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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閉上。

“在外麵等著。”皇帝揮手將人趕出,從書案後走出,踱步到兩人跟前。

近距離打量了下周明夜,他目光轉向薑榆,問:“你是薑之敏的女兒,原本與林旗有婚約,後來轉嫁給了周明夜?”

薑榆答道:“是。”

皇帝忽而笑了,道:“林旗何在?讓他進來。”

他雖這麼說,卻並不等人進來,甩袖坐回書案後,道:“周明夜,朕給你個機會將這事從實招來。”

周明夜精神繃得緊緊的,聞言五指一鬆,偷偷看向薑榆。

薑榆對她點頭,周明夜深吸口氣,伏地道:“臣女要狀告明昌侯府周遺,謀害侯府嫡子在先,威逼長嫂欺壓侄女在後,逼迫臣女以男兒身苟活數十年,更有甚者,勾結外敵,安排人手禍亂禁軍名冊……”

她不及喘氣,一口氣將這些說完,外麵忽起喧囂。

一旁的太監原本眼觀鼻,鼻觀心,見狀急忙往外去,很快回來,視線從下方的兩女子身上一掃而過,太監說的委婉:“陛下,周遺周大人妄想強闖殿內,正好撞見林將軍……嗯,起了點爭執……”

“這倒是有趣了,正說著他,他就鬨起來了。是算到有人來告他的狀了?”皇帝略一思索,看向周明夜,問,“周遺是朝廷命官,又是你叔父,你說的這些,可有證據?”

周明夜慎重點頭。

皇帝麵色不變,道:“那便由你們叔侄當麵對峙。”

停了下,他吩咐道:“將所有相關人員帶來,朕倒要看看,你們明昌侯府在搞什麼。”

第73章 、結局(2)

甫一入殿, 周遺便急忙開口道:“陛下,老臣有事稟報,孟氏膽大包天, 意圖讓其女周明夜扮做男兒謀攛侯爵之位……”

他話說一半忽然被扼住喉嚨般止住了, 見鬼似的瞪著跪在地的兩個年輕姑娘與孟氏。

一張臉憋成了暗青色, 半晌, 再無一句話出口。

溫絮之奇怪了,入殿之前他還一口咬定自己是清白的,怎麼此時安靜下來?他也沒聽懂周遺方才那句話,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也瞧見了一個青衣姑娘, 他隻淡掃一眼,覺得不認識便轉開視線。

卻聽皇帝道:“你叔侄倆說的倒是正好相反了,孟氏,你怎麼說?”

孟氏早已嚇得抖若篩糠,緊抓著左右兩邊的姑娘, 顫顫巍巍道:“是、是他逼我的,他害死了我丈夫、害死了我兒子, 還要逼著我的明夜假裝男兒身, 都是他逼的……”

這話聽得溫絮之一愣, 再次朝那三人看去, 三人一是薑榆, 一是孟氏,還有一個神色清冷,麵色發白, 明明驚懼卻強自鎮定。

姑娘扶著孟氏, 安撫著喊了一聲“娘”。

溫絮之身軀一顫, 顧不得此時是身處殿前,兩步跨至跟前,伸手就要去抬那姑娘的下巴。

然而未觸及到人,就被人擒住手臂,他意圖掙脫,直接被反手扣住。

押住他的林旗聲音很平靜,道:“陛下麵前,大公子請慎行。”

溫絮之根本顧不得他,隻是圓目瞪著周明夜,借著殿中明亮火光將她看得一清二楚,失聲道:“是你!竟然是你!”

見他麵色猙獰,林旗手臂一震將他擊退回原處。

溫絮之踉蹌著穩住,到此時,他終於認出了周明夜,他書房中的畫像與眼前人重疊,正是那糾纏了他數年,讓他遍尋不到的女子。

“這又是怎麼回事?”皇帝疑惑道,“絮之,你也知曉周明夜是女兒身的事情?”

