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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白色高領毛衣, 毛衣衣領將他細長的脖子包裹進去,而旁邊的黎忱低著腦袋,嘴裡咬著汽水吸管,衛衣帽子蓋在腦袋上,他額前的劉海不小心被打濕了,黏成幾縷的發絲下是一雙銳利的眼睛。

田傅鳴在看見黎忱後愣了一下, 接著朝時霽開口道:“上次我就想問,這孩子是當年和你一起出車禍那個吧?”

時霽點了點頭, 他側過腦袋睨了黎忱一眼:“對,他是我父母好友的兒子,家裡出了事後就一直住在我家。”

“記得記得!”田傅鳴笑得爽朗,“當時情況那麼危急,你被你媽媽抱在懷裡已經昏迷了,要不是他拿鐵塊敲碎玻璃鑽出來,你的腿估計都得廢掉一隻。”

時霽倒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他饒有興趣挑了下眉:“還有這種事?”

“你不知道的還多呢。”田傅鳴說著,朝黎忱頭投去一抹讚許的目光,“他那個時候年紀才多大,居然能這麼冷靜,我在看見他第一眼就覺得,這孩子肯定不一般。”

黎忱鬆開緊咬的吸管,默默把腦袋垂得更低,躲開了田傅鳴的視線。

彙聚在發尖的雨水一滴一滴滴落,時霽看著黎忱慘白的側臉,問道:“不冷嗎?”

過來的時候這小子把一整把傘的麵積幾乎全推到了時霽這邊,絲毫不顧自己被淋得有多狼狽,而即將步入的冬季會讓Omega生理性體質降低,如果有Alpha在的話,Alpha天生的高體溫可以給予Omega需要的溫度。

可時霽是個Beta,夜夜和黎忱躺在一起,隻會讓他瑟瑟發抖。

所以就在兩天以前,這小子已經不小心感冒了。

正這麼說著,像是心有靈犀一般,黎忱配合地打了個噴嚏,他揉了揉自己的泛紅的鼻尖,掀起眼簾,霧藍色的眼瞳直勾勾看向時霽,平時那副囂張的模樣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隻有讓人拒絕不了的可憐。

時霽歎了口氣,脫下自己的大衣遞給黎忱:“這裡開了暖氣,我不會冷,你先穿著。”

黎忱猶豫了幾秒,最後還是接過時霽遞過來的衣服,他披在身上,順便把自己的腦袋埋了進去,仔細嗅了嗅上麵屬於時霽的味道。

Beta是沒有信息素的,反而他們的體質很容易被彆人的味道占滿,比如此時衣服上淡淡的洗衣液味,微微殘留的鳶尾花味,以及暖烘烘的體溫,都組成了一個時霽。

黎忱忍不住往衣服上蹭了兩下,再抬頭時,臉頰已經泛起了一層淺淺紅暈。

田傅鳴坐在對麵,臉上掛著一抹笑,他一會兒看看時霽一會兒看看黎忱,突然開口道:“你父母要是看見你對你弟弟這麼好,肯定也會感到高興。”

“他倆當年帶著這孩子來找過我。”田傅鳴喊了瓶啤酒過來,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酒,揚起腦袋一飲而儘。

他抹掉嘴角殘留的白色泡沫,歎出一口氣道:“你媽媽說他們對不起這個孩子,想拜托我給他找個負責的領養人。”

“具體發生了什麼我也不太清楚,隻覺得那時你父母特彆愧疚。”

時霽垂著眼眸沒說話,這時,站在門口的燒烤老板大喊一聲:“5號桌的!能吃辣不!”

“能!”田傅鳴扯著嗓子回應,“重油重辣!”

喊完,他又看向時霽問:“能吃不?”

