頭下衣著浮誇狂凹造型。
有些熟麵孔,雪燈在電視劇裡看到過。
這種感覺很奇妙,隻能在屏幕中看到的人此刻活生生站在他麵前。
他看到了他非常喜歡的一位女明星,即便是嚴寒天氣也穿著清涼的一字重工長裙,被一堆媒體圍著拍照。
以及不少時尚界人士紛紛上前與她合照。
彆人都說,在米蘭必不可少的三件事:排隊、遊覽和被偷。
雪燈已經開啟了排隊模式,興衝衝等著和他最喜歡的女明星合影。
他抱著他珍貴的小本本,希望女明星能給他簽個名。
可常年混跡娛樂圈的藝人早已練就一雙鈦合金眼,對方什麼身份一眼便知。
等雪燈抱著他的小本本上前時,女明星臉上的笑意淡了些,拖著長裙往旁邊移動半分,刻意避開雪燈。
雪燈不明所以,跟上前,女明星再移動。
初來乍到,不懂人類社會的人情世故和潛在的階級固化,他隻是很單純的希望能和喜歡的藝人說一句加油,但對方似乎並不領情。
看著女明星邁著小碎步同豪車上下來的大人物打招呼,雪燈隻好站在一邊等。
可以理解,如果是他,也會先選擇相熟的人打招呼。
“哢嚓。”眼前忽然閃了一下。
雪燈看過去,就見一個西方麵孔的記者正舉著相機給他拍照。
就像是什麼奇怪的連鎖反應,一個拍,後麵十個也跟著拍,到最後,雪燈麵前莫名其妙站了一堆記者對著他拍照。
把他當成了哪個國家的藝人。
雪燈:要不我還是笑吧。
隨即露出一抹僵硬微笑。
剛從豪車上下來的大人物剛和女明星攀談幾句,看到這邊熱鬨,棄了女明顯朝這邊走來,順手攬住雪燈後腰,用英文道:“歡迎你來到冬季時裝周。”
雖然叫不上名更不認識,但看這樣子,估計是哪位華人藝人。
雪記者:?
現在一個記者都這麼大排場了?
但雪燈很快就將這場風波拋之腦後。
他費儘心思拿到邀請函隻有一個目的:監視蕭衍。
這裡人實在多,他看了半天也沒看到蕭衍,便先跟著進了展館,按照號碼牌找到自己的位置。
說前不前說後不後的位置。
雪燈提前做過功課,知道圍繞T台一圈最前排的位置是留給那些主辦方大佬、設計師以及時尚界超級大買手的。
買手們會以其獨辣眼光把相中的品牌係列高價打包帶走,用作私人收藏或拍賣,之後還會豪擲千金與該公司簽訂常年訂單合作。
基本這一套流程下來,幾個億是有了。
但這對中方品牌來說是種奢望。
他們的目標向來是具有悠久曆史的奢侈品大牌,中方在16年才被第一次允許參加米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