“是……”溫絮之咬緊牙關吐出一個字,狠厲的眼神,看著像是恨不得勒住周明夜的脖子質問。

而事件中心的其餘人,孟氏被周遺嚇得前言不搭後語,周明夜護著孟氏警惕地望著溫絮之。

周遺眸光一閃正要開口,冷不丁的被人搶了先。

“那就臣女來說吧。”薑榆身板挺直,看了周遺一眼,笑道,“周大人放心,我隻說我知道的。”

皇帝已等了許久也沒聽出個首尾,終於見著一個冷靜自若的,便道:“你說。”

又掃視了側立的林旗一眼,停頓了下,道:“都起來吧。”

薑榆起身,也瞄了林旗一眼,什麼都沒從他臉上看出來。

她偷偷丈量了下兩人之間的距離,定神將當初陰差陽錯與周明夜成親的原委緩緩道來,又說了自林旗回京後自己數次遇難,麵向周遺道:“周大人,你承認嗎?”

周遺與她隔著數尺距離,道:“我若是想殺你,早在你剛嫁進來時就動手了。”

“對呀,所以你一定很後悔。”薑榆道,“你想慢慢折磨明夜母女倆,見我成親後隻字不提明夜的女兒身,覺得我不過一個弱女子,就算知道了也翻不出花來,所以暫留我一命。若是我與明夜成親第二日直接曝出她是女兒身,你一定當日就要殺了我,是不是?”

周遺雙目凝光,緩緩道:“沒有證據不可胡言。”

“我當然有證據。”見他不直麵回答,薑榆也不再問他,徑自轉向皇帝,道,“事情就是這麼巧,知曉林旗回京時他不在京中,怕我向林旗求助,所以派人來殺我,可惜趕路回京需要幾日,耽誤了殺我的最佳時間。”

周遺眼中凶光一閃而過,“拿證據出來。”

“證人就是周老夫人。”薑榆瞅見身旁人影動了動,是林旗離她更近了點,心中發甜,麵朝皇帝朗聲道,“這些年周大人暗中所為,殺害兄長嫡子,百般折辱明夜母女,周老夫人都看得一清二楚,隻是她為了侯府臉麵刻意縱容,一直在幫著周大人遮掩。陛下若是不信,傳召周老夫人入宮,一問便知。”

周老夫人並非周遺生母,她想要的隻不過是維係侯府的臉麵,至少在她去世前明昌侯府要風風光光的。

先前周遺當勢,周明夜母女倆於她而言不過是一粒塵埃,她理所應當地偏向周遺。

現在周遺的事情敗落,有溫國公府與林旗逼壓著,麵對皇帝,她會怎麼說就不一定了。

薑榆都能想到的,周遺自然也能想到,他眼角抽[dòng]幾下,道:“就算我看不慣孟氏與周明夜,故意折磨她二人是真的,也不過是我心%e8%83%b8狹窄……你說我謀害侯府嫡子,根本就沒有這事。”

周遺急切地朝皇帝看去,辯解道:“且下官這麼做是有原因的,是孟氏謊報周明夜是男兒身欺君在先,下官這麼做隻是想為陛下出一口氣……”

“是你做的。”突然插話的是溫絮之,他麵色陰沉,盯著周遺寒聲問,“是你故意挑撥我與周明夜的關係,想借我的手折磨她,是不是?”

溫絮之終於想明白為什麼林旗見過他書房裡的那副畫後說他被人耍了,的確是他被耍了。

“我早該想到,周明夜為人怯懦……”他瞟了眼扶著孟氏安撫的周明夜,艱難地移開視線,恨聲道,“她既然處處躲避我,哪來的膽子送畫給我,哪裡敢暗中多次挑釁我,都是你讓人做的!”

“她罪有應得。”周遺並不否認。

溫絮之麵露寒光,恨不得當場拔劍將他砍殺。

他才是本來無辜,卻被人騙了個徹底的人。

奈何他的事情與另外幾件相比根本不足掛齒,除了周明夜略微瑟縮之外,並無人在意。

皇帝衝他擺了擺手,示意他下去,問道:“謀害侯府嫡子又是怎麼回事?朕記得明昌侯長子是病死的。”

“不是!不是!”孟氏突然高聲否認,“我兒子不是病死的,是他讓人換了藥,是被他害死的!”

