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進去，然後就默默的靠在了一旁，女鬼的頭顱全程看著他：“哎你長得挺帥的，怎麼死的呀？”

“意外。”

“騙我。”蘇婉婷那張漂亮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滿：“你肯定也是偷渡客吧，這兒大部分人都是偷渡來的。”

“……”

“你有女朋友嗎？”

“……”

“男朋友有沒有啊？”

夷華走過去把她的腦袋拿了起來，雖然看不到人，但是鬼對黑魔天生帶著一種直覺，蘇婉婷的臉色頓時一白，閉嘴不敢說話了。

二十分鐘後，梵格把脫水的被套和被單抱起來走人，蘇婉婷全程閉著的眼睛突然睜了開。

這裡沒有太陽，光線和氣溫決定了白晝，梵格一邊走一邊問夷華：“除了剛剛那個奇葩鬼，還有彆的嗎？”

“她不是一般的鬼，普通鬼可不敢隨便把自己的頭摘下來。”夷華沉聲道：“她那道行，起碼也是上明階了。”

陰司鬼魂道行劃分為明、弦、滿、溢，每階又分上中下三級，一般成為陰司政軍方的鬼都至少是上弦階的道行，這還要經過嚴格考試的。

“我覺得你簡直就是地府的百科全書！”梵格驚喜的腦洞大開：“我現在都懷疑你是不是如意的器靈了，整天好像都不需要做正事一樣。”

“……”夷華認真的道：“我有在做正事的。”

梵格突然湊近他，促狹的道：“陪著我也是正事的一種嗎？”

夷華看著突然湊過來的梵格，望著他潔白皮膚上那雙淡紅色微微翹起來的嘴唇，五秒後，他扭開了臉：“嗯。”

比起夷華君來說，夷華可以說是十分誠實了。

梵格垂下睫毛，抿嘴笑了一下。

回到了百人宿舍，梵格把被套和被單全部都換了，扭臉看到隔壁床的一個哥們兒正在打遊戲，再往其他地方看過去，很多鬼魂大部分都在發呆，少部分在翻牆看陽間的偶像劇。

整個宿舍用“死氣沉沉”來描述再合適不過，不過在鬼界也就彆想什麼生氣了。

陰司對於食物方麵的規定也挺讓鬼崩潰的，梵格來到陰司之後第一頓飯是在長生院吃的，那裡大概屬於私人企業，所以飯食方麵沒有那麼多條條框框，如今到了D區，他才知道所有鬼來到陰司之後都要把在陽間浪費的食物全部都吃掉，才能正常品嘗陰間美食。

而此刻，在陰司公共場合的第一頓飯，梵格就嗅到了很多飯桌上傳來的惡臭氣息，不少鬼在流著淚朝嘴裡塞那些或發黴或發餿的食物。

而這些人裡麵，大部分都是生前有錢的人居多，在陽間浪費掉的食物，來了陰司一樣要吃。

相對來說，窮人則可以正常享受美食。

所以整個D區，除了自殺的偷渡客之外，還有很多都是生前大手大腳奢侈浪費的人，他們必須在D區吃光在陽間數十年浪費掉的食物，才能正常獲得魂卡，成為合法公民。

有些鬼吃著吃著就吐了，但是吐掉的依然要撿起來繼續吃，梵格不忍再看，迅速去到窗口打飯，暗暗心驚於這些規矩的合理與惡趣味。

來到窗口，梵格才發現自己原來也浪費過食物，正是生前點了卻沒有喝的那杯咖啡，還有若乾已經變質的水果，但這也遠比那些受刑的人好太多了。

梵格不得不再次慶幸自己當年能吃的東西不多，大米一般吃多少盛多少，為了身體不至於攝入過多糖分，水果吃起來也很克製。

食堂一角無人的地方，夷華看著梵格苦著臉朝嘴裡塞已經發黑的水果，眼神溫和的道：“你如果不想吃的話，可以買通彆的鬼幫你吃。”

