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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悔的也是耽誤了她出嫁的好年紀。

孟氏一輩子糊裡糊塗, 連自己的事情都搞不明白, 完全不會教導女兒, 從未與周明夜說過這種話。

周明夜一時怔忪,想起周椋慧來,她便是最讓人滿意的好姑娘了,出嫁前是高門貴女的端莊風範,成親後儘心伺候公婆姑嫂, 隻管後宅,其餘事情皆是府中長輩與丈夫做主,更是主動為夫君納妾,對庶出子女宛若自己親生。

周老夫人與錢家對她都很滿意,說她賢良淑德, 心%e8%83%b8寬闊,是周老夫人教的好。

對周明夜來說, 女子生活遠在天邊, 她隻想了了孟氏的心願, 至於以後該何去何從, 她從未想過。

薑夫人見她久不回神, 坐在一旁抿了口茶,茶水方飲下,丫鬟來道:“夫人, 老爺從京兆尹處出來了, 正在回府的路上, 隨行的還有幾個官差,要來問問小姐可有看見行凶者的相貌。”

“音音都是暈著回來的,哪裡知道什麼行凶者。”薑夫人臉色不佳,吩咐道,“讓人去尋老爺,就跟他說音音還沒醒,大夫來看了,是驚嚇過度,就算醒來了也見不得外人。”

周明夜聽得一愣一愣的,至少在明昌侯府是沒人敢這麼不客氣地瞞騙周二爺的,可是這裡的丫鬟似乎習以為常,“哎”了一聲,立馬去找人傳話了。

京兆尹查案要見目擊者再正常不過了,就算薑榆是暈著的,職責所在,他們也得按規矩來查探一二。

薑夫人說薑榆見不得外人,那就是要薑之敏攔住京兆尹的人,就算京兆尹通情達理答應了,死了人的溫國公府也不會答應。這不是為難薑之敏嗎?

她臉上的不解太過明顯,薑夫人道:“他做爹的護著女兒有什麼不對?你這姑娘,彆什麼事都老老實實的,有時候耍點心眼不是壞事。”

薑夫人說完就先離開了,留周明夜一個人發呆。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外響起嬉笑的聲音,周明夜回神,見薑榆身穿百花穿蝶的衣裙被丫鬟們簇擁著過來,精神飽滿,麵若海棠,根本沒有一點兒薑夫人所說的“受了驚嚇”的樣子。

薑榆與林旗黏黏糊糊待了會兒,心情重新好了起來,手疼也擋不住心中歡喜。剛把林旗送走,現在是特意過來找周明夜的。

“今日就住在我家,歇上幾日咱們再回去。”薑榆無事一身輕,笑靨如花道,“走嘛,給你看看我新給你準備的胭脂。”

這一日薑榆被打了手心,但是心頭重擔全部卸下,身後有薑夫人與林旗做靠山,再無半點憂心;周明夜見識到了後宅婦人的心機手段,心有所思。

京兆尹中,薑之敏與溫國公怒目相對,一個說什麼都要去親審薑榆,要問清楚宣儀郡主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個憤然說自家女兒也是受害者,已經受了那麼大驚嚇,決不允許國公府上門驚擾,吵了半日,最終在日落時分去了宮中找皇帝做主。

而林旗則是差人給周二爺送了信。

還有一個州府就能抵達京城的周二爺,直到就寢前一刻才收到京中來信。

信中將明昌侯府被人控製、西街走水,周明夜與溫絮之差點遇險,還有今日宣儀郡主之死一並詳細告知,信的最後說下一步出事的將會是周意辰。

周二爺全名周遺,已與留在京中的手下斷了聯絡數日,收到信件後半晌無言,喊人來問:“信是何人送來的?”

心腹道:“是一支箭送來的,未見著送信的人。”

周遺已過不惑之年,蓄起了長髯,穿著錦繡官袍,狹長的眼角被皺紋包裹,儘顯年長者的泰山崩於前而不改色的從容。

他將那封信攤開在桌上,閉上了眼。

心腹疑惑,拿過信看罷,驚道:“有人要對二公子不利?”

