螞蟻一樣能被人輕易捏碎。
段黎不敢用力,她小心翼翼環在自己的手心裡,她有些好奇這個小孩的臉蛋。
嬰兒通常都是白白嫩嫩。
這可是她和段玉笙的孩子,會長成什麼樣?
像她還是像段玉笙?
段黎用手指扒開遮住頭下巴的繈褓。
下一刻,腦子放空,僵在原地。
皺巴巴地一張臉,像是猴子一樣。
好醜。
段黎是被嚇醒的,這是一個噩夢,她在床上睜開眼,一陣沉默。
她和段玉笙的孩子怎麼會這麼難看?
段黎後背一陣冷汗,扭過頭,看著段玉笙正安安靜靜地在旁邊熟睡著。
她戳了戳對方的臉蛋,對方隨即皺起眉,隻是沒有轉醒。
明顯的觸覺和涼意,段黎總算確定自己現在沒有再做夢。
她盯著段玉笙看了好一會兒,以便洗洗眼睛,將腦子裡看到的揮散去。
昨晚上她就在想,如果他們要生一個小孩。
段黎希望那個小孩可以長得像段玉笙,她沒有看見過段玉笙幼時的樣子,隻能全憑自己的想象瞎猜。
她理想中的樣子,應當像白白的糯米團子一樣,小小的個子,用力掐一掐臉,沒準還要哭鼻子。
要是她段黎的孩子,定然是不能像夢中那副模樣。
昨夜段玉笙論及子嗣問題,並沒有多浪費口舌。
“你喜歡小孩麼?”段玉笙當時問她。
“嗯……”段黎如實地搖了搖頭。
但是這麼說似乎不太對,她補充了一句:“不過……長得好看我就喜歡。”
“小孩子脾氣。”段玉笙無奈地搖搖頭,“自己的孩子,哪裡還分這些。”
段黎本就不是一個親近血緣的人,她看在段玉笙的麵子上說:“你要,我們就生。”
段玉笙被她這態度逗笑了:“你知道小孩怎麼來的麼?說生就生。”
“不知道。”段黎搖了搖頭,隨即問:“那你教教我唄。”
“我們兩個人總有一個人能生,不是麼?”
段玉笙苦笑不得,將被子往她頭上一蓋:“你還是先睡覺吧。”
“玉笙……”
“閉嘴。”段玉笙實在是不想和她討論這個問題。
在子嗣上,他倒是和安王很相似。
像他這般閒散的人,實在是不適合被後輩拘著。
做孤雲野鶴,浪跡四方。
在遇到段黎之前,他早就做了孤身的打算。
他隻是在詢問段黎的意見,要是對方實在喜歡,他便需要好好斟酌。
但是結果讓他有些意外。
他很少見到不喜歡子嗣的女子。
環境使然,圍牆之下的女子將子嗣當作是保障。
可是段黎不會有這樣的想法。
她長於曠野,血脈淡薄。
段黎不喜歡小孩。
她的心不大,裝不下多餘的人。
她喜歡段玉笙,就給了全部的喜歡。
多出旁的來,她隻覺得是一個麻煩。
小孩不是小狗,不是喂喂幾根骨頭就能馴服聽話,那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注定有不一樣的思想,她不喜歡身邊放著一個不定因素。
有個小孩,簡直是自找麻煩。
但如果段玉笙喜歡,那就另當彆論。
段黎活力足,昨天休息得晚,但她起得比段玉笙要早,她一個人換好衣裳就出了門。
以往,她都是和段玉笙同起同出,但是今天不一樣。
她輕輕哼了一聲。
段黎知道,段玉笙總覺得她不夠成熟,什麼事情都喜歡藏著掖著。
他不告訴她,她自有辦法去尋求解答。
她決定給段玉笙一個意外的驚喜。
一大早,段黎就去尋了秋三娘。
軍營中的人和段黎的作息時間出入很大,沒有人可以像她一樣可以睡到日上三更。
有編製的將士每日都要晨訓,秋三娘也不例外。
段黎找到人的時候,秋三娘正操練結束下場休息。
她不像段黎一樣神清氣爽,將段黎送到房門口後,她在心中揣摩著後續,一夜難眠,中乾的身體支撐著,臉上卻明顯帶著憔悴。
秋三娘有些失望。
段黎進了段玉笙房間之後,風平浪靜,要是出了什麼事,風聲早就吹到她耳邊了,所以,看到段黎來的時候,她眼裡沒有什麼期待的神采。
“段將軍,何事?”她眼神裡甚至有些幽怨。
段黎麵色凝重向她走來,像是要商討什麼大事。
不由讓秋三娘也認真起來,剛飲下的一口水都屏息住沒有往下咽。
段黎雙手一拍桌子,俯下`身,氣哄哄地問:“怎麼造小孩?”
眼神篤定堅毅,秋三娘剛喝的一口涼水當即噴了出來。
“你說啥?”她差點以為自己幻聽了。
怎麼會有人問出這樣的問題?
段黎對她這個反應不滿意:“生小孩,這事你不知道麼?”
“知道是知道。”秋三娘擦了擦臉上的水漬。
“這不是常識麼?”
“你……”
段黎猛得湊近:“知道就好,那你教教我。”
她不忘抱怨段玉笙一句:“那個小氣鬼,什麼也不和我說。”
秋三娘想哭:“所以,你真不知道?”
“那不就是說,你和世子……都沒那個?”
“哪個?”