時霽無所謂地聳了下肩膀,他本身是很能吃辣的:“田警官放心點,我能吃。”

他沒注意到身旁的黎忱表情變得有些不自然,剛想抬起的手又訕訕收了回去。

沒過一會兒,腰間圍著圍裙的老板端著一個鐵盤過來,盛滿了各種各樣的肉類和蔬菜,上麵淋著一層厚厚的辣椒油,端上桌時甚至還有些嗆鼻。

田傅鳴拿起一串塞入口中,含含糊糊道:“還是原來那種味道,一點兒都沒變,我和你父母以前就是在這家店認識的。”

接著他像是想到了什麼,放下手中的鐵簽:“哦對了!你上次讓我帶的錄像,我帶上了。”

他從背後的背包裡拿出一個筆記本,推開麵前裝著燒烤的鐵盤,打開後手指滑動幾下,很快他找出一個視頻,按下播放鍵。

屏幕裡的視頻是時瀚城和宋凝發生車禍的那條路口上方的攝像頭拍攝到的,隻見模糊不清的畫麵遠處緩緩開來一輛黑色汽車,這時田傅鳴一邊嚼著肉一邊指著那輛車說:“這輛車,就是你父母那輛。”

說完,畫麵繼續播放,沒過多久,另一輛灰色汽車快速開過,那速度快到幾乎有些看不清,短短幾秒之內,兩輛車迎麵相撞,黑色汽車由於下雨天路麵打滑,直接衝破路旁的鐵圍欄,翻了車。

視頻時長很短,甚至不到一分鐘,田傅鳴關掉視頻,輕聲道:“這場車禍的相關檔案我還留著,你要是需要,可以隨時找我拿。”

而後田傅鳴又把上次時霽遭遇車禍的監控錄像放了出來,時霽仔仔細細地看著,兩段視頻的時長都差不多,甚至連另一輛車的行車軌跡都極其相同,時霽的車當時已經衝出了欄外,卻因為一股看不見的力量撐住所以沒能迅速掉下去。

這個地方應該就是黎忱讓係統幫忙,救了他們一命。

田傅鳴擦掉嘴邊的油,辣椒素將他的嘴唇變得略微紅腫,他吸了口涼氣,摸了摸額角的汗水,緊接著又是一杯啤酒下肚。

“這就是為什麼我懷疑,兩場車禍可能是同一人所為。”他說著,“這些年我依然在找當年害死你父母的人到底是誰,沒想到他膽子這麼大,在我眼皮子底下敢進行第二次故意殺人。”

田傅鳴咬緊了牙關,額角的青筋暴起,他握著玻璃杯的手微微顫唞著:“我一定、一定要把他給抓出來。”

男人滄桑的眼角滑過一滴清淚,接著迅速被掩去,時霽看著他,心情有些複雜。

“田警官有沒有懷疑過是熟人作案?”時霽輕聲開口,屋內的熱氣有些高,他泛紅的臉頰也不知是被熱的,還是因為彆的什麼。

田傅鳴長歎出一口氣:“我們第一時間就排查了你父母的朋友和同事,當時他們在郊外那邊的實驗室工作,進行的都是些高機密實驗。”

“你父母為人很好,和誰關係都不錯,沒結過仇。”田傅鳴頓了一下,“而且他們互相都有不在場證明,我們又沒找到什麼和他們有關的證據,隻能先放棄這條。”

“作案的人很聰明,根本沒留下任何痕跡,十多年前的那輛車本身就有問題,我們找過去的時候,廢棄場老板已經死了。”

“死了?”時霽皺了下眉。

他瞥了眼一旁拿著烤串半天沒下嘴的黎忱。

田傅鳴點點頭:“是自殺,點火焚身,半點痕跡都留不下。”

“他們在作案之前,把所有知情的滅了口。”

“這可是場大案。”時霽道。

田傅鳴不容置否,他說完後,背往下佝僂著,整個人一瞬間顯得蒼老了許多。

時霽看了看他:“田警官,我會幫你查這個案子。”

“隻要追訴期還沒過,我們就有機會將他捉拿歸案。”

田傅鳴一聽,緩緩抬起頭看向時霽,男人一言不發地盯著他,良久後,緊抿的唇角總算揚了起來。

“好。”