周遺卻不這麼覺得,他於燈下睜眼,眼中精光乍漏,長須隨著開口的動作抖動著,道:“他不會有事,相反,還會被人救出。”

“為何?”心腹不解。

周意辰已被羈押多日,溫國公府想讓他死,是礙於明昌侯府曾有的地位才暫留他一命。

心腹將信件重新細看了一遍,遲疑道:“溫大公子屢次遇險,宣儀郡主遇刺身亡,幾次意外均有侯府中人在場,且府中無人傷亡。”

“若是此時二公子被人從牢獄中救出……”

話也沒必要說出,按溫國公府的習性,即使沒有證據,也要編造出證據,無論如何都咬死了明昌侯府,周遺首當其衝。

議事廳中沉寂許久,心腹陰沉道:“屬下馬上派人回京,事已至此,無需再留情,直接殺了那薑家小姐,省得她再引出事端。”

“你殺不了她。”周遺眼睛半闔著道,“她去保州那回沒能得手,就注定之後再無得手的可能。”

“二爺,那該如何是好?”

該如何是好?周遺也不確定,怪隻怪他時運不濟,怪他小看了那丫頭。

數月前,他受命替皇帝出巡。明昌侯府中有周老夫人坐鎮,又有他留下眼線,周遺覺得周明夜與薑榆翻不出水花,安心離京。

哪知他才離京不久,邊關就傳來了敵邦歸降的消息。

他遠離京中,得知這消息時遠征大軍已近京城,雖派了人去解決薑榆,但已經來不及了,隻能寄希望於林旗對薑榆情誼已變,或者有其他顧慮,讓兩人無緣得見。

然而天不遂人願,自打薑榆身邊出現了陌生護衛,周遺就知道事情要脫離他的控製了。

後來薑榆落水失蹤數日,周遺再無遲疑,當即下了死命,無論如何都要殺了薑榆,至於孟氏與周明夜,那是他手心裡的陀螺,能瘋能傻,但決不能死。

然而事情沒有一件如他所願,孟氏沒有瘋,周明夜也不再為女兒身擔驚受怕,相反,他自己的兒子莫名成了射傷溫絮之的凶手,被關入牢獄。

周遺皇命在身,隻能儘心巡查,一路辛勤,如今終於能回京了,但似乎已經遲了。

可事已至此,除了回京麵對,他彆無選擇。

“回京。”周二爺道。

長夜幽靜,周二爺一行人迅速整裝,連夜疾馳趕往京城,他想要在事情朝著更不可控的方向發展前抵達京城,去會一會林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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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薑夫人的眼皮子底下,不管心裡怎麼想,至少表麵上薑榆得乖起來,每日早晚請安,也不出門胡鬨,就是至少三句話裡得有兩句提到她手上的傷,好讓薑夫人心軟心疼。

薑夫人被她煩得厲害了,搜羅了些紅綢錦緞與珠寶華飾,讓她自己琢磨著成親的事情。

薑榆一下子就老實了,乖乖待在屋裡,臉紅紅的給自己準備起了嫁衣,細致程度,遠超與周明夜成親時。

周明夜得知孟氏已被從明昌侯府中接走,心中安定下來,以照顧薑榆的名義在府中住下。

前一日,薑之敏與溫國公吵到了宮中也沒吵出個結果,皇帝失去了和親人選,此時也在氣頭上,按捺著火氣下了旨意,命京禁軍協助京兆尹,務必徹查近日京中種種怪事,薑榆這邊則是派了禦醫前來診脈,待她情緒穩定再行詢問。

這日,薑榆佯裝虛弱地與薑夫人一起去送要出門去的薑之敏,泫然欲泣地裝了好一會兒的乖女兒。

薑之敏走後,薑夫人也有事出門去了,薑榆被勒令不許外出,就回屋裝扮起了周明夜。

她讓人給周明夜新裁的衣裳終於送來了,美美打扮了一番,正高興著,牽紅匆匆趕來,道:“小姐,溫家大公子帶人上門來了,指名要見小姐你。”