“就是……兩個人在床上……”
“然後呢?”段黎接著問,她的眼神清澈甚至還帶著一點期待。
“段將軍,你和世子每天關著門,那麼隱秘,就是為了蓋著被子麵對麵悄悄話?”秋三娘感覺段黎給了她當頭一棒,渾渾噩噩。
段黎反駁:“誰說的?我還親了,這是能說的麼?”
秋三娘:……
段黎有些不悅:“不是你教的麼?除了親,我還能做什麼?”
“你話就不能一次性說清楚麼”
秋三娘:“難說。”
這要她怎麼說?
段黎有些不耐煩:“所以到底能不能說?”
秋三娘終於明白,世子對她產生意見的原因。
她是一個罪人。
是她帶壞了段黎。
合著,段黎就是白紙一張?
段黎目光緊緊盯著她。
秋三娘於心不忍。
既然有罪過,罪加一等也不算什麼壞事。
“這樣……”
秋三娘給她出主意:“我隻有一個法子,段將軍的和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什麼法子?”
“你就和世子說,想和他行周公之禮。”
“周公之禮?”
秋三娘激動地說:“對,你這麼一說,世子就懂了,你態度認真誠懇一點,該做什麼就會做什麼,兩廂情願便可一拍即合!”
“哦……”段黎一陣沉思,默默地點了點頭。
好像……是一個可行的辦法。
第63章 夫妻
◎“阿黎,那我娶你,好不好?”◎‖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段玉笙起身的時候, 床鋪上空蕩蕩的,房間裡也沒有人,靜悄悄的,他身邊該有的人不在。
他揉了揉眉心, 他睡的時辰不多, 不知道段黎一大早跑去了哪裡。
他同段黎慢慢養成了一些習慣, 段黎的睡姿不好,一旦睡著就不講人情, 雖然不至於拳打腳踢, 一張床可以被這人占去一大半,俗稱她睡床, 段玉笙睡床邊邊。
段玉笙時常會擔心自己有一天不是被段黎一腳踹下床,就是翻身滾下床,總逃不過睡地上的命運。
但是段黎讓他猜想告終,雖然她總是會朝段玉笙身上擠, 兩個人貼在一起, 她就像是有感應一樣,在段玉笙要掉下床的時候又會把他往懷裡撈。
長期以往,段玉笙養成了死水式睡法, 隻要是和段黎一起同眠,任何動靜都鬨不醒他。
隻不過在睡醒的時候,他一般睜開眼就會看到段黎清醒的臉。
段黎喜歡用手指卷弄他的頭發,側著身, 臉上笑眯眯的, 她醒得早, 也不打擾段玉笙, 直到他自然醒之後, 就會送上今日第一個笑臉,甚至會在臉頰上親上一口。
段黎本人是極其高興的,誰叫段玉笙睡覺的樣子也是好看的呢,他閉上眼,顯出長翹的睫毛,安詳靜謐,淩亂之中帶著一種柔和的朦朧俊氣。
彆人都沒機會見到他這樣的模樣。
段黎就喜歡做特殊的那一個。
更何況她也了解段玉笙的習慣,就算她動手動腳了,對方也察覺不到,所以她從沒有浪費每個清晨中空出來的時間。
今天的不同讓段玉笙有些難以適應,沒有人在旁邊吵著叫他給她編辮子,他還覺得有些彆扭。
段黎會去哪兒?
不做正事的時候,她就是潛在的最大麻煩。
他反倒像是操心不省心子女的老父親。
段玉笙歎息間在屋內輾轉,最後他也沒有叫人去找,隻是乾巴巴的在房間裡等著,他深知自己不能太過問對方的事情,人容易叛逆,萬一以後段黎要是嫌他嘮叨嫌他煩就不好了,尤其段黎本身就是一種不羈的人,他沉思之後,決定選擇給對方自由的空間。
隻要不在城中殺人放火,他都可以應對得來。
但是今日的段黎實在是太怪了。
若不是鬼怪之說太過虛無縹緲,段玉笙大概會覺得段黎中邪了。
段黎是在用午膳的時候回來的,問她,她回答說去了城中逛了兩圈。
沒有什麼特彆的地方。
他不知道段黎從秋三娘那裡取了真經,隻看到她回來之後會時不時的走神,時不時的皺起眉,眼睛裡仿佛藏著莫大的煩惱。
段玉笙側著頭,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哪怕他一直盯著她,段黎也沒有什麼反應。
過去,段黎的目光就沒有從段玉笙的身上移開過。
段玉笙覺得奇怪,甚至有些不適應,但是他不好開口問。
太彆扭了。
他就一直默默注意著對方。
但是段黎沒和他開口說什麼。
一次交流都沒有。
她也不做其他的事情,就撐著腦袋,眼睛不知道盯著什麼看,眨眼的次數都不多,像是沉思又像是腦袋空空,思緒飄遠。
軍中沒有什麼事需要段黎來處理,段玉笙側麵朝彆人打聽過。
風平浪靜,無事發生。
段玉笙真想敲一敲她的榆木腦袋,他覺得她大概又在一個人胡思亂想。
安靜起來的段黎最不平常,段玉笙最擔心她在沉默之中給他整出一個幺蛾子。
兩個人都各懷心思。
段黎是存粹心虛。
但是整個白天都無事發生,等到傍晚的時候,段黎就借口撂下段玉笙,溜走了。
眾人都覺得詫異。
關平看著段玉笙,眼神裡都仿佛在問:你們吵架了?
段玉笙:……
他哪裡知道?
段黎突然生疏的態度,讓他有些煩悶。
難不成是在生他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