低沉沙啞的嗓音宛如一塊粗糲的石頭,扔進了見不到底的深淵。

就在這時,時霽旁邊的黎忱突然“蹭”一下站起來,頂著一張通紅的臉四處尋找什麼,時霽愣了愣,他的目光落在對方紅腫的嘴唇和被汗水浸濕的額頭上,隨後視線一轉,時霽看見了桌子上一根空蕩蕩的鐵簽。

“你被辣到了?”時霽問,黎忱“嘶嘶嘶”不停吸著涼氣,他淚眼朦朧地注視著時霽,然後重重點了下腦袋。

“哎喲!”田傅鳴都被他這幅樣子嚇到了,“這小孩,怎麼不跟我說不能吃辣!”

他連忙招呼著老板拿來一瓶冰水,塞進黎忱手裡。

黎忱擰開瓶蓋,往自己嘴裡一下子灌了大半瓶,冰涼的水液能稍微緩解一下口腔裡火辣辣的刺痛,他放下水瓶,大口大口喘氣,睜大雙眼看向一臉擔憂盯著他的時霽和田傅鳴。

幾秒過後,黎忱猛得抓住時霽,把自己的臉藏在了他身後。

時霽被他的動作搞得莫名其妙。

“怎麼了?”他拉著黎忱的衣服,想把他拉出來,可這小破孩是個犟種,時霽根本拉不動他。→思→兔→網→

黎忱咬著唇不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聲開口:“……真丟人。”

時霽挑眉:“啊?”

而後他反應過來黎忱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狗崽居然怕辣。

想到這裡,時霽沒忍住笑了一聲。

“彆笑了。”黎忱鼓著雙頰,撓了兩下時霽的後背,“……彆笑了哥哥。”

他皺皺鼻子,盯著眼下男人基本上突出的兩塊肩胛骨,毫不客氣地抬起手握住捏了兩下,感受到時霽渾身一僵後,黎忱才得逞地抬起腦袋。

外麵的雨又大了些,密集的雨絲幾乎將這裡形成了另一個世界,時霽和田傅鳴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直到對方三瓶啤酒全部下肚,打了個滿足的飽嗝後起身。

黎忱站在時霽身邊幫他撐傘,黑色大衣已經回到了時霽身上,深黑的顏色將他的皮膚襯托的更白了一些,時霽轉頭看著喝得迷迷糊糊的田傅鳴,提議道:“田警官,我送你回家吧。”

田傅鳴擺擺手:“不用不用,就喝這麼點酒哪裡會醉!”

“你……你明天來所裡找我。”他說,“我給你看當時的記錄。”

說完,田傅鳴走到路邊,揚起頭看了眼黑漆漆的天色,然後把警帽藏在了衣服裡,抬起另一隻手遮在頭頂,跑進了雨中。

時霽目送他跑遠,然後給司機打了個電話。

這條巷子寬度不大,一輛普通的汽車都開不進來。

“走吧。”時霽掛掉電話,“司機在外麵等我們。”

黎忱沉默著轉身,和時霽並肩往巷外走去。

雨水毫不留情砸在傘麵,“滴滴答答”的聲音時強時弱,腳底踩進水坑,濺起細小水花,裹挾著雨腥味的風從耳旁略過,懸掛在居民樓牆壁上的燈發出微弱的光。

兩條黑色影子在時霽和黎忱身後逐漸拉長,下一秒,黎忱猝不及防拉著時霽的手腕,扔掉手中的雨傘,在走出巷口之前,躲進了不遠處的拐角裡。

這裡格外狹窄,容納下他們兩個人都有些困難,黎忱壓在時霽身前,用手捂住了時霽的嘴巴。

“唔……”時霽睜大眼睛,不明所以地看著他,下意識想要掙紮。

眼前少年的臉上布滿雨水,他湊過去,鉗住時霽的手腕,貼近耳邊,低聲道:“彆說話,哥哥。”

“——有人在跟蹤我們。”

跟蹤?

時霽拽著黎忱的手慢慢鬆開,他的喉結上下滾動幾下,微側過腦袋死死看著出口的位置。

唯一用來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