這邊才說完,又有丫鬟來道:“表少爺來探望小姐,正好撞見了溫大公子……”

周明夜下意識要換回裝扮,被薑榆阻攔,薑榆道:“不用理,讓和修去應付他,或者乾脆讓他們打起來算了。”

“你表弟……”時和修幫了周明夜許多次,周明夜怕他吃虧。

“放心。”薑榆滿不在乎地挑著妝匣裡的首飾,“在我家裡,和修他哪能吃的了虧?不然我爹的臉麵往哪放?”

薑榆撿起一支發釵在發間比劃了下,道:“再說了,我娘留了那麼多人看著我呢,還有旗哥,防賊一樣讓人守著我,不用怕。”°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兩人在屋中待著沒往前去,隻差了丫鬟盯著前麵。

“溫大公子說不能見小姐,那就見一見三公子。”牽紅彆彆扭扭地看了眼周明夜,她還是不習慣好好的姑爺變成了個姑娘,“表少爺說三公子要照顧小姐,走不開,讓溫大公子哪來的回哪去。”

薑榆樂的看熱鬨,對周明夜道:“我說的吧,我與和修小時候雖然總吵架,但感情可好啦,就算他什麼都不知道,也會為我這個表姐和你這個表姐夫出頭的。”

不多久,丫鬟來報時有點驚慌,“溫大公子想要硬闖,表少爺直接拔了劍……”

話未說完,周明夜倏然站起,把薑榆嚇了一跳。

“不礙事的。”薑榆把她拉下來,“再等等。”

果然,丫鬟很快再來報:“京兆尹的大人帶著禦醫給小姐號脈來了,還有……還有林旗將軍……”

“哎呀!”薑榆遺憾出聲,“早知道該讓你繼續作男子打扮的。”

周明夜比她還要緊張,當即道:“我現在就換回……”

“不然待會兒我帶著你出去,那就是我前未婚夫與我現在的夫君,還有我表弟一起保護我了。”

周明夜覺得薑榆所言與她所想相差甚遠,愕然轉目,見薑榆捧著白裡透紅的雙頰,羞澀中暗藏著得意,道:“四個男人為了我爭風吃醋,我可真是人見人愛!”

第71章 、撞見

溫絮之來之前特意讓人打聽了薑榆的下落, 知曉她與周明夜都在薑家,侯府裡隻剩一個“重病”的周老夫人和上不了台麵的庶子庶女,他就直接找上薑家來了。

他此行是為了宣儀郡主的事情, 見不到薑榆, 見到周明夜也行, 反正他倆是夫妻。

可這二人誰也不出麵, 溫絮之想要硬闖,哪知接二連三壞他好事的時和修冒了出來。

時家不如國公府威名赫赫,但時大人是朝中重臣,深得陛下信任,溫絮之還真沒法把他怎麼樣, 可就這麼離開,溫絮之不甘心。

兩相僵持中,門庭外響起沉重的腳步聲,京兆尹與禁軍護衛將兩方人馬圍住。

京兆尹的官員姓方,與林旗點了點頭, 麵朝溫絮之道:“如今薑大人與薑夫人均不在府上,薑家小姐尚在昏迷中, 若是硬闖, 恐有失體麵, 大公子還是先回吧。”

溫絮之當然知道硬闖朝廷大員府邸不合適, 但他此時怒火中燒, 隻覺得肩上舊箭傷隱隱作痛,當日被人狼狽地射下馬背,以及前日火中逃生的情景重新映入腦海。

先前自己受傷的事已抓了周意辰, 但是表妹宣儀郡主的死沒頭沒尾, 唯一能確定與這件事有關的人, 就是薑榆了,他是無論如何都要找薑榆討要個說法的。

遂怒道:“今日我便是硬闖了,你又能奈我何?”

他無視周圍護衛,甩袖便要朝裡走去。

薑家下人從未見過這種場麵,一時具看向時和修,