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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那位投資方的包養,是不是不甘心被踢出LSCCU的走秀這種毫無意義的問題時,有個人,不關心這些。

他隻關心公司和投資方為什麼古古怪怪,又為什麼不站出來保護旗下藝人。

裴澄嶼抿了抿唇,猶豫許久,還是說出實情:

“熱搜剛出現時,我的經紀人聯係了公司要求公關團隊第一時間發表聲明,但對方拒絕了,說現在粉絲網友都在氣頭上,發表澄清聲明會被認為是欲蓋彌彰強詞奪理,索性等他們氣消後再來發表聲明。”

裴澄嶼抬頭,望向天邊一輪皎月:

“從出事到現在,中間曆經十六天,從第一天時我就一直在等,到現在,杳無音信,不知道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雪燈知道,這個時候的裴澄嶼固然名氣大,但還沒大到能拿捏公司,到頭來還是要被公司綁著走,聽從公司一切安排。

在原文中,也正是公司的不作為,才給了男主攻梁淮英雄救美的機會。

而原作者自己都沒解釋為什麼公司不出麵澄清,大多讀者的視線也都放在男主攻梁淮英雄救美的感人橋段裡。

到最後,作者忘了,讀者也忘了。

雪燈靜靜看著裴澄嶼那黯淡晦澀的臉,心頭湧上一股酸澀。

他隻是想要個真相,他有什麼錯。

“最後一個問題。”雪燈輕聲道。

他下班時隻想到了兩個,而這個問題,是他剛才忽然想到,且迫切想知道的問題。

裴澄嶼點點頭。

“如果,我是說如果,事情到最後沒有任何轉機,您又有什麼打算呢。”

裴澄嶼緩緩抬起眼睛,望著月光穿過海平麵,原本洶湧的浪潮忽然變得安靜悠長。

“孤注一擲,繼續在這條路上走下去。”他的聲音平靜無風,透著絕望頂端的堅毅。

“為什麼。”雪燈好奇。

裴澄嶼怔怔望著漆黑海麵,聲音沉了下去:

“你知道我媽媽是怎麼死的麼。”

雪燈搖搖頭。

“她曾經也是風光一時的超模,後來在我九歲那年,她遭遇走秀事故,被吊燈砸傷了臉,毀了容。”

“她在醫院躺了很久,我和爸爸見到她拆了紗布的臉時,不懂事的我被嚇哭了,麵部碎裂凹陷,半張臉皮肉外翻,成了我很長時間裡的噩夢。”

“後來才知道,那場事故是她的對家故意而為。而媽媽,不僅失去了工作,也失去了生活能力,一輩子就這樣毀了。她想為自己討說法,奈何對家權勢滔天,背後有資方力捧,隻要他們咬死不承認,在他人看來我媽媽就是無理取鬨。”

“她為了我,隻能堅強活下去,有次戴著口罩接我放學,口罩不慎斷掉,被所有人看到了臉,嚇哭了好多小孩,我的老師竟然說,要她以後彆去了,彆嚇壞小朋友。”

說著,淚水順著裴澄嶼的臉頰緩緩落下,將被海風吹乾的褲子再次暈上深色的痕跡。

“之後某一天我放學回家,看到她吊死在房梁上,舌頭吐出很長很長。”

最後一個字,變成了難以說出口的氣音,埋沒在哽咽中。

“而我選擇這條路,是想繼承她夢想的同時,也天真的認為,隻要我待得夠久,或許哪一天我能找到證據證明她是遭人陷害呢。她明明沒做錯任何事,隻是自身光芒太過耀眼,卻成了她的催命符。”

“而壞事做儘的人,沒有任何懲罰,享受本不屬於她的榮耀,真相是什麼,隨著媽媽漸漸消失在他人的記憶中時,也一並被遺忘了。”

裴澄嶼緩緩翕了眼:“所以哪怕前方是絕路,我也無路可退了。”