“啊？”

“陽間有窮人，陰間也有窮鬼的。”夷華分析道：“任何地方的司法都有漏洞，而任何地方一樣都有商機，因為陽間這些富人的存在，所以陰司一樣有專門的代食鬼，花費大價錢就可以買通它們。”

梵格瞪圓了眼睛：“這些代食鬼……怎麼會願意接這些活兒？”

“在陰司，有了錢，就可以買法寶保護自己，同樣也可以通過錢收購修行石增加道行，有了道行，就能去當陰兵，基本上生命就能有完整的保障了。”他繼續道：“有些鬼天生無味感，用陽間的話來說，就是老天爺賞飯吃。還有一些是惡鬼嶺來的，陰司有專門做這行的商人，花大價錢雇傭彆人去惡鬼嶺探險。惡鬼嶺在荒原的另一端，食物存在率為零，且氣溫溫度常年在零下兩百度，所以捉來的惡鬼都是長期經曆過饑寒交迫的，給什麼都吃。”

“這……不違法嗎？”

“自然違法。”夷華低聲道：“但這行暴利。”

“這些服刑的人哪裡來的錢？”

“家人給燒的。”夷華道：“就算沒有魂卡，家人燒來的冥幣餘額一樣在他們自己的名字下麵，誰也搶不走。”

梵格默默的夾起發黑的水果放在了嘴裡，認真的道：“雖然味道有些怪，但其實還可以接受的。”

夷華沒忍住，抿唇片刻，還是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低聲說：“你好乖。”

梵格瞬間跟他對視。

夷華：“……”

梵格重新垂下腦袋，小聲說：“就算是這樣，這種交易找接頭人肯定也很難的，中途定然還需要很多打點，我的又不多，自己就能吃光了……”

一來犯不著麻煩，二來，梵格覺得自己如果想當合法良民，還是要乖乖遵紀守法的好。

畢竟他還想投胎呢。

第12章 見鬼的第十二章

梵格老老實實的把變質的水果和咖啡吃掉，準備回去的時候正好看到了何忌，兩個人到底也算是過命的交情了，雙方都一眼認出來了彼此。

不過何忌在陽間也是浪費過食物的人，梵格便沒有坐下來陪他，兩個人互相告知了宿舍號，便各自分彆了。

梵格回到宿舍，進門跟一個女鬼撞在了一起，雙方分彆都後退了一步，梵格的心又被嚇得砰砰連跳了兩下。

隻見麵前的女鬼下巴在下巴下麵，眼睛在眼眶外麵，臉也帶著淤青的顏色，一邊頭發上還沾著紅白的腦漿，看上去十分可怖。

梵格下意識想看看夷華洗洗眼睛，卻發現對方又不知道什麼時候跑沒影兒了，他隻好讓開了一些，讓女鬼從他身邊走過去。

邊兒上來了個年輕小夥子，看到了女鬼之後也是一陣訝異。

大部分鬼來到陰司之後都是整容之後的樣子，很少會帶著死時候的樣子到處飄的，這種情況被城管抓到是要按影響市容來罰款的。

女鬼仿佛沒有看到周圍鬼的注視，自己默默的走了出去，裡頭一個大媽道：“她是彆區的，聽說害她的凶手死了，所以來這兒找人的。”

梵格意外的道：“害死她的人沒有被送去惡鬼嶺嗎？”

“他要在這兒服完了食刑才能被判去惡鬼嶺呢。”

雖然是百人宿舍，但是宿舍卻出奇的安靜，梵格把空蕩蕩的櫃子收拾好，將自己隨身的挎包放進去，然後躺在了床上望著天花板發呆。

沒過多久，何忌前來找他，吐著舌頭苦著臉：“我下輩子肯定不再隨便浪費食物了。”

梵格不怎麼誠意的安慰：“浪費是人的天性。”

何忌翻了個白眼，道：“你說吧，找我什麼事兒？”