薑榆與周明夜一左一右將她按住,急忙道:“彆急,慢慢說。”

這事原本幾人都不知曉,是對周遺產生了懷疑後,林旗暗中差人去查的。許多年前的事情不好查,是從周遺已逝的原配夫人身邊的舊仆下手的,好不容易查出了些端倪。

後來問了孟氏當初的藥方,又帶孟氏去見了那幾個老仆,這才確認是藥材被動了手腳。

“你記錯了。”周遺絲毫不慌,嘴角向下一勾,道,“孟氏近年來越發瘋癲,她的話根本不能信。”

這句話聽得孟氏渾身顫唞,幾欲發瘋。⑨思⑨兔⑨在⑨線⑨閱⑨讀⑨

周明夜使勁按著她,看著生母幾近癲狂的麵色,心如刀剜。

這話說的沒錯,時間過去太久了,那幾個老仆也能說是被收買的,靠這個掀不翻周遺。

還要再加一把火。

她看向上座的皇帝,心口突突直跳。

來之前林旗告訴過她,皇帝現在正為和親人選頭疼。她是正兒八經的侯府嫡女,去和親再合適不過了。

皇帝為了讓她去和親,對她會多有忍耐,那些似是而非的證據,可信度自然就高了很多。就算是假的,他也會選擇性的相信,更何況還有溫絮之煽風點火。

周明夜倏地將孟氏推至身後,上前一步道:“那你勾結外賊又如何解釋?”

周遺神色一凜,厲聲道:“純屬無稽之談!”

“不。”溫絮之此時再次開口,高聲道,“陛下,周遺勾結反賊,罪不容誅。”

窗外的樹枝被風吹得搖擺不定,雨絲飄入殿內,將獸皮地墊洇出點點深色,旁邊的小太監得了眼色,忙上前將窗子合攏。

噪聲小了些,雨聲猶如隔著層牛皮紙悶悶傳入耳中。殿中燭火通明,將幾人神色照得清清楚楚。

明黃桌案後坐著的皇帝麵色沉下,橫目一掃,道:“絮之,這麼說可是要有證據的。”

溫絮之眸含厲色,怒目瞪著跪著的周明夜,恨恨轉向皇帝,忍氣道:“有。”

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封油紙信封,由身邊太監遞交過去。

溫絮之氣憤的是他先後上了周遺與周明夜的當。

當日周明夜約他見麵,坦白道周遺與敵邦勾結,自己不想受牽連,所以將這封書信交給他,請他看在自己出麵作證的份上以後能對自己手下留情。

溫絮之收了信,並不輕易相信她。

但接下來的遭遇讓他不得不偏信幾分,因為他二人方說完書信的事,茶樓就起了火,明顯有人不想讓他倆活下去。

有驚無險地脫了身,溫絮之連夜讓人對照周遺的字跡,反複對比後,終於確認那上麵筆跡與周遺的一致。

他自認要徹底扳倒明昌侯府,僅憑一封書信是不夠的,原計劃要慢慢做打算。

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宣儀郡主死得突然,周意辰的事情更是來的猝不及防,他又與林旗起了爭執,憤然出城捉拿周意辰,結果撞上了剛回京的周遺。

溫絮之先前被氣暈了頭,直到此時方明白過來,這些都是有人算計好的,仿佛有隻手推著,逼著他在這個時機出麵對付周遺。

這封密信不是他想什麼時候拿出來就什麼時候拿出來的,而是早早被人計劃好要在此時展開的。

他也可以這時候將信暗暗藏起,可這封密信此時不用,以後再用,可信度就低了。

他把信交出去,就是與周明夜綁在了一起,拚著命也得助她把周遺弄死。

殿上皇帝看完密信久久不許,此時旁觀已久的林旗也站了出來,將東西遞給太監,沉聲道:“禁軍名冊,請陛下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