靜靜聽著裴澄嶼訴說的雪燈,鼻根酸酸的,眼前的景象也漸漸變得模糊。

他能想象得出在裴澄嶼媽媽毀容時那些記者會問出什麼問題,隻要能博得熱度賺取更多流量,管她傷心與否。

部分記者秉持正義的時候,也有部分記者在拿起相機的那一刻就已經將良知摒棄。

錢和真相哪個更重要。

如果錢換來優渥生活的同時要一個人付出血淚的代價,未免太沉重。

他做不到。

而困惑許久的問題,也在裴澄嶼的眼淚中得到了確切答案。

雪燈慢慢站起身:“謝謝裴老師的配合回答,我的問題問完了。”

裴澄嶼怔了怔,跟著站起身:“要回去了?”

雪燈點點頭,從他外套裡摸出手機,點亮屏幕。

已經十一點了。

潮水開始漸漸後退,露出一片暈濕深色的沙灘。

“裴老師,您願意和我交換聯係方式麼。”雪燈真誠問道。

裴澄嶼點點頭,下意識摸出手機卻發現,手機已經被海水浸泡報廢。

他接過雪燈的手機輸入自己的號碼,認真打上備注後還給雪燈。

回家後,要趕緊找個新手機換上電話卡。

害怕,錯過他的消息。

第7章

雪燈走回家後已經是夜裡十二點多。

雖然隻有短短半天沒看到蕭衍,他卻覺得仿佛過了一年。

蕭衍是他正式認識的第一個人類,對他有特殊的意義。

“老公,我回來了。”他敲門進了蕭衍房間。

蕭衍不語,專心忙著手頭事。

他的房間裡擺了個立裁人台,貼著件長裙,墨綠壓褶一字肩漸變魚尾裙,改良旗袍的同時又融入了些編織元素。

他正在衣服%e8%83%b8口處做立體刺繡,用的是淡水珍珠,聽到聲音,隻淡淡抬頭看了眼門口。

“這是你設計的裙子麼。”雪燈走近了些,眸中被燈光映出星光點點,“這麼漂亮,我可以表揚你麼。”

表揚的話自打蕭衍入行來就沒少聽,已經聽膩了,並不稀罕。

秋季時裝發布會尚未開始,蕭衍已經開始著手準備冬季時裝發布會,他所創立的服裝品牌一經問世廣受好評,從籍籍無名到躋身大牌行列,僅用了五年時間。

而他的品牌供向就是上流社會的千金闊太女明星,從不割窮人韭菜,反正動輒幾萬的天價一般人也不會考慮。

看著深夜還在忙活的蕭衍,雪燈很擔心他是不是連晚飯都沒吃。

“老公,你肚子餓不餓?”

餓壞了人沒事,彆把精Zi庫餓癟了。

蕭衍緩緩做了個深呼吸:“彆叫老公,以前怎麼叫以後就怎麼叫。”

“好的老公。”雪燈從一開始就這麼叫。

蕭衍淡淡看了他一眼,這才注意到他濕漉漉且沾滿泥沙的衣褲。

上午出門時綁好的頭發,這會兒披散開,和衣服一樣慘不忍睹。

他皺了眉:“去洗澡,踩得到處都是沙。”

這麼晚才回來,原來是又跑到海邊折騰了。

明明對於他曝光裴澄嶼不雅照一事,自己已經沒再過問,怎麼還要用這種方式抗議。

雪燈點點頭,麻溜離開。

半小時後,又裹著浴巾進來了,這次手裡還端著杯牛奶,往蕭衍桌上一放,又匆匆離開。

蛋白質可以提高精Zi質量,多喝點。

回了房間,雖然已值深夜,但他有兩件事要做。

整理剛才對裴澄嶼的專訪稿件,然後研究研究他最喜歡的手機。

雪燈學東西一向快,昨天還隻能一分鐘三個字,今天就能一分鐘六個字。

等他整理完稿件,已經是淩晨兩點半。

他拿過手機,試圖挖掘更多強大功能。

在此之前。

不是想炫耀,但他學會了拍照,很了不起,應該把這份喜悅分享給親近的人。

他想到了裴澄嶼。

雖然今晚才認識,但對方與他無話不說,遠近疏離與時間無關,重要的是三觀契合。

雪燈將以前看過的小說當成了手機使用手冊,回憶著內容打開電話簿,找到短信的圖標,編輯短信:

【我學會拍照了。】

短信框下麵有個笑臉的標誌,他好奇點開,便看到一堆好玩的黃豆臉,翻了翻,下麵竟然還有手持三叉戟的美人魚表情。

點了一下,編輯的短信後麵便帶上一條可愛的小人魚。

雪燈強壯鎮定,表麵古井無波,實則腳丫已經開始當成尾鰭般晃悠著。

如果要他給人類發明排個序,那手機必然當之無愧TOP.1。

胡亂擺弄著,無意點開了左側照相機的標誌,發現竟然可以插入圖片。

翻到他拍的唯一清晰的那張照片,點擊添加,選擇收件人後,彈出整個列表。§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一眼看過去,從傻逼1號到傻逼122號,安排得明明白白。

所以裴澄嶼是傻逼幾號?

就這麼倒騰著,雪燈根本沒注意,短信已經被他無意間按了發送。

而且是……

群發。

幾乎同一時間,傻逼1號到122號們集體收到了一條彩信。

這年頭還有人發彩信呢?

無論大家睡著與否,淩晨兩點半的短信都十分令人在意。

摸起來手機點亮。

裴澄嶼回家後第一件事就是將手機卡換到新手機裡,繼而無數次點亮屏幕,等待不知會不會傳來的簡訊。

從十二點等到淩晨兩點半,期盼的熱火快要被一點點澆滅。

他有些困了,但不想睡,便倚在床頭抱著手機,望著牆壁怔怔發呆。

昏昏欲睡之際,突如其來的短信使得他條件反射般睜大眼睛,解鎖查信一氣嗬成。

一點開,一條意味不明的“我學會拍照了[美人魚]”赫然出現,下麵還附帶張照片。

照片中,像是從仰視的角度自下而上看到了一張熟悉的小臉,背景是被無數市民詬病的土俗星星燈。

如此死亡視角,但依然嬌憨典雅,長睫掩映淺色的瞳孔,映照出一顆一顆小星星,高挺的翹鼻也在鼻間映出金色的星星形狀。

裴澄嶼輕笑一聲,拇指輕輕摩挲著屏幕。

而後點開大圖,長按,保存。

隨即給雪燈回了消息:

【恭喜你,你很棒。[心]】

正在夜總會續攤的M.J傳媒主任和高層們停下了引吭高歌,齊刷刷掏出手機點開新信息。

眾人:?

幾人互相看看對方手機中同樣的照片,無數問號砸下來。

這人是瘋了?

隔壁房間。

蕭衍聽到手機響了聲,本不想理會,但忽然意識到現在是淩晨快三點。

他隨手將珠針紮在人台上,拿過手機,卻見發信人是雪燈。

疑惑點開短信,就看到意味不明一串文字,配上一張比著老土剪刀手並用死亡角度拍下的照片。

看著看著,竟有些許恍惚。

帶著淺淺笑意的臉,竟比背景的絢爛星燈還要耀眼。

秘密結婚一個月,蕭衍看他一眼都嫌多,更是從來沒認真觀察過雪燈的長相,今天看到這張照片才忽然意識到——

原來他長這個模樣,明眸皓齒,眉眼溫柔。

還挺可愛的。

但可愛並不能抵消他想置自己於死地的事實。

蕭衍平靜點開右上角的項目欄,手指落在“刪除”鍵上。

卻在即將觸碰到屏幕的刹那,縮了回去。

良久,他退出界麵,關掉手機繼續忙工作。

雪燈並沒意識到他將□□了,還在繼續擺弄手機。

他發現手機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