梵格四周看了看，拉著何忌走了出去，站在牆角才道：“你在這兒發現有什麼奇怪的事嗎？”

聽梵格這麼一問，何忌的表情頓時嚴肅了起來，壓低聲音：“你剛來就發現了？”

梵格一聽有戲，立刻道：“我發現這裡好像經常會有魂無緣無故的消失，對不對？”

何忌沉默的蹲了下來，梵格忙也跟著蹲下來看著他。

“我來的第一個晚上就發現了，宿舍每天都會有人消失，第二天就會有彆的人補足，不知道這些人究竟是哪裡來的，但是他們大部分都很像無智鬼。”

“我們宿舍也有很多。”梵格立刻附和：“隻有少部分人比較正常。”

“可那些消失的人去哪兒了？”⑥思⑥兔⑥網⑥文⑥檔⑥共⑥享⑥與⑥在⑥線⑥閱⑥讀⑥

“被吃掉了。”

“……”何忌臉發白的道：“你彆嚇我。”

“肯定是被吃掉了。”梵格的接受能力總是非常強，在確定一些事情無法改變的時候，他總能很快的調整好自己的狀態，所以今天夷華把這件事跟他說的時候，他的心裡就冒出來了一個大膽的念頭。

何忌小聲說：“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我們就危險了。”

“我們為什麼危險？有人吃我們，我們也可以吃它們。”

“……你認真的嗎？”

梵格衝他露齒一笑，何忌結結實實的打了個冷戰：“你不害怕，是因為那隻黑魔還在吧？”

“一半原因。”梵格道。他從小就生活在下一秒就可能死去的狀態裡，在這裡，至少他還有掙紮的餘地。

他認真的道：“我下回一定要投個好胎，活上很久。”

跟何忌分開之後，梵格便躺回到了自己的床上，他側耳去聽，能聽到很多輕輕呼吸的聲音，外麵的天色已經暗淡了下去，冷氣悄無聲息的潛入整個宿舍，梵格蓋上了被子，睜著眼睛望著天花板，用氣聲輕輕的叫：“夷華……夷華……”

夷華沒什麼回應，倒是枕頭底下的如意拱出來跳到了梵格臉上，梵格把它拿下來，“傻石頭彆撒嬌。”

傻石頭：“……”

很喜歡這個稱呼呢！蹭蹭蹭蹭蹭！

梵格把它放下去，轉臉卻看到隔壁床的一個男鬼朝他看了過來，那雙眼睛裡麵閃爍著梵格看不懂的光，但是腦子裡麵卻有一根神經在叫囂著危險。

梵格立刻把如意塞進了被子裡，然後拉高被子埋住了頭。

因為氣溫很低的緣故，被子裡麵也不悶熱，梵格側耳仔細聽著，一切還是十分安靜，半點聲音都沒有。

梵格捂著乖乖躲貓貓不亮的如意，腦子裡麵開始胡思亂想。不知道自己這個宿舍是不是也有鬼魂經常消失，他剛才已經偷偷把每個床位上的人都記了下來，算下來有八十二個人都很像是無智鬼，不知道是這裡枯燥的生活磨平了他們的生氣，還是被彆的鬼吃掉了半魂。

外麵許久都沒有任何動靜，梵格悄悄碰了碰被子，然後就感覺有人坐在了他的床頭，他猛地從被子裡麵拱出來，一眼就看到了夷華。

“……”

梵格朝四周看了看，小聲道：“你去哪兒了？”

“有個女鬼把她的仇人吃了。”

梵格瞬間想到了晚間回來撞到的那個女鬼，心裡咯噔了一聲，“這麼大仇？”

夷華沉聲道：“她直接被帶到惡鬼嶺了。”

梵格眨了眨眼睛，沉默的重新趴了下去：“她討命有什麼錯？”

“那個男鬼是D區總管理前世的孫子。”

“袁飛？”

“他是副管。”

梵格的眼睛閃了閃，低聲道：“陰司也不見得多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